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日和悅都未再出門,只專心地練字。
翌日清早,和悅用了早膳,正打算繼續練字,可是找來找去也未找到昨日練的字,便問海蘭:“我昨日練的字呢?”
玉櫻正在磨墨,聞言笑回:“回格格,夫人一早便讓人來取走了格格昨日抄寫的經書,說要看格格是否當真靜心了。”
和悅臉色一下子變了,壞了,自己那一筆字哪里能看的?忙不迭地往外跑去。
“哎?格格,您這是怎么了?”玉櫻在身后驚呼,話音未落,和悅便頓住了,咬著下唇皺眉思索,即便這會兒過去也為時已晚,該瞧見的也都瞧見了,若是急巴巴地跑過去反倒顯得心虛,于是和悅又折返了回去,重新埋頭抄寫經書。
正溪堂
伊爾根覺羅氏跪在小佛堂前,放下手中的沉香木佛珠,拿起和悅抄寫的那卷佛經,仔細地看了看,皺了眉:“小七的字怎的愈發差了?”
王嬤嬤瞧了眼,含笑說:“聽那邊的人說,格格最近精神不好,難免有疏漏,想必過些日子就好了。”
“你不必給她說好話。”伊爾根覺羅氏臉色倏然冷了下來:“小七的性子我了解,最是溫婉膽小不過,如今不僅性子變了,連字也變差了。過去小七哪會與人吵架?這幾日卻與那十三阿哥鬧的不可開交,還打了人,這樁樁件件,哪是過去的小七會做的?”
“夫人的意思是?”王嬤嬤不解。
“沒什么,許是我最近太過擔心小七了,這幾日為了她的事心煩意亂,如今這些事老爺還一直被瞞在鼓里,但愿小七此次能受到教訓,真的知錯改過。”伊爾根覺羅氏嘆了口氣,又拿起一旁團成一團的宣紙打開瞧了幾眼,眉眼微微一跳,伸手揉了揉眉角,微微苦笑:“這個小七……”
※
幾日后,和悅與伊爾根覺羅氏再次進入四貝勒府,六姐并未隨行。
此次和悅已然淡定許多,也不再關注四貝勒府的景色,只緊跟額娘身邊,有幾次和悅偷眼瞧向額娘嚴肅冷淡的面容,不禁暗暗嘆了口氣,還是一如既往啊。
憶起臨出門前,額娘狠狠地警告了她一番:“此次是去感謝四福晉著人探病之恩,到了那兒不許胡言。”
被額娘冷落了一番日子,又抄寫了幾日的經書,和悅早已委屈不已,哪里還敢胡鬧?因此答應的爽快,一路上眼觀鼻鼻關心,不多言半句,乖巧的不得了。
進了正房堂屋,恭恭敬敬地給四福晉行了萬福,四福晉賜了座,微笑著和伊爾根覺羅氏寒暄:“難得能與侍郎夫人說說話,閨中時曾聽額娘說起過,侍郎夫人年輕時在一眾閨秀中最是豪爽磊落,上回一見,方得知額娘所言不虛。”
“福晉過譽了,不過是年輕時候任性無拘罷了,當初的納雅格格可是八旗格格中的明珠,是所有人心目中的驕傲,得納雅格格贊譽,臣婦愧不敢當。”伊爾根覺羅氏低頭謙遜不已。
納雅格格便是那拉氏府上如今的老夫人,步軍統領費揚古的妻子,四福晉的額娘。
兩個人年輕時便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只是后來嫁了人便不常來往。
“額娘說起夫人可是贊譽不已,說來夫人還是我的長輩,我該喚七丫頭一聲妹子,只是以往竟無緣得見。”四福晉微微嘆息,甚是遺憾。
“臣婦與小女哪里當得起如此厚愛,四福晉不怨怪小女,還著人探望,臣婦感激不盡。”伊爾根覺羅氏惶恐欠身。
“夫人不必客氣,我與貝勒爺并非那不明理之人,是非對錯心里面皆清楚。”四福晉語氣更加溫和,眼角余光瞥見一邊低眉斂目,甚是乖巧地坐著的和悅,大感疑惑,和顏悅色詢問:“七丫頭身子可好些了?”
和悅端起一抹微笑,甚是乖巧地回話:“回福晉話,和悅已好多了,多謝福晉關心。”
四福晉微感詫異,繼而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伊爾根覺羅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微微一笑:“多日不見,七丫頭文靜了許多。”
“以前是小七不懂事,言語莽撞了些,還請福晉多多見諒。”伊爾根覺羅氏忙傾身賠罪。
“夫人多慮了,七丫頭活潑直率,上次是十三爺一時沖動,做下了錯事,深覺愧疚,特意上門送藥,這些日子一直掛念著,如今七丫頭好好的,十三爺也可心安了。”
“七丫頭,十三爺年紀小,不懂事,有些事情做的過了些,卻并無壞心思,你可莫要記恨十三爺。”四福晉露出親切地笑容,柔聲對和悅說著。
和悅在心里腹誹,到底是誰年紀小?在這個時代,十三歲已經不小了好不?卻也只得笑著:“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十三爺也并非有意,和悅哪里會記恨。”
“如此便好,夫人教導有方,膝下幾個格格不僅花容月貌,亦是各個懂事知禮。”四福晉轉向伊爾根覺羅氏,笑著夸贊,又對和悅使了個眼色:“七丫頭,你先到院子里走一走,我與你額娘說一會話,有什么需要便吩咐我身邊的云英,云英,你跟著伺候七格格。”
四福晉身邊著淺碧色衣裳的身材高挑,模樣清秀英氣的丫鬟應了聲“是”,微笑著上前。
和悅站起身,福了福,跟著云英退了下去。
出了正院,和悅長長地吐出口氣,抬手捏了捏僵住的臉頰。
唉,這裝模作樣的活兒還真是累,果然做古人不易啊,每個人都擁有著一張面具。
一抬眼見著叫做云英的丫鬟低眉垂眼地站在那兒等著自己,和悅尷尬地放下了手,仰起臉,眨著眼詢問:“云英姐姐,我們去哪兒啊?”
“奴才不敢,格格喚奴才云英便是,格格想必無聊了,奴才帶格格去花園里散一散吧。”
和悅心道,這做丫鬟的也是瞧著各個端莊溫婉的,讓人瞧著十分受用。
和悅甜甜一笑:“好,多謝云英姐姐。”
云英微笑著搖頭,也不糾正了,在前方帶路。
和悅一路走,一路欣賞著四周的景色,神情愜意無比,不時遇見幾個丫鬟婆子,悄聲向云英詢問來者何人,云英笑回了,幾人見云英對和悅甚是有禮,便也不敢怠慢,恭敬地行了禮。
和悅對這些不甚在意,只做未見,自顧欣賞著兩邊的景色。
正行走間,和悅險些撞到云英后背,見她停下,忙也跟著停了下來,耳邊聽到云英溫溫柔柔,畢恭畢敬的請安聲:“奴才請十三爺安。”
咦?和悅詫異,這會兒十三阿哥怎會出現在這兒?后宅不是不允許外男入內嗎?
然而,顧不得多想,也忙屈膝行禮:“臣女給十三爺請安。”
“你怎會在這兒?”十三阿哥瞧見那抹熟悉的身影,頓時黑了臉,態度惡劣。
云英察覺不對,忙笑回話:“回十三爺,是福晉讓奴才帶兆佳格格出來散心。”
十三阿哥臉色緩和幾分,卻依舊不虞,只是當目光觸及她已完好的腳,面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低聲問:“你,腳好了?”
和悅眨了眨眼,有些不適應,但還是乖巧地回:“多謝十三爺關心,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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