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離特意找了陶意不在的時間,面色謹慎地將報告交給墨君夜。
“少爺,這上面,出現了一點問題。”
“什么問題?”
墨君夜接過來,干脆利落地翻開,很快,他英俊的眉頭驟然緊皺,神色都變得冰冷起來。
“我查到,陶小姐母親自殺的那一日,也正是,少爺的母親離世的同一天。”
阿離硬著頭皮,“屬下也是無意間得知,陶小姐曾經問過老爺子,有關她母親的事情,所以、所以……”
阿離不敢擅自揣測,只是身為墨君夜的左右手,他有種敏銳的直覺,這個結果,讓他的直覺十分不好。
墨君夜靠在椅背上,他當然也記得,那日在老宅,陶意脫口而出是不是跟她的母親有關,爺爺的反應,確實反常。
可他們兩人的母親,竟然在同一天離世,這僅僅只是巧合嗎?還是說其中,有著不為人知的內幕?
墨君夜的頭有些疼,他伸手揉了揉,閉了閉眼睛。
“繼續查。”
“是,少爺。”
墨君夜看不透這件事,有種深如寒潭的感覺,如果繼續調查,興許會是一個出乎意料的結果。
可是,他答應過她,答應要給她一個答案。
現在看來,或許連他自己,都需要一個答案……
……
傅云飛晃著腳丫子接了電話。
“請我吃飯?”
“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他嘖了一聲,小丫頭真不可愛。
從以前就是,沈欣彤除了在墨君夜面前溫柔順從,其他時候,都特別有個性。
“我看,就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看在我們認識這么多年,不想看到你當街暈到而已。”
“晚上,七點,悅城世茂。”
沈欣彤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傅云飛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靠!這是請人吃飯的態度?這是討債的吧?!”
他把手機扔下,有心想給這個臭屁的小丫頭一點教訓,然而快到點了,他還是準時出現在悅城世茂。
沒辦法,他就是這么心軟。
“八點零一分,本來想請你吃頓好的,你遲到了。”
“大小姐你的表快了,你看看我的,八點還差兩分呢。”
沈欣彤嫌棄地瞥了他一眼,“你的表可以扔了。”
“哎喲我去,你個小丫頭今兒就是打算來氣我的吧?”
傅云飛裝模作樣地擼了擼袖子,“有你這么感謝人的嗎?小嘴也太毒了。”
沈欣彤理都不理他,轉身走入一家餐廳。
這家店其實還不錯,可傅云飛卻總挑三揀四,就是不想讓她好過,誰讓她想道謝還要這么氣焰囂張?
沈欣彤抿著嘴,果然,之前是自己看錯了,這家伙還是這么令人討厭!
冰著臉點了吃了,傅云飛又不滿意了,將侍者叫住,“剛剛的海鮮粥不要了,換成牛肚養胃粥。”
“先生,我們這里,沒有牛肚養胃粥。”
“沒有就去做啊,難不成等我給你變?”
侍者滿臉菜色,這客人實在太不好伺候了。
沈欣彤也是一臉不悅,“你不要鬧了,你不是很喜歡喝海鮮粥的嗎?”
傅云飛斜了她一眼,“你又不能吃蝦仁喝什么海鮮粥?”
沈欣彤一愣,眼睛有些呆滯。
她確實,不能吃這些。
她從小對魚蝦過敏,特別是蝦,小時候不懂事硬是偷偷吃了一點點,結果立刻過敏到休克,險些沒有救回來。
傅云飛……,還記得這些嗎?
那邊,傅云飛還在胡攪蠻纏,侍者無奈只好答應下來讓廚師去做。
“你那破胃我聽沈韓都說過多少次了,要慢慢調養,嘖,真是嬌貴。”
沈欣彤抿著唇,那個牛肚養胃粥,也是給她點的?
她抬眼去看傅云飛,仍舊是隨意不羈的模樣,不管在哪里,都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原來,他也有這么細心的一面,只不過被他的大大咧咧給掩飾住,不仔細看,或許都看不見……
……
今兒沈欣彤請吃飯,傅云飛連車都沒開來。
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他深深地嗅了一口,“不錯不錯,不管吃什么,有酒我就高興。”
沈欣彤無語,這人也是夠了。
忽然,她的手機響起,掃了一眼名字,沈欣彤立刻接起來。
“哥。”
傅云飛的杯子似乎有瞬間的停頓,仔細看去,又似乎沒有。
“在外面吃飯呢。”
“……”
“悅城世茂。”
“……”
“嗯,好,……好的。”
沈欣彤很快掛了電話,眼睛偷偷看了傅云飛一眼,她知道,哥哥跟傅云飛之前是好朋友。
可是……
咬了咬唇瓣,傅云飛什么都沒有問,像是很認真地在品味美酒。
吃到快結束的時候,傅云飛借口去洗手間,他想將帳結了。
不管什么理由吧,他傅云飛都沒有讓女孩子付錢的道理。
結果有人跟他說,錢已經被人給付了。
“付過了?是個姑娘付的?不行不行,你把錢退給人家,我重新付。”
“不是姑娘,是個男的。”
傅云飛一愣,男的?他和沈欣彤吃飯,結果另外有個男的付了錢?
他忽然明白了過來,也不再堅持,收起錢包往回走。
他想,他知道是誰了,真是一如既往的悶騷。
走回到桌邊,果不其然,沈欣彤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見到自己走過去,沈韓站起身來,身材清瘦,卻充滿了力量。
傅云飛笑著過去,“既然已經結過賬了,那就散了吧,你們也早點回去。”
說完,傅云飛揚揚手就想要離開。
“你不是沒開車嗎?”
傅云飛嘆氣,“大小姐,我有錢,怎么也能回家的,你就別操心我了。”
沈欣彤眼眸微沉,“我哥是來接我回去的,順便帶你一程也是可以的。”
“還是算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妹情深了,我自個兒回去。”
“你這人,怎么那么不識好歹呢!”
沈欣彤忽然發起火來,沈韓和傅云飛都嚇了一跳,這丫頭脾氣怎么說來就來?
她狠狠地瞪了傅云飛一眼,轉頭就走。
傅云飛和沈韓面面相覷,“你這妹妹,脾氣可真大。”
沈韓微微一笑,“正好順路,就一起吧,彤彤很少邀人同行,你卻一連拒絕幾次。”
“……”
傅云飛搔搔頭,那行吧,這鍋小爺背了,還有人求著自己去蹭車的……
……
一路上,沈欣彤都不搭理傅云飛,看樣子是生氣了。
傅云飛莫名其妙,也干脆坐著不吱聲。
車停下,沈欣彤從車上下去,“哥你開車慢一點。”
說完,又瞪了傅云飛一眼,然后轉身走掉了。
傅云飛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長得很拉仇恨嗎?
“你妹妹現在,不住在沈家了?”
車子重新發動,沈韓點點頭,“她搬出去了。”
“哦。”
車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比剛剛更加靜默,也更加尷尬。
到一個路口停下的時候,傅云飛忽然開口,“右轉,送我去阿夜那里。”
沈韓的手似乎緊了緊,嘴角比剛剛繃得更直。
傅云飛卻完全沒有察覺,“這么晚了,我回去又要被念叨,去找阿夜收留我一晚。”
方向盤向右打,車子轉了個彎,平穩地行駛。
誰也沒有再開口,墨君夜的名字出現,讓兩人之間如同隔著一道壁障,兩軍對壘……
很快,車子停下。
傅云飛下車,隨意地跟沈韓打了個招呼,客客氣氣。
沈韓朝著他點點頭算是回應,然而只有他知道,他的手,捏得有多緊。
他們兩之間,如今,似乎就只剩下客客氣氣了……
……
而另一邊。
梅嫣然夾起鵝肝,放進墨安晏的碗中,笑道:“安晏,你多吃點。”
“不用替我夾,你自己多吃點,小臉又瘦了,我心疼!”
梅嫣然笑了,撫著白皙臉蛋,害羞的像個幸福的小女人,“青姐姐,你也多吃點。”
青衣用力擠出笑容。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除了脾氣外,跟她很像。
也不得不說,墨安晏……說起情話來,能讓人甜到極致。
青衣把目光落在那塊鵝肝上,淡淡一笑。
很可惜,梅嫣然對墨安晏還是少了些了解,他從來不吃動物的內臟的。
然而,就在這時,墨君晏夾起那塊鵝肝,自然而然的送進嘴里,眉頭微微舒開,眼神向對面的女人飄過去。
“鵝肝的味道真不錯,嫣然,你也嘗嘗。”
青衣愣了愣,心里莫名其妙的抽了下,唇瓣動了動,到底忍著沒有說話,只是嘴角的笑變成了冷笑。
墨安晏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眉頭掀了下,溫柔道“怎樣?”
“味道真不錯!”嫣然笑容甜美。
兩人之間的脈脈溫情,讓青衣覺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她目光沉靜的看著前面的年輕女孩。
二十歲的年紀,一雙眼純凈和像毫無雜質的水晶,舉手投足間帶著天真,嬌媚,讓人心生憐惜。
心里有些訕訕,青衣把筷子放在桌上,“我吃飽了,你們慢慢用。”
她寧可回到房間睡大覺,也不想看到這兩人在這里秀恩愛。
“浪費浪食,是個很不好的習慣,青衣,你得改!”
墨安晏說得很淡然,目光卻有幾分犀利。
青衣抿了抿唇,冷笑著站起來道:“堂堂墨氏,富甲一方,難道還會在意幾粒米?”
說罷,也不去墨安晏的神色,優雅的走上樓梯。
“安晏,是我惹她生氣了嗎?”嫣然輕咬唇瓣。
墨安晏撫撫她的腦袋,溫柔道:“你別多想,她的脾氣就是這樣。”
“安晏,我能問一下,她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為什么會這么特別?”嫣然嬌羞的看著她,目光期待。
墨安晏胸口微悶,聲音涼了下來,“嫣然,有些事情不要問得太清楚,你是個好姑娘,就應該開開心心的生活,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梅嫣然咬著唇瓣,低下頭。
有些人,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讓人莫名折服。而眼前的這一位,更是如此。
相識以來,她除了乖乖聽話,根本不敢違拗他任何事情。因為只有這樣,他的眼睛里才會偶然的看到她。
“是,我知道了。”
少女的聲音嗡嗡,有種說不出的動人,墨安晏越發柔了眸色,夾起面前的菜,放進她碗中。
而眼角的余光卻掃過樓梯。
那抹淡色,已然不在了。
……
“阿夜!阿夜你是不是無聊了?小爺來陪你了!”
陳遇汗顏,傅少爺性子也太活潑了一些,不過倒是跟少爺互補。
傅云飛徑直地闖入墨君夜的書房,門才剛打開,一本厚厚的書照著他的面門飛了過來。
他眼疾手快地接下,怒了,“這么厚,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再一定睛,陶意慌慌張張地從他身邊走出去,低垂的小臉通紅,“你、你們慢慢聊。”
一抬眼,傅云飛看到了墨君夜欲求不滿的黑臉……
哇哈哈,原來是壞了某人的好事,怪不得呢!砸書已經算是輕的了,換了別人,就該是磚頭了。
傅云飛大大咧咧走過去,一屁股坐下,翹起二郎腿后,悠閑的顛了兩下,才開口。
“你身體沒好,還是悠著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墨君夜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從抽屜里拿出煙,扔過去,“這個時候過來做什么?”
“沒事,閑逛逛。秦凡不在,你又病了,三劍客只剩下我一個,孤單啊!”
墨君夜冷笑,“你還好意思說孤單。昨天晚上一個三流小明星,陪你吃的飯。前天是紡織王老陳的大女兒;再前天……“
“靠,你屬狐貍的,聞著味就知道,給我直線滾。”傅云飛點了煙,破口大罵。
雖說兩人是無話不談的好基友,日夜廝混,但他傅小爺也不能一點隱私都沒有啊。
墨君夜把煙放在鼻下聞了聞,想著那小女人的交待,生生忍住,“不是我要管你,實在是你父母急了,打電話過來,讓我幫著介紹介紹。”
“這兩個老家伙,純粹吃飽了撐著,恨不得我明天就結婚,后天就抱上孫子呢!”傅云飛一想到家里的兩個人,頭大得不行。
“你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小爺我年少有為,青春逼人,還想多玩年,不想這么早的就墳墓等死。”
“等死?”墨君夜挑眉,沉默了片刻,方道:“那是因為你沒碰到對的人,遇到了,就讓你死在墳墓里,你也愿意。”
“少來啦!”
傅云飛抖了抖煙灰,氣定神閑道:“本少爺絕不會像你這樣,為個女人,要生要死,要死要生的,看得人都寒磣。”
“不為女人,難道為男人?”
“我擦,爺是我是直男,直男好嗎。”傅云飛忽然覺得戀愛中的男人,智商可以等同于零。
錯,是負數。
只是,不知為何,眼前有個男人的影子,一晃而過,傅云飛心頭一震,猛的敲了自己一記腦袋。
什么玩藝,怎么會想到他?
“好好的打自己做什么?”墨君夜總覺得今天的傅云飛有幾分詭異。
傅云飛心一虛,怕他看出什么,忙道:“沒什么,剛剛沈欣彤請我吃飯,過來向你報備下。”
墨君夜眸子微瞇,挑眉道:“她……為什么請你吃飯?”
“前幾天,她生病,撞上了我的車,我送她去了醫院,所以……表示感謝啰!”傅云飛說得清描淡寫,神色似乎很清輕。
然而墨君夜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深意。
“報備”兩個字,足可見云飛心里有擔心,怕他知道了不開心,不敢和沈家人正常相處。
也確實是難為了他。
從前,他雖然和沈家是別人眼中公認的聯姻之家,但他和沈韓卻走得并不近。相反,沈韓與云飛更走得近了些,私交不錯。
如今因為他的事情,云飛心里存了顧及,他雖然感動兄弟之情,卻也不能太自私。
更何況,于沈欣彤,他始終有愧疚。
墨君夜皺了皺眉頭,淡淡道:“她對于我們來說,始終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
他有意加重“妹妹”兩個字,言下之意不用太介意他,該怎么走動就怎么走動。
傅云飛深目看了他一眼,話峰一轉,道:“秦凡什么情況,怎么M國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完結,要不要緊?”
“他應該搞的定!”墨君夜很篤定的說。
有敲門聲響,陶意微微泛紅的小臉伸進來,“云飛,留在這里吃宵夜吧?”
喲喂!
頗有幾分女主人的架勢啊!
傅云飛朝墨君夜遞了個眼神,笑道:“小意,聽說你的手藝不錯,如果今晚你下廚,我可以考慮考慮!”
“別理他,讓下人隨便做,愛吃不吃!”墨君夜立刻沉了臉。
開玩笑!
他都舍不得女人動手,憑什么要做給這個家伙吃。
“阿夜,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傅云飛挑眉。
“你是客嗎?”墨君夜問得理直氣壯。
“好了!”
陶意聽這兩個大男人斗嘴,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云飛,我做幾個拿手的,你可別嫌棄。”
“喲喂,嫂子,你這是說的哪里的話,我就是頂了十個腦袋,也不敢嫌棄你做的菜,我這條小命,還想留著娶媳婦呢!”
傅云飛故意的陰陽怪氣。
墨君夜因為這一聲“嫂子”,心花怒放,嘴角高高揚起,全然不顧某人已經漲紅了的臉。
陶意的小腦袋立刻縮了回去,這些個男人,說起不正經的話來,一個比一個離譜。
不要理他們。
……
天色漸漸暗沉,天空漸漸飄起雨絲來。
一架航班在B市上空盤旋了幾圈后,降落在機場。
客人們依次下飛機,最后從機艙里走出來的,是一個中年婦人。
只見她走出機艙,深深吸了一口氣,依舊美艷的雙目含著一層晶瑩,臉神的肌肉抑不住的顫抖,神情十分的激動。
二十多年了,她又一次呼吸到B市的空氣。
婦人穿著華貴的衣裳,走下云梯,剛站穩,一個英俊的男人走到她面前,穿著一身素黑的西裝,雙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放誕不羈的模樣,唯獨目光死死的盯著她。
“啪!”
一陣眩暈悄然而至,婦人手里的精致小包,猛的掉落在地上,雙唇不住的顫抖著,連句整話都不說不出來。
像!
太像了!
都說兒子長得像母親,這張俊臉幾乎和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婦人張了張唇,兩行熱淚落下來,激動萬分的叫了一聲,“凜兒!
“媽!”墨凜看著這個保養的極好的婦人,收起所有的神色。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會相見,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張與他萬分相似的臉。
許美玲一聽到這句呼吸,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哭得泣不成聲。
她離開B市時,她的兒子僅僅兩歲,正是牙牙學語的時候,一晃,一晃……二十年了,他長這么大了。
許美玲百感交集,伸出手,死死的抱住了墨凜,嚎啕大哭。
“兒子啊,我的兒子啊,媽可見到你了!”
墨凜素來陰郁的眼睛,慢慢滲出眼淚,在暗夜中,像是黑洞,根本看不穿里面的暗藏的東西。
……
墨家老宅。
老管家敲響書房的門。
“進來!”蒼老的聲音自門里響起。
老管家推門而入,走到書桌前,低聲喚了句“老太爺”,就沒了下文。
墨老爺子等了一會,從報紙里抬起著呢,皺著眉頭道:“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事情?”
老管家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老太爺,剛剛得到消息,墨少跟前的阿離,在四下打聽二十幾年前的事情。”
墨老爺子眼眸一沉,慢慢把眼鏡摘下,抬起渾濁的眼睛,皺著眉道:“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阿夜他在查什么?”
“老太爺,墨少在查二十幾年前,夫人去逝的事情。”
渾濁的眼睛驟然變厲,眼中射出的寒光,讓老管家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垂下了腦袋。
許久,墨老爺子幽幽嘆出一口氣,身子往椅背上靠過云,“他為什么要查?”
“老太爺,聽說是為了查陶小姐母親的死因。”
“原來如此!”
墨老爺子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溫度,“我就知道,這事情瞞不了一輩子,從他把那女人接回去時,我就算到會有這么一天。”
“老太爺,您……打算怎么辦?”老管家有上露出擔心。
墨老爺子淡淡掃了他一眼,答非所問道:“阿夜是不是很久沒有回來吃飯了?”
老管家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墨少是很久沒有回來了。”
“他的傷怎么樣?”
“聽說恢復的七七八八,再養些天就差不多了。“
墨老爺子點點頭道:“那就找個機會,把人叫來陪我這把老骨頭,吃頓飯吧。”
“是,我立刻去安排。”
“等下!”
墨老爺子的手指,在桌上點了幾點,“墨凜最近在做什么?”
“凜少最近在沒有什么,只是酒喝得有點多。”
墨老爺子一聽這話,臉冷的得像冰窖里的寒冰,不再說話,揮揮手示意離開。
老管家輕輕帶上門,書房里空落下來。
墨老爺子重新把眼鏡架在鼻梁上,喃喃自語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該來的,早晚一天會來。”
……
墨君夜坐在餐桌前,桌上擺滿了宵夜,香氣四溢。
他沒有動,只是優雅的把餐巾擺在身上,很自然的側過臉,看了女人一眼。
陶意正替阿澤盛了小半碗粥。頭頂的柔柔的燈光,落在她的身上,有種無以言表的……溫柔。
一個兒子,一個老婆,這樣的日子真的是歲月靜好,讓人知足啊!
“阿夜,你在等什么?”
傅云飛品著香檳,很奇怪的看著面前的墨君夜,這家伙怎么不動筷子,難道真的有情飲水飽啊。
太扯了吧!
墨君夜壓根沒理會他,抿了口牛奶,眉頭皺起。
把香檳換成牛奶這種事情,也只有這個女人想得出,真是難以下口啊。
對了,她怎么沒有一點自覺性,雖然阿澤是小孩子需要照顧,但他是病人啊。
天大地大,有大得過病人的嗎?
目光很不友善良,陶意忙轉身,輕聲問道:“阿夜,你想吃什么,海鮮粥好不好?今天的海鮮我用料酒腌制過,一點腥味也沒有。”
“好,你喂!”
“噗!”
傅云飛嘴里含著的酒噴出去,臉上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媽媽瞇啊。
墨君夜只是小腹被捅了一刀,雙手雙腳一點問題也沒有,再者說了,這家伙就是受再重的傷,也不至于連一碗粥都端不動吧。
這……這……
哪里是病人,分明是殘疾人啊!
我靠,這樣也行!
阿澤嫌棄看了看桌布上的酒漬,很無語的搖了搖頭,唇了動,老成的開口,“云叔叔,做人要淡定。”
言外之意,這一幕他已經看了很多回,很多次,習慣了。
傅云飛有種無語想問蒼天的感覺,他拿餐巾擦了擦唇角,哼哼道:“小阿澤,你家云叔我頭一回見,淡定不了。”
“要學著適應!”阿澤補了一句。
開玩笑,不適應能行嗎。
他英明神勇的爸爸,如今變成了小白兔,一天到晚和他搶小意意,使的招數,用的手段,完全是你想不到,猜不出的……
嗚嗚嗚,他根本斗不過啊!
只有淡定啊!
傅云飛看著一旁捂嘴直笑的陳遇,一口將嘴里的酒喝光,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擱,長長嘆了一口氣。
“阿澤,我很同情你!”
墨天澤小朋友對他的同情,顯然是不屑一顧的。
回頭等他長大了,再變得聰明一些,就可以把小意意搶過來了。到時候他的爸爸人老珠黃,肯定沒有什么魅力了,他的勝算很大的。
現在么,忍著!
而餐桌上的那兩人,顯然沒有時間理會這兩人微妙的心理。
陶意夾了一筷子清蒸魚,,細心的把刺挑了,放在墨君夜的碗里。后者拿起調羹,嘴角的笑非常滿足。
我去!
這哪里是請他宵夜,分明是在虐單身狗的節奏。
傅云飛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錯,是一百萬點!
……
傅云飛離去,陶意將他送到門口,略略聊了幾句,才折了回來。
回到房間,阿澤已經在等她。
“怎么還不睡?”
“還沒洗澡呢!”阿澤奶聲奶氣。
“水放好了嗎?”
“放好了?但是沒有媽媽啊。”阿澤撲閃著眼睛,說得一臉無辜。
沒有媽媽,當然不能洗澡啦,那些個傭人人又丑,手又笨,哪有媽媽好。
“而且幼兒園的老師說,小孩子的身體,除了父母外,不能讓別人看到的。”
陶意笑著將他抱起來,順勢在他白嫩的臉上親了一口,走進浴室,“你們老師說的對,等你長到十歲,你的身體媽媽也不能看了。”
“這是為什么?”好奇寶寶說郁郁寡歡的問。
媽媽不能看,難道洗澡要自己洗嗎。他不要!
“那是因為你大了,阿澤,男女有別啊!”
“切,爸爸那么大,還不是你幫他擦身,他還光著上身呢,你不也看了。”
“這……”
陶意的臉紅成蝦,在阿澤屁股上拍了一下,“那不一樣啊。”
“有什么不一樣?我是男生,爸爸也是男生。”
“因為……因為……”
陶意真的編不下去了。為什么現在的孩子要這么聰明阿!
“因為她是我老婆,你只是她的兒子。”墨君夜倚著門口,目光落在女人的人上。
“媽媽只能陪兒子長大,而老婆卻要陪著老公一輩子。”
阿澤現在越看這個男人,心里越覺得討厭,鼻子里呼出冷道:“我不管,前面五年她沒陪我,現在就得補上,所以延長五年,陪我到我十五歲。”
墨君夜一聽,正要發飆,卻看陶意已經動容的將孩子摟在懷里。
“好,好,陪你,陪你!”
錯失的五年,已經是陶意心底最大的痛,這點小小的要求,她又怎么會拒絕。
“哼!”
阿澤把頭在媽媽懷里蹭啊蹭,不忘偷偷用挑釁的目光看了某人一眼。
某人覺得小腹隱隱作痛,只能默默的退了出去。
真是!
慈母多敗兒!
走出房間,陳遇悄然上前。
“少爺!”
“什么事情?”
“老宅那邊打電話來,請少爺明天陪老太爺吃飯。”
“明天?”
墨君夜撫了撫額頭,“有說帶阿澤嗎?”
“沒有。”陳遇如實說。
墨君夜手覆在小腹上,半晌,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明天安排車子。”
“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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