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之中,又是咻的一聲!
一條黑藤再起,徑直襲向了半跪在地的葉小孤。
“噗”的一聲,氣勁一沖,他順口又吐了一口血沫,卻沒有力氣抵抗。
“對不住了。”
“”
遠處的木應雄說了一句,他也沒心思應聲,第二根黑藤也開始吸納起他的靈氣來。
手中王培還是沒有什么動靜,氣勁引納之下卻還是消耗了他不少力氣。
木應雄雖是又引動了一根黑藤,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得意,自己卻想咳嗽兩聲,直接就開始咳血了。
當初他和嚴缺交手之時中了寂世焚塵,黑炎在他胸膛不停的灼燒,吞噬完真元不算,甚至連他的身體也受了重傷。
如果不是遇到葉小孤,或許他只能這樣白白的虛耗而死。
心念之間,感受著地上升騰而起的磅礴氣勁,木應雄原本就陰柔的面容此刻滿是邪笑。
“好磅礴的氣勁,果然不愧是福緣深厚。有了這些氣勁,應該可以完全的抵消到我身上的黑炎了。”
那些黑炎雖是沒有溫度,感覺無聲無息,但是無時無刻不在吸收他的真元,一不注意就會傷及他。
這些日子以來,他真的是受夠了這折磨。
如果有了這些溢散的氣勁,說不定就可能將這些黑炎填飽,到時候自然也就算是逃過一劫了。
“怎么沒見著白菲菲,她去那兒了?”
“白菲菲?”
溢散升騰的氣勁之中,本該是渾身無力的葉小孤突然輕咳兩聲,翻身靠著木樁癱坐在地上,隨口問了一句。
身中黑藤,他現在面色蒼白幾乎沒有半點兒還手之力,不過說話的氣勢倒是平穩如舊。
木應雄本來還想動手除掉后患,如今看來卻還是有些猶豫,又啰嗦了一句道。
“我不知道她的事。”
“不知道?”
葉小孤挑了挑眉頭,本來想把他們結婚的事兒搬出來說兩句,只不過轉念一想當初這些事都是寶兒撮合的,搞不好還會激怒他便也就沒有繼續說。
木應雄這個人看起來面色陰柔,脾氣也算是溫和,但是真的暴怒起來也頗為有些歇斯底里的意思。
現在他還算是畏懼葉小孤的聲勢,沒有太過囂張的動手,若是葉小孤一顯怯,估計也或不了多久了。
事實上,葉小孤此刻的狀況的確是緩不了多久了。
王培化作的玉淚就好像是一個無底洞似的,不斷的吞噬著他的血魄,一點兒沒有停止的意思。
甚至于他都以為這東西是被木應雄做了什么手腳。
他昔日修行鬼道,渾身氣脈盡斷還需要用氣血施引術法,這氣血便是他修煉的靈氣精華所在。
如今王培化作的玉淚把這些氣血都吸走了,對于他而言其實遠遠勝過這些黑藤所吞噬的靈氣。
重要的是,王培還是沒有一絲一毫復蘇的跡象。
“是動了手腳,還是說根本就是我現在的修為還不夠?”
關于王培的修為,他其實也不是特別的了解,只是隱約知道她比自己強,至于強多少就一直不太清楚。
心念之間,他還心系著王培,另外一邊木應雄似乎因為他的話也想到了什么,說道。
“你別和那女人走得太近。”
“走得太近?怎么說?”
“沒什么說法,不過你別把她想得太簡單就是了。”
或許是想到了什么,木應雄話說到一半兒,剩下的卻也就沒說了。
葉小孤這些日子里遇見的每個人都這么說一半留一半,自然是鬧得他很不爽快,當下他也皺眉道。
“都這時候你還這么遮遮掩掩的是什么意思?你還怕我把什么秘密說出去不成?”
木應雄咧嘴一笑,臉上反倒是隨意許多。
“說不上秘密,只不過你我都是螞蚱,說些瑣碎的事,其實也沒什么意義。”
“螞蚱就不能議論了?”
“朝生夕死的東西,議論這些瑣事做什么?”
“我還真想死個明白的。”
“人生在世,誰也不能說活得明白,死了更是不用說了,不明不白也挺好的。”
“你真不愿告訴我點什么?”
“我早已離開了他們一行人,對于那些事也沒法跟你細說。”
他昔日就是個心機深沉的主兒,如今又怎么會被葉小孤的三言兩語說動。
葉小孤也心知他不會被輕易說動,索性將話頭一轉,皺眉道。
“以前見面的時候,感覺你就知道得不少,你知不知道一個白老者,他手中總是拿著一個紫砂茶壺?”
“街坊鄰居不算,茶館小攤子上這樣的人也不少,你想要找什么年紀的?”
“我沒有和你開玩笑的意思,你若是知道就告訴我。”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木某人當初混跡俗世尚且如喪家之犬,如今在這隱世秘境更是談不上什么身份又能怎么幫你?”
“”
木應雄左右是不說,他一時也沒法追問,只能將目光轉到手中托舉的玉淚之上。
這閑散的動作之間卻沒有注意到木應雄陰沉的目光。
“好雄厚的氣勁!難道他一直尚有余力?”
黑藤吞噬之法,其實也算是不周難還的法門,施展此法門可以引動對手的氣勁加以吞噬煉化。
作為尋常的道修而言,這樣的功法已經算是邪門歪道的范疇,但是和葉小孤那樣殺業深重,吞噬血色精華之后變作妖族鬼物修行鬼道的人還是有些差距。
此刻木應雄和葉小孤算是多年未見,彼此也不知道對方的底牌,只算作是暫時試探了一下。
木應雄也不知道葉小孤到底有什么后手,所以簡單的布下了這個局卻一直不溫不火,沒有主動出手,甚至連言語都很隨意。
明明是一場殺意凜然的對決,此刻好像除了林間升騰著絲絲縷縷的黑氣之外,并沒有什么想象之中那種肅殺難掩的氣氛。
葉小孤仍舊是看似有氣無力的托舉著玉淚,木應雄也在林間空地之外,默默的看著他。
升騰溢散的氣勁對于他胸膛上的寂世焚塵似乎的確是有作用,隨著黑氣的升騰,那些黑炎也變得萎靡了幾分。
寂世焚塵雖是八門功法之一,傳言之中只要沾染半點便如附骨之疽,非死難消。
不過傳言畢竟是傳言,這寂世焚塵既是功法,必然也是依靠著真元引動加以維持。
木應雄當初受了傷,生生的消耗了無數真元將這黑炎阻隔,如今只有這芝麻大其實已經算是斷去了黑炎的根基。
再加上他通過黑藤引動了附近的氣勁,這些黑炎自然是也無以為繼。
隨著身上的黑炎慢慢消散,他的嘴角也開始不自覺的揚起。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一直迷迷糊糊癱坐在地上的葉小孤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好奇道。
“你為什么要殺嚴缺?”
“為什么?八門合一便是無上天道!你還問我為什么?你既已是轉世天師,難道還會不知道這些事?”
“好好說話,別沖著我吼。”
“哈哈哈!姓葉的,死期將至,你還敢囂張!”
解除了身上的黑炎,木應雄一改先前的淡然隨和,突然揮手一引!
林間空地之下驟然暴起密密麻麻的無數藤蔓!齊刷刷的照著葉小孤的襲來!
藤蔓如槍似箭,劃破長空,迅捷而來!
他雖是面色蒼白的癱坐在地上,但是還沒見到王培復活,他又怎么會輕易認輸?
當年的一個白老者打得像是斷了腿的狗一樣爬了好幾里地,如今面對木應雄這樣的笑面虎,他實在是心底由衷的怒火難掩。
無需言語。
伴隨著“噼啪”一聲脆響,幽藍的雷光延綿肩背,他橫臂一擋引動萬千雷光化作光盾!
只聽著“轟隆”一聲!
藤蔓的攻勢暫作一消,雷光相擊之下白霧彌漫,木應雄臉上的笑意卻從容依舊。
白霧之中,葉小孤輕咳兩聲,嘴角不自己的顯出了些血色。
雖然擋住了一擊,但是身上的黑藤仍舊沒有斷開,一時讓他有些苦不堪言。
只不過這黑藤不比這些林間暴起的藤蔓,其上隱隱有些繁瑣的符篆不說,這些符篆的樣式還和那木樁上的樣式一樣。
心中思緒尚且未定,他就聽到木應雄囂張的笑聲。
“這里已經被我布下了陣勢,那玉淚之上的魂魄已經和我勾連在了一起,你若是斷開坤淵藤,那魂魄也會失去給養!”
“你我非得一斗?”
白霧之中葉小孤眉頭微微皺了皺,木應雄卻是嘴角微微一揚,冷笑不語。
周圍的藤蔓匯聚成球,再次襲來!
葉小孤反手引聚雷光,照著那藤蔓球就是一拳!
即便是渾身的氣血都被玉淚吞噬了七七,此刻他揮拳之間氣勁起于足下,于腰背,擺手一拳竟然引動百丈雷光生生打出一蓬氣浪!
巨大的氣浪溢散奔走,生生讓整個林間空地周圍數十丈的樹木如麥浪一般生生伏倒!
單純的氣勁沖擊就如此強悍,那藤蔓球也被一拳生生打爆了三分之一!
一時之間,便是先前還叫囂不止的木應雄,此刻也不自覺的瞇起了眼睛,目光之中帶著幾分猶豫。
葉小孤的強悍實在是乎了他的意料,沒想到竟然有人中了坤淵藤,并且生生被耗盡了七八成的氣血還能有如此本事。
如果是他全力一擊,只怕剛才這數十萬根藤蔓聚成的藤球早就被打爆了。
洋洋灑灑的漫天廢屑之下,木應雄隨意的揮手,地下又竄出了一蓬蓬青綠藤蔓!
這些藤蔓仿若起伏不休的地龍一般,朝著葉小孤前赴后繼的洶涌而去!
整個林間空地就好像是一瞬間就被這無數的青綠浪涌填滿!
而這浪涌的中心,葉小孤背靠著那根木樁,反手引聚雷光,面無表情的遙遙看了木應雄一眼。
還是一拳!
他攥緊拳頭,后退半步,猶如投擲鉛球的運動員一般,腰背一緊,右臂掄圓!猛的照著腳下就是一拳!
雷光包裹之下的拳勁如同蒼藍的浪涌,伴隨著一圈氣浪,轟隆一聲直接將周圍襲來的藤蔓全都震開!
殘余的氣勁瘋狂奔涌,便是遠處的木應雄都隨著腳下的泥土一震,而遠處的林木更是伏倒一片!
“漂亮!葉小孤你果然不愧是天師轉世之資!”
“滾。”
“”
木應雄鼓掌之間,本來還想多說兩句廢話,觀察一下他的后勁。
可是一聽著葉小孤這輕描淡寫的一句“滾”,他本來還掛在嘴角的笑意突然猙獰了幾分。
黑色的制式西服,隨手扔在一旁。
木應雄扯了扯白色襯衫的領口,反手拿著當初俗世天門的面具,看了一眼冷笑道。
“生而為人,為何你我差別就這么大?我付出了那么多,最后為什么在你面前還是跟一個玩笑一樣?!”
“想多了,你連玩笑都算不上。”
連揮兩拳,雖是看起來威風,實際上葉小孤嘴角的血跡反倒是更加突兀了幾分。
王培化作的玉淚一直吸取他左手手腕傷口的氣血,一直都快吸了小半天了,便是他也快扛不住了。
只不過眼下的事,他必須扛。
“天地何其不公!所以眾生皆不平等!你身負天師之資就平步云巔!我呢?我有什么?我木家十幾代人一直如喪家之犬,混跡于世間!”
“應該的,別不服。”
“我服你!”
待上了白色面具的木應雄冷喝一聲,身形卻瞬息消失不見!
葉小孤雖是風言風語說得輕巧,此刻見著他身形消失,下意識的就皺起眉頭,攥緊拳頭正待細看,突然!
“嘭”的一聲!
尚且看不到他從何處出手,葉小孤直接被打飛出數十步之遙!
一路上散落的樹根,草木不斷,等到緩下身形,遙遙只是見著一只虛舉著的手,上面還托著一顆晶瑩的玉淚。
滿臉的木屑之間,葉小孤還沒等吐一口血沫,眼前突然一花,木應雄從天而降,反手便是一肘!
氣勁暴起之下,這一肘直接暴起了破空聲響,還未落實就暴起“嘭”的一聲!
氣勁襲來,他也不敢不擋,咬著牙引動雷光橫臂便是一擋!
右臂的雷光出噼啪一聲輕響,跳動的電弧凝聚成勢,他眼底下意識的閃過一絲安心,沒想到!
“雷鎧?我也有!”
木應雄落肘之時突然狂嘯一聲,身上瞬息覆蓋上了一層黑木戰甲!
雷光臂鎧硬生生的抗住黑木戰甲一記肘擊!伴隨著“嘭”的一聲悶響!葉小孤爬都沒爬起來,直接犁著地又蹭出了數十步之遙!
原本看似脆弱的木甲竟然生生破開了他的雷光臂鎧!
不周難還,不愧是當初專門克制正陽雷罡的下四門功法之一!
一道流光在黑木戰甲上閃過,木應雄擺了擺手,隨手扶正了臉上的白色面具,冷笑道。
“葉小孤,你失算了,你太囂張也太看不起人了。你永遠是那樣的漫不經心,永遠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好像誰都看不起!”
“別這么說,我挺看得起你瑪的。”
木應雄的一記肘擊,借著黑木戰甲的力道直接破開了他的雷光臂鎧,甚至直接打斷了他的臂骨!
此刻半截臂骨戳出來,正好扭曲成了九十度,氣勁倒涌之下,葉小孤半個臉都是血沫子。
明明是敗相已生,他嘴里卻半點兒不饒人。
面具之下木應雄的目光冷淡如舊,嘴角卻不自覺的又是冷笑一下。
被吞噬了大半的氣血,加上坤淵藤散功,現在的葉小孤只有一成不到的修為,先天還有被不周難還克制的弱點。
一切都十分的完美,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或許是因為看著葉小孤此刻的慘相,木應雄的攻勢一緩,一步一步的踩過地上的落葉和樹枝。
黑木戰甲相襯之下,他仿若是一個凱旋而來的將軍,目光之中帶著嗜血的狂傲。
“葉小孤,你知道什么叫不公嗎?”
“呸。”
葉小孤癱在地上,左手仍舊虛托著玉淚,本想直接吐他一口血沫,結果氣不夠反倒是糊到了自己臉上。
或許是因為他這笨拙的把戲,木應雄目光之中的冷色也緩和了幾分,環顧了一下四周伏倒的林木,隨口說道。
“你一路走來走得太順暢了,所以你才這樣目中無人。不過這不是你的錯,是這蒼天無眼,以這萬千眾生為戲。”
“木應雄,你腦子有泡吧?”
明明是這樣的生死時刻,葉小孤迷迷糊糊的還是罵了他一句。
面具之下的目光慢慢悠悠的轉過來,木應雄雖是對這謾罵不以為意,但也并不意味著他喜歡這樣的挑釁。
他的目光在葉小孤身上掃了一眼,提起腳本想一腳踹葉小孤臉上,最后卻現他一直虛舉著的那顆玉淚。
“葉小孤,你知不知道你最惡心人的地方是什么?”
他的眼睛一盯上玉淚,葉小孤暗自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卻是一咬舌尖,二話不說拼死就想站起來。
偏偏他剛一起身,木應雄上前一步,一腳直踹在他的面門!
“嘭”的一聲!滿臉開花!
葉小孤眼前一片紅艷,甚至都沒有感覺什么痛楚,直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而他的手中虛托著的玉淚卻還兀自倔強的托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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