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魔都郊區的一個僻靜優美的小院子里,一個上身裹著繃帶的男人醒了。他吃力地坐了起來,直感覺自己的腹部痛得像是要撕裂開了一般。
房間里沒有開燈,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會兒,慢慢地下了床。他笨拙地撞到了床腳,不禁痛得直吸氣。他下意識地想要彎下腰去揉一下腳趾頭,但剛一彎腰,他就疼得眼冒金星。
他只好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墻,慢吞吞地挪到了窗邊。
借著窗外暗淡的月光,他看見了窗前的那張桃心木小桌。桌上有一盞臺燈,但他摸索到開關,按了幾下,燈卻沒有亮,于是他只好將視線轉移到抽屜上。
令他大為失望的是,抽屜里只有一些柔軟的紙巾。
他泄氣地轉過身去。
突然,燈光大亮,照射在他的臉上,他一時間嚇得動彈不得,眼睛也無法睜開。
“華先生!比f國侯坐在房間角落里的一張舒適的扶手椅上,“你在找什么?”
華昌愣了好幾秒鐘,才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微笑的萬國侯。
“這是哪兒?”華昌下意識地問道。
“這里是我的一處住宅,中國人喜歡管這個叫獨院別墅!比f國侯說道。
“我怎么會在這里?”華昌摸了一下額頭,接著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我很高興,你的腦袋似乎沒有受傷。”萬國侯說,“我想你應該已經想明白了一件事,我救了你,而且,沒有把你交給警方。盡管這本來不是我該做的事!
萬國侯那蘊含著微妙嘲諷的口吻激怒了華昌,他握緊了拳頭,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在想,我為什么要救你,是嗎?”萬國侯摸了摸左手的戒指。那是一枚碩大的黃鉆戒指,方形的主石大約有70克拉重,周圍綴滿了碎鉆。那色澤均勻明亮的黃鉆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猶如跳躍的溫暖火焰,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華昌盯著那枚戒指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想知道,是誰把我帶到皇冠去的!
“猜對了一半。”
華昌走回床邊,坐了下來。“我綁架了你的情婦,還要了那么大一筆錢,你卻沒有把我交給警察,說明我還有用。”
萬國侯笑而不語。
“但我想不出明白,除了交代幫助我的那個人以外,你還能從我這里問到什么!比A昌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身體,盡量不扯到傷口。
“我們還是先聊一聊你的故事吧。”萬國侯起身走到另一張較大的桌子邊上,拿起了一個厚厚的文件夾。
他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后不慌不忙地打開了文件夾。
“華昌,1973年生,2002年7月因拐賣兒童入獄,判刑八年零六個月。2011年1月出獄,做過二手房中介,媒體專員,生物科技……”萬國侯“啪”地合上了文件夾,“你跳槽的次數真不少,涉及的行業也很多呢!
華昌抓起枕頭,將其豎著放在床頭,然后慢慢仰面靠了上去。他假裝沒有聽出萬國侯的揶揄之意,“沒辦法,現在哪里都不景氣啊。”
“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之前都是在韓城工作,怎么會想到來魔都呢?”萬國侯凝視著華昌說。
華昌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么回答。
“我勸你不要再動腦筋想著怎么騙我了!比f國侯平靜地說,“高靳還不知道你沒死,假如我把你交給他,想必他一定會非常高興。”
華昌嘆了一口氣,“你要是想把我交給他,你早就這么做了。我也看出來了,你那些手下厲害得很,那些武器我都沒見過。憑你的本事,想要我的腦袋,實在太容易了!
萬國侯摸了摸胡子,不予置評。
“你把我交給高靳,我肯定是沒命的;你把我交給條子,我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所以,我干嘛那么白癡呢?”華昌咧嘴一笑,像個見風使舵的老油條。“你想要我跟著你混,我聽你的就是了!
“我不需要你跟著我混!比f國侯說道,“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
華昌仔細地看著萬國侯的臉,直到他確定后者不是在開玩笑!拔以趺粗滥悴皇窃隍_我?萬一你問完了,掏出一把槍來,砰砰兩下,我不就完蛋了嗎?”
“你可以不相信我!比f國侯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夾,“但我敢保證,沒有我的保護,你走出我的院子,活不過一天的時間!
華昌的眼皮跳了幾下,他咬緊了牙關。萬國侯并不是在嚇唬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華昌沉默了一會兒,粗聲粗氣地說。
“我剛才已經問了一個問題。”萬國侯說道,“華先生,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我是來找高靳的!比A昌抓緊了被子,“我以前認識他,有點交情!
萬國侯眨了眨眼,“高靳跟我提過你,還提到了伍晨。按照他的說法,他跟伍晨的關系似乎不錯,對于你,他倒是不熟!
華昌冷笑了起來,“還好我跟他不熟,不然,我的下場就跟伍晨一樣了!
“你的意思是……”
“伍晨肯定死在高靳手里了!比A昌陰陽怪氣地說,“不過,也是活該!”
“聽起來,伍晨死了你很高興!比f國侯說。
“高興說不上,但我確實覺得他死得活該,出賣兄弟就是這種下場!比A昌說著,用力地揉了一下鼻子,“我們綁架了高靳的女兒以后,他一直很反對,還勸我們把她送回去。我看他也是鬼鬼祟祟的,后來,他背著我們偷偷跑到‘松之里’去了,就是高靳開的那家店!
萬國侯頷首,“你不放心,所以派人跟蹤了他?”
“還好我叫人跟著他!不然就倒霉了!”華昌惡狠狠地說,“看到他跑到‘松之里’去了,我們就立刻撤了。我估計,等他把高靳帶到之前的倉庫去的時候,高靳肯定會好好獎賞他的!
華昌說完,放肆地大笑了起來。
萬國侯厭惡地看著他,“我查過伍晨的資料,他是2001年年底就進了監獄的,你們以前就是一起拐賣兒童的吧?”
“是又怎么樣呢?”華昌挑釁地看著萬國侯。
萬國侯沒有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窗戶。透過玻璃窗,能看見外面的樹枝。月光照耀下的樹枝影影綽綽地照在窗戶上,像是重重鬼影。
“總之,你們在伍晨的帶領下,來到了魔都,想要找高靳混口飯吃。但后來,你卻發現了另外的生財之道,那可以使你快速地獲得巨額財富!比f國侯說道,“這次綁架,不是你想出來的點子!
華昌驚奇地看著萬國侯,沒有否認。
“無論是10億還是30億,都不是一般的綁架犯會要的金額!比f國侯說道,“除非這個人知道我大概的資產規模,或者他曾經參與過這樣大金額的綁架。”
華昌揉了揉鼻子,“老實說,哥們兒,我以前也沒有想過能有這么大金額的綁架,更沒有想過居然有人付得起!
“知道我具體資產規模的人鳳毛麟角,我也不認為魔都會有人知道!比f國侯說,“所以,我傾向于認為,這人是和我有生意往來的人,或者是知道我支付能力的人!
“哈哈。這樣說,你都知道是誰了,干嘛還要來問我?”華昌說著,狡黠地一笑,“難不成,你是想找我要證據?是,證據我有,你拿什么來買?”
“你是坐過牢的人,八年多的時間,居然都沒有讓你改邪歸正!比f國侯說道,“看來,有些人的天性就是如此貪婪!彼麚u了搖頭。
“那能怪我嗎?”華昌瞪大了眼睛,“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吃香的喝辣的,抱著漂亮妞?我窮又不是我的錯!”
“貧窮會迫使一個人低下他的頭顱,或者放棄他的追求,但卻不會逼著他拿起武器去綁架無辜的人。再說了,我看你之前穿的那件風衣,也不像是窮人買得起的!
“我不跟你扯這些!比A昌擺擺手,“我真不敢相信你是英國佬,你的普通話好得太離譜了。”
“你轉移話題的方式非常笨拙!比f國侯微微一笑,“好了,你可以告訴我風衣的主人是誰了嗎?假如我猜得不錯,我想,他就是將你帶進皇冠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知道。”
“我真不知道!比A昌加重了語氣,“我們當時可是有六個人,衣服都是混著穿,誰知道是哪個家伙在哪兒買的山寨貨!
萬國侯神色如常,“你已經習慣了撒謊,習慣了討價還價,習慣了什么好處都要占一點,唯恐自己吃虧。或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只因你曾經被人欺騙過,辜負過,從此以后,你就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了。”
華昌呆呆地看著萬國侯,像在看一只怪物。
“我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吧!比f國侯往椅背上一靠,“白天我參加了一個葬禮。死者叫陶無天,今年56歲!
華昌大驚,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由于動作幅度太大,同時撕扯到了腹部和背部的槍傷,他痛得齜牙咧嘴,蹲在了地上,半天都直不起腰。
“你不用問我為什么會知道你和陶無天的恩怨,這不難查到!比f國侯說道,“我只想告訴你,陶無天割腕自殺了,死在他住的善家養老院里!
華昌費勁地慢慢站了起來,然后重新坐回到床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剛才那種吊兒郎當的勁頭也不見了。
“操。”華昌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字。
“是不是覺得有點解脫?但又覺得很不甘心?”萬國侯的目光像是穿透了華昌的心臟,“你很想反駁我,可你卻發現,你居然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操!”華昌惱怒地說,“你他媽以為你是誰?”
萬國侯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令華昌頓時有點瑟縮。
“我盡量把你當成與我平等的人來交流,希望你也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辭!比f國侯的話語并不嚴厲,但自有一種冷酷和威嚴的氣息,“我不喜歡無禮的人,希望你不是。”
華昌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但他最后還是把嘴閉上了。他很不服氣,可也不想激怒萬國侯。
“請回答我的問題!比f國侯坐回了椅子。
“那不是我的風衣!比A昌低著頭,好一會兒之后,才不情愿地說,“是我搶的!
“繼續!
“那是……俞鏡泊的風衣。”
“噢!比f國侯點點頭,像是對于這個答案并不感到意外。實際上,他早就想起了風衣的主人是誰。在第一眼看到華昌穿著梅紅色風衣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俞鏡泊——那浮夸而又有意裝嫩的風格,正是俞鏡泊喜歡的。而他記得,在11月的某一天里,他見過俞鏡泊穿這件衣服。
“我很好奇,你怎么會認識俞鏡泊呢?”萬國侯假裝不解地說,“俞院長可是社會精英,又在魔都打拼了多年,你們實在不像是朋友!
“是的,不錯!比A昌說道,“俞鏡泊現在確實變得人模狗樣的!
“他本來就是上流社會的,難道不是嗎?”
華昌露出了一個陰沉的笑容,“一個會把自己的小舅子拿去賣錢的人,你說他是不是上流社會的呢?”
“賣他的小舅子?”萬國侯驚奇地提高了聲音,“你說的是他妻子的弟弟嗎?”
“是的!比A昌譏笑著說,“那一年,他的小舅子才五歲呢,攤上這么個姐夫,真他媽慘。”
萬國侯的眼睛里閃動著了然的光芒,“我懂了。”
“現在,你還要說這家伙是什么狗屁精英嗎?”
萬國侯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跟你這么說吧。一開始我們到魔都來,真沒想過要找俞鏡泊,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他。我們是找不到高靳了,然后又無意中看到了俞鏡泊打的廣告。媽的,這厚臉皮的居然自己當模特來推廣他那什么養老院!
萬國侯眨了眨眼,“因為你知道他那骯臟的過去,所以,你只要找他,他就必定得幫你。”
“他可以不幫啊!比A昌說道,“但是他敢嗎?”
“我想,我知道俞鏡泊為什么要幫你策劃這次綁架了!比f國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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