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蕭風之前的余威尚存,云飛揚一眾人在桃苑居抖威風抖得特別順心,即使那個先天境似乎也一點高人脾氣也沒有,聽話得很。
至于喬娘,再未現身過。
云飛揚行事很是合規矩:桃君是平民,自然被送去了縣衙;燕行天與劉宇隸屬江湖,因為這事兒是蕭風管的,理所當然是被直接送去了縹緲樓,至于會被廢去修為還是被關入地獄百牢懺悔,想必不久后自有分曉。
地獄百牢是蕭風建縹緲樓時順帶弄出來的附屬品,這幾年一直被用來關押蕭風游歷途中碰上的江湖魔頭與犯了大錯的先天高手了,極少有人知曉。
當然,此‘百’非彼‘百’,乃是虛數。
蕭風回到攬梅園時,于逸明顯還未回來,這讓蕭風稍感意外。按于逸的性格,這倒是反常得很。
想了會兒,蕭風很快便將于逸之事放到了一邊。畢竟以于逸的身手能為,該是自保無虞的。便是真有什么事,沒消息傳來,他在這兒糾結也只是自尋煩惱,不如不想。
打發蕭天月去休息后,閑來無事,蕭風自懷中掏出一枚玉佩來。
玉佩通體呈淺褐色,略略透明,其正面刻了頭似龍非龍,似蟒非蟒的大蛇,背面以草書字體篆刻了個劉字,正是蕭風之前在桃苑居尋到的那枚。
看著玉佩,蕭風很是苦惱地嘆了口氣。。
溪風建國前,能被稱為謀士悍將的自然是數之不盡的,但能被史書記載下名姓的,其實卻并不多,至于能被著重記載的更是寥寥無幾。故凡出現在史書上的名字,其背后大都是代表了對溪風有極大貢獻。
劉宏偉,劉宏杰,這兩個名字幾乎在溪風各大史書上都會出現。不為別的,只因溪風這大好河山近半都是兩人的功績。
一文,令天下謀臣自慚形愧;一武,令世間將帥心悅誠服。毫不夸張地說,若兩人真有逐鹿天下之志,世俗界是否還是三分天下,誰也不好說。
后來,世俗界趨于和平,兩人遂歸隱山林,從此蹤跡難尋。
但史書明確記載,因兩人卓越功勛,溪風圣祖曾賜蟒龍玉佩一對以示對兩人的重視,并承諾后人若有心朝野,皆可憑此受溪風皇室之禮,且無論闖下多大禍事,只要非叛國,皆可憑此免去罪責。
蕭風又嘆了口氣,桃苑居之事的內幕若真如他在桃苑居中所言那般該多好,可到底天不遂人愿。
此番安陽縣之行,看似愜意閑適得很,其表面下隱藏的陰謀算計可著實算不得少。桃苑居陣法內的院落布置是何用意?喬幫與青云學院在桃苑居中的小局當真是為了結盟?或者另有圖謀?青云派出之人為什么是還未出師的劉宇而不是其他人?蟒龍玉佩除了本身意義還有何深意值得喬娘如此看重?......
都說暴風雨前是難得的平靜,可這狂風暴雨前的風起云涌,態勢卻著實大得有些驚人啊。
......
漫漫長夜,襯著遠處的萬家燈火更顯寂寥。官道上,馬匹嘶鳴聲陣陣,是商隊趁夜出行,還是游人遠行?
.......
靜謐的樹林間,一座通體雪白的三層小樓于濃霧間靜靜佇立,平凡卻分外神秘,正是名動天下的縹緲樓。
突然,寂靜的小樓內鴿鳴聲大作。
緊接著,無數白鴿似受了極大驚擾般轟然自樓內飛出,飛向四面八方。
樓內隱約有低低的咒罵聲傳出。
......
清晨,金燦燦的晨輝灑滿大地,李云臥室的窗戶被人‘砰’地一下子推了開來——難得李云起了個大早。
伴隨窗子被推開的不大動靜,撲棱棱的翅膀煽動聲突兀響起。
李云嚇了一大跳,定睛看去,正好見到一只白鴿撲閃著翅膀飛向遠方天際。他怔了怔,轉頭去看白鴿剛才所在之地。便見窗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些小東西:一封書信,一條絲絹,一支梅花簪。
李云又怔了怔,心中嘀咕,定情信物?情書?是不是送錯地方了?
雖這么想著,李云的手還是不自覺伸了過去。
沒辦法,他手賤。
先拿起的是那支梅花簪。簪子入手溫潤,并沒有普通簪子入手的冰涼質感,想來材質必是絕佳;簪子雕工精巧細致,寒梅沾雪亦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即使不懂之人也能看出珍貴來,必是出自名家之手無疑了。李云仔細打量了番,沒看出什么線索,便很是粗魯地隨手丟到了一邊。
再伸手去拿的是那條絲絹。咦,不對呀,這不是被蕭風弄壞的那條嗎?不對,不對,這是條新的。巧合,一定是巧合。李云心中再次嘀咕。拉扯了半天,李云還是沒瞅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他又很干脆地將之扔到了一旁。
最后,他拿起了那封信。當看到信封上的字時,李云怔了怔。因為信封上寫了四字:李云親啟。字跡很漂亮,即使當世書法大家都不一定能寫得出來。還真是給我的呀,李云暗自嘀咕了下。嗯?怎么越看這些字越覺得眼熟。
將信封湊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淡淡檀香夾雜著清淡的藥香傳入鼻腔,甚是好聞。李云又是一怔。在自己認識的人中這般講究的,似乎只有那個少年吧。他頓時有股不好的預感——蕭風不會又偷偷溜了吧。
三下五除二地拆開信,只見清雋的字體映入眼簾:
李兄收到此信時,桃苑居之案應是告一段落了,李兄的大少爺生涯沒有受到影響,小弟甚覺寬慰。此番寫此信只為三事。
第一,蕭逸雖無能卻也是朝中重臣,小弟打算讓李兄跟隨他一段時間,前往皇城長些見識。以后為官為民,亦或行走江湖,李兄可于這段時間仔細想想。李兄當真想闖蕩江湖,若信得過小弟,請選擇靜等三年。三年后,江湖之大,之浩渺,任由君踏馬而歌,仗劍天涯。
至于絲絹與簪子之事,算是小弟給未來嫂嫂的見面禮,李兄不必驚異。
另外,不久之后,小弟打算離開溪風,前往其余兩大帝國游歷。
此番一別,山高水長,望自珍重。
沒有啰嗦客套,也沒有寒暄應承,簡單得便仿佛那個少年就在李云面前,平靜從容地講述自己的打算。
看著戛然而止的信,李云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么,可到最后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只能仰天長嘆,這個沒心沒肺的小魔頭啊,除非他愿意,要留住他難如登天啊。
而李云不知道的是,這個想法不知在多少人心中有過。
這個少年啊,其實真的很像他的名字。似乎什么事他都不會在意,什么事也留不住他。
與此同時,距安陽縣約五十多里遠的官道上,一輛白棚馬車不急不緩地前行。馬車前,一白衣少年與一青衣中年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馬車內,不時有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傳蕩出來。不用多說,趕了一夜的路還有這般精力的自然只可能是蕭風一伙人了。
于逸是昨天傍晚回到攬梅園的,比蕭風估計的時間略晚了些。
至于原因......他帶回來了個小拖油瓶,便是與蕭天月相談甚歡的馬車中人。
小拖油瓶名為洛天怡,芳齡十三,與蕭風是同齡人,是李露的獨女。據她自己說,她跟來的目的很簡單——來游山玩水的。
對此,蕭風也只能無奈一笑了。
他當初將縹緲樓選在安陽縣附近,便是因為這兒水深,水深自然魚多,以后才會有趣嘛。但他的的確確沒想到的是這兒的水會這般深。看吧,他只是稍稍動了動桃苑居便引出了兩個龐然大物,估計是把縹緲樓里的那幾個大人物嚇壞了吧,否則怎么會派出個小拖油瓶來提醒自己別玩得太過呢。
至于蕭風為何昨晚連夜離開,怕那幾人還不放心又多派個拖油瓶來是一方面,怕李大公子纏著蕭風不放是另一方面,當然,在桃苑居鬧出的動靜有點大也占小小一部分。麻煩這東西,蕭風向來不喜,既然安陽縣沒他什么事了,自然是要趁早溜之大吉的。
至于為何要安排李云跟隨蕭逸一段時間,蕭風也是有一定考量的。
對于這個不打不相識的便宜好友,蕭風對其性情可以說是了解得很。他是類似狂客,浪子的心性,沒吃過什么苦,性子懶懶散散,喜歡隨波逐流。若是換個時代,他可恣意江湖,踏馬而歌,無聊時還會學學行俠仗義,博一世風流。而如今情況,江湖波譎云詭,他若踏足江湖只會是一葉浮萍,幾番大浪后,注定成為這場江湖之亂的犧牲品之一,再無出頭之日。蕭風對朋友向來比對自己要上心得多,所以起先他十分理智地選擇從李云世界中消失,只希望日后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后來他又安排李云去皇城,徹底絕了李云不知輕重的故地重游的可能的同時也是實在不放心喬娘。畢竟以喬娘的性子,不顧及江湖與朝堂界限,對李云做出點什么是很有可能的。至于皇城的復雜,人心的叵測......人總要學著長大的,況且,李云年紀也不小了。
桃苑居命案的后續之事,蕭風已在昨天下午同云飛揚講明,李云的事也對他提了提,相信以他的能力必不會出什么亂子。
“于叔,你說,按江湖規矩,柳憤為報血仇殺劉金其實并無過錯,但以溪風法規判處卻是殺人償命,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將桃苑居之事同于逸大致講了下,蕭風身子隨馬車顛簸微微搖晃,托腮沖于逸問道。這是少年的習慣,他所經歷之事只要非涉及他自身或者實在不方便同于逸說的,他總會十分仗義地同于逸分享,當然也會順帶問一問于逸的想法。少年到底年紀還小,閱歷少,不可能什么事都想得明白。
“不好說.“于逸下意識又將馬車的速度放緩了些。畢竟少年這兩日身子才有所好轉,他可不希望少年再有什么閃失。
“你怎么想的怎么說啦,反正也是閑得無事。“蕭風扯了扯于逸的袖子,一臉希翼。
于逸想了想,正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個沒錯。劉宇殺劉金報血仇也沒錯。但屬下覺得,什么身份便該遵循什么規矩。劉宇既將這事兒鬧到了縣衙,自然是以溪風平民身份而非江湖人,所以,以快意恩仇來看自然不妥,屬下覺得以溪風律法處置更為恰當。倒是燕行天與桃君有些可惜了,本性不壞卻必會受到牽連。”
蕭風聽得滿臉笑意,“我也是這么想的,而且這也是江湖與朝堂向來涇渭分明的原因之一,法規上雖有漏洞,人到底還是不能因之便心存僥幸的,否則天下豈不亂了套兒。于叔與我當真是同道中人。”
于逸哭笑不得地咧了咧嘴。到底還是個孩子,這點孩子氣還是掩不掉的。突地他想到一事,“少爺,您不確定如何處置劉宇算是妥當,為何還要這般草草就處置了?”
蕭風似笑非笑看他。
于逸微微一怔,隨即反應了過來,“屬下逾矩了,少爺恕罪。”
蕭風輕輕搖了搖頭,桃苑居命案的內幕他自然不會同于逸說明,所以于逸當然不會知曉桃苑居一系列捋虎須行為,更不會知曉桃苑居的請君入甕之計,他半真半假解釋道:“本來也是想多過幾天逍遙自在日子的,但機緣巧合下在安陽縣找到了塊玉佩。”說著他從懷里將那塊龍蟒玉佩掏出拿給于逸看,繼續道:“這玉佩干系甚大,可惜我終究是年紀不夠,沒能去秘藏看看,所以有些事只能到青云找答案了。”
這就是說青云之行必須提前了。
于逸了然地點了點頭。
世俗界三大帝國中都有秘藏存在,位于皇都禁地之中。其內書籍不多,卻皆是記載了些為人所不知之秘,所存物什也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世俗界不存之物。
見于逸這兒蒙混過關,蕭風姿態愜意地伸了個懶腰,身子后仰,輕靠在馬車車廂上,“我瞇會兒,于叔,你駕得再快一些,別白白浪費了這好馬。
這駕車之馬可是蕭風為了趕路下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不僅極通靈性,馬速也十分之快,若是全速奔跑可日行數千里不止,比之一位后天境以輕功趕路毫不遜色。
于逸皺了皺眉頭,“少爺,要不您進馬車睡會兒?”
蕭風慫了聳肩,“我也挺想啊,但馬車里吵得很,還不如外面安靜,我會睡不著的。”
于逸又皺了皺眉,還要說些什么。
蕭風繼續道:“好了,那兩人我一個也不想招惹,否則夠我頭疼的了。再者,天氣正好,我想曬曬太陽。”
于逸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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