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華梅的消息,我心里也是百味陳雜。但是之前已經決定了,無論如何再幫她一次。無論她什么打算,我也算盡了道義,是吧?
當初我的離開是被逼無奈,在海上被她追擊我盡力保全,聽說李家出了情況我千里馳援,問題解決之后我初心不改。我自認為已經仁至義盡。
至于她提出自己出海,又拒絕了我幾次提出的好意,難堪不難堪并不重要,拒絕我對她安全的擔心與關注就令人很寒心了。
至于我后來作戰中如何危險、南下之后遇到了什么,當然,那是我自己的事,也沒有理由讓她關注、關心,是吧!
再加上后來聽到的那些傳聞……怎么說呢,算了,就當是朋友之間幫忙吧!
據努諾*桑托斯說,大半個月前,華梅和那個……嗯……據說來自不列顛的王室成員朋友查理不知為何反目成仇,在索法拉附近海域展開激戰!
查理勢弱,不敵華梅,便一路且戰且走,向南方逃去!想必是要繞過好望角,逃向西非英國控制的勢力范圍之內!
我聽的暗暗皺起了眉頭,如果華梅進入了英國勢力的包圍圈,那恐怕是兇多吉少的結局!
所以,我必須全速趕往好望角,繞過非洲大陸的南端,開始向西北方向前進!
這與我的大方向完全吻合,只是行程有些倉促,而且……而且我們剛剛解決了桑托斯商會的威脅,此時后方不穩,這時候離開……似乎不是明智的選擇。
伍丁看出了我的疑慮,他的建議是——暫且穩住,不要急于追擊前方的艦隊。
原因有三點:
其一:就是我剛才說的,剛剛占領了東非大面積的商圈,此時正是樹立威信、增進與管理者和民眾感情的大好機會!為了一個人、一個尚不知在何處的人離去,非常不值得。
其二:努諾*桑托斯的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為了莫須有的消息就貿然追去,只怕是個陷阱也說不定。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潛伏在幕后的西班牙勢力久久沒有出頭,他總覺得對方在暗中窺探,此時更應該集中力量、保團取暖才是!
我知道,伍丁這是真心為我考慮,怕我墜入陷阱。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擔憂——我不知道這種擔憂來自哪方面,甚至總覺得心里有些發慌,似乎有什么事情將要發生!
見我臉色不好,鳶勸慰道:“先生,我知道你心里擔心,但是伍丁先生說的沒錯,此時確不是離開的好時機。要不這樣吧——精選船只水手,我和嵐替你去解決擔心的事,你留下來穩住大局,好不好?”
說完,她輕輕拉住了我的手,目光誠摯的看著我。嵐聽了鳶的話,雖然沒有表態,但是目光同樣很堅決的盯著我,那意思是說,她也愿意去。
我心中無比溫暖!我知道,鳶是怕我出危險,所以寧可以身犯險!
心中情懷激蕩之下,我哈哈笑了兩聲,突然拉住了鳶的手,又反手牽住了嵐,朗聲對著眾人宣布:“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眾人不知道我這突然犯了什么情況,都目光呆滯的看著我。
我微笑著道:“其實我們早已商量好,承蒙不棄,我和鳶、嵐準備成婚了!然后再說接下來的事!”
我心中清楚,鳶和嵐之所以準備替我去,除了擔心安全問題,未嘗沒有成全我的意思,但是我怎么可能答應呢?這樣誠心對我的女人我不抓住、去追尋一個棄我于千里之外的女人?
眾人呆滯了半晌,突然一起大聲起哄起來!特別是最早跟隨我的九鬼政孝、墨等人,他們和鳶、嵐師出同門感情極深,更是激動的幾欲落淚!
七嘴八舌之中,自然是說什么的都有,比如老塔克問道二人誰大誰小的問題,我自然是回答:不分大小。
再比如九鬼政孝問道要男孩女孩的問題。鳶和嵐羞得無地自容,我卻坦然答道:來者不拒!
狼族們頓時又是一陣歡呼!
最后就是最重要的是——算吉日!可是我們這群人里沒有能掐會算的人啊!
按我的意思,四海為家的人,哪有那么多講究?可是這幫人卻不答應,說什么必須重視、老祖宗的講究之類的。
結果這幫人愣是從見習航海士中找到一個懂陰陽風水的,名叫徐坤的家伙——就是我們在馬尼拉時、從蒲公英酒吧里招收到的那個華夏后裔,據說善于測量的那個,沒想到還能掐會算!
這哥們兒不知從哪里搬出一本萬年歷,翻了半天,抬頭皺眉道:“船長!本月的黃道吉日就在昨天!要是還要這樣最是上上大吉的日子,恐怕還要到下個月!”
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次吉的也可以啊!不用那么一片大好!”
老塔克瞪了徐坤一眼,隨即笑道:“新郎官著急要洞房!你竟然讓他再等一個月?”
眾人大笑。鳶和嵐大囧,直接藏到了我身后。
徐坤聞言,一拍腦袋,很是認真的掐算了半天,方苦著臉道:“船長!本月內的剩余日子確實不宜嫁娶!最早也要到下月初八呢!”
我剛要開口,鳶卻接口道:“先生,你有這個心意,我們已經滿足了!下個月就下個月,不著急!現在重要的是定下前途的事!”
聽了鳶的話,眾人都冷靜下來。我微笑著望著鳶道:“這就是正事!”
說完,我忘了伍丁一眼道:“老兄,這里少不得還得多麻煩你操心!我準備讓鳶和嵐——我這兩位準新娘都留在索法拉,準備婚禮的一應物件,我帶隊走一趟,無論情況如何,下月初八之前一定返回索法拉成婚!”
伍丁見我執意要去,咂了咂嘴巴道:“行吧!老板不在,老板娘也是一樣的!你此去萬事小心,按時回來辦喜事!”
我扭頭望著兩位姑娘道:“我不可能讓你們替我去承擔危險!所以我肯定是自己去的,你們留下來做準備,好嗎?”
兩人卻異口同聲的道:“不!”
我無奈的苦笑道:“你們知道的,我和華……我和李家小姐畢竟有婚約在先,此去也算是盡道義,善始善終。這個別人也替不了!放心吧!我回來后,我們立即成婚。”
鳶卻搖頭道:“先生有始有終,我是十分欽佩的。我們的想法是,一起去!我和嵐無論如何都陪著你!不管走到哪里!”
嵐點了點頭,方輕輕的說:“我也是這個意思。要去,就一起去吧。”
屋里集體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后,伍丁嘆了口氣道:“為情所困的人們啊!是九頭駱駝都拉不回來的!像我呢,只談情、不說愛,就沒有這個困擾啦!”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里微微一送,微笑道:“誰有你伍丁大少爺這么好的命!我是苦命人!”
說完,我轉頭望著鳶和嵐,剛要開口,兩人卻死死抓住我的手臂,堅決的道:“要么不去!要去一起去!”
最終,我留下墨和老塔克在索法拉,替我照拂東非的局面,使用從桑托斯商會繳獲的船只。其他人則帶著當初的五條船,準備南下好望角,開赴西非!
當天下午,給養就已全部整理完畢,畢竟這段時間一直在海上,所有戰備物資都是齊整的。簡單補給之后便可以離港了。
然而就在我最后一遍檢視船只時,旗艦的主桅桿卻被突然刮起的一陣狂風吹的搖搖晃晃半天,最終“咔嚓”一聲攔腰折斷了!
眾皆大驚!九鬼政孝自幼接受軍事訓練,他更是憂心忡忡的說:“出征前折斷大旗,于主帥不利!先生,依我看還是暫緩出發吧!”
我心里也十分郁悶。這船自買來一直好好的,也反復檢查了,怎么突然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有心暫緩出發,卻又一想:命令已經下達了,如果因為這些莫須有的事就畏首畏尾,以后還怎么讓眾人效死拼命?
于是我哈哈大笑幾聲道:“我們常年漂泊在海上,遇到些風浪有什么可怕?如果這么點兒小動靜就嚇得不敢動彈,那以后還怎么縱橫七海?憑什么與各個勢力一爭高下?”
眾人默默無語,嵐立即喚了木匠來,在哈勒哈的全力配合下,很快換好了主桅桿!
夜幕降臨后,一切準備完成。我立即下令——出發!目標,好望角!
五艘船一字駛出了索法拉港口,在伍丁、墨、老塔克的目送下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夜幕中。
說實話,這次出來我并非不擔心有危險——放走了努諾*桑托斯,再加上背后的西班牙勢力一直窺伺在側,讓我心中著實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多方面的因素作用之下,我不得不抓緊出海。可是出來之后,我卻采取了很多辦法提高安全系數。
出港之后,我命令船隊徑直向東行駛——不直接南下,而是繞過馬達加斯加,再兜一個圈子往南!如果對方在這附近截擊于我,他們肯定料想不到我的航線如此詭譎!
繞過馬達加斯加之后,我們徑直向南,直接從大洋中航行,卻不向西南貼著海岸線近海行駛!這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
這段路途大概多消耗了我們三天時間,但是為了安全,也只能如此了!
十二天之后,估算著南下的距離差不多了,我們便調轉船頭,徑直向北行駛。大概一天之后,我們的東邊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塊凸出來的陸地!
不出意外的話,那里就是好望角了!根據測量估算,也是這個結果。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已經到了西非的土地和海面上,不再是西班牙人的領地,而是英國人的控制范圍了!
至此,我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眾人也放松了不少。畢竟,在西班牙人的領域都安然無恙,到了英國人的地頭,難道他們的死敵西班牙人還能鬧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只是按時間算,恐怕趕不回去舉行婚禮了”。坐在船頭的甲板上,我笑著對鳶說道。
鳶把腦袋靠在我的肩頭,溫柔的道:“婚禮只是個形式!不重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心里有我,無論在哪里,我都開心!”
我聞言輕嘆,再次將鳶輕輕摟進了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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