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復清朗,漫天沙塵伴隨著狂風橫移,自遠處灰蒙蒙地圧來,沙沙作響。
可是就連沙塵暴在接觸到籠罩著小山頭的光罩時,卻也是被一分為二,分別沿著小山的兩邊掃過。
屹岐土脈修士不愧是封印鎮壓的行家,而道門更是此道翹楚,借符箓所布下的封印幾無破綻。
林云看在眼里,心中著急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先前得知了玉瑾瑤的身世,他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半晌后,更產生了心驚肉跳的感覺。
鎮魂鈴也于此同時在他的胸口搖晃起來。
白子澄的目光不禁被那鈴鐺所吸引,一雙虎目中亦是現出了焦急之色。他看上去淡然,但事實上在場的三人中,最著急的便是他。
“小子。”白子澄斜瞟著林云,向其招了招手。
“前輩,您叫我?”林云回過神來,還以為白子澄有了脫身之策,當下一臉驚喜地向那張生滿凌亂胡須的面龐貼近了去。
白子澄翻了個白眼,拂袖掃出一道勁氣,將林云推出半丈,而后道:“離老子遠點,想出去嗎?”
遭受無妄之災,林云自然有些不岔,但聽到白子澄的后半句話,卻又強行將火氣壓下,沉聲道:“當然。”
白子澄道:“你說你是墨子洵的徒弟,應該會有什么壓箱底的手段吧。”
林云登時哭笑不得:“前輩,我如今不過練氣九層修為,就算有壓箱底的手段,又如何能破開這連您都奈何不得的封印?封印,對了,是封印啊……”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將目光轉向墨冰兒。
此時,一直輕抬臻首仰望著封印光罩的墨冰兒私有所感,對林云道:“這封印有些古怪,也不知青皮葫蘆能不能吸收得了它。”
白子澄輕哼一聲,道:“小丫頭片子怎的如此無知,青皮葫蘆乃是一切封印與禁制的克星,歷代持有青皮葫蘆的墨家先賢又何嘗被封印禁制阻擋過?”
聞言,墨冰兒微微點頭,緊閉雙目,玉手輕結印訣。
青皮葫蘆自她袖中飛出,在紫藍色法力的加持下緩緩漲大,不過一個彈指的時間,已然長到了小山般大小。
“收!”墨冰兒輕叱一聲,青皮葫蘆的葫口蘆處驟然爆發出一陣絕強的吸力,卷起陣陣狂風。
受到青皮葫蘆的影響,那由萬千符箓化作的光罩漸漸開始波動起來,一絲一縷的氣流被青皮葫蘆收入其中。
墨冰兒俏臉面色一變,輕輕搖頭道:“這封印太強,以我現在的實力,要徹底吸收這封印,至少需要三日光景,這還是在不計法力消耗的情況下。”
白子澄抱臂于胸,輕哼一聲后,不冷不熱地道:“墨子洵腦袋壞掉了?怎的派出你兩個沒用廢物來。”
聽聞此言,就連墨冰兒俏臉上都帶上了些怒意。
林云呵呵一笑,道:“是啊,我們當然是廢物。既然前輩您那么厲害,何不自行破解封印離去?”
白子澄并沒有理會林云,而是伸出兩根手指,埋頭在地上輕劃,半晌后,又開口對墨冰兒道:“用你的精血在葫蘆上畫下這個咒印。”
“我試試看。”墨冰兒深吸幾口氣平復了情緒,將青皮葫蘆召回手中,咬破指尖,依照白子澄畫在地上的圖案在青皮葫蘆的表面輕輕劃下血印。
白子澄瞳孔一縮,心中浮出幾分駭然之意。
他這些年一直與墨冰兒的父親,也就是墨家家主一同閉關,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得知了許多墨家的秘辛,也得到了許多秘法。
而這咒印乃是一門甚為復雜的秘法,以法器主人的精血刻畫出后,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度增強法器的能力。
原本他的確是打算將這門秘法傳予墨冰兒,先前他也只是草草在地面上刻畫了一遍,而其中的行氣法門根本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學會的,當初他學習這秘法要耗費了近一月光景。
而如今墨冰兒卻僅僅看一眼便能夠將咒印分毫不差地繪出,法力的運用更是幾近分毫不差,如此學習速度,當真是聞所未聞。
但他哪里又知道,墨家的秘法大多都是從“葵水六變”的功法中脫胎而出,墨冰兒也曾修煉過這逆天功法,她本就天賦異稟,自然能夠無師自通。
“現在你再祭起葫蘆,應該便要快上許多了。”白子澄故作不屑,滿面嫌棄之色。
果然,待墨冰兒再次將青皮葫蘆祭在空中后,那光罩劇烈地波動起來,吸收速度較之先前竟是要快上數倍不止。
“我來幫你。”林云沉吟片刻,行至墨冰兒身后,將金、水兩脈的劍嬰結合在一起,共同催生出更多的水脈法力,一并注入墨冰兒體內。
二人共同修煉“比翼訣”,法力幾乎不分彼此,催動起法器自然事半功倍。
林云與墨冰兒全力運轉法力,一個時辰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過。
籠罩著山頭的光罩散發的土黃色光芒已明顯淡了不少,看樣子,只消半日光景,這封印便是能夠被青皮葫蘆徹底吸收。
“好了,撤手吧,小丫頭。”白子澄面上露出幾分喜色,手指輕輕按在了眉心之上。
林云與墨冰兒相互對視一眼,同時撤了手,青皮葫蘆失去法力的支持,打著旋飛回到了墨冰兒的雪白衣袖之中隱沒不見。
白家擅長元神操控,聽說若是將白家祖傳秘法修煉至極致,元神便是能夠實體化,達到幾乎不死不滅的地步。
而白子澄眼下已有煉神六層的修為,元神雖談不上不死不滅,但實體化還是能夠做到的。
他將元神聚集在手上形成尖錐狀,在他的操控下,那元神尖錐猛然向由符箓所形成封印的薄弱處刺去。
“破!”白子澄大喝一聲,光罩應聲而碎,現出了半人大小的空洞。
只是那洞口蠕動幾下后,竟是在林云與墨冰兒驚訝的目光下開始緩緩自動修復起來。
“綽綽有余了。”白子澄冷笑一聲,雙手扯住林云與墨冰兒的手臂,奮力一甩,將二人甩出封印,而后自己也化作一道流光,終是從那封印中脫身。
未及林云與墨冰兒落地,白子澄身體化作的流光已經追上了他們,兩只碩大的冰手從白子澄的背后幻化而出,將林云與墨冰兒托在了掌心中。
“坐穩了,要出發了!”白子澄哈哈大笑,任那些牛鼻子再厲害,想必也不會想到掌控青皮葫蘆的墨家傳人會恰好出現在此處,如今那紅面道人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伊嶺關瞬間便遠遠甩在了身后,疾風拂面,林云驚喜交加,白子澄總算成功入關,劍二的小命也總算有幾分保障了。
“前輩,我們去哪?”暗喜半晌后,林云卻愕然發現白子澄前往的方向竟不是屹岐城,而是西北方的邊境。
白子澄沒有作聲,只是一心御風飛行,一頭凌亂油膩的頭發隨風散開,看上去倒還有幾分強者的架勢。
“前輩!”林云大急。
白子澄瞪了林云一眼,道:“屹岐國西北邊境,思玉如今就在那里。”
聽到白子澄的話,墨冰兒卻是隱隱想到了什么,思索半晌后,訝然道:“血裔咒?”
“小丫頭片子倒有些見識。”白子澄向著墨冰兒笑了笑,而后,他卻以傳音入密對墨冰兒道:“不要告訴旁邊那小子,也不要告訴思玉,明白嗎?”
墨冰兒滿面驚駭之色,在以元神搭起的傳音入密通道中失聲道:“可是……可是……”
白子澄幽幽嘆了口氣,強自笑道:“思玉出生的時候我在他身上下了‘血裔咒’,如今已是最后的時日了。”
墨冰兒天性善良,面對白子澄的做法,她實在有些不忍心拒絕,當下也只得點頭應下。
三人皆是沉默下來,林云自然知曉其余兩人正在以傳音入密交談,但觀墨冰兒凝重的神色,想必白子澄與墨冰兒交談之事甚為重要,也不好再開口詢問。
“血裔咒”乃是墨門絕對的禁術,這禁術只能由雙親中的一人對直系子嗣使用,一旦施術,無論相隔多遠,施術者便是能夠感受到子嗣位置所在。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除此之外,“血裔咒”尚有一強大功效,那就是一旦此術建立,施術者便是能夠在任何時機將一身法力盡數封印入子嗣體內。
但事情總有相對的一面,一旦“血裔咒”成功,施術者每一日都要承受堪比開膛破肚的痛苦,每逢滿月,這疼痛還要更甚十倍百倍。
待施術者承受這種痛苦滿二十年,才能夠成功將法力渡讓。
可以說,若不是擁有超人的意志,早早便會被那疼痛折磨至發狂。
多年前,墨家也曾有許多自詡意志堅強如鐵的先賢施展了此禁術,但其中大多數人而已只是堅持了數日便自行解咒,堅持時間最久的,也只是堅持了不到一年。
而如今白子澄竟是堅持了近二十年,只怕早已到達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前輩,您打算?”墨冰兒忍不住問道。
白子澄微微點頭,笑道:“不錯,再過三日,便是思玉的生辰,到那時,我會將一身功力……。”
“可是那樣前輩您會因油盡燈枯而死!”墨冰兒驟然打斷了白子澄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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