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斗毫無所覺,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開始做了一個夢,夢里恍恍惚惚,走在一個陰風陣陣,無比奇怪的漆黑大洞,米斗正迷迷糊糊地走著,突然,黑暗里蹦出一個頭上雙角尖尖的牛頭怪,等著牛眼大的眼珠子,一把抓起米斗,扔到臉黑黑的判官前。
滿臉橫肉的判官,哼哼唧唧地打開天書,宣念道,“米斗,乃廣南東路太川州龍怛人士,生前陰險狡詐,奪天地靈慧于一身,搶十方天機于一體,卻不務大道,專攻騙門詐術,愧對先天之寵,枉失后天之愛,因判投入孟婆湯河,淹之十八載也!”
宣讀完畢,黑臉判官拿眼一看米斗,橫肉起伏的臉上,突然湊出了一點點溫和,“你這小鬼倒是白白凈凈好俊的臉皮,配得起本官的女兒,若你肯入贅我閻羅氏,本官就私下送你一場造化,把這輪回司序給遮掩了!”
語畢,一旁突然跳出一個高大粗壯黑乎乎的妖怪,扯著牛犢子的喉嚨喊道,“米斗哥哥好漂亮哦!我好喜歡!”
毛骨悚然!迷迷糊糊的米斗頓時嚇得腳軟,急忙跪下回道,“稟那青天大老爺,草民年紀尚幼,不敢高攀富貴。”
高堂之上頓時勃然大怒,“好個刁民!追加封入雪獄饑寒十八年,以息蒼天之怒!”
牛頭馬面齊齊搶出,一個拖手一個拉腳,拋落孟婆之河,又施加雪獄之刑,米斗下半邊泡在孟婆湯,上半身封入千年寒冰。
苦也!苦也!不是已經答應科靈,復活去斗滅天命了么,怎地逛著逛著,就逛到了地府來也!
不知道水泡了多久,也不清楚冰封了多少年,米斗幽幽一嘆,“蒼天啊!讓這孟婆湯不再麻麻癢癢吧!我米斗發誓,一定會加入太川門,成為一名科靈者!”
咦!泡在孟婆湯的下半邊身體,麻麻怪怪的感覺頓時消失了。
主哇!你終于聽到我的心聲了,米斗大喜,再度祈求道,“蒼天啊!碎掉這層怪異的封冰吧!我米斗發誓,一定全心全意,去執行斗滅天命的承諾!”
咔嚓!一聲冰裂傳入耳內,米斗感覺到蓋住自己的封冰碎裂開來了,不禁狂喜起來,實在是太靈驗!
謝天謝地!嘩啦嘩啦的聲音響起來,米斗站了起來,身上的水液與冰碎掉了下去,米斗全身光禿禿的站在浴池上,卻是出現在一個金碧輝煌卻又風情萬種的貴雅大廳中。
這是仙府嗎?白玉鋪地,翡翠為椅,酸枝桌上疊著仙花瓷,朱丹窗上繡著花蕊紋。
這是神殿嗎?一塵不染,光亮柔和,盤龍飛鳳頂梁柱,白鶴麒麟描畫墻。
這是月宮?幔紗輕風飛揚,暗香珠簾浮動,比被窩更柔和三分。
白玉鋪地,沉木繞梁,鮮漆美繪,纖樹嫩黃,好一個干凈的瓷畫世界,仙氣飄飄,靈光蕩蕩,好美的宮殿!米斗看呆了眼,不過赤裸裸的身體給輕風一吹,涼嗖嗖的冷。
從地獄飛到天堂,這跨度之大,莫非是夢?米斗依江湖老規矩,掐了一下手臂,嫩白光滑的皮膚傳來的疼痛讓他驚喜不已,現在的這仙女之府,卻不是在做夢了。
一列列記憶倒流,米斗終于清醒了過來,那其大不知其幾萬里的偉岸存在,像是在做夢一般,米斗都有點恍惚了,不過,他也明白了,應該是到達太川門。
這是太川門的那里?為什么自己會躺在一池古怪的東西上?米斗已經來不及思索了,他現在渾身光禿禿的,只想好趴回水液上,略帶幾分慌張地叫了起來,“有人在嗎?”
“有人在嗎……有人在嗎……誰能回應我……”
浴池里還殘存著一種生機勃勃的氣息,米斗趴回水液里喊了很久,卻是詭異的得不到半點回應,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米斗百思不得其解,良久,也沒有動靜,只得從水液中站起來,他的衣服已經不翼而飛了。
這里明顯是女子的閨房,米斗一邊喊一邊尋找,只是渾身光禿禿的,很不不自在,米斗顧不了許多了,撥開珠簾,走進了女子臥室里,只見整個房間都掛滿了漂亮的紗衣,千百件的衣裙在飄蕩,帶來了處子的淡淡幽香,很溫暖柔和的氣息。
米斗胡亂穿上一件連體紗衣,衣大人小,藏手泮腳的,也是顧不得了,米斗哼哼唧唧,這么多紗衣,自己穿一件也無所謂吧!可憐,太川門史上第一傾城公主的紗衣,連宮里弟子丫鬟都沒能碰過,卻給米斗整個穿了上去。
批著濕漉漉的長發,一手提著下裙一手撩起長袖,米斗再穿起一對平地繡花鞋,踩著白玉地板,有了幾分膽氣,一邊呼喚一邊走出去找,推開外廳的大門,外邊院子種著各色鮮花艷樹,亭臺樓閣處景而起。
真真是個九天仙女之玉府!可惜,就是找不出半個仙女來。
米斗又開始彷徨了,把他帶來的應該是青袍儒生才對,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女子住的地方?莫非又生出了什么變卦?
米斗一路從里大廳,走過內院,經過外大廳,穿過前院,推開了仙宮的大門,眼前大亮,只見,對面山峰連綿不斷,數不盡或壯觀或奇異或漂亮或秀美的宮殿,散布在這連綿的山脈中,輕風吹過,芬芳撲鼻,無疑是個人間仙境。
大殿門前是一片幾張長寬的白玉廣場,米斗順著一條通往大道的鵝卵石道走去,來到一條從山腳通往峰頂的臺階大道,大道兩側是大理石護欄,這時米斗聽到了水聲,卻是臺階大道旁邊一條筆直的小水道。
米斗早已經喊得口渴了,就走了過去,水質清澈通明,米斗掬起一捧水,就要喝下去,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似乎有種很怪異的違和感覺,定睛再看,頓時目瞪口呆了。
怎么可能!這水在往高處倒流去,從山腳流往山頂,簡直就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水往高處流這等天方夜譚,卻是活生生地出現在米斗眼前。
米斗難以置信的,伸手去擋一擋,激起一小疊的水花,不是他已經老眼昏花,確實是水往高處流,這太川門莫非已經不再凡塵,已經屬于天上仙境了?
米斗一拍,把這水花打飛,這水花飛起來,跌了下去,跌入水道里又倒流了上來,仿佛是自己長了手腳,歡快地往山頂竄上去。
其實,是太川門的一個少年在執行驅水作業,這十五歲的少年名叫趙天宇,盤坐在遮陰的大樹后,就在下方不遠處,昏昏欲睡地施法驅水。
就在米斗伸手捧入水道的瞬間,這趙天宇就猛然驚醒了,他感到一股十足濃郁的清涼氣息在水中散開來,趙天宇不禁抬頭看上來,正好看到上邊的那一攏紗衣。
這太川門的少年喊了起來,“上邊的紗水宮小姑娘,你手里拿著啥寶物?莫要給清水泡去了靈性!”
你妹啊!米斗羞得無地自容,正穿著女子的衣服,聽到這小姑娘的稱呼,城墻厚的臉皮都得紅透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穿著女子的衣服出來招搖,這是正常人能干得出來的丑事嗎?
可憐,米斗并非有意,穿上女子紗衣只是無奈而為之,卻給個同齡少年給撞破了,米斗那個羞澀啊,一時間期期艾艾的,臉紅羞澀情不自禁。
不過,落在趙天宇的眼里,只見白紗飄飄,烏發濕漉漉的小伊人,風情萬種地往他一顧,瞳水流秋,春蠶微皺,青山秋水弱弱的一抖,卻是嬌羞無比的低下那雪雕玉琢的美麗。
何等漂亮的天仙妹子啊!目瞪口呆的趙天宇聽到了他的心跳,冥冥里涌出了一個聲音,溺水三千再三千,你就是我趙天宇今生的那一瓢!
好吧,長得禍國殃民的米斗,穿起了公主的紗衣,照樣是個禍水級的存在,十五少年春懷幽幽,一下子如同雨后春筍,瞬間綻放出名為愛慕的天地。
嘩啦啦往上流的溪水,頓時失力向下倒流回去,沉淪在嬌羞風情里的趙天宇忘掉了一切,只有眼中那楚楚可憐的天仙妹子,似乎是怕他的責怪,慌亂無措的羞紅了那吹彈欲破的俏臉,溫柔文弱的低著那青絲垂肩的螓首,貝齒咬著櫻唇一言不發。
俏臉你妹!螓首你妹!貝齒你妹!米斗心頭咆哮,惱羞成怒,卻更加的羞澀難禁,你妹的,這是什么眼神啊!天吶!直接崩出個裂縫把我埋葬掉吧!
水嘩嘩的倒流,輕風吹動了樹枝,一朵春天早發的花朵緩緩打轉旋落,趙天宇滿眼溫柔與熾熱,蒼天對我不薄,第一次見那命中注定的伊人就安排得這么浪漫,趙天宇一抄手接住從天而降的花朵,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要為那伊人送上那帶著天地祝福的鮮花。
毫無疑問,我是一見鐘情,今生無悔了,趙天宇一邊踏步,一邊感恩天地,這白雪吹出來的臉蛋,這比陽光與輕風更柔和的發絲,這星空水涼色的眸子。
臉蛋你妹!發絲你妹!眸子你妹!米斗羞得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水涼花般不勝嬌羞,啊!我趙天宇快暈倒了,我趙天宇快要窒息了,我趙天宇快要幸福得落淚了。
只是,這時,小伊人圓睜出柳眉杏眼,趙天宇心下一顫,止住了步伐,莫非,唐突了這清純的佳人?
你妹的伊人!你妹的柳眉!你妹的佳人!去死!去死!米斗的視線不是落在趙天宇身上,他看到了一條張牙舞爪的水龍從山下爬上來,那是一個在練習水術的師兄,同時也是在執行驅水昨夜。
“趙師弟,這水你不要了,就便宜我吧。”
這條一丈來高的水龍,張牙舞爪地,沿著臺階大道沖了上來,這名師兄見水道上的清水倒流下去,還把趙天宇辛辛苦苦驅趕上來的清水吸進去。
我擦!李東這家伙在趁火打劫,原來佳人是為了那李東驅趕水龍的浩大聲勢驚到,趙天宇頓時妒火中燒,怒火加妒火燒得厲害。
不過,這李東師兄已經十八歲,比趙天宇高了兩階的修為,這趙天宇肯定是打不過的,只能罵了出來,“趙冬,你這廝怎么搶我的水!”
“我急著去看招新大測,明天還你兩倍啦!”
李東片刻不逗留,驅趕著這聲勢浩大的水龍,急急地如同一陣旋風的往上沖。
趙天宇氣得直跳腳,可又無可奈何,他是昨天才晉級為授業師兄的,而李東已經是歷練師兄了,打不過,罵了還顯得自己沒氣度,在小伊人面前丟了好印象。
你妹的小伊人!你妹的好印象!米斗羞紅了耳根,真想撞墻死掉算了,一世英名哇,滾滾東逝去,一身清白啊,黯黯歸西天,跳落黃河也別洗了,直接淹死算啦!
就在這時,天空上傳來一聲悅耳的薄怒,動聽得讓人永生難忘,如同仙境傳來的天籟,帶著冰消雪融的氣息,以及格外明顯的幾分刁蠻,像是夕陽秋風在涼涼吹過,“李東!你這貨又在欺負師弟,討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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