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前幾天奶奶準(zhǔn)許的。”沈秀聲音不大,但院子里的人都能聽得見。“奶奶,孫女沒說錯吧?”
沈秀直接祭出了沈老太太這個擋箭牌,睜著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望向老太太。
經(jīng)過老太爺上身的驚嚇,她可不信老太太會不配合她。
沈老太太見全部目光都投向自己,這種大權(quán)在握的感覺讓她很是得意。她咳了兩聲,輕點(diǎn)了幾下頭。
“二媳婦平時忙內(nèi)忙外,秀丫頭雖然身體不好但也孝順,而且大家一起吃飯也熱鬧。”
沈家男人們不明白自己老娘怎么突然變了口風(fēng),反而是沈大媳婦不停地往沈秀碗里加菜,沈秀的碗不一會就堆得很高。
“是啊,秀兒剛大病初愈,是要多吃點(diǎn)補(bǔ)補(bǔ)原氣。”
“……”
沈秀看著一碗素菜,嘴角都有些抽搐。
這拿一碗野菜做人情,沈大娘還真是心里沒點(diǎn)b數(shù)。她現(xiàn)在身體這么虛,她想吃肉!
她慢慢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向沈大媳婦。“大娘,我想吃肉肉。”
沈三叔把筷子往桌上一按,眉毛挑的老高。
“這有些人啊,就是給臉不要臉,有的吃就不錯了,在家待著半點(diǎn)力氣不出,還挑三揀四的。一個小病拖拖拉拉大半年還沒好,還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沈三媳婦見老太太沒開腔,也壯起了膽子。“一個兩個吃白飯就算了,現(xiàn)在還蹬鼻子上臉,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老太太瞇眼冷笑。
死鬼丈夫只說要她一碗水端平,這冷嘲熱諷她可管不了。
何娟不敢看沈三媳婦,被說得滿臉羞愧,拉著沈秀要離桌。
沈秀巴著桌角坐得很沉,何娟幾次都沒拉動。
搞事情啊這是!
不讓她好好吃飯是吧,得,這頓飯都別想吃好。
她這個苦主還沒找茬,這些人就上趕著作死。
這幾天她除了思考未來外沒事可做,躺得快閑出翔。就趁現(xiàn)在把上桌吃飯這個事給解決了吧,就當(dāng)為后面要做的事情熱個身。
今年她十四歲,正是叛逆任性的年紀(jì),要充分利用啊。
沈秀跳下桌,猛地?fù)溥M(jìn)沈老太太的懷里,眼淚嘩嘩地流。
“奶奶,我和媽媽沒吃白飯。嗚嗚,爸爸每半年往家里寄的津貼有20元錢呢,三叔說的肯定不是我和媽媽。”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院子里一時安靜地只能聽到知了的叫聲。
在六零年代錢還很值錢,工人每個月的工資也就幾塊錢,所以一家人聽到20塊,全都變了臉色。
“20塊,你這個死丫頭是不是病傻了?”
老太太被撞得七葷八素,眼前都出現(xiàn)了星星。她伸手掐住沈秀的肩膀,激動地都要跳了起來。
哇,好疼!這老太太還真是一逮到機(jī)會就猛下黑手啊!
鷹爪神功果然犀利,是在下輸了!
沈秀疼得眼淚直掉,借著抽噎帶動肩膀抖動,才算是逃開了沈老太太的魔爪。
她還沒完全退開又被沈三媳婦戳中腦門,那長長的指甲戳得腦殼止不住疼。
“爸爸不要不是錯,吃白飯也沒錯,但這見天的胡說是真不要臉了。二嫂,這整天狼來了是種病啊,你怎么教育孩子的!”沈三媳婦罵完沈秀,又順帶譏諷了何娟。
“秀兒,你爸爸多年沒音訊,你聽話,別再說了。”女兒這幾天總是亂發(fā)小孩子脾氣,讓何娟很頭疼。
她的秀兒明明之前很乖巧,從來不多話不惹事,怎么生了場大病就變了性格。
見沈三媳婦還要張嘴,何娟抱起沈秀,捂住她的嘴巴就朝廚房走。
“三弟妹你也別說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廚房。”
“我不去廚房,我姓沈,為什么我不能上沈家的飯桌?”沈秀掰開何娟的手,一張肥臉通紅,又蹦又跳情緒很激動。
她瞪大了眼睛,執(zhí)拗地望著何娟。
“我偏要上桌吃飯,我偏要!”
沈秀稚嫩的童音敲進(jìn)了何娟的心里,讓她再次淚目。
對,秀兒就是想上桌吃個飯又怎么了?是她這個當(dāng)媽的沒用,連累得女兒也跟著受苦。
何娟收回手,抹起了眼淚。
沈大媳婦看著發(fā)孩子脾氣的沈秀,又瞅了一眼主位的老太太,干笑一聲。“秀兒最近病糊涂了,凈說些胡話。來,大娘帶你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還不快去?等著我請你去吶?”沈老太太把桌子砸得砰砰響。
這么簡單就想把事情蓋過去?想錯了她們的心!
她沈秀是這么好糊弄的?好不容易鬧成這樣,她挨得打可得找回場子!
沈老太太反應(yīng)越大就越說明她心里有鬼!
哼,果然前身的記憶沒錯。
偷貪了老二家十多年的部隊(duì)津貼,還指責(zé)媳婦孫女吃白飯。嘖嘖,這老太太心腸忒黑!
欺負(fù)孤兒寡母是吧?嗯,那我就欺負(fù)回來好了。
“我沒胡說,上個月在村口碰到郵差叔叔,他跟我說的,他說爸爸每半年都會托他寄20塊錢回來。”沈秀一個彎身,機(jī)巧地躲開了沈大媳婦。
何娟緊緊盯著沈秀,聲音微小顫抖。“秀兒,你爸真的每半年都寄錢回來?”
“對啊。”在何娟希冀的眼神中,沈秀肯定地點(diǎn)頭,畢竟“她”是真的看見了郵差。
見何娟心里已經(jīng)信了,沈秀趁熱打鐵,趴在何娟身上大哭。
“嗚嗚,我們沒有吃白飯,爸爸一直在給我和媽媽寄生活費(fèi)。”
何娟一把抱住痛哭的沈秀,胸口上下起伏,情緒十分激動。
她的女兒她清楚,從不說假話。
沈體清一走就是十多年沒音信,沈秀第一次說爸爸寄錢回來,何娟是又急又氣,只覺得沈秀就像家里人說的病傻了。
但一向膽小的女兒一直堅持,之前娘家人也給她說過這事,現(xiàn)在家里人又神色各異,何娟本身并不傻,心里已經(jīng)信了。
她丈夫沒死,她丈夫沒忘了她和女兒,她丈夫還每半年都給她們寄錢。
何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先是小聲哭,直到失聲痛哭,像是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哭出來一般。
沈秀用肥手拍著何娟的背,一下一下地輕拍。
她理解何娟,也知道她該發(fā)泄發(fā)泄。
這些年沈家人說何娟克死丈夫,左鄰右舍說她不守婦道,她明里暗里偷哭過多少回,沈秀都不知道。
這是個六零年代的可憐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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