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歡覺得賀然之現在有些無可救藥,也不想再跟他浪費口舌,稍稍舒緩了一口氣,再看向他的時候嘴角噙著些許寡淡的微笑:“你再睡會兒吧,我一會兒再過來看你。”
說完,也不管賀然之答不答應,便直接出去了。
走出病房,林清歡直接給蘇璐打了個電話,接通之后,不等蘇璐說什么,林清歡便直接開口問道:“沈風硯在公司嗎?”
“不在,怎么了?”蘇璐對林清歡也沒什么好隱瞞的,見她問便直接道。
林清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一會兒他去公司了你能不能給我打個電話?”
蘇璐稍有些疑惑:“你要干嘛?”
“有點事情找他。”林清歡覺得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蘇璐反倒有些緊張了:“林清歡,你該不會是……”
林清歡有些無語:“你胡思亂想什么呢,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蘇璐還是有些不相信,但林清歡都這么說了,她還真不好再說什么:“那就好。”
“恩,那就先這樣,你忙吧……”說著,林清歡便準備掛電話從露臺出去,然而,才一轉身,視線便對上已經站在她面前的宋池。
“喂喂喂你等等……”蘇璐想問林清歡有時間沒,想讓林清歡陪她去逛街,誰知道林清歡那么著急掛電話。
然而意識到林清歡還沒來得急掛電話,正想開口說,便聽見林清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先這樣,我一會兒打給你。”
說完,也不管蘇璐同不同意,便直接掛了電話。
蘇璐:“……”
自然,林清歡那邊什么情況她并不知道。
醫院,林清歡與宋池相對站著。
以前,林清歡對宋池還算是信賴,畢竟在那段昏暗的日子里,不管是出于職業素養還是什么,宋池都給予她很大的幫助,除去醫患關系之外,林清歡也曾有那么一段時間把他當做可以說心里話的朋友。
但那一切都建立在,宋池只是宋池,即便眉眼有些相似,林清歡也從未把他跟宋家人聯系在一起過。
大概是因為曾經真的付諸過信任,所以現在再看宋池,她也是發自內心的排斥。
倒說不上討厭宋池這個人,只是,她天生對刻意的靠近以及關懷尤為排斥。
就好像……曾經她也那么喜歡外婆與舅舅對她的維護,只是一旦發現這種維護關心另有所圖的之后,她本能的不想接近那些人。
宋池是世界頂尖的心理咨詢師,曾經又是林清歡的心理醫生,對林清歡,他即便算不上百分百的了解,也絕對高于任何人。
她的習慣,她下意識的動作與排斥,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即便有些失落,但現在也沒人比他更明白,林清歡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正是因為都知道,對林清歡,他的心疼是大過一切的。
宋池看著他,臉上依舊維持著溫和得體的淡笑,說話的聲音也極盡溫柔:“賀然之現在怎么樣了?”
林清歡嘴角揚了揚,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你既然能在這里找到我,那么自然也知道他在哪個病房,比起從別人嘴里聽到的,我個人還是習慣眼見為實。”
宋池牽了牽嘴角,眼眸微微斂著,漫不經心的輕笑一聲,緩緩說著:“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分析,你現在對我處于極端排斥的情緒,而人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緒,極有可能是因為曾經信賴的,而今感受到了背叛與傷害。”
林清歡無言以對。
畢竟宋池這話說的也不算有錯,但……對眼前這個人,她現在的確算不上有好感。
至于他說的極端排斥,林清歡覺得他有些夸大其詞了,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正如宋池說的那樣,他說的每句話都站在心理學的角度上,從某種層面上來看,宋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無疑都是有科學依據的,而她只不過是個被無盡陰影籠罩著,無時無刻不想走出來,卻越掙扎,越深陷的人。
宋池看著她笑,淡入春風,和煦又溫柔,語氣堅定柔軟:“可,無論什么時候,我從未想過傷害你,也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這話宋池不止一次對林清歡說過,甚至,在容徹發覺他的身份以及穆迪之后的戒備,他同樣也是這樣對容徹說的。
但現在,林清歡站在他面前,聽著他無比篤定的話,好久都沒回應。
她是,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宋池見她不說話,嘴角揚了揚,漫不經心的輕笑著看著林清歡道:“你知道找到你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嗎?”他用與林清歡有著幾分相似的溫柔眼眸看著她,流光溢彩的眼眸里滿是寵溺:“如果知道你后來又經歷了那么多不愉快,我寧愿當時就不顧一切的帶你離開。”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的,妹妹。”
林清歡啞然無聲。
五年前,他被賀延接回賀家,DNA化驗報告也證實了她跟賀敏的母女關系,但,賀敏對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林建濤就更是如此。
當時的賀家公館就與賀敏現在居住的宅邸比鄰而居,可即便如此,在賀延放火燒了賀家公館之前,她一直都是住在賀家。
那時候,虛假的維護與縱容,親生母親的漠視與冷淡,都壓得林清歡喘不過起來,從小寄人籬下的日子她過得夠夠的,謹小慎微的不想去違逆任何人,即便連保護自己都做的那么名不正言不順。
她也曾經嫉妒過林舒雅,明明一樣是賀敏的女兒,為什么兩個人的差距卻那么大。
然而,由此她無意間撞見賀敏與賀延爭吵,其中就有關于她,也正是因為那一次,林清歡才徹底明白過來,為什么她明明比林舒雅大,林舒雅跟林建濤耍脾氣說在林家她才是大小姐的時候,林建濤回沒有一點猶豫的告訴她:在林家,林舒雅才是大小姐。
大概,那個時候林建濤就是想告訴她,她只是賀敏的女兒,而不是他的女兒,自然也不是什么林家的大小姐。
而前不久,在賀敏舉辦的酒會上,賀敏那樣不屑的提醒她與賀然之宋池與宋家的關系,其實也無非是想讓明白,她一直堅守的情感羈絆有多可笑。
宋家不要她,自然,她也可以不要她。
至于宋池的接近,在賀敏來看,更是毫無意義的可笑。
然而,現在宋池卻站在林清歡面前,溫柔寵溺的叫她妹妹。
即便林清歡早就對兩人的關系心知肚明,但此刻宋池真的以哥哥的身份站在她面前,她反而像沒有任何心里建設一樣茫然無措,甚至,想躲。
宋池依舊站在她面前,將她所有的反應都收進眼底,只是還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便直接被接到消息趕回來的容徹直接推開。
容徹看著他,清冷的眼眸升騰著危險氣息,咬牙道:“宋泱尚且不敢,還是你以為你有那個能力承擔惹怒我的后果?”
宋池看著容徹,咬牙笑著:“我當然沒能力承擔,但是容徹,你別忘了,我跟我哥不一樣。”
“是嗎?”容徹輕慢的冷笑著反問道。
宋池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太陽穴的位置,隨即冷笑著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容徹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清冷的眼眸也跟著緊了緊。
他轉頭看向林清歡,她嘴角雖然斂著笑,可那一抹弧度卻是叫人心碎的自嘲:“即便我從小寄人籬下為了生活的好一些而謹小慎微看人臉色學著適應所謂的生存,但我還是覺得,愛恨始終是一件極其私人的事情,所以我從不遷怒任何人,從沒有因為被拋棄而喪失喜歡別人的能力。”
“歡歡……”容徹看著此刻的她,心都跟著牽著疼,寬帶的手掌覆在她臉頰上,性感的喉結滾了滾,聲音沉啞壓抑,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那些,都不是你的錯……”
“是嗎?”
林清歡依舊笑得明媚,可她越是這樣,容徹就越是心疼,他看著她,無比認真的點頭:“不管是被拋棄還是被傷害,那些,都跟你的現在、未來,沒有半點關系,如果真的恨,在有能力的時候不留余地的報復,但不必讓自己為了報復活著,因為他們不配。”
這是他曾跟著林清歡說過的話,此刻,他多希望她能記起來,但又怕她想起來。
那個把自己包裹在萬千盔甲中的林清歡,他寧愿她永遠不要回來。
林清歡只是笑著看他,容徹捎帶著薄繭的指腹慢慢磨蹭著她臉頰上細膩的肌膚。
下一刻容徹將她擁在懷里,溫熱的嘴唇落在她頭頂柔軟的頭發上,好一會兒才緩緩道:“現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會讓曾經傷害過你的人,都付出代價,你只要好好的在我身邊。和我,和思源,和我們以后的孩子,其他的,都不足以成為你的負擔。”
如果這算承諾的話,容徹覺得自己有些無趣。
曾經她不想要的,他再一次許諾于她。
與她之間,如果不是多了思源,他真不覺得現在與那時候有什么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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