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沈欣彤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量的平靜,然而聲音還是顫抖的不成樣。
沈韓點點頭,“沒錯,他們是打算結婚,但是……”
“哥,你別說了!”沈欣彤心如刀割,半句話也不想聽下去。
一點都不想。
“彤彤,你聽我說!”
沈韓卻必須要告訴她。
墨君夜的事情讓他體會到,越是重要的人,越要將事實坦承在她的面前。
“墨君夜和陶意的婚事,被我破壞了。”
“哥?”沈欣彤猛的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沈韓冷靜的嘆出出一口氣,“陶意在五年前,被人侵犯過,這件事情,你知道吧?”
“嗯!”
“你知道,侵犯她的人,是誰?”
“是誰?”沈欣彤面露緊張。
“墨君夜。”
“什么?這怎么可能?”阿夜他,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
沈韓的臉色冷了一些,“還有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也必須知道,阿澤的親生母親,是陶意!”
像是耳邊炸了個響雷,沈欣彤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男子,臉色一點點的蒼白下去。
“這么說來……阿夜他……他……是知道的。”
沈韓冷冷一笑,“真正瞞在鼓里的人,只有陶意和我們沈家。”
沈欣彤只覺得周身,冰寒刺骨!
……
墨安晏到的時候,青衣曾經住過的屋子,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
“小叔,您來了。”
墨君夜神色淡淡,仿佛極為隨意地打了個招呼,然而墨安晏卻是一怔。
墨君夜眼中隱隱的躁動,他曾經在自己的眼睛里也清楚地看到過。
簡直一模一樣!
“抱歉,小叔現在不管有什么事,我恐怕都無能為力。”
墨君夜并不再顧忌墨安晏的勢力,他也沒心思顧忌,他如今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將陶意找出來。
一想到她身邊潛伏了那樣一條毒蛇,他心里就一陣一陣地發寒。
該死的!當時就應該不顧她的反抗,拼命將人留下來才對!
墨君夜狠厲的目光讓墨安晏心驚,這樣的經歷,他曾經也同樣感受過,因此居然很是能感同身受。
他上前兩步,伸手怕了拍墨君夜的肩膀。
“你放心,小叔分得清場合,小叔來這趟是想告訴你,我會幫你把人找出來,兩個人的能耐,總是比一個人要稍稍強一些。”
墨君夜眉頭一皺,“為什么?”
墨安晏可不像是他外表那么儒雅無害,墨家的人里,墨君夜獨獨忌憚這一位,連他都看不透的人,才最可怕。
“因為,我們目標一致。”
“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墨安晏抬了抬手,房間里只剩下他和墨君夜兩人。
他從貼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遞過去,墨君夜接過去,眉間仍舊不解。
這正是監控里拍到的那張,陶意,和那個殺手。
“我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墨安晏冷靜的聲音,讓墨君夜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后抬起頭,眼里充滿了血絲。
“你知道這個人?你知道她?!她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如果知道,也就不會來找你了。”
“你她是誰?!”
墨安晏掏出一根煙來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緩緩地吐出去……
眼睛里,蒙上一層墨君夜從未看過的情緒。
多年前……
墨安晏在國外修學,他外表文弱清秀,又是東方面孔,很容易讓人心里生出好欺負的想法。
也確實,總有不長眼的找上門來,想要拿這個弱質書生給自己立威。
墨安晏從來不聲不響地解決,至于那些人為什么沒有告訴其他人,這個文弱少年并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大概是因為,他們已經都不能開口了。
有一日,墨安晏又被堵在了暗巷里,堵住他的,看起來就不像什么對付的。
墨安晏垂下眼睛,想將手里的書找個干凈的地方放下再動手,卻忽然間又一道亮麗的倩影擋在了他的前面。
“你們想干什么?我已經叫了警察,不想被抓起來的話,還不讓開?!”
清脆的聲音如同黃鶯出谷,卻還帶著幾分利落和干脆,讓墨安晏心里一下子記住了。
成功脫身,墨安晏才看清那個女孩子的模樣。
漂亮,靈動,年紀不大,渾身卻散發著吸引人的魅力。
“你叫什么?”
那女子嫣然一笑,“不告訴你,如果下次再見面的話,我再說給你聽。”
充滿了甜意的聲音在墨安晏心里,埋下了想要再見她一面的想法。
也沒有讓他失望,他們很快再次見面,這一次,他如愿地知道了她的名字,青衣。
充滿了婉約和柔美的名字,墨安晏覺得,她就如同一抹陽光,輕易地闖進了他的生活。
可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周圍的一切,都莫名其妙變得不順暢起來。
他的學業、他的事業、他手中的力量,都仿佛被什么東西阻塞著,甚至是打壓著。
墨安晏不動聲色地調查,卻發現,這一切的緣由,竟然是她。
“這是你們墨家應得的,墨安晏,我承認我現在還不是你的對手,我認輸,不過再見面,情況就未可知了。”
青衣察覺到暴露身份之后,留下這句話便如同人間蒸發。
她或許自己都沒有發現,她離開的時候,眼睛里是帶著一絲絲痛苦的。
墨安晏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可是他并不想她離開,從她離開后,自己的生活又變回了暗淡。
她說她還會再回來的,她說她針對的是墨家人,因此墨安晏從那時候開始,便一改從前的淡泊,重新回到墨家權勢的爭奪當中。
他要等她出現,到那時候,他絕不會再放她再次離開!
……
淡淡的青藍色煙霧裊裊升起,墨安晏將手里的煙按滅,轉過頭看向墨君夜。
“陶意對你而言有多重要,她對我而言就有多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她,你愿意跟我合作嗎?”
墨君夜聽見自己的牙齒發出了駭人的聲音,“如果,如果她敢傷害陶意,那么不管她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我都不會放過她。”
墨安晏眼中也出現森森冷意,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是不會傷害陶意的,陶意的媽媽,你知道她的名字嗎?”
“……青煙。”
“對,她的名字,叫青衣,我居然忽略了這一點。”
墨安晏自嘲地笑笑,忽略了這一點,眼睜睜地看著她再次從自己的面前消失。
“你是說……”
“猜測而已,并不確定,不過這個猜測,我有很大的把握。”
墨安晏揚了揚嘴角,“想要追查她的下落可不容易,阿夜,我追了她七年,你最好,也有心理準備。”
“七年?”
墨君夜的指尖微不可見地顫了顫,陶意,是真的要從他的世界里消失嗎?
……
沈韓接到傅云飛電話的時候,有些晃神。
他看著傅云飛的名字,總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有空嗎,出來喝一杯。”
傅云飛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了時間和地址,便掛了電話。
這跟他平時的作風完全不一樣,平時的他……,會雜七雜八地說一大通。
沈韓定了定心神,如同赴死一樣地準時到了地方。
吧臺上,已經有人給他點好了一杯酒,是他平常總喝的那種。
傅云飛坐在旁邊,總是帶著不羈笑容的臉上,此刻卻顯得平靜。
沈韓默默地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今天的酒液,竟然有些微微苦澀。
“上次你找我喝酒,其實已經決定這么做了吧。”
傅云飛用的是肯定句,他愛笑的眼睛里,露出一絲苦意,讓他變得都不像他了一樣。
沈韓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
傅云飛的手里轉著酒杯,“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玩到大,雖然我跟阿夜的感情更好一些,可是,我也從來,是把你當做兄弟的。”
手中的酒杯一緊,沈韓看著里面漸漸消融的冰塊,抬頭一口氣將酒喝完。
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仿佛這樣,才能將他心底的異樣壓下去。
傅云飛沒注意到沈韓的模樣,垂著頭繼續喃喃自語,“你說得對,人都必須有他的擔當和責任,你有你的的,我,也有我的。”
說完,傅云飛也一口氣將杯子里的酒喝完,輕輕地將酒杯放在吧臺上。
“你要為沈家出氣,我為了我兄弟,不想讓他更加難受。”
不知道為什么,傅云飛總覺得空氣壓抑,讓他有點喘不上氣的感覺。
“這頓酒,大概是我跟你最后一次喝酒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要當面跟你說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沈韓的肩膀,“走了,再見,哦,最好再也不見。”
說完,他的身影便隱入昏暗的光影之間,消失無蹤。
沈韓還保持著手捏著酒杯的姿勢,他的杯中已經空了,只有晶瑩剔透的冰塊散發著光澤。
肩膀上,似乎還殘留著那人拍打的余溫……
再也不見……
他早就已經預見到了不是嗎?可是為什么,聽他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里會這么難受……
沈韓忽然覺得自己醉了,明明他只喝了一杯,卻恨不得就此醉過去,醉了的話,是不是就什么都會忘記?
他還是沈家那個少年老成的少年,他也還是過于頑劣任性的小少爺。
午后的花園里,他忽然走到自己的面前,“我怎么都沒見你笑過,來,給小爺樂一個……”
……
墨君夜回到別墅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
然而廳里居然還亮著燈,陳遇為難地站在一邊,“小少爺執意要等您,怎么勸都沒用。”
阿澤這會兒已經跑到了墨君夜的身前,臉上還帶著興奮的笑容,“爸,小意呢?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他皺了皺眉,一臉的不滿意,“不是都已經結婚了?小意怎么還那么害羞?這樣你們怎么給我再生一個弟弟嘛。”
墨君夜臉上一抹痛苦一閃而逝,卻還是讓阿澤給捕捉到了。
他小小的臉上頓時僵了僵,怎么回事?今天不是小意正式成為他們家人日子嗎?為此他都已經激動了一整天了,難道……,出意外了?
小意臨時改變心意,不肯嫁給自己老爸了?
阿澤心有些慌,“爸,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在哪兒?”
看著兒子那張,跟陶意有些像的臉,墨君夜心里掙扎著。
沒有親口告訴陶意真相,已經讓他無比后悔,那么兒子……
墨君夜沉吟了一會兒,“你跟我來書房。”
阿澤心里微驚,爸爸的書房,他很少會進去,除非是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
書房里,墨天澤老老實實地站好。
爸爸將他叫進來已經有一會兒了,卻到現在什么都沒說,看樣子,這件事情一定十分重要。
好一會兒,墨君夜才看著阿澤的眼睛,緩緩開口。
“你曾經問過我,你的媽媽是誰,那時候我并沒有告訴你,是因為還沒到時候。”
墨君夜的語氣里流露出一絲后悔,他也總是以此為借口,才生生錯過了告訴陶意的機會。
“現在,應該是可以告訴你的時候了。”
阿澤的眼睛慢慢睜大,他不明白為什么爸爸會挑這種時候說這些,剛剛他們說的,不是他和陶意的事情?
“你的親生母親,就是陶意。”
嗡的一下,阿澤小小的腦袋立刻亂成一團,哪怕他再聰明絕頂,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
陶意……,就是他的媽媽嗎?
所以自己才總是覺得,她的身上有種令人舒服的感覺?原來他的媽媽,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
阿澤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感覺,他只知道,他想見到陶意,立刻,馬上!
“小意呢?我的……媽媽呢?她現在在哪里?”
“她……離開了……”
墨君夜的話,讓阿澤怔在那里。
離開了?
為什么離開了?
她難道,不想要自己了?
看著阿澤受傷的表情,墨君夜心里也極為不好受,“是我,做錯了事情,她不想原諒我,所以才離開的。”
阿澤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半天才抬起頭,“那……那她知道我是她的的孩子嗎?她、她……高興嗎?”
阿澤小心翼翼地問著,生怕聽見一個,讓他接受不了的答案。
墨君夜點點頭,“高興。”
聽見這話,阿澤的臉上,才重新綻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看的墨君夜心酸不已。
為什么會弄成這樣?這到底是為什么?自己為什么會放任事情走到這一步?
墨天澤是個聰明的孩子,他敏銳地感覺到了墨君夜的痛苦。
雖然爸爸瞞著他和陶意這么重要的事情,可是爸爸做事,從來有他的考量。
他能夠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又居然是一個,他那么喜歡的人,這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滿足了。
阿澤站直了身子,慢慢地走到墨君夜的身邊,“爸爸,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小意為什么不原諒你,可是我知道,你是喜歡小意的對不對?”
“那就請把她找回來,把我的媽媽,重新找回來,我只有這么一個要求。”
“你曾經說我可以相信你,我現在,還能相信你嗎?”
看著兒子澄清的目光,墨君夜心里感慨萬分。
他輕輕摟住阿澤稚嫩的肩膀,認真地點點頭,“可以,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
冬日。
江南的古鎮。
天已經完全黑了。
燈光點點,水波粼粼,夜晚,美得如同一副畫。
這里的人們,不像城市那樣,門一關,隔開外面的世界,而是鄰居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竄門閑聊。
只是,今天他們的目光被青石路上的兩個女人,所吸引。
一個美艷無比,一個淡雅如菊,一看就知道他們來自大城市。
“你要帶我去哪里?”陶意接著四面八方的視線,心里有些不安。
“有點耐心,還有幾百米,我們就到家了。”
到家?
陶意有些不安。
這個女人,為什么用家這個詞,來形容這處陌生的地方。
五分鐘后,青衣在一扇木門前,停下。
她掏出鑰匙,打開已經生了銹的鎖,把行李提進去,。
“進來,把門關上。”
陶意腳步頓住了。
門里面,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天井,中間是一方古井,角落里種著幾株翠竹,古色古香,雅致極了。
陶意跨進門檻,轉身掩上木門。
青衣走到她身后,把門栓住,“以后關門,千萬別忘了栓門。”
“以后,我們是要住在這里嗎?”陶意不是很確定。
青衣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冷冷道:“跟我進來。”
……
進了屋。
陶意就發現,這屋子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破舊,至少收拾得干干凈凈,甚至有幾分溫馨。
她站在屋子中央,眼睛不知道從哪里看起,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雖然很陌生,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
“這房子,你覺得怎樣?”
“挺不錯的。”陶意走到桌前,摸了摸桌角。
“這個桌子是黃花梨的。”
陶意一驚,立刻把手縮回來。她雖然不太懂家具,但也知道黃花梨的家俱,很值錢。
青色走到她邊上,視線在她面上劃過,又落在桌子上,隨即打開了抽屜。
抽屜里,只有一本泛了黃的老本子。
她取出來,打開,里面夾著幾張老照片,“你看看吧。”
陶意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把照片拿出來。照片是張全家福,年輕的父母帶著一雙女兒。
忽然,她的目光被照片上的一個小姑娘吸引住。
小姑娘十歲的樣子,梳著兩條長長的鞭子,眼睛又大又亮,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眉心有顆痣。
痣?
陶意愣了很久,忽然,急急的打開包,從皮夾子里掏出一張泛了舊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笑魘如花,眉心的那顆紅痣,趁得她有幾分媚色。
“這是你媽小時候的照片,那時候十歲,我剛剛四歲,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跟在她的身后。”青衣的聲音,很低,很柔。
陶意微微張開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青衣從她手里拿過照片,手輕輕撫上照片上的每一個人。
“我的媽媽,也就是你外婆,她是這個鎮上大戶人家的小姐,我爸爸,也就是你外公,也出身大族,年輕時留過洋,后來參了軍。那時候結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啞嫁,可是他們的感情卻很好。”
外婆?
外公?
陶意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另外一張照片上,許久,才輕聲道:“他們,確實般配。”
“后來戰爭來了,因為種種原因,一家人不得不分開。我跟著爸爸去了國外,姐姐和媽媽則留在了這里。”
青衣看著一臉茫然的陶意,苦笑,盡量讓自己的故事,說得簡單易懂些。
“就這樣,一家人失去了聯系。國外的生活,很辛苦,爸爸一個人打幾份工,又因為擔心家里的情況,身體很快就垮了,臨終前,他拉著我的手,讓我將來有能力了,一定要回國,找到媽媽和姐姐,并且把他的骨灰帶回去。”
葉落歸根!
這是多少離鄉游子最終的心愿。陶意心中酸澀,慢慢紅了眼眶,“后來呢?”
青衣此刻的淚,已經凝在眼中,“后來,我陰差陽錯之間,被雇傭軍的首領看中,成了眾多雇傭兵的一員,接著這世上最嚴酷,最殘忍的訓練。我的職業,是殺人。”
一滴淚從陶意眼中落下來,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極為漂亮的女人。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會和殺手聯系在一起。
“一定很辛苦吧。”
青衣眨了眨眼睛,把眼淚逼進眼眶,“再辛苦,也都已經過去了。我還算命大,也可能是因為爸爸在天之靈,一直在保佑我。八年前,我從雇傭兵中脫離出來,不再受人牽制,帶著爸爸的骨灰,回了國。”
八年?
陶意愣住了,“你現在多大?”
“三十三。”
三十三?
陶意簡直不也相信,眼前的女子,明明只是二十七八的樣子,根本不像三十三的女人。
青衣早已習慣了別人的驚訝,“你不必驚訝。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你現在相信我是你的小姨了嗎?”
陶意沉默了幾秒,如實的點點頭。
其實,血脈相連這種東西,是很微妙的,她在國外第一次見到她,就陌名有一種熟悉感。
如同,她第一次見到阿澤……
一提起那個名字,陶意心口猛地一痛,像是有刀刺了進去。
她咬咬唇,道:“我相信,小姨。”
陶意長久的沉默,讓青衣幾乎失去了耐心,然而,“小姨”兩字一出來,強忍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在這個世界上槍里來、雨里去,獨身一人行走,已經太久太久,久到連她自己都記不得,有多少年。
兜兜轉轉,身邊竟然還有一個血脈相連的人,這樣的一份情親,怎能讓青衣不動容,不落淚。
心,在這一刻有了歸宿。那么,這些年的苦痛,也就值了。
陶意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淚,卻發現,自己的淚也在緩緩流下。
青衣深吸一口氣,拿紙巾擰了擰鼻子,臉上沒有喜悅,反而更深重了些。
“既然,你相信我是你的小姨,那么,下面的話,我就可以往下說了。”
陶意微驚。
她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接下去小姨說的對,會對她很重要,很重要。
因為,她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淡淡的殺氣。這股殺氣并不濃烈,她因為離得近,所以感受特別明顯。
青衣深瞳中掠過一抹痛意,緩緩開口。
“我回了國,先利用從來在雇傭軍的關系網,查找媽媽和姐姐。誰知,得到的消息,卻是兩人已經雙雙不在世了。媽媽是得了癌癥,病逝的,這并不意外。意外的事,姐姐居然也死了,而且是自殺。這讓我難以接受。“
陶意完全摒住了呼吸。
母親的死因,她問過父親很多次,很多次,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過氣明星,抑郁自殺。
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
“在我的記憶里,姐姐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爸爸之所以把她留下,就是因為她的堅強足以照顧媽媽。所以,這樣一個堅強的人,絕不可能自殺。”
陶意心里咯噔一下,本能的握住了拳頭,目光緊緊的看著她。
青衣背過身,走到木窗,看著外面深深的夜色,長長的吁出幾口濁氣,似乎在平息著什么。
陶意一眨不眨,生怕漏聽了她一句話。
許久,青衣轉過身,“于是,我開始查姐姐自殺的真相。”
“你查到了什么?“
青衣嘴角動了動,一字一句道:“我查到,姐姐的死因,和墨家有關系。”
手中的照片,緩緩落地。
陶意忽然覺得天地間,一片暗色,“你……你在說什么?”
青衣走過去,對上她驚懼眼睛,“她自殺前兩個小時,曾呆在墨家整整半天。換個角度說,她從墨家出來后,僅僅兩個小時,就自殺了。”
陶意用手撐住桌子,臉色慘白如紙。
墨家?
怎么會是墨家?
青衣憐惜的看著她,她知道她現在的感受,就如同她知道她被墨君夜強暴,生下孩子。
當時,她殺人的心都有。
陶意緩緩抬起眼睛,眼中的血色滲著血色,“小姨,你能確定,媽媽的死,真的和墨家有關嗎?”
青衣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小意,雇傭軍的信息,絕不可能出錯,因為一旦情報錯了,牽扯到的,是人命。我可以百分之九十的確定,姐姐的死,和墨家有關系。”
“你……為什么不早一點,找到我?”陶意死死的咬著唇,唇上已經有點點的血漬。
青衣不忍再看,卻又不得不說,“二十幾年的事情,查起來不容易。為了的當年的線索,我其實又回到了雇傭兵接了一些活。我想你在國內,又有陶斐照顧著,應該不會出什么事,誰知道……小姨,來晚了。”
“小姨,我再問你一遍,媽媽的死,真的和墨家有關嗎?”陶意的聲音,發顫,渾身也在發抖。
青衣如實點點頭。
陶意澀澀一笑,眼前一黑,身子軟軟伏了下去。
一下子聽了這么多的故事,她累了。
想好好睡一覺!
為什么天這么黑,一點都看不到亮光。
……
一整個晚上,墨君夜坐在客廳里,一根煙,一根煙的抽著。
中間,他睡了半個小時。
然而,這半個小時,卻是各種各樣的夢。而夢里的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陶意。
有前一晚,她在他身下,極盡妖嬈的綻放;
有在民政局里,她揮起手,狠狠將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然而夢的最多的,就是她那雙含淚的眼淚,幽幽地看著他,眼中的痛楚,令他心驚膽寒。
驚醒。
傅云飛,秦凡,阿離從外面走進來,臉色都不大好看。
秦凡坐在墨君夜面前,拿過他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道:“像是從空中消失了一樣,沒有一點痕跡。”
傅云飛點上煙,深吸一口,“警察那邊,全城的監控都調了出來,什么都沒有。看來,這個女人出逃的路線,事先踩過點,她知道如何避開。”
“少爺,道上也沒有消息過來,看過的,都說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墨君夜突然笑了,笑聲有幾分滲人。他突然想到了四個字:有備而來!
人,確實不能太得意,得意了,就要忘形。
“都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覺,明天再繼續。”
秦凡苦笑,“我秦少長這么大,還沒有被一個女人擺過一刀,這個時候,睡不著。”
“就是。這么有挑戰性的事情,小爺我還沒有經歷過,睡個鬼覺。”
阿離默不作聲,只是拿目光看了傅云飛一眼,無聲支持。
“既然睡不著,那就陪我喝酒吧。把楚笑叫上,喝傷了,少不了她。”墨君夜站起來,從沙發背上拿過衣服,徑直往外走。
傅云飛看著秦凡,頭皮有些發麻。
墨君夜這個人,從來不主動說要喝酒,但是只要他想喝,他和秦凡兩個人合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是在他成心要喝醉的情況下。
秦凡深吸一口氣,“走吧,舍命陪君子,不是還有楚笑嗎。”
傅云飛起身,把身子倚在阿離的肩上,“我把自己交給你,明天酒醒少一根頭發,我找你算帳。”
“傅少爺,放心!”阿離慎重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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