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她早已習慣了北域苦寒,面對這樣的寒風凜冽,一時還是有些難熬。
就在這黑暗沉默之間,突然一團瑩瑩的靈光亮起,伴隨著一股股幽幽的涼風,整個冰洞里莫名其妙的就變得暖和了不少。
小紅狐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看靈光引聚的方向,本來還以為是個什么東西,沒想到卻是葉小孤的雙手。
他就那么隨手推引了幾下,稍微起了一個頭,隨即手中的氣勁就凝實固結(jié),聚集成了一個瑩瑩發(fā)亮的光球。
似乎是注意到了小紅狐的目光,他手腕一轉(zhuǎn),那光球虛騰半空自己就懸在洞窟之中,開始吸收起寒氣來。
“別湊得太近,這是我用寒川勁引聚的寒意,你這身子本來就不耐寒,要是碰了這東西只怕是吃不消!
“寒川勁?”
“一門發(fā)力運氣的功法,我也是剛想到可以用來御寒!
小紅狐聞聲,好奇的看了看他,似乎是不敢置信一般。
在這小東西眼里,這北域的寒風本就是不同于尋常,即便是至剛至陽的功法,說不定都熬不住。
沒想到他還能使用一門發(fā)力運氣的功法,將這北域的寒意驅(qū)散。
一時之間,她看著葉小孤,一雙黑溜溜的狐貍眼里滿是些好奇和期許,真是把他當做游蕩人間的仙人看待了。
葉小孤自顧自的看了看引動而出的寒川勁,等到差不多確定固定好了才幽幽的低下頭,正好瞧見小狐貍滿是崇敬的目光。
他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對這小狐貍也早有心思,這會兒也輕笑著隨口玩笑一句道。
“這么看著我是什么意思?化成人形,讓我瞧瞧,我指點你兩句,保證你得以渡劫成仙!
“此話當真?”
“我還能騙了你不成?”
見著那小狐貍滿是積極的樣子,他暗自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那小狐貍雖是聽著他這么說了,卻也沒有立刻就變成人形,反倒是猶猶豫豫的踱步思量了一會兒。
正當葉小孤有些等得不耐煩的時候,這小東西抬起頭來看了看他,猶豫道。
“我長得真的不那么好看!
“哪兒不好看?臉不好看還是身段兒不好看?”
“……都不太好看!
這小狐貍說著說著,好像想到了以前的糗事,一時還難免有些心虛。
葉小孤左右都等了這么久了,這會兒見著這小狐貍還這么磨磨蹭蹭的,眉頭一皺,故意嚇唬她道。
“你到底能不能變?不能變就給我繼續(xù)當狐貍,最好一輩子都這么給我爬著走!
“……”
小狐貍聽著他這么說,暗自咬了咬牙,“嘭”的一聲輕響帶出了一蓬青煙,轉(zhuǎn)眼就變作了一個身姿曼?妙的姑娘。
葉小孤見了心里暗自一喜,急忙湊過去就要伸手抱著她。
沒想到那青煙散去之后,明明一個嬌俏的姑娘臉上卻是一半紅一半白,都可以比及當初他的陰陽臉了。
當初他自己引出黑色梵文的時候,還沒有這么直接的感覺。
這會兒見著這小狐貍化作人形,臉上竟然一半紅一半白,真的是叫做刺激。
本來他都想要動手了,這一下真是嚇得退后半步,一頭就撞在了雪壁上,發(fā)出“砰”的一聲。
那小狐貍見著他躲,急忙湊上前問道。
“你是在怕我嗎?”
“……你別湊這么近,退后!
饒是葉小孤這百年苦寒北域熬出來的心性,這會兒見著眼前這驚悚的臉,一時也忍不住推了這姑娘一把。
其實她說是多難看倒也不至于,只不過她臉上朱紅雪白,實在是對比得太強烈,莫名的就感覺有些驚悚。
尤其是葉小孤本來就沒見過這小狐貍變成人形的樣子,如今見著她變化作人形的樣子,自然是感覺有點兒突然。
那小狐貍本來就提醒了他這么多句,這會兒見著他連連低頭避讓,心里一苦扭頭就想要離開這里。
偏偏這地方本就是個雪地里的冰窟,她剛一轉(zhuǎn)過頭,迎面就是一堵雪墻,一時還鬧得她怪難受。
“行了,我緩過來,略微有點兒太過刺激了!
“……”
“你不會哭了吧?這冰天雪地的,你我也是不知道百十來年才有緣見一面,平日里都是無人荒野,相貌這種東西隨便長長,湊合湊合就得了。”
“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她本來還不大想搭理葉小孤,偏偏他昔日就養(yǎng)成了賴皮性子,別的不行,逗笑緩和氣氛倒也不差。
她這么氣呼呼的應一句,無形之中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雪原之外的寒風如舊,只不過隔絕了厚厚的白雪,那“嗖嗖”的動靜自然也少了不少。
小紅狐化作的女子本想徑直轉(zhuǎn)身,不過葉小孤卻搞怪的走了過去,單單留下一個轉(zhuǎn)身不到的距離,玩笑道。
“你還是背對著我得了,你要正臉看著我,我怕我真吐了。”
“……”
“你的臉怎么弄成這樣的?一般來說妖化形,都是根據(jù)心性所定。按理說狐妖之流應該沒這么奇怪的樣貌吧?”
“我長什么樣子,你管得著嗎?!”
他話語之間雖是平淡,不過剛才那一句玩笑就已經(jīng)氣得這姑娘怒火中燒,直接回頭罵了一句卻正好一頭撞進了他的懷里。
還沒等她退讓,葉小孤嘴角微微一揚,徑直往前挪了一步,正好逼得她進退不得。
不過這姑娘也并非沒有辦法,左右是躲不過,下意識的就打算化作狐貍本相也不打算繼續(xù)搭理葉小孤,想著化作本相就鉆進雪里逃走。
沒想到還沒等她變作狐貍,葉小孤突然幽幽的說道。
“我也曾經(jīng)和你一樣!
“一樣?什么一樣?”
“臉上的不是什么胎記斑紋一類的東西,而是體內(nèi)無法吸納的東西顯于體表了。不過如今我已經(jīng)將它煉化了,暫時沒法給你演示一番!
“神神道道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這姑娘下意識的皺著眉頭應了一句,不過這話語之間到底還是柔和不少。
關(guān)于這臉上的胎記,其實她也算是習慣了。
誠如他所說,這北域苦寒,遇到的能動彈的妖獸都沒有大雪天多,更別說遇到個會說話,生出靈智的妖族了。
所以長成什么樣子,其實對于她而言,暫時也不在考慮之中,只不過偶爾想來會有些介懷而已。
這么想了想,她好像也感覺沒什么大不了的,抬起頭很是驕傲的面對著葉小孤的目光。
原本這姑娘還只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不在乎他的言語調(diào)侃,沒想到她一抬頭剛和葉小孤對了兩下眼色,葉小孤面色一白,胸口一股氣勁瞬息躁了起來。
還沒等這姑娘多看一眼,葉小孤扭頭就咳嗽兩聲,照著地上吐了一口血沫。
“沒這么夸張吧?你就看我一眼還能把你惡心得吐血?”
“……嘔~”
“哼!”
她雖是冷哼一聲,不過心底倒是挺體恤人的,“嘭”的一聲就變回了原形,沒有繼續(xù)在葉小孤面前晃悠。
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有湊巧,她剛一變成小紅狐,葉小孤的臉色一下子就緩和了幾分,胸口躁起了血氣也隨之平復。
“哼~你也別嫌我丑,你更是丑!滿嘴的大胡子,頭發(fā)也是亂得跟雪窩頭似的!
“雪窩頭是什么?吃的?”
“吃不死你,還吃的~”
見著他稍微緩過來一點兒,這小狐貍反倒是又譏諷了幾句。
葉小孤隨手抹了抹自己嘴邊的血沫,眼底閃過一絲冷色,說道。
“果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看來你這小狐貍身體里也有些秘密。這北域萬千里之遙,我百年才遇見你這么只小狐妖,果真不是湊巧而已。”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只是隨口感嘆一句罷了。先去你說的紅番園,其他的事以后再說。”
有了張風河的言語在先,他如今見著這小狐貍也遠不如當初那般親切。
或許是因為一路走來都像是棋子一般,馬走日字邊,象走田字底,所有的一切都是預先的設(shè)計,他心里莫名的有些反感。
當初寶兒說兩句,他都能忍不得,更何況是如今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張風河。
心中一念閃過,他面無表情的一掌拍開冰窟,徑直就縱身而出。
那小狐貍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見著他出去,慌慌張張的就跟著跳了出來,急道。
“你等等我啊,我冷得慌!
“……”
“這風太大了,你讓我躲會兒!
“你沒長腿?非得我抱著你走?”
“你這人怎么這樣!從沒見過你這樣無恥之人!我都說了長得不好看了,你非要看,現(xiàn)在又嫌棄我!”
小紅狐眼巴巴的跟著他跑出來,迎面就是一陣刺骨的寒風,吹得她直哆嗦,牙關(guān)都在直打顫。
沒想到跟著他走了兩步,他竟然還不理不睬的自己走自己的。
一時真是氣得她,忍不住咬他兩口。
寒風凜冽,單單只是寒風,不見什么白雪。
葉小孤走了兩步,感覺到那小紅狐沒有跟過來,下意識的皺著眉頭回頭看了她一眼。
寒風之中,遠遠的見著一個女子紅衣勝火,燦若驕陽,迎著凜冽的寒風緩步而行。
她本來身段兒就不錯,如今背對著他,天地一色蒼茫之間,莫名的還有些孤高悠遠的氣質(zhì)。
當然,如果她沒有抱著雙手,一個勁兒的哆嗦的話就更有氣質(zhì)了。
走了沒兩步,這北域的寒風直往她的骨頭縫里灌,那徹骨的寒意遠比什么刀劍更加恐怖,根本讓人毫無還手之力。
還沒有走出二十步,這姑娘就已經(jīng)面色蒼白,腳下一個踉蹌,迎頭就要摔倒在雪地里。
正在這時,一只手徑直將她拉住,順手輕輕的拽了一下,直接將她拉進了一個不算溫暖的懷抱。
小紅狐化作的姑娘心里的一暖,剛想說兩句就被他冷冷的打斷道。
“別看我,你的臉上那紅斑對我的鬼道之力有反應!
“我稀罕看著你!你又不是長得多帥!”
“……”
她這么譏諷一句,葉小孤也不見什么怒色,自顧自的轉(zhuǎn)身循著原路走。
寒風如舊,到底還是有些折磨人,即便是有葉小孤幫她擋著風,她還是忍不住偷偷摸摸的搓了搓手。
葉小孤本來對這姑娘沒什么好感,畢竟和張風河的談話在先,如今見到什么他都有些抵觸。
只不過她身上到底還是有和寶兒一樣的味道,而且她也是一只狐妖。
所謂愛屋及烏未必有,但是此刻的確是引動了他的惻隱。
寒川勁引動越發(fā)自然嫻熟,他反手引勢直接就在她身前引出一顆吸風納寒的氣勁光球。
周圍的寒意淡去了幾分,惹得那姑娘也忍不住好奇的看了看懸在自己身前的光球,問了一句道。
“你這東西怎么這么厲害?”
“……別伸手去摸!
話語之間,他本來不太待見這姑娘,只是見著她緩緩的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那光球,他到底還是忍不住皺眉提醒一句。
她聞聲看了看葉小孤,自然也看到了他目光之中的疏遠。
“你就這么不待見我?就因為我臉上長了一塊紅斑?就因為我不好看?!”
“別嚷嚷!
“我怎么就算嚷嚷了,是你先狗眼看人低的!”
“若是狗眼也不是每次都看低別人,也會有高看的時候!
“哼!”
兩人這言語之間,葉小孤見她靠著那團寒川氣勁太近,暗自皺了皺眉頭還是伸手聚起了一個不算大的燈籠。
隨著氣勁引動,他將寒川勁引到白雪燈籠里,瑩瑩靈光一起,也還算是挺好看的。
小紅狐化作的姑娘本來也沒有多大的氣,罵了兩句一見著那白雪燈籠,一時也把心思都拋到了腦后,捧著那燈籠一時還挺樂呵。
“真暖和~”
“我更暖和,你怎么不試試抱著我?”
“哼~”
這姑娘也是個脾氣大的主兒,如今聽著他的玩笑,冷著小臉兒還耍起了脾氣。
葉小孤本來還對她心懷芥蒂,但是見著她這耍小脾氣的嬌氣模樣,一時還忍不住伸手理了理她耳邊被寒風吹亂的鬢發(fā),輕聲道。
“這天地萬物看似眾生苦短情長,各有喜樂悲歡,實則都在天地一線為人一語定下生死!
“……”
“我有個老婆,她也是一只狐妖!
“我可沒你這樣的男人。”
她這么譏諷一句,葉小孤嘴角微微一揚也沒有和她斗氣,轉(zhuǎn)口問道。
“北域苦寒,你在這里這么多年,有沒有見過別的人?”
“你都知道是苦寒之地,怎么可能會遇到別的人!
“無父無母?”
“你問這些做什么?”
“單純的好奇而已!
這話雖是說到這兒,他也沒有刻意的解釋什么。
明明隱約感覺這只小紅狐不太對勁,不過他也不是當初那個莽撞的少年,自然不會對她發(fā)什么脾氣更不至于逼問她什么。
當年和寶兒在蘇市鬧了好些日子,其實他一直在后悔,在自責。
如果能夠重來的話,其實他也想好好的處理和寶兒的關(guān)系,不會那樣的發(fā)脾氣,或許最后還能好好的和她一起面對未知的苦難,也不至于后來讓她接二連三的受到傷害。
直到現(xiàn)在葉小孤都不明白聞道會的事到底因何而起,寶兒又為什么非要引動千云窟去攻打萬道盟。
一切都在云里霧里,似乎也都是因為當年的自己的年少輕狂。
甚至于如果當初可以成熟一點兒,或許和任含香的事也可以處理得更好,對于那些情緣也可以正常的對待。
不至于現(xiàn)在落得七零八落,還得尋個時間去解開她們的心結(jié)。
“……到底不過少不經(jīng)事,年少總有輕狂。”
“你在說個啥?”
“……小狐貍,我告訴過你別看著我,你聽不見是不是?一會兒我真把你收拾了,你信不信我就算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了也不會帶你走。”
“離開這里的方法?你知道怎么離開這里?!”
這小紅狐化作的姑娘本來只是聽著他的隨口感慨,這會兒聽到話尾卻激動得跳了起來,轉(zhuǎn)眼就“嘭”的一聲化作了狐貍的模樣。
她這激動之余,兩只爪子捧著那雪燈籠也不太穩(wěn)當。
眼看著燈籠里面的寒勁要灑落在她身上,葉小孤伸手扶了一把,順便引動氣勁凝出一根二尺來長的冰桿,正好將那雪燈籠吊著。
“都說了,別碰里面的這寒勁,真要是傷著你,我可沒辦法救治你!
“你先說說怎么離開這里!”
將手中的燈籠桿兒遞到了她的小爪子里,葉小孤面無表情的隨手拍了拍她的小腦瓜,淡淡的說道。
“暫時還沒有主意,你本就是天生在這北域,一天到晚尋思著離開北域做什么?”
“冰天雪地的,妖怪也多,我怎么就不能追求個更好的地方了?”
“妖怪多?你不是個妖怪?”
他隨口玩笑一句之間,那小狐貍還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一時還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這一人一狐,緩步而行,說是緩慢,不過風雪來去,遠遠的也快要到了小紅狐所謂的紅番園。
如果能解開玉淚的秘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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