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彭子芳，見過小王子殿下！”
總督府的書房里，彭子芳深深鞠了一躬，將充滿恐慌的臉龐埋了下去。
小王子左慈云，當(dāng)仁不讓地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淡淡道：“不用多禮了。”
忽然看到壓在宣紙上的白玉龍鷹，左慈云伸手拿了過來，好奇問道：“這就是葉長生送給你的那尊雕像？”
彭子芳不禁哆嗦了一下，冷汗都下來了，求助地偷眼了一眼方無殃。
方無殃白凈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彭大人，小王爺問你什么，照實說就是了。”
彭子芳無奈，硬著頭皮道：“回稟小王爺，這座雕像確實出自葉長生之手，微臣見雕工不錯，便當(dāng)做一個物件兒留下了。”
左慈云常年待在大內(nèi)皇宮，鑒賞能力還是有的，點點頭道：“還不錯，線條糙了點，不過韻味十足，大概葉長生把那兩個煉器師公會的學(xué)徒扔在大街上，激起了傲氣，才有了這傲然展翅的龍鷹。”
彭子芳驚異莫名，小王爺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他無從揣度小王爺對葉長生的好惡，一句話也不敢亂說。
方無殃呵呵一笑：“彭大人，是這樣的，當(dāng)初王府出來的一個老人兒，給小王爺送了一把劍，名為金川。不想王爺卻對這把劍愛不釋手，小王爺只得忍痛割愛，他這次來九風(fēng)城，就是為了找到那位鑄劍師，再鑄造一把同樣的劍。”
彭子芳小心翼翼道：“葉長生？”
“不錯，就是葉長生。”方無殃點了點頭。
彭子芳一陣頭皮發(fā)麻，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葉長生和小王爺，和二王子殿下，竟然還有這樣的淵源！
方公公的話已經(jīng)很明白了，二王子殿下對葉長生的劍，愛不釋手，小王爺為了再得到一把劍，不惜降尊親自來求劍。
這還不能說明問題？
年后，二王子殿下將正式被冊封為太子，再過一年，太子殿下就會繼承大統(tǒng)，成為公國新的國王。
而他眼前的這位小王爺，是二王子殿下唯一的兒子！
如果葉長生抱住這兩根金大腿，以后還不是橫著走？
以葉長生的聰慧和心思，人家都把大腿主動伸過來了，他怎么可能錯過？
葉長生啊葉長生，真是走了狗屎運(yùn)了！
彭子芳隱約猜到小王爺這次來的目的，但還是不敢肯定。
他謹(jǐn)慎地試探道：“葉長生的鑄劍術(shù)，高深玄妙，殿下和小王爺能看中他，是他的福氣。”
左慈云皺眉道：“既然如此，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跟本王想不到一塊去呢，彭大人，你以為呢？”
彭子芳的冷汗刷的一聲下來了，信誓旦旦，就差指天發(fā)誓了：“小王爺明鑒，微臣和您想的，卻是一模一樣的！”
不愧是皇家出來的人，小王子這句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
你和皇家的人想不到一塊去，不是一條心？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不到一塊去也就罷了，可要是有人去砸問劍閣的場子，那就是和皇家對著干了！
彭子芳大汗淋漓，大聲道：“小王爺請放心，明日問劍閣開張，微臣定當(dāng)鼎力支持！”
方無殃暗中點頭，不愧是玉官人，還算機(jī)靈。
這話彭子芳說合適，若是小王爺開口，那就有點不合適了。
方無殃提醒道：“彭大人，葉長生既然是個人才，關(guān)照一下也無不可，只是不要壞了小王爺?shù)呐d致。”
壞了興致？
彭子芳有些茫然，看向正在把玩白玉龍鷹的左慈云，忽然心中一動。
小王爺畢竟才十二歲，玩心還重，他是打算唱一出先抑后揚(yáng)，給葉長生出氣？
至于這玩心里面，究竟藏了幾分帝王之術(shù)，彭子芳卻不敢確定。
興許，小王爺是要借著這個機(jī)會，清理一下那些至今沒有效忠二王子殿下的權(quán)貴和官員？
方無殃點到為止，陪同著微服前來的小王爺，悄然離去。
小王爺拍拍屁股走了，彭子芳卻無法淡定了。
他坐在書桌前，懷里抱著白玉龍鷹，冥思苦想了一個多時辰，終于有了計較。
清晨時分，問劍閣的三層小樓上，垂落下兩道長長的鞭炮。
兩股青煙燃起，鞭炮噼里啪啦炸響起來，碎紅亂飛。
問劍閣掌柜何有光，率領(lǐng)著十幾個伙計，穿著喜慶的新衣，守候在大門的兩側(cè)。
高大的臺階上，還有大門的兩側(cè)，此刻空空蕩蕩。
就在今天，前來道賀的賓客所送的花籃，將整齊擺放在這里，至少要擺放三天。
何有光心里發(fā)虛，他不敢保證所有的地方都會擺上花籃。
他甚至擔(dān)心，連門口兩側(cè)最顯眼的位置，恐怕都擺不齊。
他已經(jīng)不指望賓客滿座了，也不指望那些有分量的權(quán)貴官員會送來花籃。
他只希望能多來一些二流哪怕三流的小權(quán)貴，把花籃擺滿就好了。
然而這最為普通的愿望，卻也成了奢望。
一個時辰過去了，一些小權(quán)貴和商家的掌柜倒是來了，每個人送上賀禮后，便匆匆離去，唯恐被人看見一般。
他們連留下喝杯茶都沒膽量，又怎么可能送上花籃？
好容易來了一個愿意留下的客人，卻被公子無情地趕走了。
柳依依低胸長裙披著披肩，風(fēng)情萬種，幽怨地看著葉長生：“哼，不讓奴家給你捧場，奴家走就是了！”
柳依依離去之后，問劍閣空蕩蕩的大門前，終于擺上了第一個花籃。
何有光看著那孤零零的花籃，幾乎要哭了。
滿城都在傳言，公子和云家的小妾柳依依有一腿，要不要這么直白啊。
在何有光煎熬的等待中，第二個花籃終于出現(xiàn)了。
昨日前來拜訪的那位小爺，還有一位公公，命人送上一個碩大的花籃，然后昂然向著大廳走去。
空蕩冷清的大廳，一架輪椅仿佛漂浮在劍海之上，葉長生白發(fā)披肩，安然而坐。
大錘換上一件新衣，昂揚(yáng)地站在輪椅后面，當(dāng)看到小王爺和方無殃走來的時候，臉上頓時露出樸實的笑容。
小王爺左慈云放眼四顧，故意皺眉道：“這都過去半天了，怎么這么冷清？”
就在這時，小王爺?shù)纳砗髠鱽硪宦晪尚Γ骸霸趺磿淝迥兀~公子，奴家來給你捧場了。”
問劍閣的大門前，天寶閣的大掌柜嚴(yán)如意，率領(lǐng)著數(shù)十位權(quán)貴和官員，浩浩蕩蕩地走了進(jìn)來。
砰砰兩聲，擺在大門外的孤單的兩個花籃，被人踹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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