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云城中不過數十戶人家,滿打滿算也不過數百人,馮進寶將這些人召集起來也不過耗費了半個時辰光景。
林云考慮了片刻,仍是令這些人聚集在了城中央的城主府中,并留下紅袖保護這一干百姓。
紅袖雖不情愿,但也只得遵從林云命令,留守在了城主府中。
“進寶,可敢跟我去會一會那賊人?”林云笑問道。
“當然!”馮進寶別的優點沒有,膽子倒是比尋常人要大不少,聞言慨然應諾,從城主府中取了一套披掛穿在身上,腰刀、長槍、弓箭隨身配備,一應俱全。
“我們也愿意跟小英雄一起去除害!”見馮進寶雄赳赳氣昂昂,百姓中的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其余的男丁皆是隨聲附和,要求與林云一同前往除害。
“可以,只是你們要離得遠些,免得殃及池魚。”林云點點頭。
在這些百姓之中,只有一位修士,雖只有練氣三層修為,但總也算得上是百姓中的領軍人物。
林云便差那人上前,對其吩咐道:“你帶大家取了披掛、弓箭、腰刀,埋伏在城外的竹林中,只要看我前來,不要顧我安危,只管令大家一股腦將箭全部射出便罷了。”
紅袖奇道:“莫非你知道那賊人在何處?”
林云搖頭道:“我本也是不知,只是馮老爺子頗為機智,自衣衫上撕下了布條,沿路留下了記號,只要沿著那記號找尋,便是能尋到那賊人位置所在。”
“原來如此。”紅袖恍然,難怪林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原來竟有此線索。
林云也是偶然在馮家門口尋到了一塊碎步片,那碎步片不過指肚大但觀其材質、色彩,皆像是馮有余衣衫上的布料。
后來他沿著那布料四下搜尋了一陣,果真找到了線索。
“看來那賊人并不想害馮老爺子的性命,甚至未曾將老爺子打暈,便是帶到了城外躲藏了起來。”林云暗道。
對于那賊人的身份,他已猜到了五六分,只是未親眼目睹之前,他尚且不能確定。
這時百姓們大多已準備妥當,愿意與林云一同前往的男丁約有三四十人,林云從中選出了六七個體質較弱的,留下協助紅袖保護老幼婦孺,而后領著其余三十余人一同出了城。
幽云城城東有一片紫竹林,竹林頗為茂密,林云吩咐一干百姓埋伏在竹林中,隨便便是只身向竹林東方行去。
竹林東方便是一片寬闊的灌木叢,越過灌木叢,便是快要抵達了清源縣的地界。
馮有余所留下的記號,便是抵達了此處便不見了蹤影,灌木叢中能夠藏身的地方不多,因此林云馬上便是有了決斷。
灌木叢中央有一座小土丘,土丘上多有窯洞,這些窯洞乃是僵尸之亂時幸存的百姓避難之用,如今沒了用處,想來便是被那賊人占下做了臨時洞府。
見狀,林云對身旁的馮進寶說道:“一會兒見我從山上下來,你馬上跑去給鄉親們報信,若是我一個時辰還未下山,你便領著鄉親們回城吧,紅袖自會護你們周全。”
“包在我身上!”馮進寶拍拍胸脯,向林云做保。
林云向其微微一笑,旋即向土丘上掠去。他對馮進寶印象倒是不錯,若是日后有機會,說不定還能指導馮進寶一二,別的不敢說,令他踏上修行之路,混個修士的牌子想來不成問題。
土丘的土質有些疏松,若是輕身功夫不濟,只怕一腳便是會踏空落下。
當初幽云城僅剩的幾個幸存下來的百姓,便是以鉤鎖沿著土丘爬上,將自己與僵尸隔離開來,這才保住了性命。
但是對林云來說,這點阻礙顯然不成問題。
小土丘并不算高,粗略估量差不多只數丈高下,林云提起一口氣,只在半山腰凝冰借了一次力,便是徑直到達了土丘之上。
而當他成功立在土丘頂端時,一眼便是望到了那漆黑無比的破窯洞。
他伸手感受了一番,卻發現窯洞的洞口有微風吹出,想來這窯洞的另一側尚有一洞口存在,使得洞中產生了些許氣流。
“莫非,那賊人想要將我活埋在這洞中?”林云喃喃自語。
這一幕似曾相識,當初他在北極冰原之時,面對著許多修為遠勝于他的高手,便是以此計策對敵,利用冰龍封印陣的爆發力,將兩個周天高手活埋在了冰山之中。
冰山的重量何止千斤,在塌下的一瞬間,冰洞中的人便要被壓成肉泥。
這便是自然的力量,即便是周天高手,也無法真正與自然的力量抗衡。
倘若那擒走馮老爺子的邪修果真是如此想法,那么一路上留下的記號,說不定是那邪修故意為之,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也都解釋得通,畢竟馮老爺子就算有些小動作,也絕不可能瞞過一個周天修士的耳目乃至元神窺探。
雖說此時林云已多少猜到了那賊人的計策,但他卻暫時也沒有想到太好的應對之策,因此便在窯洞前盤坐下來,細細思考。
“或許,可以兵行險著,但若是此計不成,吾命休矣”林云躊躇片刻,卻仍是毅然點頭。
他身上也有土脈法力,只要土丘塌下時他躲在土壁一側,總能夠避開土石,到時候要逃出來也不算難事。當然,這都是在他所想之計不成的情況下才會以此手段保住性命。
在窯洞前張望了一番后,林云輕輕一拍壓制護腕,從護腕中取出了一條繩索,而后將那繩索的一段牢牢系在了洞前的古木之上,另一頭則是握在手中,稍后稍有不測,他也可以拉著繩索快速回到洞外躲避。
做完了這些,他方才緩步進洞。
因怕打草驚蛇,他并未以火苗照亮,只是以元神探路,小心翼翼地在窯洞中前行。
窯洞的洞口呈扇形,洞口只是一人寬窄,再向內行去,山洞則是愈發寬廣。
走出幾步后,林云卻驀然發覺元神竟失去了效果,一股神秘的力量將他的元神禁錮在了身子周圍數尺之內。
看來那賊子果然準備周全,已事先在洞中布下了禁制。
林云停下腳步,將自己的元神凝成鉆型,努力地向頭頂猛鉆。
禁制雖有控制元神的效果,但那效果顯然也是有限的,只要將元神集中于一點,便是能夠找到禁制的位置所在,進而想辦法將禁制一舉破壞。
這方法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就有些難了,那對元神強度有著極高的要求。
林云的元神比起同等級的修士要強上不少,但強也只是強上幾成,并不能以倍數論處,因此要對付境界高于他的修士所布下的禁制,還是要以法力攻擊為主。
那一縷高度凝聚的元神稍稍鉆出幾尺,他便是感應到了禁制的位置所在。
洞中的邪修顯然是個高手,他所布下的禁制乃是沿著土壁而設,若是林云強行破壞,還未等那邪修破壞窯洞,窯洞怕是就要在林云的攻擊下倒塌了。
林云不是傻子,當然不會挖坑給自己跳,眼下也只能暫時稍作忍耐。雖說沒有元神感應,但他仍舊可以以聽風辨形感知對方的攻擊,進而閃避開來。
再向前走出幾步,林云忽而聽到了急促的呼吸聲,那呼吸聲與尋常人似有不同,但哪里不同,他暫時還未聽出。
他輕輕在指尖上喚出一縷火苗,隨著火苗騰起,洞中的一切登時被林云看在了眼中。
這窯洞果然是那邪修的大本營所在,在洞中的墻壁之上,掛滿了那邪修自他處尋來的人皮,而在人皮的下方,則是站著一排削瘦、黝黑的人型怪物。
那邪修便默立在那些人形怪物之后,而馮有余,則是癱坐在那邪修的身旁。
見到那邪修面孔,林云總算明白了那急促的呼吸聲為何與常人有所不同,原來那邪修竟是戴著一副鐵質面具,面具遮住了整張臉面,只露出了兩只眼睛。
而此時,那兩只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林云。
馮有余苦笑不止,他雖不敢出言提醒,但見林云前來,仍是向后者擺了擺手,示意林云趕忙離開此地,免得中了那邪修的圈套。
“放了他。”林云道。
“只要留下你的性命,我自然會放了他。”說罷,邪修似乎是胸有成竹地笑了一聲。
林云雖看不見那邪修的面孔,但仍是能夠想到邪修皮笑肉不笑的神色。
事實上,此時林云已有七分確定了那邪修真正身份,因而心中稍定,緩緩開口道:“在你殺我之前,我想冒昧地問一句,我究竟與你有何仇怨?”
“有何仇怨?哼,還記得你當初在炎弛國所殺之人嗎,那便是我的師尊,如今我終于能替他老人家報仇,可惜,已過了兩年之久。”邪修恨恨地說道。
“喔,看來你還果真是那炎總之,是那人的弟子。”林云若有所思,他當初的確在炎弛國殺了一個擅長操控傀儡的水脈修士,只是時間有些久遠,他也有些記不得那人的姓名了。
“知道便好,納命來吧!”那邪修怒吼一聲,一腳將馮有余踢在了身后,而后怒不可遏地結起了印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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