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個信號彈飛上夜空，綻開三朵赤紅的火花。

    陳默得手了！

    城南的葉家碼頭，葉向東眺望煙火，流露兇光的雙眸，被火焰給染成了赤紅。

    “鏗！”

    火影劍脫鞘而出，葉向東吐出嘴里叼著的草頸，一聲怒吼，向著碼頭激戰的人群沖去。

    張道虛收起弩弓，雙手手腕一翻，兩把精致的柳葉刀出現在手中。

    他的身形猶如鬼魅一般，從空中一掠而過，兩朵妖艷的血花從兩側綻放開來。

    最后的絞殺，拉開了序幕。

    陳默仰望碼頭方向的煙花，收回目光，帶著三百武士躬身行禮：“參見公子！”

    眾人心中驚喜不已，他們沒想到公子會突然現身，和他們并肩作戰。

    他們也有些慚愧，行動出現了紕漏，不但沒能對沈海山一擊致命，還驚動了神光堂外面駐守的武士。

    葉長生淡淡一笑，垂首道：“陳默，還有各位，辛苦了！”

    陳默就是陳默，是張道虛前輩的二弟子。

    陳默不但是真武境的高手，而且還是一位有天分的煉丹師和醫師。

    如果不是人手緊張，葉長生說什么也不會把陳默派出來，陳默作為煉丹師和醫師的作用，可比一位武士的作用大得多。

    “對了，天寶閣那邊的有消息嗎？”葉長生忽然問道。

    陳默急忙道：“沈海山派人多次讓天寶閣增援，可天寶閣卻一直在拖延。”說著話，陳默也有點茫然不解。

    葉長生淡淡一笑，心里松了一口氣。

    天寶閣那邊沒異動，就說明柳依依是安全的。

    這次能在神光堂的內部開花，一擊致命，柳依依幫了大忙。

    她先前伏擊了京城過來的天龍傭兵團，將密信和北海王的令牌送到紅葉山莊。

    而后她又殺了天寶閣的大掌柜張讓，把張讓的人頭也一并送了過來。

    天寶閣整裝待發的武士軍團，一直都沒有派遣出來，也是因為柳依依的阻止。

    雖然長生不知道柳依依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她沒出事，那就好了。

    去琢磨一個魔門小妖精的手段，長生沒那么不自量力。

    葉長生提著長劍，率領著三百武士，向著蜂擁而來的神光堂武士，大步走去。

    三百對八百，原本沒有必勝的把握。

    然而留守的八百神光堂武士，看到白發長生的時候，氣勢已然減弱了三分。

    當他們看到釘在陳默劍尖上的堂主大人的人頭時，氣勢又減弱了三分。

    當他們再看到空中掠過的地獄龍鷹的威猛身姿，氣勢又減弱了三分。

    當如狼似虎的葉家武士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潮水一般涌來，他們最后的一分氣勢，也蕩然無存。

    八百留守的神光堂武士，一觸即潰！

    殺戮伴隨著追逐，追逐伴隨著殺戮，這片存在了數百年的榮耀之地，變成了人間煉獄。

    那些試圖逃走的武士和匠師們，剛剛遠離了殺戮，卻被從天而降的利爪給撕裂。

    地獄龍鷹也會抓起逃跑的人，飛上天空，然而再把掙扎的人扔了下來。

    濃烈的血腥氣息，讓小龍鷹靈魂中的暴力因子，徹底蘇醒了過來，它的鷹眼更加冷厲，它身上的暗金色條紋，開始閃現出光芒。

    它的身體仿佛被點燃了，隱約透出晦暗的火光，黑色能量像是煙霧一般透體而出。

    空中滑行的地獄龍鷹，就像是死神拖曳著殘破的黑袍，所到之處，只有死亡和殺戮。

    “葉公子，我們是兵造局和密諜司的人！”一個角落里，十幾個人高舉雙手，戰戰兢兢，大聲喊叫道。

    葉長生刺穿對面武士的喉嚨，揮舞了一下劍。

    那幫人趕緊向著葉長生的身后跑去，唯恐慢了一步。

    不但神光堂有密諜司和兵造局的人，問劍堂也有，這是彼此默認的存在。

    畢竟兵器是兇器，朝廷不能完全失去掌控，或多或少，或明或暗，都會派人監視一下。

    天色漸亮，神光堂的殺戮，終于平息了下來。

    十幾個鑄劍室的大門，轟然關閉，隔斷了里面傳來的哭喊聲和求饒聲。

    鋪滿尸體和鮮血的大道上，葉長生渾身染血，坐在輪椅上，緩緩向著大門駛去。

    兩百多位葉家武士，平靜又昂揚地跟隨在公子的身后，沒有一個人回頭去看一眼。

    天災，人禍，在這個世界，實在太多了。

    卑微的小人物們，大概悲壯地以為是在和命運抗爭，然而到頭來，他們不過是大人物手中的炮灰和棋子。

    他們如此，葉長生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們的生死，或許有意義，或許沒意義，誰知道呢？

    好在他們還活著，在被鮮血染紅的黎明里，他們還能看到升起的太陽。

    白發染成了紅發，飄揚在風中。

    輪椅背后，跳躍著一團團橘紅色的火焰，伴隨著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鳴。

    一團團火焰連綿成一片，沖天而起，將屹立數百年的神光堂，吞噬在烈火和硝煙中。

    九風城高大的城墻上，一身便衣的總督彭子芳，眺望神光堂上空升騰的火焰，如釋重負，轉身離去。

    一夜血戰，總算是結束了，他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漫長的黑夜，從來都是殺戮者的幫兇，成功者的掩護。

    他會讓手下寫一份報告，也就短短的一句話：神光堂夜間失火，毀于一旦。

    什么屠殺，什么碼頭激戰，統統不存在的。

    誰贏了，誰輸了，除了那些死去或者活著的人們，誰又會真正在乎？

    被驚動的全城百姓們，更加不會在乎，知道了也不會在乎，無非和以往一樣，多了一些談資。

    他們只是夸張地驚訝一下，傳播一些沒有根據的流言，便開始了新的一天。

    然而這一次，和以往真的不太一樣。

    九風城的東城門，進城出城的百姓商旅們，主動讓開了一條通道。

    高大的城門下，殺氣凌厲的葉向東，推著一架輪椅，緩緩走了進來。

    輪椅上的少年，一身血衣，白發已經被鮮血染紅，只是少年的容貌，依舊清秀而又安靜。

    終于有人認出了輪椅上的少年，失聲驚呼道：“是，是白發長生！”

    整個城市，轟動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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