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書堂,趙正帶沈悅兮去了御藥局。
御藥局很大,當(dāng)值的御醫(yī)見到趙正,急忙上前叩安。
“本王只隨處看看,你們忙自己的去吧。”趙正遣退了御醫(yī)們,帶著沈悅兮在御藥局里轉(zhuǎn)了一圈。
其實(shí)除了很大的藥材庫和一個裝滿了醫(yī)學(xué)書籍的房間,其他的也沒什么好看的。
趙正和沈悅兮的目的本來也就不在這里,所以他們轉(zhuǎn)了一圈之后很快便離開了。
而后他們?nèi)チ虽揭戮帧?焐挝缌耍揭戮掷锏膶m女們還在忙著。
浣衣局里有好幾個不同的部門,為皇上皇子們浣洗衣物的,為嬪妃們浣洗衣物的,為高等宮人浣洗衣物的,都是不同的。
沈悅兮想,既然那晚見到的陳靈秀是往后宮方向去的,那她該是在為嬪妃們浣洗衣物的部門吧。
沈悅兮便轉(zhuǎn)到那個院子前,院子里,有六七個宮女在洗衣物,見到沈悅兮和趙正進(jìn)來,彼此面面相覷,她們沒見過趙正和沈悅兮,不知他們的身份,但是能在宮中自由走動,尤其是能自由走動的男子,應(yīng)該是王爺吧?但王爺那么多個,又沒有宮人跟著通傳名號,這一個是誰呢?該怎么稱呼呢?
大家互相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僵持了會兒,宮女們干脆低頭繼續(xù)浣洗衣裳。
這時,有個宮女提了一桶溫水從屋子里走出來,那宮女看到院子里站了兩個人,便認(rèn)真打量起來,待看到沈悅兮之后,眼睛陡然瞪大了。
沈悅兮也看到那個宮女,不是陳靈秀又是誰?
沈悅兮很擔(dān)心陳靈秀會過來與她相認(rèn),但她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陳靈秀剛與她的目光對上,便很快低下了頭,繼續(xù)干活兒了。
沈悅兮也移開自己的目光。她起初擔(dān)心陳靈秀會跑過來跟她相認(rèn),但看上去陳靈秀很怕被沈悅兮認(rèn)出來,這就有些意思了。
沈悅兮在院子里慢慢轉(zhuǎn)悠了一圈。趙正站在遠(yuǎn)處,不動聲色地看著沈悅兮。
“給七王爺請安。”院子里正被一股奇妙的氛圍籠罩著,一聲問安打破這個局面。
問安的是浣衣局的管事媽媽,她是認(rèn)得趙正的。
這些正在浣洗衣物的宮女聽聞來人是七王爺,這才紛紛起身向趙正請安。
陳靈秀也向趙正請了安,心里卻在疑惑,沈悅兮怎么會跟七王爺在一起呢?難道她進(jìn)了王府做婢女了?
沈悅兮轉(zhuǎn)了一圈之后,走到離陳靈秀不遠(yuǎn)的地方站住,扭頭對那個管事媽媽道:“我昨兒個換了一套衣裳,那衣裳過兩日離宮時我要穿的,能不能派個人跟我去福壽宮走一趟?”
沈悅兮是七王爺?shù)娜耍挠胁恍兄恚磕枪苁聥寢屢贿B聲的應(yīng)了,就近指了指陳靈秀,“春蓮,你跟著去吧。”
春蓮?陳靈秀還改了名字?
“那你跟我快去快回吧,別耽誤了用午膳。”沈悅兮看了看陳靈秀,淡淡說道。
陳靈秀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了句“是”,便跟著沈悅兮離開了浣衣局。
走了好遠(yuǎn),沈悅兮和陳靈秀都沒說一句話。趙正有意疾步走在她們前面。
“小兮?”又走了會兒,陳靈秀看看四處無人,小聲喚了聲。
“你在跟我說話?”沈悅兮聲音冰冷的問了句?
沈悅兮逃難的時候,在陳靈秀面前隱藏了自己的名字,只告訴她自己名叫小兮。
“是我呀,陳靈秀,你不認(rèn)得我了?”陳靈秀又小聲的急切的說了句。
“你怎么會進(jìn)宮當(dāng)了宮女?還改了名字?”沈悅兮邊說著邊回頭看了看,長長的宮道上,空蕩蕩的。
“你果然是小兮。”陳靈秀抓住沈悅兮的胳膊,高興起來。
她家人全都遇難,路上遇到沈悅兮,一路相互扶持依靠,已經(jīng)視她為姐妹了,歷經(jīng)坎坷再度遇到,她如何能不開心?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沈悅兮的神情依舊是淡然的。
陳靈秀覺察出沈悅兮的冷淡,重新恢復(fù)低眉順眼的樣子,小聲道:“此事說來話長,我被一伙歹人擄了,本來要賣進(jìn)花樓的,不知怎的又被送進(jìn)宮里,還給我改了名字,他們告訴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原來的名字,否則無論我在哪兒他們都能找到殺了我。”
陳靈秀越講聲音越小,神情里都是恐懼。
“那你便至死守口如瓶便可,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也別跟任何人說你認(rèn)識我,你我九死一生,能活命就好。”沈悅兮目光堅(jiān)定地望著前面,淡淡地說。
“我知道。”陳靈秀點(diǎn)了點(diǎn)頭,過了會兒又問:“你如今在七王爺府上?”
“我的事你別問,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要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實(shí)身份。”沈悅兮的語氣開始嚴(yán)厲起來。
陳靈秀的心又慌了起來。為何每個人都讓她隱藏自己的身份?自己原來的身份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但她也不敢再多問了,如今的沈悅兮和她一道兒逃難時已經(jīng)大不相同,如今的沈悅兮冰冷,疏離,整個人有一股子使人不敢靠近的雍容。
陳靈秀自被擄便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著,進(jìn)了宮更是不敢和人多說話,就怕話說多了會露出破綻會引來殺身之禍,這個時候見沈悅兮也一副神秘的樣子,她便更害怕了,也不敢再多說什么,跟在沈悅兮身后沉默地走著。
到了福壽宮,沈悅兮讓陳靈秀進(jìn)了偏殿,臥房里她昨天脫下的衣物已經(jīng)被拿去洗了,她便隨手拿起一個棉氅交給陳靈秀,“把這個洗了,洗完了親自還回來給我。”
陳靈秀接過棉氅,說了聲“是”。
然后陳靈秀看著沈悅兮,等著她的吩咐。她也看出來了,沈悅兮竟然能住在福壽宮里,福壽宮里的宮女對她也畢恭畢敬,她如今的身份應(yīng)該是很尊貴的,她要謹(jǐn)慎點(diǎn)才是。
“沒事了,你回去吧。”沈悅兮只是對陳靈秀這樣說了一句。
陳靈秀也不再多說話,又說了句“是”,轉(zhuǎn)身離開。
待陳靈秀離開,趙正才走到沈悅兮身邊,輕聲說:“她倒也是個不多嘴多舌的人。”
“家破人亡,又遭人強(qiáng)擄恐嚇,她不知道她要面對的是什么,所以活得小心,這是本能吧。”沈悅兮對陳靈秀的遭遇是有些同情的。
趙正沒有再說話,定定地想著什么。
一會兒太后著人來請去午膳,趙正和沈悅兮便去了。
太后笑著詢問沈悅兮逛皇宮逛的如何,沈悅兮如實(shí)回答,語氣甚為歡快。
“午后我再帶悅兮去藏書閣看看。”趙正說道。
太后自然是欣然應(yīng)允,“岳溪要去哪兒你就陪著她去,”而后太后看向沈悅兮,“你就把這宮里當(dāng)做自己的家。”
沈悅兮對著太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是午膳后,皇上過來,要和趙正繼續(xù)那盤沒有下完的棋。
沈悅兮也便在一旁安靜地陪著趙正下棋。左右找到了陳靈秀,其他的職館看看也行,不看也不礙事。
陪了會兒,實(shí)在無聊,沈悅兮露出困倦的神態(tài),趙正便讓沈悅兮回偏殿歇著。
沈悅兮便與太后和趙廣告退,離開了屋子。
趙廣看著沈悅兮走出屋子之后,笑笑,對趙正一語雙關(guān)道:“我看岳溪該是夜里沒睡好吧……宮里多的是宮女,老七你若看上哪個,朕便賞賜與你,也好幫岳溪分擔(dān)些服侍你的責(zé)任。”
趙正眼皮子都沒抬:“臣弟多謝皇兄美意,臣弟有悅兮便足夠了。”
“帝王家居然還能出你這樣的癡情種,也算是難得吧。”趙廣頓了頓,又問:“若是有一日岳溪不在了,你會如何?”
趙正的心咯噔一聲,他看了看趙廣,“臣弟不明白皇兄的意思。”
趙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人生的事誰又能預(yù)料呢?就好像從前的岳溪,誰又能料到不過是打了一場獵,卻死于意外呢?”
趙正花了十年的時間走出岳溪死亡的陰影,而趙廣見不得趙正好,他偏要提。
“都是多少年的舊事了,還去提它作甚。”在一旁的太后有些不悅,開口說道。
趙廣卻搖了搖頭,“老七給這女子賜名岳溪,說明他并未忘懷舊事,既然沒忘,提一提又如何。”
“是臣弟一時糊涂,原本不該再用岳溪這個名字的。”趙正也只能將錯就錯,他又怎能告訴眾人,他口中的岳溪,其實(shí)算是悅兮呢?
“名字嘛無所謂相不相同,只要命不同便可。”趙廣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趙正盯著棋盤,沒有再說話。
太后在一旁也不再說什么,心里卻是嘆息著,趙廣做了皇位這么多年,對于趙正,卻依舊是心懷芥蒂,她身為他們的母后,手心手背都是肉,只盼著他們念及骨肉親情,莫要再相互敵視和戒備。
一盤棋下完之后,趙廣離開了福壽宮。
趙正仍是坐在榻上,看著棋盤沉默著。
太后走過來,在趙正對面的位置坐下,“你皇兄也是無意提及此事,你莫要多想,故去的人已去,再怎么想念也是無濟(jì)于事,最重要珍惜眼前人。”
太后很害怕因?yàn)橼w廣的提及,趙正又念起從前的岳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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