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聽到病床上有微弱的響動,陸越川立刻放下手中的書本,瞬間挪了過去,他蹲著趴在病床邊,“醒了么?”
那雙漆黑的妖眸緊緊的閉著,明顯,這人還沒有清醒呢。權煜皇開口第一個詢問的,就是
“你嫂子”
“嫂子好著呢。”陸越川知道他心中最記掛最惦記最擔心的是什么,連忙湊到他耳邊低聲的安慰,“嫂子就在家等著你回去弄死你呢。五爺,安心繼續睡,有我幫你盯著,嫂子她跑不了。她就算是真的跑了,我也負責給你把她抓回來。你安心睡,安心睡……”
隨著陸越川的低語,權煜皇眼皮之下劇烈顫動的瞳孔,這才漸漸的回復了平靜。似乎是安心之后,又繼續的睡去。其實不然,權煜皇這就不算是醒來。麻藥勁還沒有過去,他根本就沒有清醒,他只是心里太害怕安寧一聲不響的離開,而且再也不回來了,所以在意識還很模糊的時候,就想要確定她是不是還好好的留在他的身邊。
病房里的暖氣足到陸越川只穿著一個白色老頭兒工字背心,一條粉色愛心的大褲衩。盡管明知病房暖和的很,絕對不會凍著權煜皇,可陸越川還是下意識的幫他掖好了被角,這才又慢吞吞的蹭到懶人沙發上靠著看書。
難得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閑,對他這種人而言,這樣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可以完全不用動腦子的時光,太奢侈了。
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醫生護士推門而入,例行觀察權煜皇的情況。
陸越川逮住醫生,問道:“五爺怎么還沒醒來?你上次來查房的時候,不是說麻藥勁已經過去了么?”
對于權煜皇的情況,陸越川了若指掌。他太清楚了,就算是在麻藥勁還沒有過去的情況下,只要還有任務沒有完成,權煜皇無論如何都會掙扎著爬起來繼續堅持執行任務。怎么今兒麻藥勁都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他還是沒能醒來呢?
這讓陸越川心中微微有些擔心。
醫生是大概知曉一點權煜皇情況的,畢竟是軍方下屬的醫院嘛,互通有無的,他也不太清楚這次權五爺是怎么了,他只能如此解釋道,“或許是因為權五爺這次很放心。陸部長你剛才不是說了么,五爺中間醒來過一次。心跳異常,是你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心跳這才恢復了正常。我想五爺可能是沒有什么令他不放心的事情,所以才能安心的休息。人的身體是有保護機制的,五爺的這個身體……可以說是已經千瘡百孔了。平日里都是五爺再勉強自己的身體,也是他在透支自己的身體。現在他精神上無比的放松和安心,自然就會多休息一會兒吧。”
陸越川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醫生的這個理由,但他還是說道:“如果下次查房五爺還沒有醒來,你就想點辦法。我太不放心了。”
如果是別人的話,他壓根就不會逮住醫生來詢問什么。剛剛動了比較大型的手術,人當然會睡很久很久才能醒來的。可這不是別人啊,是權煜皇啊!是那個前一秒才打了麻藥,后一秒還能拎著槍上馬作戰的權五爺啊!
這就令人不得不有點操心了。
正說話間,權煜皇就醒來了,他先是緩緩的轉了轉眼珠,然后才慢慢的睜開了那雙漆黑的妖眸,聲音無比沙啞的,像是破靴子摩擦在地板上的沙啞
“陸越川。”
“誒!五爺!”陸越川猛地扔下書本,簡直就是瞬移的挪到了權煜皇的床邊,他問:“五爺,這次醒來了?”
權煜皇真的沒有多余的力氣說話,他閉了閉眼睛算是回答了陸越川的問題。
陸越川猛地轉身招手,醫生也已經走到了病床邊。
簡單的檢查過了權煜皇的狀態之后,醫生擰了擰眉頭,“五爺,有哪兒不舒服嗎?您可千萬別忍著,一定要說出來。”
都說患者和家屬就怕看到醫生皺眉頭,一看到醫生皺眉頭,這心臟都能從嗓子眼里跳出來的擔心,這話一點不假。
此刻看到醫生微微擰了擰眉頭,陸越川都快揪心死了,他問:“有問題嗎?”
權煜皇已經費力的說道,“頭疼。”
“腦袋里邊疼對么?”醫生進一步確認。
權煜皇閉了閉眼睛,“嗯。”
根本不等陸越川提問,醫生就已經皺著眉頭回答道,“很有可能是做脊椎手術的時候,壓迫了某條神經。脊椎附近的神經太多了,所以才導致了五爺此刻腦袋劇痛。”
“不是劇痛。能忍。”權煜皇簡而言之的回答。
醫生直接否定了權煜皇的話,他說:“那是因為五爺您的忍耐力太強,這要是擱一般人,早就疼的開始打滾了。”
陸越川急了,“操!一般人早就疼的開始打滾了,那你他媽還在這兒站著,趕緊想辦法啊!”
醫生能夠理解陸越川情急之下的爆粗口,并且陸越川就是罵了人,他也不敢說什么,畢竟身份差距擺在那兒的。
“陸部長不用著急,這都是術前都考慮到的有可能會出現的情況。”醫生連忙安撫著陸越川,他可是清楚的很,如果他沒能迅速安撫住陸越川的話,九處會直接把軍醫院夷為平地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暫時沒有特別好的解決辦法。只能繼續給五爺注射鎮定劑,或者是吃止疼藥。暫緩疼痛。他現在的身體狀態,不足以支撐第二次的修復手術。等五爺的身體稍微養好一點,就可以進行第二次的手術。是可以從根源解決他頭痛的問題。”
“那這幾天的時間,五爺就得這么硬撐著?除了注射鎮定劑和吃止疼藥,你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陸越川眉頭高高的挑起。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激將發火兒的表現。
醫生搖搖頭,“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暫時就只能靠吃止疼藥跟注射鎮定劑來暫緩疼痛。想要徹底解決問題,只能等五爺的身體再恢復一點直接進行手術。”
“你們”陸越川想要罵人,卻又不知道從何罵起。
畢竟進行手術之前,醫生是把術后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非常詳細的長篇大論的,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的跟他提前說明過的。人家又不是沒有提前做出說明,他這邊現在想要責難誰,也很難去責難。
于是陸越川只能強行壓下了自己的怒火兒,擺了擺手,“趕緊去給五爺準備注射鎮定劑。”
“知道了。”醫生有點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
轉過頭,陸越川工于心計的習慣,讓他大腦幾乎沒有多余的思考,就已經脫口而出,“五爺,我給家里說一聲你現在的情況吧?嫂子知道了,肯定會趕過來陪著你的。搞不好這能夠讓嫂子打消她暫時離開一段時間的念頭也說不準。”
權煜皇閉了閉眼睛,因為腦袋里跟有一把鋸子在胡亂翻絞一樣的疼,這讓他沒有多余的精神去思考問題。他只有一句話,“你看著辦。”
陸越川暗暗點頭,“成,那就先不讓醫生給你注射鎮定劑,等嫂子來了再說。五爺,你再忍忍,等嫂子來了就不疼了。”
“好。”
陸越川立刻走到病房門口,沖站在病房門口的警衛員迅速的說道,“立刻通知家里,就說五爺的手術不是特別成功。脊椎上的一條神經被壓迫,導致他腦袋疼痛不已。在五爺身體恢復一點足以支撐第二次手術之前,他只能硬扛著這疼。現在,立刻把這消息通知給家里。”
警衛員點點頭,“明白了!”
雖然心中挺疑惑的,五爺對家里不是一向報喜不報憂么,怎么這次陸部長都主動要跟家里匯報不好的事情了,但警衛員還是嚴格執行了他的命令。
回到病房里,陸越川半跪在病床邊,雖然知道這對權煜皇腦袋的劇痛沒有半點幫助,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做點什么,總不能就這樣在旁邊干坐著等待吧。
他伸手,幫權煜皇輕柔的按摩著他的太陽穴,“五爺,我跟你說點事兒,看能不能分散一下你的精力,讓你別這么疼了吧。”
“你嫂子要離開?”
“不是要離開,只是想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你也知道了,這么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壓在嫂子的心頭,沉甸甸的讓她喘不過氣來。別說嫂子想要逃避一段時間了,很多時候連我也很想干脆離開逃避好了。我問過嫂子了,她親口跟我說的,她才不要跟你離婚,她舍不得。可嫂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試探過嫂子的口風了,阻止她離開是沒可能的。我只能讓嫂子在我的控制下,出去散散心,只要嫂子的行蹤在我的掌控之下,就算她出去了又能怎樣?遲早她是會回來的,我們也能夠把她給抓回來。”
就算是腦袋里跟有一把鋸子在胡亂翻絞一般的疼,可權五爺到底是權五爺,他比陸越川更了解安寧,也更了解她性格中的狠辣與決絕。
他難以忍耐的皺起眉頭,死死的閉上眼睛,把大部分的力氣都用來跟疼痛相抗衡,口中簡介的說道,“她不是會乖乖聽話的女人。你的手心太小了,管不住她。”
陸越川明白權煜皇的意思,更理解他的擔心,“五爺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讓嫂子絕無可能從我們的監控之下逃脫,我才會允許嫂子離開我的視線。這個你就放心的交給我吧。你現在別的不要去想,就想想看等會兒嫂子來了,你怎么跟嫂子撒撒嬌,讓她不放心,舍不得離開。”
權煜皇這才睜開了那雙漆黑的妖眸,“你教教五爺?”
“別了吧。我也不咋會撒嬌。五爺,你想想看煜灝平常是怎么跟你撒嬌的,你就模仿煜灝跟你撒嬌的模樣去跟嫂子撒嬌。雖然手術不算特別的成功,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覺得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現在這樣的德行,嫂子是肯定不可能放心的離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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