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柳萬,他忽然就明白了,因?yàn)榱f不是一個人,而是身邊跟著那個人,對,只有那個人,只能是那個人,是啞姑,一定是她的主意,才辦起了這頗有另一個世界現(xiàn)代風(fēng)格理念的養(yǎng)生館。
再看里里外外的純色布置,再看店伙計(jì)整齊劃一的衣著,訓(xùn)練有素的待客動,肯定是啞姑的杰。
“他們,在哪里?”白子琪嘴角噙著笑,忽然問。
柳顏一愣,她本來以為這忽然冒出來的白表哥會更關(guān)心自己呢,想不到他開口就問的是他們。
他們,是那個傻子柳萬呢,還是那個女子?
柳顏臉上露出很深的遺憾來,“表哥真遺憾啊,他們已經(jīng)回靈州府去了。你知道的,他們一個有病,一個是童養(yǎng)媳,所以不宜在外面久待,爹爹放他們小夫妻出來也只是叫透透氣,日子長了爹爹怎么放心。”
白子琪瞅著柳顏那潔白如玉的少女臉龐,他忽然有些恍惚,怎么覺得這張臉蛋和這個人說話的口氣,那種感覺,是不怎么匹配的。
好像,哪里出了差錯。
哪里會有什么差錯呢?他無聲地?fù)u搖頭,自己越來越敏感了。
柳顏甜甜笑著,請他去里面待茶,又說中午請他去梁州最好的食肆吃飯。
白子琪搖頭拒絕,帶著失落離開了萬記。
身后,柳顏把一抹淡笑保持到他的身影從門口消失。柳顏轉(zhuǎn)身,對著無人處咧了咧嘴。
白子琪慢慢走過梁州街頭。
想不到這么快就回去了,既然出來了,為什么不多玩幾天呢?
“快走,總是這么磨磨蹭蹭的,回頭你干不完活兒被罰餓飯,還得老身也跟著餓肚子!”身后一個婆子惡狠狠罵道。
回頭看,一個十二三歲的姑娘懷里抱著一個大大的木盆,身后的竹筐里塞著滿滿一兜子臟衣服。姑娘負(fù)重,走得踉踉蹌蹌,那婆子卻空手而行,一臉橫肉,正對這姑娘大罵。
“請問大娘,這姑娘犯了什么過錯要這樣?”白子琪堵住婆子去路,揖問道。
婆子冷不丁被堵,待看清楚是個白衣少年,又長得那么細(xì)皮嫩肉,頓時不生氣了,笑呵呵回答:“沒犯錯沒犯錯,她是個童養(yǎng)媳,娘家窮就賣給人家做童養(yǎng)媳,你知道的,這樣的女子,婆家根本不拿她當(dāng)人看,她婆婆吝嗇,舍不得花錢雇人做粗活兒,就死命地使喚她,這不,我得監(jiān)督她去河邊洗衣裳――”
一大一小一胖一瘦兩個人一步步走遠(yuǎn)了。
白子琪傻傻站著。
童養(yǎng)媳……他喃喃回味著這個詞。
不錯,童養(yǎng)媳,就是很小便被賣到婆家做媳婦的女子。
那個啞姑,她也是童養(yǎng)媳。
就算他已經(jīng)判斷出她和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者,但是她運(yùn)氣不好,不像他穿到了一個富家公子哥身上,她只是個倒霉的小啞巴童養(yǎng)媳。雖然上次在梁州街頭再見,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說話功能,可是為一個童養(yǎng)媳,她的身份一開始就將她完全束縛住了,就算她是個穿越者,她身懷婦產(chǎn)科大夫的本事,但是童養(yǎng)媳的身份限制,她肯定不能像別的婦女一樣擁有更多自由,要不她就不會時刻和柳萬相伴出現(xiàn)了,說明她只是個早晚伺候富家公子的小小童養(yǎng)媳。
現(xiàn)在怎么辦?
沖動之下沒想后果就跑出來了,那時候心里只想著要馬上見到她,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她,卻忘了她的身份,現(xiàn)在難道能跑到靈州府去,告訴姨夫家的兒媳婦,自己愛她,想和她戀愛,愿意娶她?
可能嗎?
柳家會不會立馬變臉,把自己趕出門,大罵是瘋子。
世人也都會紛紛指責(zé),大罵自己和她是一對奸夫****,不知死活的狗男女。
可是,難道就這么回去?任由爺爺和父母安排,隨便娶一個女子進(jìn)門跟自己過一輩子?
白子琪慢騰騰走在街頭。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人活著,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
“白表哥?你可是白家的表哥?”
有人在身后喊。
難道是柳顏表妹?
不,此刻最不想見的就是柳顏,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相見,似乎這次別后重逢,從前對她的那些好感淡了許多,是不是因?yàn)闋敔斦f過要娶她給自己,所以有了先入為主的反感?
白子琪不回頭,梗著脖子快步走,想快快沒入人流把自己藏起來。
身后喊聲終于被甩掉了。
白子琪舒一口氣,施施然慢慢走,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今晚住這里,明早就走,先回家再說。
“白表哥你為什么要躲著我?”一個身影卻劈頭撞來,從正面攔住了他。
白子琪只能含笑相迎,表妹是不是有預(yù)感啊,知道自己要娶她了,所以追著不放?
對面站著的卻不是柳顏。
一件灰塌塌的粗布衣衫裹著一個瘦弱的身子,一張發(fā)絲凌亂的小臉正殷切地望著自己。
這是?
有些熟悉。
卻記不清在哪里見過。
難道是曾經(jīng)伺候過自己的某個丫環(huán),后來犯錯被母親發(fā)賣了?
那她應(yīng)該喊自己少爺啊,為什么是白表哥呢?
“果然是你――”少女身子靠住路邊一棵樹,喘著氣,喘勻了才露出一點(diǎn)笑,“奴婢老遠(yuǎn)看著像白表哥的身影嘛,您為什么還在這里?上次見面您還是那個樣子,怎么這會兒又變了?”邊說,邊用目光上上下下掃著白子琪。
白子琪好奇,“我們上次見過?就在這梁州府?”
“是啊,白表哥好忘性,這才隔了沒多久呢你就忘了,那次奴婢還在小奶奶身邊伺候――”
一語未了白子琪的手已經(jīng)抓住了少女的胳膊。
疼得她吸涼氣,臉色卻大喜,“您已經(jīng)記起來了是不是?奴婢就是小奶奶身邊伺候的丫環(huán)深兒啊――”
白子琪點(diǎn)頭,可是又疑惑,“上次見面,說實(shí)話我都沒有注意到你們小奶奶身邊都是誰伺候,可是我好像又在哪里見過你啊,就是你這身打扮――”
深兒抹一把淚,“奴婢被趕出來了,本來四小姐打算賣了奴婢,奴婢聽到消息趕緊逃走,走得匆忙,身上沒幾個錢,所以這一出來就身無分文,為了積攢路費(fèi)去找小奶奶她們,奴婢只能沿街乞討――”
白子琪一拍自己額頭,“對了,你是那個小乞丐!”
深兒臉色羞赧,恨不能鉆進(jìn)地底下去,什么時候自己在白表哥眼里成了乞丐,這不是給小奶奶丟人嗎。(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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