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斗久久無言,青袍儒生便施展神通來誘惑,只見他手上一揚,頓時滿池五六丈方圓的清水緩緩上升,里邊的鯉魚受了驚嚇,在水里亂竄,撞在空氣上卻像是在撞墻壁,陽光透過浮起在半空中的清澈池水,散發出水晶般璀璨的光芒,這池裝滿鯉魚的清水如同浮云般,在目瞪口呆的米斗上飄過。
青袍儒生舉起滿池塘的水,仰天呼出一串氣泡,氣泡咕咕往上冒去,擦過幾天驚慌的鯉魚,再消失在水團的上方,整個人仿佛置身于東海龍宮,帶著無邊的誘惑,青袍儒生淡然一笑道,“科靈界里,人人都有這樣的神通,那是一片神奇的天地!”
米斗興奮地仰頭望著頭頂之上,這如同夢幻般的巨大浮水團,變幻著各種形狀,米斗覺得一種魚歸大海鳥回天空的感覺油然而生,或許自己生下來就該活在那片天地,成為科靈者才是他天性所歸的真正渴望。
然而,想起羅浮圖那句死不瞑目,想起多年來的爺孫恩情,米斗頓時頹廢了下去,為什么羅浮圖要他認真科舉勿要科靈?米斗想不明白,只能發出一聲如同蜻蜓點水之波般細小嘆息,對青袍儒生苦笑地搖了搖頭。
青袍儒生皺起眉頭,他看得出米斗對科靈界十分渴望,然而似乎有什么東西把這少年束縛住,青袍儒生把半空漂浮的清水拋回池里,柔嫩的新荷沒有半根被壓傷,龐大的水團撞上淤泥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看到青袍儒生詢問的目光,米斗別目遙看遠方,云淡風輕的天方,倒影著滿心野瘋狂滋生的渴望,米斗果斷地把這渴望狠心捏死,只剩余滿腔的惆悵,似乎是對自己道說,“我必須考取科舉功名!”
青袍儒生笑了,有點啞然地笑了,在這片浩瀚的天地,無數人擠得頭破血流,也邁不進那科靈的門檻,甚至大多數的人,連知道科靈界的資格都沒有,他笑得很輕松,只見他拉起米斗,輕輕邁出一步,就跨上了高樓頂部。
呼嘯的風聲在耳畔擦過,米斗眼前一花,已經站上了三層高樓的屋頂上,差點一個趔趄腳軟摔下來,米斗竭力把驚叫吞下去,帶著幾分驚慌與興奮,向四面八方看去,只見連綿的房屋起起伏伏向遠方擴散,繁華的景象一眼看不到盡頭。
視野開豁,青袍儒生指著左邊那條人聲沸騰的大街,淡然地笑道,“米斗,你看那里,今天將有兩三萬人吃過喬家大慶的盛宴,你知道喬飛鶴花費這么多人力物力,所慶賀的是什么嗎?”
一座座嶄新的大木桌拍成一條線,人聲沸騰,盤盤佳肴前,數不清的人把大街擠得喧鬧非凡,米斗從來沒見過這么壯觀的大慶,恐怕考了太川州第一狀元,也拿不出這么熱鬧的大慶來。
米斗心頭還在震撼,卻不動聲色地說道,“聽立芝小姐說,是為了慶賀正鴻兄弟通過了太川門的科靈資質考核。”
青袍儒生含笑道,“不錯,正是通過了科靈資質考核,生在農域八州里,能成為一名科靈者,那是他十世修來的福分,米斗,你可知道,在整個龍怛縣里,除了我這世壟官封員外的兒女之外,能具備參加科靈資質考核的少年不超過十個人。”
龍怛縣有多大,米斗不知道,他數不清龍怛縣有多少個鎮,只知道每個鎮起碼有上萬人口,然而,具備參加考核的少年居然不超過十個人!
青袍儒生繼續含笑道,“每隔三年,太川門就招生一次,今屆的太川門招生,龍怛縣共有八位天才參加考核,只有喬正鴻的資質通過了這次考核,其余天才都終生無緣再踏入科靈的門檻了,不過,米斗,我可以讓你直接進入太川門,不需要任何的考核。”
其實,龍怛縣這八位天才,或多或少,都與科靈家族有上幾分關系,不然連參加考核的機會都沒有,尋常人家連科靈者都不知道,更別提什么科靈資質考核了。
為什么青袍儒生一眼就相中了米斗?因為,在特殊的農域八州里,資質決定一切,要知道,羅浮圖可是從外域來的,在萬萬頃的農域,比最頂尖的本地科靈者都強大十倍,由他養大的這個嬰兒,更是從一個無法想象的家族偷來的。
摸過米斗額頭之后,青袍儒生的心海就掀起了萬丈巨濤,在農域居然還有這等修煉瑰寶!更重要的是,米斗那長得禍國殃民的容貌,想起單單一掌就能拍滅廣南東路千萬本土科靈力量的那位,青袍儒生是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小孩帶進太川門。
米斗知道,這是他今生唯一的機會,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答應下來,可是,羅浮圖的言語在心頭繚繞,把他纏得緊緊的,“謝先生好意,我……要考取科舉功名!”
居然還是拒絕了,青袍儒生皺起眉頭,他早就看出米斗無意念書,只是還在強迫自己,或者其中還有什么緣由,便溫和地問道,“為什么必須要科舉功名呢?我虛長四十年,或許可以給你講講經驗。”
米斗也真的感到猶豫了,他打心里討厭坐在死記硬背,更討厭那種但有些許標新立異的看法,都會給代圣人之口的人全部否定的感覺,他對科靈界無比的向往,就像鳥兒對天空的渴望,可羅浮圖那句死不瞑目還在耳里回蕩,要米斗倍感為難,就算是仇人,也畢竟是養育十三年的唯一親人。
米斗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不敢把羅浮圖的事情透露出去,只能大概大概的說道,“把我養大的爺爺已經過世了,他臨死前叮囑我,如果我不去參加科舉考出理想的功名,他是死也不會瞑目的。”
許多人對青袍儒生磕破頭,也求不來科靈機遇,可現在反倒轉過來了,青袍儒生挖空心思給米斗開解道,“這很正常,米斗,長輩都有望子成龍之心,可有時候也會因為眼界的局限,無法看到更好的出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出人頭地的途徑也不單單只有科舉這一獨木橋,你的天份可以在科靈的道路上走出一條陽關大道,光宗耀祖出人頭地正是你爺爺期盼的結果,你又何必因小失大,過分地計較其中的經過呢。”
米斗心底苦笑,那老頭上天入地,瞬息千里,恐怕比青袍儒生還強悍許多,他都已經一字一頓的吩咐清楚,勿要科靈,認真科舉,其中應該也有自己無法理解的隱情。
雖然那老頭荒唐可笑,讓人看不懂,可對米斗還是真心真情的,米斗頹廢地想道,可能自己是命中注定,不該踏進科靈界吧,他便委婉地再次拒絕道,“我爺爺也曾經見過科靈者,他說那世界太血腥了,打打殺殺的,終究風險太大,不是正常人家的正途。”
就算他爺爺見過科靈者,也不過是冰山一角,能有什么見識,青袍儒生搖頭一笑,“也就大人編造出來嚇唬小孩,其實,我們農域的科靈者十分安逸,這片土地是有絕對無敵的力量在鎮壓守護……”
說到這里青袍儒生停頓了一下,太川門確實是已經安逸了十多年,不過最近是必然有一場周期性的浩劫風雨,青袍儒生稍一猶豫,既然有掌門這一州之尊鎮壓山門,應該不會有問題,就怕把這事說出來會嚇到這小孩,便違心的沒有說出來。
“……如果你心中有疑惑,何不隨我去太川門了解一番,如果最終你堅持自己的選擇,我會按你意愿將你送回來。”
米斗也就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這時他真的動搖了,或許,或許,看過科靈界的風光后,自己心愿已償,就能安下心來念書了,現在心煩氣躁,半個字都看不進去,算是去放松放松也好啊。
青袍儒生身為太川門頭號軍師,態度拿捏得很有分寸,見到米斗已經神色松動了,便再進一步誘惑道,“科舉念書的花費,也是一筆不小的負擔,想必你也是有這方面的煩惱,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堅持選擇回來考取科舉功名,我喬家能包起你念書科舉的所有費用!”
想起跑馬崔那心疼得歪掉的嘴巴,米斗就大為意動,他也知道跑馬崔囊中羞澀,科舉念書的費用是一筆巨大的負擔,如果跑一趟就能減除了,這么香噴噴的餡餅天上掉下來,沒理由不答應,不過,米斗也沒有立即答應下來,“那,要去多久?”
青袍儒生笑道,“只不過四五百里的路程,一頓飯的功夫便能去個來回,太川門里多是新鮮事物,夠你看個十天半月。”
言下之意是,至少要停留個十天半月了,米斗腦里飛快轉動,看著青袍儒生,一身正氣,倒也不像是壞人,況且喬飛鶴還救過自己一命,不愿意還可以回來的,有賺沒虧,米斗思索了一會點頭道,“我是想去看看的,不過,阿崔叔那里……”
命運的車輪滾滾而過,在青袍儒生的步步引誘之下,米斗終于還是踏上了科舉的道路,然而,傳奇中的傳奇充滿了波折,萬丈光芒的黎陽躍升之前,將是步步走往撕心裂肺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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