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馬崔把米斗帶到鎮里的小食館,點了兩碗湯面,熱騰騰的湯面上飄著幾片牛肉,跑馬崔把送來的第一碗推給米斗,肚里空空的米斗,呆呆地抓著筷子,看著升騰的熱汽,一陣眼角濕潤,羅浮圖也是這樣,每次煮面都先推給他吃。
跑馬崔扭著長條凳,地下有坑不平衡的,他罵罵咧咧了一陣后,居然抓了三四條筷子塞進坑里去,看到旁邊食客驚疑的目光,還一臉理直氣壯地不予理會,而是對米斗問了起來,“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啊?”
米斗拿筷子扒拉了一下湯水,輕聲地回答道,“阿叔,我叫米斗。”
跑馬崔見到米斗無精打采的,神情很是黯淡,便哼哈兩句,不再問下去,接過了小二遞來的滾燙牛面,戳著筷子吹起熱氣來。
米斗皮嫩受不了燙,吹著熱汽,心思也開始靈活了,先探探這跑馬崔的底子,“阿叔,你單臂就把幾十斤的竹篙接下來,這么厲害,肯定有很響的名頭吧?”
恍若一個太陽跳將出來,頓時天地間風起云涌,米斗定睛一看,只見跑馬崔全身散發出光芒來,王八之氣震得空氣紛紛尖叫逃亡,只見這天神般的威武的大漢,抬頭挺胸,用洪亮的聲音吟道,“我在荒山夜嶺里放聲高歌,嚇得孤魂野鬼掩耳躲,我在墳墓棺板前扒泥打坐,唬得僵尸白骨齊哆嗦,沒錯,那就是我,我就是江湖人稱快鞭神槍跑馬崔大俠是也!”
語畢未落,食館里十來座客人,飯粒湯水面線菜葉,噴得四面八方,米斗扭頭看去,全部都是在哄堂大笑,直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正在傳湯面的小二,把臉沉了下去,食客們笑噴得一地都是,又要他一頓功夫去收拾了,他沒好氣地對跑馬崔譏笑道,“跑馬崔大俠,你的神槍拿出來,讓俺們開開眼界唄。”
跑馬崔也就一介馬夫,只是性子耿直,熱愛抱打不平,打小聽了許多江湖英雄的史跡,做夢都想成為一名大俠傳奇,免不得愛那么幾分虛榮的,不過在這食館里,他早就泄了底子,只好趕緊遮掩道,“神槍,神槍自然是要擺在家里上香供著,你個賴頭二懂什么?功夫深時,竹枝都能當槍使,神槍是不用隨身攜帶的。”
一旁噴飯的食客,也有人笑著接茬道,“跑馬崔大俠,上次你不是號稱大刀金戈跑馬崔的,怎么沒幾天就換掉手頭上的家伙啦?”
米斗臉上通紅,趕緊扒拉湯面,一副不認識同桌大漢的摸樣。
跑馬崔卻要狡辯起來,他扯開嗓子叫道,“你們懂啥啊?老子又逢上了大機遇,夢里得到神仙授百招神槍秘訣,脫胎換骨,一步登天,自然是要換個響亮的名頭!”
一旁笑噴時嗆到喉嚨的耕夫,也啞起嗓子裝作驚叫起來,“唷!上次不也是夢里得神仙授八十大刀絕招!”
跑馬崔一臉正色,有條有理地吹道,“神仙也分散仙、地仙、天仙、大羅金仙。上次傳授大刀絕招的是散仙,不中用,這次是大羅金仙托夢,才是貨真價實的無上秘訣!”
跑馬崔與眾食客吹牛打屁,鬧成一團,越發的荒唐失實,米斗搖頭大嘆,原以為遇上了個強大的武林高手,卻是個橫掃千軍的吹牛將軍,遂低頭扒起湯面,他連科靈者那上天入地的神通都見識過了,對這些武林吹噓不置一詞。
小食館里人聲喧鬧,桌子上熱氣騰騰,米斗吃完了面湯,情緒又低落了下來,渺茫世間好像瞬間失去了方向,米斗透過水汽看到黎明的陽光白白地鋪著大街,人影流動,揚塵清晰可見,心緒荒涼。
不久,跑馬崔就罵罵咧咧地付過錢,大手一拉,米斗趔趔趄趄的給拖出了門去,抬頭就是一輛馬車。
“上車去!”跑馬崔這趟是運藥材,剛去看熱鬧了,再耽擱下去,晚上怕要趕不上投宿的客棧。
米斗還沒回過神來,跑馬崔這粗漢就不耐煩地伸手抓了過來,米斗只覺得天旋地轉,然后眼前青光一閃,軟布擦臉,給扔了進去,他娘娘的,剛喝光了面湯,連尿意都給扔出來了。
米斗捧著碰到木箱的頭,疼痛里只聽一聲:“駕!”馬車聲轆轆大作,揚塵而去。
“等等,我尿急啊!……我尿急啊!……”
轆轆的馬車聲中,一個童音的叫喊回蕩天際,白云清風去若飛煙,只留車后的滾滾揚塵蒙住聞聲望來的視線。
跑了好幾公里后。
“你這小鬼真是麻煩!”跑馬崔不耐煩地停下馬車,米斗沒等車子停穩就跳了下來,一溜煙跑進旁邊的灌木叢里,憋的真辛苦!
突然,遠處響起隱隱約約馬蹄聲,等米斗解決完出來時,急促的馬蹄聲轟隆接近,煙塵揚起,五條大漢把跑馬崔與米斗圍了起來。
“李大富,你們這是什么意思?”跑馬崔一皺眉,放落馬韁,跳下車來。
“跑馬崔!”最粗壯的帶頭大漢就是李大富,他是鎮里首富李員外的近親,也是李家的頭號司事打手,跟高人練過幾手刀法,是鎮子本地數一數二的強人,只因人多勢眾,拳頭又比別人硬,平時就囂張跋扈,橫行鄉里,名聲相當的敗壞。
青天白日之下,李大富雖然不敢殺人放火,可打你個眼青鼻腫頭破血流,還是常有的。只見他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問道,“我們李家配了些藥方,需要不少枸杞,聽說你車上批發了一大包,可有這回事?”
跑馬崔也不想生事,便點頭應道,“是有那么幾十斤。”
李大富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又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可是用麻袋裝的?”
米斗站在一旁,先是不明情況,聽到這里就聞到了火藥味,只見,跑馬崔目光一閃,轉而朗爽笑道,“不錯,麻袋裝起來方便。”
“好!”李大富點點頭,隨即目光轉寒,波轉馬頭,對手下高聲大喝,“搜!”
兩條大漢當即翻落馬背,一腳踢開地面的石子,十足十的痞子氣,罵罵咧咧地趕過來,就要掀開窗簾。
“放肆!”跑馬崔一聲怒喝,震得車廂抖動,他雙臂一張,抓起兩條大漢的后背衣衫,把兩人舉了起來,在眾漢子驚駭的目光下,輕松扔到大路一旁,兩條大漢在地上打滾,一時間掙扎不起。
米斗本以為跑馬崔只會吹水,不料卻是有些真材實料,不禁心頭暗喜,又退后兩步,開始看好戲了。
李大富也是暗自心驚,兩條大漢加起來起碼三百多斤,他雖然也能舉得起來,可絕對沒跑馬崔這么輕松,不過,能把一千兩白銀悄無聲息的偷走,也正是需要這等臂力,肯定是這跑馬崔偷的,他陰笑了起來,“跑馬崔!馬車里的東西就這么見不得光?”
跑馬崔冷哼一聲,他正義感泛濫,平時就想找個機會,教訓一下這個囂張的王八蛋,今日他自己頭暈撞上來,老子正好手癢,也就不再客氣了,“我呸!大坡村運往城里藥鋪的藥草,有源有賬,若說見不得光,眼前倒有一出強行攔截去路,私自登車劫物的盜案!”
李大富勃然大怒,偷了銀子的案賊,也敢這么無禮!他顧忌跑馬崔的實力,只好瞪眼怒罵道,“跑馬崔,我老爺昨夜被盜千兩白銀,你敢說不是你做的!”
“我呸!”跑馬崔也是勃然大怒,他最見不得別人污蔑他,“我跑馬崔頂天立地,光明磊落,哪怕餓死也不干偷搶茍且之事!”
“好!”李大富不怒反笑,這么好的演技,不去做戲子真是可惜了,他沉聲怒喝道,“被盜的密室里散著幾粒枸杞,洞口木板刺上還勾著幾縷麻袋茬,鐵證如山,還由你反駁?”
原來,這禍也不是憑空飛來的,卻是這跑馬崔倒霉,昨晚在小鎮的人里就數他最強壯了,于是,那岐血大妖就栽贓在他的身上。
米斗不知道,歸根結底,也是他惹出來的禍事,那一千兩先是被岐血大妖拋掉了五百,又給米斗扔掉了五百,都在大河幾米深處靜靜躺著。
“呸!”跑馬崔自然不知其中緣由,什么鳥兒呱啦事!莫名其妙,這李大富肯定是皮癢了,編借口要拿他開刷,他娘娘個熊!還真當老子的拳頭是豆腐做,“你娘娘個蠢王八!找茬還編什么借口?來來來!老子奉陪!”
李大富見這跑馬崔推搪不答,心下冷笑,更是肯定那千兩白銀是這跑馬崔偷的,除了他還能有誰?鎮里藥鋪只有個糟老頭,能悄悄偷走五六十斤重的白銀?李大富當下翻落馬背,抽出白閃閃的大刀。
米斗本來是冷眼旁觀,一見白閃閃的刀光,頓時嚇得跑開幾步了,旁邊的大漢聽到動靜望過去,卻是個比一流姑娘還俊的娃子,頓時齊齊傻了眼,這些大漢呆頭涎臉間很是丑惡,米斗也就個斯文的書香小孩,趕緊向跑馬崔求救道,“阿崔叔……”
跑馬崔大手一抓,把米斗扔回馬車里,他大步踏過去,“我呸!嚇嚇小孩還湊合,跟老子裝個鳥樣!”
剛被甩在地上的一個漢子,兇狠地叫囂起來,“富哥!十條漢子也不是你的對手,這跑馬崔是活膩了,廢了他!”
李大富暗暗叫苦,本想裝模作樣一下就罷了,手下一喊,對手一逼,再不迎戰那面子真的過不去了,他冷汗直冒,只能一狠心,好!你跑馬崔也就比我蠻力一點,招式上還難說個誰高誰低,別以為我會真的怕你!
李大富目露兇光,繃緊力道,也不打招呼,當機立斷地偷襲過去,跨步一招‘開山斷浪’劈下。
跑馬崔冷笑,側身一步躲過,手起氣勢落,干脆利落,一掌就把李大富拍暈過去。
打斗瞬間結束,米斗瞪大眼睛,好帥!本以為這跑馬崔是假貨,原來也是有料的!
四條大漢倒吸一口冷氣,額頭大汗直冒,齊齊僵立當場,不敢有所動作。
“肥頭油臉,臟了老子的手。”跑馬崔厭惡的甩甩手,轉頭對那四人喝道,“還不滾!”
四條大漢抬起暈過去的李大富,拉回馬匹,一溜煙消失在棧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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