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取過了一個空白面具,握著毛筆,對著這面具就想落筆。
落筆之前,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既然離開了華家,自己是想要做個男人的,那就先畫一個男人的面具好了。
這么想好了,筆還未落下,在她腦海里,突然悠悠的出現了兩個字。
生,死。
清歡握著筆的手僵在了半空,心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腦海里會不受控制的突然出現這兩個字。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既然自己戴上面具會有古怪,那是不是繪制面具的過程也有異常?
這么想著,她很快在腦海里選擇了,生,這個選項。
現在她還不知道這古怪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生與死,她覺得還是選生要好一些。
在她選完生以后,她的腦海里又悠悠的出現了一長串的文字。
安淮,洛陽,唐州,雍州,杭州,晉州,輝州。。。。
這次她很快反應過來這些都是地名。
地方嗎,當然離自己近的好,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杭州。
接著腦海里就出現了一個小地圖,地圖上是杭州的樣子,然后在那地圖上對應的位置,漂浮著無數的小人。
清一色的都是男子,老,中,青,少,幼都有。
那些小人層層疊疊,浮起來一批,又落下去一批,清歡注視著那群浮動的毫無規律的小人,將注意力隨意定在了一個青年公子身上。
隨著她選定了對象,其他的小人都消失了,腦海里只剩下了那一個青年公子的形象,浮在杭州城靠近中心的西北方上空。
那人長得斯文清秀,但并不如何出眾,頭上戴著黑色紗帽,帽上還鑲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玉牌,身上穿著天青色壓黑邊的交領長袍,手中還拿著一把紙扇,一看就是一個讀書人。
清歡腦中有了這人的樣子,下筆就如有了神助一般,每一筆該用什么顏色,畫在什么位置,心里居然一下子就有了章法。
到了此時她心中已經稱奇不已,但腦中的異像還沒有停歇。
隨著她落筆在那面具上描繪,在她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副場景。
那是一片廣闊的湖泊,清風吹動,激起一湖碧水泛起層層磷光,岸邊楊柳低垂,柳枝隨風擺動,端的是好一片的湖光水色。
清歡陶醉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一縷碎發落在了眼前,清歡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拂開那縷碎發,視線中一只手已經先于她的動作,將那縷頭發輕輕拂到了一邊。
清歡手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知是何原因,畫面消失后她便知道,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正是這面具上的人此時正在看的畫面。
那畫面大概也就持續了兩分鐘的樣子,便消失不見了。
回過神來,清歡看著手中的畫筆,奇異的她那有些浮躁無聊的心,突然沉靜了下來,她靜靜的看著那面具,一筆一畫的認真畫完了這個面具。
滿意的看著這剛剛做出來的面具,清歡心中終于明白了記憶里的那個不喜讀書的華小姐,為何如此喜歡繪制面具。
這繪制面具的過程,于那華小姐而言,大抵抵得上一部電影了。
清歡抬頭看著這滿屋子的面具,猜想,如果那華小姐繪制面具的時候看到的景象和自己一樣的話,那這華小姐大概足不出戶就已經看盡了天下吧。
看來華小姐這滿屋子的面具并不是隨意畫畫的,許都是有真人真物做參考的。
想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如果這華小姐繪制的面具都是有真人真物做參考的,那前幾日她戴的那個男子的面具,難不成也是真有其人的,而自己。。。。。。
“哈,就算真有那么個人又怎么樣,反正又沒人知道我做過什么。”
清歡做賊心虛的安慰了一下自己,也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后。
這下子,她可是一點做功課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拿出了畫筆,開始埋頭苦畫起來。
一開始她還想著,選定了對象見過畫面之后能不能再改變繪畫的對象,這樣她便能快速的篩檢自己想看的對象,實際實驗了一下后,發現這樣是行不通的。
在選定了對象,見過畫面之后,若是不將那對象畫下來,她就沒辦法見到第二個對象,而且這繪制能見到異象的條件,還必須是對著面具才行,不管你在面具上畫什么,總歸落筆得在面具上。
因此她只能按部就班的一張張面具慢慢描畫過去。
在畫過了那個男人之后,她又選擇畫了兩個死人,一個神仙,一個貍貓,一個桌子。
與畫那男子的情況又有所不同。
清歡選擇畫死人的時候,腦海里還多了一個選擇,和一個說明。
選擇是:有人知,無人知。說明則是年份,但那備注的年份里,最早也不超過三年,也就是三年之內新死的人,她才能看得到。
她各選了一次畫了試過,無人知與有人知,畫面里都是那人最后看到的景象,而且兩個景象里都沒有人,只是一些凌亂的畫面,光是看,無法分不出這兩者有何區別。
不過只從字面意思理解,清歡估計有人知是有人知道此人已經死了,無人知的,大概是死了也沒人知道。
那臨死前的畫面可不好看,好在她只能看得到畫面,并沒有親身體會的那種感覺,上輩子看了那么多電影,這樣看那些畫面也就是像看電影一樣,倒也沒有多么恐怖。
畫神仙的時候,在她確定好對象之前,腦海里是空空如也的,并沒有任何畫面或是選擇。
只有等她確定了對象,二郎神以后,才在腦海里有了幾個地名。
這次她仍然選擇了杭州,然后腦海里就出現了杭州城內的兩個道觀,她在那道觀里又選擇了一個。
然后眼前就看到了一個二郎神的塑像,以及那塑像所在的環境,甚至她還看到了塑像前跪拜的人,這樣的場景也持續了大概兩分鐘的時間,都是只能看到畫面,聽不到聲音。
畫完了神像,清歡終于明白為什么戴上面具能夠變成神仙的樣子,卻沒有神仙的神通,感情這是泥塑的神仙,所謂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又哪里會有神通。
繪制貍貓的情形和神像是差不多的,只是不再顯示地名,而是直接給了貍貓的不同長相,讓她挑選,選好了長相之后,直接就是貍貓看到的景象。
那是一座幽深的森林,森林里正在下著雨,雨水滴滴答答的從樹葉上落下,滴在了貍貓面前的泥土里。
杭州今日無雨,乃是晴空一片,通過下雨一條,清歡也只知道那只貍貓應當不在杭州,但它在什么地方,清歡就不知道了。
至于桌子,也像那貍貓一樣,可以選個樣式,但是繪制的時候,連周圍的環境都看不到,不過隨著繪畫的過程,她能看到那桌子是怎么組裝起來的。
在畫完了幾個面具之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小書房內,懷蝶也點染了蠟燭,蠟燭搖曳的燭火將清歡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在了身后的書架上。
整個小書房,靠近蠟燭的地方是一團暈開的暖黃,離得遠的,又是墨色淺淡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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