“落月，也別怪我說你，這兩天來，你說你被投訴了多少次了？”
寬敞的辦公室內，一位中年女子帶著幾分為難，望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中年女子叫柳秀明，是極速網咖的老板。
起初韓落月剛來應聘陪玩的時候，她本能的是想拒絕的。
因為這個女孩，雖然打扮的干凈，生的也漂亮，哪方面都好。
但她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笑。
陪玩這一行業，其實與其他的服務行業性質都是一樣的。
對待客人起碼要做到溫柔禮貌，就算是職業性的微笑，那也得掛在嘴邊。
可這女孩從見她第一面，表情就冷漠著。
只是，后來在聽了韓落月講述的一些事情后，她打心眼里開始有些同情這個女孩了。
畢竟同樣身為女人，她像是韓落月這般年紀的時候，來明珠打拼，也受過了不少苦難。
能夠體會她現在，帶著重病妹妹不容易的心情。
索性便答應了下來，還額外允許她可以隨時請假回家，只要有客人點她的時候，能夠馬上趕過來就行了。
只是這才兩天過去，韓落月就被投訴了至少五六次了。
大抵上的理由都是，“成天擺著一副死人臉，老子花錢是過來玩游戲，聽吹捧的，不是來看哭喪的！”
顧客至上的道理，適用于任何的行業。
而就在剛才，韓落月又被投訴了兩次。
柳秀明也沒了脾氣。
畢竟她開網咖的，也是要賺錢的，這來一個客人趕跑一個，她還怎么做生意。
“這是你這兩天的工資，落月，實在抱歉，大姐只能幫你到這里了，你看看還是另尋別家吧。”柳秀明拿起一小疊錢塞進了韓落月的手中。
“嗯，抱歉給您添麻煩了。”韓落月聞言，眼眸輕顫，隨即恢復平靜。
走出了網咖后，她直奔回家。
雖然不曾嘆氣，也不曾惋惜。
但心中不好受的情緒，的確是有的。
這一次的工作，果然也以失敗告終了。
關于自己的性子，韓落月再清楚不過了。
自從那次家庭變故后，黑暗且血淋的事實就宛如一把利刃般，將她的天真給剜了出來。
冷漠，如冰一般的冷漠，便成了她最好的面具。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性格，才不會再次讓自己受到創傷。
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家中，看到韓蕓蕓乖巧的伏在桌上，不停的寫寫畫畫著。
韓落月湊上前去，看到一副稚嫩而粗糙的畫卷，畫著一個大女孩，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
兩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蕓蕓，在畫什么呢。”韓落月一掃倦容，語氣帶上了一絲輕柔。
“姐姐，你回來啦！蕓蕓在畫姐姐，也畫了蕓蕓。”韓云云奶聲奶氣的笑著，白凈細嫩的臉頰上，宛如玻璃般透明的眼神，折射出純凈的目光。
這個歲數的孩子，想要的幸福很簡單。
跟自己喜歡的親人在一起，就足夠了。
但還有很多的孩子，連這種簡單的愿望都沒有辦法實現。
韓蕓蕓顯然就是這其中的一員。
“畫的真棒，蕓蕓今天還疼嗎。”韓落月眼里閃過一抹溫柔，輕輕揉了揉韓云云的頭發。
“唔唔，不疼了，蕓蕓今天是不是很乖？”韓蕓蕓仰著小臉，仿佛十分享受韓落月的摸頭殺。
韓落月心中也悄然松了一口氣。
明珠市的醫療水準，的確非常的發達。
帶著蕓蕓去市一級醫院，那邊的專家馬上就配出了一副可以暫時抑制住疼痛的藥物，減緩骨絡融化的進程。
只是……
第一次的治療，而且只配了一些藥物的情況下，花銷就已經去了三分之一了。
這讓韓落月明朗了沒幾分鐘的心情，再一次的低沉了下來。
錢，遠遠不夠。
但能一邊照顧蕓蕓，又能一邊上班的工作，眼下實在是太難找了。
再加上她冷冰冰的性子，更是把自己的后路又斷去了幾分。
“姐姐，怎么了？”這時候，小小的手掌，塞進了韓落月的掌心里。
韓落月輕柔搖頭道，“沒事呢，蕓蕓餓了嗎，姐姐給你做飯去。”
但小丫頭卻更是搖頭，一臉堅定的模樣，“蕓蕓最近在減肥！不吃飯了！”
韓落月此時的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了一下。
她清楚，蕓蕓之所以這樣說，不過是想替她再省一些錢。
這么大的孩子，本來就不胖，又談何減肥這么一說。
連幾歲的孩子都能這么的懂事，自己真的……連孩子都不如嗎？
韓落月輕抿唇瓣，心中急切思尋著可以賺錢的工作。
“如果頭盔還在，或許不會這么艱難了。”她在心中嘆息。
絕地求生VR版本的到來，再度掀起了這個游戲史無前例的熱度。
尤其是第一批購買頭盔的，都是非富即貴的玩家。
在這樣一個情況下，游戲內的一些珍貴道具的價格，也會水漲船高。
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不言而喻。
這遠比電腦端的代練，要掙錢的多。
這也是為什么，韓落月在之前會去選擇打外掛服的原因。
因為外掛服奪得第一是可以獲得三個金箱子的。
而運氣稍好一些的話，她可以一天攢夠十幾個金箱子。
就算開出來的道具再差，一天也能賺到不錯的收入。
但無奈蕓蕓的病情迫在眉睫，而她手頭上又沒有更多的錢，來替蕓蕓治病了。
只剩下賣掉頭盔來暫緩經濟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這一切都是無奈之舉，但最終還是會把她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病魔向來如此，從不曾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
就在韓落月黛眉輕蹙，思索著下一步該怎么替蕓蕓攢夠治病的錢的時候。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門鈴聲。
她疑惑的透過貓眼，發現是個快遞員。
“你好，你的快遞到了，請簽收一下。”
“我沒定過快遞。”韓落月略帶警惕。
“新十三區橫二巷305……是這里沒錯啊。請問是韓落月小姐嗎？”那快遞員還確認了一番。
“是……”這下，輪到韓落月疑惑了。
她現在別說在網上購物了，就算給自己買一件稍微好一些的衣服都舍不得，這快遞到底是誰寄過來的？
幾番思索過后，她還是打開了門。
但心中也是留了一絲的防線，如果這個快遞員有什么問題的話，她會馬上把門給關上。
至于會不會夾斷他的手，韓落月并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所幸的是，快遞員是真的，寄東西也是真的。
直到她簽收后，腦子里都是一團疑惑。
“姐姐，什么東西呀？”韓蕓蕓這時候湊了過來，大眼睛里充滿了對未知的好奇。
韓落月拆開了快遞后，赫然看到了一個泛著淡淡灰黑色的游戲頭盔，安靜的擺在里面。
其上還有被官方認證所刻印上去的標記，bingNLY123
韓落月嬌軀輕顫，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目光，伸手輕輕拂上了頭盔。
“怎么會……”她低聲呢喃著。
隨后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似得，馬上取出了筆記本電腦。
打開了那個已經被封存了許久的絕地求生客戶端。
上線過后，她帶著一絲焦慮不安，而又隱隱激動的心情。
手指輕顫著，點開了那個ID名為‘屠’的對話框。
即便她極力張大了眼睛，想要尋找著任何新鮮的消息。
但令人遺憾的是，聊天記錄的發送日期依舊停留在兩年前。
這兩年間，他沒有半點的回應。
“也是呢……”她的眼眸瞬間失去了神奕，變得黯淡下來。
“既然一聲不響的就斷了聯絡，或許已經討厭我了吧……又怎么可能會是他寄的。”
“姐姐？你在說什么呀？”蕓蕓奶聲奶氣的嗓音，打斷了韓落月的回憶。
韓落月回過神來，才發現眼眸上不知什么時候浮現出了一層水霧。
她輕輕擦拭著眼角，搖頭，又輕輕將韓蕓蕓抱在懷里。
“沒什么，姐姐以后會更努力的，努力的把蕓蕓的病治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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