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安寧雙手撐在審訊桌上，狐貍眼兒凌厲的盯著椅子上的李處長。
“我尊敬你，同時我也覺得你可笑。你的人品，令我欽佩�？赡阕鳛槔钐庨L這個身份，你很失敗，失敗的一敗涂地。我現(xiàn)在坐在權(quán)煜皇的位置上，對你有的，只是失望�！�
“夫人，抱歉，讓您失望了�？晌艺娴臎]有辦法調(diào)轉(zhuǎn)槍頭去殺害我的恩人�！�
“你就認定了我會讓你去殺掉陸越川？”安寧懶洋洋的問。
“不會嗎？”李處長看著她，平靜的說道：“以我跟陸部長的關(guān)系，如果——”
“你太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卑矊幮χ鴵u頭，“以你跟陸越川的關(guān)系？你也真好意思說這話��！我們跟陸越川的關(guān)系，哪個輸給你了？我就算要暗算陸越川，拿以前的情分來暗算他，我也不會找你。你？真的太高看自個兒了�！�
“夫人，我心意已決。我不會認為是九處度量小，容不下我這么一個人。”李處長顯然已經(jīng)想的非常清楚了，“我是不可能做任何對不住陸部長的事情。這樣的我，也不配再待在九處。我都明白，所以，不管你給我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都欣然接受�！�
“嗯，倒是還有點讓我感覺尊敬你的地方。”安寧滿意的點點頭，“因為有郝亦花在，你這條命，我就不要了�？删盘幗o你的一切，我都要收回�！�
李處長猛地瞪起眼睛，“夫人，您是什么意思？！”
“陸越川給你的，是你們的事兒。我無權(quán)收回。可九處給你的，我得收回來。一樣，也不能落下。”安寧莞爾一笑，“你的家，都是九處給你的。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愿意再忠于九處了，我為什么還要給你留著？你倒是給我一個理由。”
“夫人！您這是在威脅我！”
“你連死都不怕了，我還能怎么威脅你。可笑呢�！卑矊幚湫σ宦晝�，“你總要搞清楚，你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為誰。你只記得陸越川對你的恩情，可你想過沒有，只有陸越川一個人，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九處對你的恩情就一點都沒有了？我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畢竟我答應(yīng)了郝亦花。所以，我只會收回一切九處給予你的東西，包括你的家庭。其他的，你隨便。你想要去報恩，去找陸越川，我絕不會攔著你。陸越川我都不挽回了，更何況是你？你不會覺得你比陸越川對我更重要了吧�！�
李處長閃爍著目光，盯著安寧，半天沒有開口說話。
安寧也不搭理他，也不愿意在他身上繼續(xù)浪費時間。她的意思，已經(jīng)表達的非常清楚了。對方如果能懂的話，一下子就可以懂。不需要時間來思考。需要時間來思考，就說明對方的心意……她也已經(jīng)明白了。
“李處長，一路慢走。我會派人把你送到陸越川的身邊，之后的事情，你自己隨便。你只要記住，你跟九處再無瓜葛，就可以了�！闭f罷，安寧便要起身離開。
“夫人！！”
李處長卻喊住了她。
安寧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還有什么要說的？”
“我從沒有過要背叛九處的念頭！我只是……忠義兩難全！我不知道該怎么選擇�！�
“你現(xiàn)在跟我說你不知道該怎么選擇了。當時郝亦花來問你的時候，你態(tài)度不是非常堅定么。你說你絕不能對不起你的恩人。所以，你就要選擇對不起九處。我理解的應(yīng)該沒有錯�！�
“夫人，您能再給我點時間考慮嗎？”
“還是算了，你也別考慮了。搞的好像我在威脅你似得。其實你留在九處還是離開，對我而言，沒有影響。李處長，我跟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別做了讓自己都不能原諒的決定就好�！�
“我知道我能有今天，是陸部長對我的提拔和欣賞。但九處，對我的恩情也是重如山！夫人，我從沒有忘記過九處對我的恩情。同時，我也不能忘記陸部長對我的恩情。你要在陸部長和九處之間二選一，真的……你太為難我了。”
“我沒有為難你，為難你的人是陸越川。”安寧輕輕的轉(zhuǎn)過頭，冷漠的看著李處長，“讓你陷入兩難境地的人，可不是你。你給我說話注意點。讓你一定要在兩者之間二選一的，是你的恩人陸越川。好了，我言盡于此。剩下的路，李處長你慢慢走，好好走，一定要想清楚了再走。有些錯誤，可以犯，能夠彌補。但有些錯誤，是一個都不能犯的�！�
“夫人，我不想離開九處�！�
“還是那句話，不是我逼你走，是你自己的行為讓你從九處離開�！�
“夫人……你還是殺了我吧。”
“我不能殺了你。你在九處之中，威信極高。就連虎將軍對你都是尊敬有加。你這么一個人，我若殺了，會引起眾怒的。我不想因為你一個人，讓九處的內(nèi)部對我有什么不滿的怨言。所以你這條命，我必須給你留下。我只會收走九處給你的一切。九處能給你，自然就能收回�！�
李處長咬緊了牙根，“夫人，不如您直接說，你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梢詥幔课覀儽舜硕继拐\一些，如果您的想法我可以接受，那么我——”
“不要跟我扯這些有的沒有的�，F(xiàn)在沒有一個折中的好辦法，就是要你二選一。”安寧心里其實也捏了把汗。她太清楚如果用普通辦法可以改變李處長的決定，那么用不著她出面，郝亦花就已經(jīng)辦到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需要她出面的程度，那么她真的只能這樣把李處長逼到絕路上，讓他必須做出二選一的選擇。
雖然這么逼李處長，她也很不忍心。但有人給她選擇的余地了嗎？她有選擇的權(quán)利嗎？
她只能這么做。
不把李處長逼到絕路上，他其實只會一直逃避。
死？
聽起來挺悲壯的哈�？蛇@也是一種逃避的表現(xiàn)！
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必須二選一，可他又不愿意面對，所以才用一個‘死’來逃避。
安寧現(xiàn)在算是稍微明白一點大姐的心情了。
逃避，有時候真的比背叛更令人感覺無力……和憤怒。
如果逃避可以解決問題的話，那么人人都去逃避好了。她也很想逃避，逃避這些，但她能逃避得了么？
就因為自己做不出選擇，所以就選擇逃避，把難題丟給別人。這樣的好事兒……不可能發(fā)生。
不是她要逼李處長做出一個選擇，是現(xiàn)實逼迫李處長必須得做出一個選擇。她也無能為力。
郝亦花他們跟李處長都說了什么，安寧大概猜的到。無非就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么。但那些玩意兒，李處長這么一個聰明人會想不到嗎？他把什么都想到了，可他還是無法做出一個決定，所以他就把難題丟給了別人。
希望讓九處幫他做出一個選擇。
一個能夠選擇去死的李處長，會不清楚他真正應(yīng)該選擇的是什么嗎？
可安寧不確定，李處長是否有這個勇氣和決心，能夠做出二選一的選擇題。并且選擇那個痛苦的，卻才是正確的決定。
她不確定，所以她內(nèi)心也不安極了。
就是為了不愿意讓李處長感受到她心中的不安，所以她才會背對著李處長。
說實話，她對自己真的沒有多少自信。她也不曉得自己的辦法，是否能夠——
“夫人，我想跟李將軍見一面，可以嗎？”
就在安寧心中惴惴不安的時候，李處長如此說道。
安寧轉(zhuǎn)過頭，挑眉，“讓你見李將軍。然后呢？你們兩個人在一起——”
“不會的。夫人，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只是想要跟他見上一面，把我的想法告訴他。”李處長頓了頓，“夫人，你說的沒錯，是我太懦弱了。我明知道正確答案是什么，可我做不了這個決定，我是在逃避。我在用死逃避自己的責任。謝謝你，讓你明白了我不能再逃避下去�！�
“你不用感謝我，我的命令是直接殺了。是郝亦花，他不愿意讓你們死，找到了我。所以我才會來見你的。這個恩情，你還是去跟郝亦花說�！�
“郝助理……是，我是要去感謝他的。他的確是幫了我很多�！�
“李處長，你的人品，我很尊敬。但這不是我能夠放任你逃避的理由。你有自己的責任，我也有我的責任。我不能讓你去見李將軍，因為我現(xiàn)在就要去找他。你如果要見李將軍，你現(xiàn)在就給我一個準確的答案�！�
“夫人，你能讓我去井號樓嗎？”
聞言，安寧失望的垂下了眼皮。
李處長……還是選擇了逃避。
他依舊是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
“在事情結(jié)束之前，我就待在井號樓，不會從井號樓出來。這樣一來，我就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九處的事情，陸部長……”
“你還是做了對不起九處跟陸越川的事兒。你要是真要報恩，你就應(yīng)該想辦法保護好你的恩人。如果你決定了忠于九處，那么你就應(yīng)該幫九處去辦事兒。你選擇去井號樓，跟你選擇要死，有區(qū)別嗎？李處長，就這樣吧，我不會把你關(guān)進井號樓，我也不會殺了你。”安寧心中已經(jīng)失望極了，“收回九處給予你的一切，你就自由了。”
“夫人�。。 �
“李處長，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你可以怨我，但你不能怨九處�！�
“夫人��！”
事已至此，安寧已經(jīng)不愿意再多言。她搖搖頭，抬腿就要離開審訊處。既然李處長是這個態(tài)度，那么她也沒有必要去見李將軍。想必他們兩個人的態(tài)度，是一樣的。
李處長把嘴唇都咬破了，他卻還是吐不出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安寧知道事情已經(jīng)沒有轉(zhuǎn)機了，她沒有再回頭去看一眼李處長，而是堅定的打開了房門——
“郝助理？！”
卻被門外那張臉色鐵青的臉龐，嚇的不輕。
“夫人，能不能讓我跟李處長聊兩句？”郝亦花面無表情的說道。
明擺著的，剛才安寧跟李處長的對話，郝亦花在外邊聽的一清二楚。
安寧輕蔑的問道，“你跟他還有什么可聊的？郝助理，不是我不答應(yīng)你，而是李處長一心求死，面對這樣一個人，誰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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