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云山高聳入云,山脈綿延數里,峰巒起伏,溝壑縱橫,滿山綠植郁郁蔥蔥,不時有云處于岫,遠遠看去,煙霧迷蒙,朦朧了一片蒼翠,襯得積云山似世外仙山,縹緲難測,當真應了“險,奇,雄,秀”四字。
山脈深處雖荒無人煙,卻有飛瀑奇巖,奇花異樹,景色甚是秀美。飛瀑兩側山脈呈環抱之勢,有溪流自山澗間汩汩流淌,間或有鳥獸徘徊,或飲水嬉鬧,或伺機捕食,倒也算得上是平靜祥和。
沿山脈環抱之勢順溪流而往,下游有一山谷,名曰羽化。羽化谷雖名羽化,令人失望的是,它名字的由來可不是因為谷內真曾有過一個大仙人羽化登仙,而是因為一種名為雛羽的鳥。
雛羽這種鳥類很是有趣,生于積云山,卻長于羽化谷,且也只有到了羽化谷才會生出羽毛來。若哪只雛羽想稍微偷些懶,便只能聽天由命當只禿鳥了。
不過,羽化谷也并不辱沒其名,四季如春,風景秀美,若真有湊巧找到之人,估計十有八九也會誤以為是闖入了世外桃源吧。
清晨,薄霧漸淡,蒼翠的樹葉上露珠晶瑩剔透,悄無聲息地自樹葉邊緣滑落。涼風習習,讓露珠在空中完成一道優美的弧線,最終滿意地匯入小溪,帶起細小漣漪陣陣。
“布谷,布谷......”歡愉的鳥鳴聲于空曠的山谷間回蕩,更襯山谷之幽靜。
“吱呀~”一扇竹門被輕輕推開,輕微的響動在幽靜的山谷中回蕩,讓寧靜的山谷多了分人氣。
隨后,一位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自竹屋中走出。少年膚色微黑,眼眸深邃而清澈,五官輪廓分明,還略帶稚氣的臉龐上帶著常人難有的堅毅與沉著。
將門輕輕掩上,少年轉身走向不遠處的空地。
空地四面開闊,中間立了三十六根一人高的梅花樁,呈八卦狀分布,每根都有碗口粗細,而梅花樁旁立了一架子,其上刀、槍、劍、戟、斧、鉞、棍、棒、鉤、叉......應有盡有,樣樣齊全。
稍作準備,少年縱身一躍,踏上梅花樁。自腰間取下一塊黑色布條蒙住雙眼,靜心、凝氣,少年心中默念口訣。便見其腳步微動,便已在木樁上開始了輾轉騰挪。初時尚可能見身影,速度漸快,少年腳下呼呼生風,身形便化作一道道殘影。身輕若鴻羽,身矯若游龍,排列玄奧的梅花樁對少年來說竟如足踏平地般穩定,來去自如。
遠處竹屋中,一老者透過竹林幽幽遠遠望著少年輾轉騰挪的身影,輕撫長須,欣慰點頭。
約摸半個時辰后,朝陽升起,照進寧靜祥和的山谷。
“吱呀~”竹屋房門再次被打開,這次從中走出來的是位光頭的少年。少年看上去比先前那少年略小些,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一身粗布麻衣硬生生被其穿出了一種莫名的喜感。他關上屋門,在明媚晨光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后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開始回魂。懵懂地抓了抓后腦勺,少年看著空地中的少年呆呆道:“師兄起的可真早呀!”
這少年名為林昊,雖是一副呆愣模樣,卻是個天生神力的練武奇才,且心性淳樸,為人忠厚。而先前那少年名為陳桓,雖不如林昊那般生來便似為習武的,天資也很是不錯,以十八歲之齡便踏入后天八重,無論放在哪兒都算的上是絕頂天才了。
陳桓這時正好練完輕功,看了眼呆立在竹屋旁的師弟,無奈撇了撇嘴,“還不來練功,當心師傅罰你。”
“哦!”林昊咧嘴一笑,憨憨應了聲,快步走向空地。到了空地,只見他隨手從兵器架上拎起對上百斤重的大銅錘,便虎虎生風地耍了起來。
陳桓在一旁看了會兒,便也自覺從兵器架上拿起一把三尺長劍揮舞了起來。
與江湖中其他用劍之人不同,陳桓練的不是右手劍而是左手劍。右手劍講求扎實,左手劍卻更重詭異,講究出奇制勝。雖說兩者皆不是好練的,但相比之下左手劍難度顯然要比右手劍大上不少。當然兩者都需要極高的悟性與不懈的努力。
右手食指中指并攏,其余三指曲壓與無名指上成劍指,陳桓身法輕盈瀟灑,以劍勢擊、砍、撩、提、點......招式變化多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步似行云,身如行蛇,當真是有一家宗師之風范。
“師兄......師兄,休息啦......師傅叫你們快過去呢。”近正午時,一位約莫八九歲的稚嫩童子氣喘吁吁地跑來,小臉因跑得太急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曉得了。”林昊高聲應了句,將手中大銅錘往地下一丟。只聽‘砰’的兩聲悶響,地上立時被砸出兩個淺坑來。
小童見此苦了臉,“師兄,你怎么又忘了?子琪又要填坑了。”
陳桓無奈地看了林昊一眼,不過并未多說什么,對于子琪投了個同情的眼神,很是規矩地將長劍放回兵器架上。
“師弟,你猜師傅叫我們何事?”陳桓蹲下身子開始解腿上的沙袋,隨口問道。
“俺咋知道。”林昊白了自家師兄一眼,“師兄這么聰明都想不到,俺這榆木腦袋更猜不出來了。”
陳桓將沙袋解下,站起身來踢了踢腿,隨即不懷好意地笑道:“說不定師傅又想到了什么新招兒了,這幾年師傅開始折磨我們前不都是這么著嗎?”
林昊心中一寒,“應該......不會吧。”
“算了,不逗你了,去了不就知道了嘛,”陳桓灑然一笑,隨即似想到了什么,臉上現出一絲懷念之色,“不過也不知道那個差點把師傅嚇壞了的孩子怎么樣了?”
“誰知道呢。要不是他,咱師傅才不會把咱們折騰得那般慘。”林昊撇了撇嘴,隨即嘀咕道:“腦袋里那么多整人的法子,真不知道怎么想到的。可俺怎么就討厭不起來那個小家伙呢,真是奇了怪了。”
“快點,快點啦!”看兩個師兄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于子琪有些著急地催促,“別讓師傅等著呀!”
“哈哈!”見自家小師弟漲紅了小臉一本正經地催促,陳桓一下子被逗樂了,“看把你急的,我們快走便是了。”
行過一條并不算長的彎曲小路,面前便是一大片竹林,房舍便坐落于竹林之中。
“師傅!”看到竹屋旁靜立的老人,陳桓兩人異口同聲道。
老人已是耄耋之年,身形卻看不出半分佝僂之態,反而步履從容,自有一番仙風道骨。其面上皺紋縱橫,極盡滄桑,一雙眸子卻精氣內斂,銳利非常,仿佛閱盡人世滄桑,一眼便可看透人心。
“嗯,隨為師進屋吧。”老人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長須,點頭慈祥道。
“是。”兩人恭敬尾隨。
竹屋并不大,卻十分干凈整齊,屋內亦透著一股竹子特有的清香。
“桓兒,昊兒,你們跟著為師學武多久了?”老人走至窗前,背對著兩人,望著窗外的竹林,平靜道。
“十年了。”兩人恭聲道。
“呵,不短了!那你們可知何為武,又為何習武?”
兩人微怔,這倒真沒想過。
沉吟半晌,林昊先憨厚道:“‘武’就是高深的功夫,習武當然是為了強身健體,還有懲強扶弱。”
老人轉頭看了看這個忠厚純樸的徒弟,微微點頭,絲毫也不感到意外。繼而他又轉頭看向陳桓,“那你呢?”
陳桓全無了平日的嘻笑懶散,神色肅然道:“武在于止戈平天下,習武,小是為了行俠仗義,修身養性,大則是治國安邦,保一方安寧。”
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自己這位徒弟當真心思縝密,平日里看似隨意散慢,卻也是心有丘壑之輩。他順勢問道:“那何為善,何為惡?”
“鋤強扶弱,樂善好施,救萬民于水火間者為善,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燒殺搶掠皆為惡。”陳桓組織了下措辭,言簡意賅道。
一旁林昊瞪大了自己的一雙牛眼,心中暗道:“原來師兄懂得這么多。”
老人微微皺眉,又問道:“若一人為救百人而殺一人是否為惡?若一人因走投無路而落草為寇可為惡?若一人因心善救下一惡人,后惡人未死而殺百人可為善?”
“這......”陳桓語塞,一時竟無言以對.
老人笑了笑,“天下之事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天下之人也沒有絕對的好人與壞人,善惡看的終究是人心,而非你想得那般簡單。另外,眼見不一定為真,耳聽也不一定為實。江湖險惡,故但求萬事皆問心無愧即可。
“謹遵師尊教誨。”兩人齊聲道。
“嗯。”老人再次點了點頭,突然道:“你們可曾想過到羽化谷外面看看?”
兩人微微一怔,隨即臉色大變。
“師傅,您這是要趕我們走嗎?徒兒是哪里做得不對嗎?師傅您說出來,我們馬上改還不行嗎?“林昊一下子便急了,焦慮道。
陳桓短暫慌神后倒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只眉頭微皺,一臉疑惑望著自家恩師。平日里師傅是絕不會如此詢問的,難道真是要讓我們出谷?
老人苦笑了下,蒼老的臉龐之上慈祥之色愈濃,“雄鷹總要振翅高飛的,在師傅的庇護下,你們永遠也長不大啊。這些年師傅教給你們的為人處事之理也就那么多,沒什么好教的了,以后的路要如何走還要看你們的造化。”
“師傅...”
“不必再說了,為師心意已決。”老人擺了擺手打斷兩人的話,“江湖的規矩你們應該都清楚,為師便不再多說。明日便出谷吧!”
“可師傅.....”林昊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陳桓一把扯住了。
“是,師傅。”他默默低下頭,眼圈微紅道。隨后拉起林昊,轉身出了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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