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市,楊家私人園林。
夜色漸漸深沉了幾分,連帶著夜里的風聲都帶著幾分寒意。
窗外的小雨微朦,只不過夜色之中也看不清什么模樣,只是依稀聽見些許雨滴落下的聲音。
洗手間,浴缸里。
水汽氤氳之間,依稀見著一女子依偎在一個男子懷里。
那男人約莫二十來歲,剃著一個大光頭,看起來也不算是特別的英俊不凡,單單只是一雙眸子顯得格外的深邃迷人。
讓人平白的升起幾分探求的念頭。
這女子披散著頭發,一時也看不清模樣,不過單就著澄澈的熱水之間依稀的身形,倒也說得上可玩。
白菲菲含含糊糊的說了個大概,葉小孤也一直沒有插嘴,就這么安靜的聽著。
白菲菲話語之中不乏懊悔和愧疚,但是一直沒有怎么哭,想來是這幾天也哭得夠暢快了。
良久,白菲菲似乎也有些心力交瘁,就依偎在葉小孤懷里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反倒是葉小孤裝了大半個晚上的木頭人,此刻也算是緩和了幾分。
“..............................................”
看了看懷里的白菲菲,葉小孤臉上還真是不知道作何表情。
白菲菲說起來,倒也主要是兩個意思。
其一,是她懵懂無知,錯愛了葉小孤,但是已經算是認清了這段關系,只不過礙于臉面,一直不愿放手。
其二,白家和木家血脈相合,可以得到完整的不周難返的傳承。
這個所謂的血脈相合,可以是直接吞噬血肉,也可以是床笫之間兩情相悅。
但是白菲菲不愿意和木應雄做這些事,甚至還不愿意引出不周難返的傳承。
當時寶兒一直在一旁施壓,白家和木應雄其實也暗自有了謀劃,只不過白菲菲一直不愿主動引出血脈傳承。
最后木應雄和白少清為了能夠得到激活血脈傳承的氣血,同時護下白菲菲的命,卻是連帶著這大家子十余口人都全數被木應雄吞噬。
心念之間,葉小孤饒是已經聽過了一次這個話,再聽起來還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這事兒別的不說,單就白少清為了白菲菲一個人,就斷送自己一家十余人的命,這個做法其實就有些不該了。
細想之下,葉小孤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倒是覺得這事兒說不好還是木應雄設的局。
或許木應雄急于求成,才會告訴白少清類似于多幾個人分擔,最后就可以直接得到這血脈傳承。
只不過真到了動起手來的時候,估計木應雄也發現白家眾人的血脈不純,但是也只能一個個全部吞噬。
最后尤且還將白菲菲身上的血也吞噬了大半,才算是成事。
葉小孤簡單的想了一圈兒,倒也撇了撇嘴,對于這個別扭的關系實在不好評價什么。
但是仔細想想,葉小孤和寶兒其實不也一樣嗎?
都是這樣糾纏著,非要是見到了血色,才算是證明是真愛。
舒緩了一口氣,葉小孤躺在浴缸里,還真是不好再說其他。
對于葉小孤而言,白家的十幾口人死了,自然是不幸。但是白菲菲還活著,這也算是萬幸了。
只不過眼下橫埂在心里的,不是白菲菲,而是失去了記憶的寶兒。
當初在西園寺給了葉小孤一下不算,如今這南博招,木應雄這樣的暗子一起,偏偏寶兒還不認葉小孤。
以后的日子,葉小孤真的是難熬。
最重要的是,寶兒也一直沒有說她的謀劃到底有些什么。
葉小孤如今兩眼一抹黑,就算明天白菲菲拿著菜刀把自己亂刀砍死,葉小孤都不覺得奇怪。
畢竟寶兒的心思,葉小孤還真是猜不出來。
心中暗自嘆了口氣,葉小孤無奈的撇了撇嘴,一時還真是覺得寸步難行,世道艱難。
原本葉小孤本想直接在這里再躺一會兒,但是想著白菲菲如今身體虛弱,倒是抱著白菲菲回了里屋。
掀開錦被,將白菲菲抱上了床榻,葉小孤尤且給白菲菲換了一身睡衣。
雖然葉小孤對于白菲菲說不上什么喜歡之類的情緒,但是這種事,沒有什么感情基礎,一樣可以十分享受。
葉小孤也算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真要感覺來了,還真是不好收拾。
照料好了白菲菲,葉小孤倒是自顧自的換了一身黑色的長衫,信步走到了窗前。
這北域幻真獅似乎生性也比較懶散,和王培倒是很像,坐在這窗邊吹了一夜的風,也沒有挪動半點兒地方。
“......................你去找找培培吧,跟著我也閑得怪難受。”
猶豫了一下,葉小孤摸了摸北域幻真獅的腦袋,輕聲說道。
這北域幻真獅抬起頭看了看葉小孤,一時倒是遲疑了片刻,又是被葉小孤伸手拍了幾下,才算是猶猶豫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昔日葉小孤遇到難解的疑難,總是喜歡這樣放空自己。
心中空無一物,身旁也空無一人。
隨意的看著窗外,這在窗邊守望著的小獅子卻是變成了一襲長衫的葉小孤。
...........................................................
晨初時分,窗外的小雨未歇。
這連綿的小雨,倒是讓院子里的青石上都長滿了青苔。
白瓷小勺緩緩地沒入微黃的小米粥之中,隨即素手微揚,不過三分之一勺,卻是遞到了對面。
葉小孤微微挑了挑眉頭,看著眼前這還冒著熱氣的小米粥,隨口說道。
“不用這么膩味吧?”
“我怕你給我下毒。”
白菲菲卻是淡淡的說道,話語之間,尤且還多有認真的模樣。
葉小孤暗自撇了撇嘴,一時也不好多說什么。
雖然是白菲菲喂給自己的,葉小孤倒也沒有沒有太過矯情,直接一口就吃了下去。
白菲菲見著葉小孤吃完,又就著那勺子,自己一勺一勺的吃著小米粥。
倒是讓葉小孤看得直皺眉頭。
猶豫了一下,葉小孤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嗎?這么做是不是怪膩味的。”
白菲菲聞言抬起頭看了葉小孤一眼,淡淡的說道。
“我沒有那個本事殺了馮寶兒,但是我和你在一起,總會有機會接近她。”
“哦。”
葉小孤簡單的應了一句,臉上也不見什么擔憂的神色。
雖然白菲菲說得這么直白,葉小孤也沒有將白菲菲趕出去的心思。
要是以前,葉小孤或許還得擔心一下。
但是見識過寶兒的本事之后,葉小孤還真是半點兒都沒帶擔心的。
要是寶兒真能讓白菲菲傷著了,那葉小孤還真是得湊過去看幾眼。
說話間,白菲菲就這么吃著小米粥,葉小孤就這么看著,一時倒也顯得和睦許多。
“我打算去京城,你愿意跟著我的話,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眼見著白菲菲自顧自的吃著小米粥,葉小孤一時倒是覺得有些尷尬,簡單的開口說著一句。
白菲菲聞言,也不見應聲,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應了一句。
“嗯。”
葉小孤扯了扯嘴角,看著白菲菲尷尬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家的變故,還是對于白菲菲一直沒有什么感覺,葉小孤倒是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眼見著這氣氛又有些沉默,葉小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隨口說道。
“要是閑著無聊,我們去床上玩會兒吧。”
這話一出口,白菲菲抬起頭看了葉小孤一眼,臉上也不見什么羞怯之色,單單只是淡淡的說道。
“葉先生以前挺會說的,如今似乎是順風順水,倒是連這耍嘴皮子的功夫也忘干凈了。”
葉小孤聞言,有事尷尬的笑了笑,一時還真是不好再說。
葉小孤原本就不怎么會說話,只不過是因為心中沒有什么顧慮,話里才會比較隨意。
如今白家幾近滅門之禍,葉小孤即便是有心想要說點兒什么,也擔心會不會觸碰到白菲菲的傷處。
要是白菲菲如今是一邊哭,一邊吃著這早飯,葉小孤心里或許還輕松一點兒。
但是偏偏白菲菲還故作平和的冷著臉,不讓情緒發泄出來。一時之間卻也讓葉小孤感覺像是面對著一只渾身長著尖刺的刺猬,多少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心念之間,葉小孤倒是想到了柳生煙。
柳東升死后,柳生煙在陳瑤的陪伴下,緩和了快幾個月,甚至到了葉小孤身邊也沒有完全放下自己的情緒。
刻意的逢迎了葉小孤一陣子之后,柳生煙前幾天也主動開口去京城散心。
這種事情,對于葉小孤這個無父無母的人而言,自然沒有什么深刻體會。
但是想來白菲菲要是這三五天就緩過來了,那葉小孤還真得請教請教她,怎么緩和這心傷的。
“一會兒陪我回一趟白羽天宮吧。”
沉默之間,白菲菲放下白瓷小勺,卻是淡淡的說著一句。
葉小孤聞言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看白菲菲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我們還是去床上玩會兒得了,我伺候伺候你,你也放松一下吧。”
白羽天宮里,白家十幾口人的痕跡都沒有怎么打理,葉小孤真怕白菲菲回去看一眼,又想起些傷心事。
相較于柳生煙一直和柳東升關系比較疏遠,白菲菲可是一直跟著爸媽住在一起。
這其中的血緣關系不說,單單就是感情,只怕也遠不是簡單三五日就能消磨的。
“你怕什么?是我全家死了,又不是你全家死了。”
葉小孤本來還有些心虛,沒想到白菲菲這話說起來還真是萬分直白。
一時之間卻是懟得葉小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猶豫了一下,葉小孤還是撇了撇嘴,看了看白菲菲,輕聲道。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也別這么說話吧。”
“那你叫我跟你上.床就是好話了?我父親尸骨未寒,你說去床.上安慰我?”
葉小孤這話音剛落,白菲菲卻是立刻就炸了毛,冷冷的反問道。
葉小孤扯了扯嘴角,尷尬的笑了笑,輕聲應道。
“我就這么開個玩笑而已,再說我給你按.摩一下也算是放松心情了。我也知道你心情不好,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饒是葉小孤這么輕聲細語的解釋了一句,但是白菲菲的臉色也沒見緩和幾分。
沉默之間,白菲菲看了看窗外,淡淡的說道。
“我會去白羽天宮為我父親守靈三年,但是我不想見到木應雄,也不想見到外人。”
葉小孤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我可以想想辦法。雖然我并不精通陣法,但是勉強擺弄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白菲菲看著葉小孤這一臉認真的模樣,卻是轉過頭也沒有再看葉小孤一眼。
一頓早飯吃到了現在,似乎也差不多了。
白菲菲說要去守靈,葉小孤自然也不會阻止,當下兩人卻是動身去了白家的別墅。
...........................................................................
昔日白少清的書房。
眼見著白菲菲揮手引動之間,房間里各色靈光四起。
這些靈光匯聚凝實,最后在書桌上聚集成為一團凝實的光球。
心念之間,葉小孤看著白菲菲這萬分嫻熟的動作,一時卻也忍不住暗暗皺了皺眉頭。
相較于昔日的白菲菲,眼下白菲菲似乎也成長了許多。
至少這些道法援引,卻是比葉小孤以前見過的要熟練許多。
見著這靈光匯聚凝實,白菲菲也沒有看葉小孤一眼,徑直就伸手虛點那光球,下一刻卻是消失不見。
葉小孤微微皺了皺眉頭,卻也只好跟著走了進去。
眼前瞬息由黑變白,卻也換了一方天地。
浮空的平臺之外,依舊是連綴著無數懸空的臺階,延綿到了半空之中的宮殿。
葉小孤初時和木應雄在這里打過一場,隨后就帶著白菲菲直接離開,倒是沒有怎么認真的看看這個地方。
天空之中不見日月,卻也一樣的亮堂。
白菲菲就這么站在臺階之前,似乎是在猶豫什么,又好像是等著葉小孤一樣。
葉小孤見此也沒有多遲疑,快步走到白菲菲身旁,伸手就將白菲菲抱在懷里,隨口說道。
“這地方的臺階也沒有扶手什么的,還這么高,的確是很難爬上去。我抱著你上去吧。”
白菲菲聞言一時也沒有多說什么,就這么淡淡的看了看葉小孤一眼,也沒說是愿意與否。
葉小孤就這么抱著白菲菲,信步走了上去。
步履踏實之間,葉小孤也沒有引動真元之類,單單只是這么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初時葉小孤還沒有發現,如今再來爬著這階梯,一時還真是有些感嘆。
“..........................這臺階得有幾千階吧?”
白菲菲聞言,似乎也緩過神來,看了葉小孤一眼,淡淡的說道。
“白家的人死后,都會被留在這白羽天宮。這里是昔日白家先祖的洞府,白家后人葬身在這里會逐漸風化,最后凝聚成一階臺階。”
“這是白家的祖訓,舍己為人,光耀宗族。”
葉小孤扯了扯嘴角,笑著點了點頭,倒也不好繼續這個話題下去。
一想到這每一階臺階都是一具尸骸,葉小孤雖然心里也不是特別怕,但是難免會感覺有些硌應。
心念之間,葉小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倒是隨口說道。
“你們白家先祖似乎一直挺有愛心的,似乎是個以馴獸為業的家族吧?”
白菲菲聞言,似乎微微皺了皺眉頭,抬起頭看了看遠處的天宮,淡淡的說道。
“白家先祖是御獸為生,但是當年的白家先祖白離天卻不是以御獸揚名。”
葉小孤腳步踏實,抱著白菲菲往上走,隨口應了一句。
“不是御獸揚名?那是靠什么?”
白菲菲轉過頭看了葉小孤一眼,卻是難得開起玩笑道。
“和葉先生一樣,在女人肚皮上討生活。”
葉小孤聞言,嘴角微微一揚,這倒是最近最輕松的一刻了。
“也不能這么說,我也很久沒做老本行了。”
白菲菲聽著葉小孤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一時卻也沒有正眼看葉小孤一眼。
只不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白菲菲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
“當日在松林禪院,你為什么下跪?”
葉小孤聞言,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白菲菲,只不過轉念一想白菲菲當時也和自己關系不大,應該也沒有收到什么消息。
“老婆跑了,留了一屁股債,我現在不是在一個個的幫著還嗎?”
葉小孤這隨意的語氣,卻也讓白菲菲難免多看幾眼。
當日在京城的松林禪院,葉小孤可沒有如今這么隨意灑脫。
當時在場的雖然都是當代的修士,但是少說也是千百人。葉小孤當先出手不算,最后還自己雙膝跪地,主動求饒,真的可以說是把臉都丟光了。
白菲菲也參加了聞道會,自然也見到了葉小孤的表現。
只不過當時白菲菲也沒有認真聽些什么,單單只是葉小孤發呆。
不知為什么,白菲菲當時心里還覺得有些快意,或許是想著有朝一日也讓葉小孤這么主動跪在自己面前吧。
心念之間,白菲菲突然看了看還在專心致志往上爬階梯的葉小孤,開口說道。
“要不你也與我在這里守靈三年吧?”
葉小孤聞言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想回一狼煙16句,“你開什么玩笑?我大好時光不要了?”
只不過一見著白菲菲的眼眸,卻是暗暗撇了撇嘴,輕聲辯解道。
“我外面一堆仇人不說,還有很多大事小事等著我做......................最多陪你待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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