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執(zhí)正要說話時,打著酒嗝的男子醒了,他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道:“怎……怎么了?”
俞鏡泊向萬國侯走近了一步,低聲說:“侯爺,這位是沙部長的公子沙伏嘉!彼粗f國侯疑惑的表情,又補(bǔ)了一句:“就是沙夢說的公子!
萬國侯暗自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高官的兒子,一眼看去,果然發(fā)現(xiàn)這醉酒的青年男子的輪廓有些眼熟。他又看了看俞鏡泊那耐人尋味的表情,再聯(lián)系上這個特殊的場合,便漸漸明白過來。
萬國侯微微一笑,他沒有回答沙伏嘉的問題,也沒有打招呼。
沙伏嘉突然晃了一下身體,接著就是一陣干嘔。俞鏡泊立刻跑到他身邊,將他扶到包廂內(nèi)的盥洗室去了。
高執(zhí)見狀,便極力邀請萬國侯一同游玩,但萬國侯溫吞水一般的態(tài)度讓他原本放下的心又漸漸提了起來。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警察隨時可能出現(xiàn)在樓下,而沙伏嘉卻一直在盥洗室里不出來,高執(zhí)暗暗有些著急。
期間,那名穿著和服的女子始終抓著萬國侯的手臂。
萬國侯看了一眼手表,不緊不慢地說:“警察應(yīng)該到了,我先回車上!
高執(zhí)無可奈何,只好說:“那就改日再聚,聽您安排!边@時,高執(zhí)看到那女子想利用萬國侯往外溜的樣子,頓時心頭火起,聲音也禁不住高了幾分:“侯爺,請留步!
“怎么了?不讓走?”k1立刻挺身而出。
“侯爺當(dāng)然來去自由,但是請把月漱落留下!备邎(zhí)的語氣十分恭敬,卻隱隱有一種威脅的意味,“我們店里的人,向來不外帶!
萬國侯慢悠悠地瞟了一眼月漱落,只見她可憐巴巴地瞅著自己,泫然欲泣。
萬國侯摸了摸胡須:“貌似你們對自己人不怎么友好啊!
高執(zhí)的表情越發(fā)謙卑:“侯爺說的是,我們做的不好的地方,一定會加以改進(jìn)。”
月漱落面如死灰,長長的睫毛抖得像是風(fēng)中的落葉:“高總,我現(xiàn)在辭職,行嗎?”
高執(zhí)像是沒聽見一般:“小月,我真的不知道你酒量這么差。好了,以后不會再灌你酒了,你放心吧!
k1最見不得這種場面,他忍無可忍地說:“人家都說要辭職了,你耳朵不好使嗎?”
高執(zhí)原本看k1像是保鏢的樣子,沒把他放在眼里,不料他說話意外地盛氣凌人,不由得勃然大怒。但礙于萬國侯在場,他強(qiáng)忍怒氣道:“就算辭職,也得按照流程來!
“高老板,我最近正好要搬到靜安去,缺一個人給我打理房子。你店里的人想必不會差,不如賣我個面子,讓月漱落去給我?guī)兔Π伞!比f國侯突然開口,提出這么一個要求,令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高執(zhí)頓感棘手,他躊躇了一下,然后說:“侯爺,不是小店不放人,實在是怕她入不了侯爺?shù)姆ㄑ,到時候伺候不周,反倒影響了侯爺?shù)男那。?br />
萬國侯眉頭一皺:“這好辦,我會讓人培訓(xùn)她!彼┝艘谎垲孪词遥盅b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除非沙公子已經(jīng)在我之前點名要她做什么了!
萬國侯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高執(zhí)也不好再堅持了。他想了幾秒鐘,忽然笑了起來:“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既然侯爺看上了她,那就是她的福氣。”說著,他瞪了一眼月漱落,“還不快謝謝侯爺,這對你來說可是天上掉餡餅的事。”
月漱落怯生生地說:“謝謝侯爺!”萬國侯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婉轉(zhuǎn)輕盈,猶如黃鸝出谷,不由得心情大好:“先不要謝我,一切全看你自己本事!”
這時,沙伏嘉在俞鏡泊的攙扶下從盥洗室里走了出來。前者的腳步仍然有些虛浮,但精看上去好了不少。俞鏡泊看著萬國侯,露出一臉苦笑。
k1的手機(jī)不失時機(jī)地響了起來,他接聽之后,對萬國侯低聲說了幾句話。
萬國侯聽完,對眾人說:“警察來了,就在下面。”
高執(zhí)一聽就急了,他一臉無助地看著萬國侯。后者色如常地說:“我去跟他們打個招呼,人確實是落在我車前面了,我不能不管。但是我并不認(rèn)識她,也不知道她的來歷!
高執(zhí)大喜過望,趕緊點頭說:“小弟明白!”
其實高執(zhí)比萬國侯要大不少,他這么稱呼自己完全是自謙。萬國侯心知肚明,也不戳破,他掏出一張金屬小卡片,遞給了高執(zhí):“日后有機(jī)會,我會再來,希望屆時高總不要不歡迎哦!
高執(zhí)雙手接過卡片,點頭如搗蒜:“那怎么會!侯爺請慢走!”
俞鏡泊扶著沙伏嘉,也欠了欠身子。
“三位,告辭。”
萬國侯轉(zhuǎn)身帶著k1和月漱落下了樓,樓下已經(jīng)停了兩輛警車。t3看到萬國侯,立刻迎了上去。他小聲對萬國侯說:“人送上救護(hù)車了,不過應(yīng)該沒戲。警察問了我?guī)讉問題,我都照實說的!
萬國侯點點頭。他轉(zhuǎn)頭對月漱落說:“一會兒警察問你的問題,你都要好好回答,不要慌張,不要撒謊。你不要怕,很快就能完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離開了高執(zhí)的緣故,月漱落此刻看起來已經(jīng)鎮(zhèn)定了許多。雖然眼睛還有點腫,但她很快就揉了揉眼眶,然后冷靜地說:“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萬國侯略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接著他才想起來這女人可是“松之里”的店長。既然能做到店長,想必不會是傻乎乎的,他的擔(dān)心有些多余了。
從警察局離開的時候,萬國侯看了一眼手表,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了。他整理了一下外套,不疾不徐地拉開車門,月漱落已經(jīng)坐在后座上了。
t3和k1都一反常態(tài)地保持著沉默,氣氛有些詭異。
萬國侯關(guān)好車門,“你倆有話就說吧。”
“侯爺!”
“我不同意!”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都?xì)鈩輿皼暗模故遣铧c讓萬國侯嚇了一跳。萬國侯一皺眉:“一個一個說!彼职迤鹉槪骸拔沂遣皇翘v容你們了,越來越?jīng)]有規(guī)矩了!笨吹絻扇硕奸]上了嘴,他才點名說:“t3你先說!
“我不同意帶這女人回去!”t3特意將“回去”兩個字咬得很重。
“你還有人性嗎?”k1氣壞了,“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當(dāng)初我就不該救你!”
“這是兩回事!”
“行了!”萬國侯喝道,“當(dāng)著我的面吵架,你們覺得很有面子是不是?”他的聲音并不大,但卻有種無形的威力,讓兩個男人都沉默了下來。
“t3,你慢慢說,為什么不同意帶她回去?”萬國侯看了一眼月漱落,只見她側(cè)臉看著窗外,就像是沒有聽到兩個人為她爭執(zhí)。
“侯爺,今晚發(fā)生的事情有太多巧合了。我懷疑這女人,有問題!眛3心直口快,他完全不顧及月漱落在場,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觀點說了出來:“我不是第一次開車走吳上路,光這幾天就已經(jīng)走過好幾次了,對不對?”
k1算了算,然后說:“嗯,至少有三次了!
“假如這女人是有問題的,那么,她完全可以在發(fā)現(xiàn)您會從這條路走之后,再來準(zhǔn)備這些巧合!眛3的表情,像是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月漱落是個奸細(xì)。
k1忍不住反駁道:“那照你的說法,那個穿綠色和服的姑娘,也是一伙的咯?她們合伙干什么呢?就為了在侯爺?shù)能嚽懊孀詺幔俊?br />
t3一時語塞。
k1接著說:“而且,你別忘了包廂里的那些人,你覺得以月姑娘的身份,能使喚得動他們?姓高的是黑社會,俞鏡泊無論如何也是有錢人,沙伏嘉就更不用說了,官二代,而且是超級高官的后代!”他冷笑一聲,“我就不信了,月姑娘有這么大本事,能讓這三個人給她當(dāng)小弟!”
t3被搶白一通,氣得白了臉:“萬一她是誰的情婦呢?”他從后視鏡瞄了一眼月漱落,冷笑一聲:“你看她這張情婦臉!”
月漱落咬住嘴唇,像是有話要說。但她最終又慢慢低下了頭,一言不發(fā)。
k1哭笑不得:“你怎么這么幼稚?長得漂亮就一定是情婦嗎?那別人說我長得像屠夫,我就是屠夫咯?”
t3朝天翻了個白眼:“你這樣替她說話,是喜歡上她了吧。”
k1大怒:“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一指月漱落,“你想過嗎?假如我們?nèi)ネ硪稽c,她也有可能會被丟下來!”
月漱落渾身一震,她抬起頭,輕聲說:“我……”
k1揮了一下胳膊,示意她不要打斷自己:“假如我們沒有上樓,現(xiàn)在她就不會出現(xiàn)在車?yán)铮窃卺t(yī)院的停尸間!”
k1停了下來,喘了口氣,“你是沒看到當(dāng)時那個場面,你也不知道那三頭畜牲的樣子!
月漱落的眼圈又紅了,她扭頭看向窗外,偷偷拭了一下眼角,像是不愿被人看見她哭泣的樣子。
t3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可能你們看到的是個可憐的姑娘。但我看到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彼目谖蔷徍土艘恍骸澳銈兿胂,她這樣年輕,怎么能做到‘松之里’分店的店長?我剛才查了一下,‘松之里’共有四家分店,吳上路的是最大的一家,也是總店。她有沒有二十歲?”
月漱落這時輕聲說:“我快二十五了!
t3愣了一下,“那也太年輕了!彼Z帶譏諷地說:“這可是上海,上海!”他轉(zhuǎn)過頭,瞪著月漱落,“你是本地人嗎?”
月漱落搖搖頭:“我是云南人。”
萬國侯聽到這里,心里一動。“你是云南哪里人?”
“說了您可能也不知道,廿縣。”
萬國侯想起了小海,不由得微微一笑:“這個地方我還真知道。我猜,你不是漢人吧?”
月漱落睜大了眼睛:“您怎么知道?”
“廿縣的少數(shù)民族很多,而且有個村子好像全都姓月。”
月漱落露出欽佩的眼,“您知道的真多,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牧歌村。”
“牧歌村?哪兩個字?”
“就是田園牧歌的牧歌!痹率溆盅a(bǔ)充說,“牧童的牧,歌謠的歌!
“那么你的名字呢?是樹葉落下的意思嗎?”
月漱落答道:“不是,是漱玉詞的漱,落下的落!
“好名字!比f國侯喃喃道。
t3在前座搖了搖頭,一副忠臣看見皇帝沉迷于美色而痛心疾首的表情。
k1好奇地說:“從云南到上海,也太遠(yuǎn)了吧。你父母都在上海嗎?”
月漱落扭頭看向窗外,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爸媽都不在了……”
“哦,對不起!”k1趕緊說。
“沒關(guān)系。”月漱落輕輕地說,“你之前也不知道!
“能不能問問,他們是怎么……”t3裝沒有看見k1不滿的眼光。
“火災(zāi)!痹率涞卣f,“其實,這位司機(jī)先生,你不用這么緊張。我當(dāng)初入職‘松之里’,高總問得更細(xì)!
t3有點尷尬,他狠狠地瞪了正在偷笑的k1一眼,沒有說話。
“好了!比f國侯忽然說,“查戶口的事情,先暫時告一段落!彼眯Φ乜粗鴼夤墓牡膖3,“t3,她說的是真是假,很容易查到,你不必如此介懷。”接著,他又安撫k1道:“有戒備心也不是壞事,畢竟今晚大家都很辛苦。”
見兩人都默默接受了他的勸說,他這才和顏悅色地對月漱落說:“你先跟我說說,今晚發(fā)生了什么?”
t3發(fā)動了車子,“侯爺,回去?”
“嗯。”
月漱落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致,長吁了一口氣:“掉下樓的那個女孩子是小葉,她叫葉穎君,是‘松之里’的服務(wù)員,平常她是為六、七、八樓的ktv服務(wù)的。
“我簡單介紹下吧,‘松之里’一樓至五樓是用餐的,六樓至八樓則是娛樂項目。這其中,八樓的裝修最豪華,消費也最高,通常情況下,去八樓的都是大老板,或者一些能‘報銷’的人!
萬國侯聽到這里,便問道:“那么,你認(rèn)為葉穎君是自殺的嗎?”
“絕對不可能!”月漱落憤怒地說,“她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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