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夜的手捏得死緊,仿佛下一秒,就能將電話捏碎一樣。
“笑笑,爺爺就拜托你了。”
“那還用說,我一定會盡力,阿夜,你……”
墨君夜沒等楚笑說完,轉身便離開了病房。
楚笑在他身后,從他的背影里看出了寂寥和疲憊,她忍不住心在抽疼。
這種情況,如果能有人站在阿夜身邊撫慰,他應該會好受一些吧……,偏偏,又出了那樣的事。
老天爺你的心未免也太狠了吧……!
……
墨氏企業里,所有人都進入了一個高度緊張的氣氛里。
“什么情況?經理又被罵了?”
“罵得狗血淋頭!差點連職位都保不住!”
“墨總的心情怎么這么差,從前有些疏忽他也只說一下就算了,現在卻這么嚴格。”
“大概是墨老爺子住院的關系吧,我聽說,墨總還讓鐘助理將這幾年的報表都拿過去,那些要是從頭看起,真是要了命了。”
“你們都很閑是不是!”
呵叱聲從身后傳來,交頭接耳的人群立刻四散開來。
鐘意南踩著高跟鞋,手里抱著一大摞文件,臉色很是不好。
墨總忙得焦頭爛額,他們卻在這里廢話,真的是,一個個太欠收拾!
瞇了瞇眼睛,鐘意南抱著文件來到辦公室門外,伸手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
她推開門,“墨總,這是你要的文件。”
“放這,出去。”
簡短的命令詞組,充滿了冷冽的氣息,讓鐘意南忍不住吞了吞喉嚨,將文件小心地放下。
余光掃了一眼,墨總的氣色并不好,眼底的疲憊十分明顯。
吸了一口氣,鐘意南鼓足了勇氣,“墨總,馬上到吃飯的時間,您是送到辦公室還是下去吃?”
“出去。”
“……是。”
鐘意南咬了咬嘴唇,還是聽話地往外走,墨總的辦公桌上堆了那么多文件,他難道打算全部都看完嗎?
可是再拼,飯難道也不吃嗎?誰的身體都不是鐵打的,這樣下去可怎么辦才好……
鐘意南的擔心很快成為了現實。
墨君夜不僅是午飯,連晚飯也沒有叫,只埋首在辦公室,不知疲倦地沉浸于工作。
“陳伯,這樣下去,少爺的身體肯定受不了的。”
阿離看著了一眼鐘,已經半夜了,再看墨君夜的辦公室,里面的燈完全沒有要熄滅的趨勢。
他捂著電話小心地跟陳遇商量,“少爺今天什么都沒吃,給他送進去也只擱在一旁,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勢。”
陳遇在別墅這里也嘆著氣,阿澤少爺可等著少爺回來,像是有事要問他,看這個架勢,少爺今晚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少爺也是……,逼不得已吧……”
陳遇感慨地搖搖頭,誰處在少爺此刻的境況,都會反常,少爺沒有就此沉淪一蹶不振,而是想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我來想想辦法,你……看好了少爺,千萬別讓少爺累倒了。”
阿離掛上電話,他當然也不想,可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如果這個時候那個女人在的話……就好了……
阿離甩了甩頭,將那個不可能的想法甩出腦袋。
……
陳遇掛上電話,將阿澤先勸回房間休息,才又撥通了電話。
“二爺,我是墨君夜少爺的管家,陳遇……”
……
午夜,寂靜無聲。
空蕩的墨氏企業里,只有頂樓的總裁辦公室還燈火通明。
阿離焦急地在門外,又不敢打擾了少爺的工作,又擔心少爺的身體,幾乎憋出毛病來。
就在這時,寂靜的走廊里忽然響起鞋跟的聲音。
阿離警覺地抬頭,“什么人?”
“我。”
低沉的聲音傳來,一個身影從陰影里走出來。
墨安晏一身低調的銀灰西服,俊美的臉上一片淡然,“阿夜在里面?”
“是,我去通知少爺一聲。”
“不用,我親自去。”
墨安晏擺了擺手,走到辦公室的門前,徑直地推開門。
門關上后,阿離在外面稍稍松了口氣,希望二爺能稍微勸一勸少爺吧……
……
墨安晏走進去,墨君夜的身影就坐在辦公桌后,低著頭,渾身的氣息都是緊繃的。
墨安晏嘆然,一瞬間,他仿佛看見了之前的自己。
在沙發上坐下,墨安晏扯松了領帶。
“你這樣的樣子,我之前也有過,為此,我沉淪了七年,阿夜,你打算用幾年的時間緩過來?”
“……”
墨君夜的手指一緊,抬頭看向墨安晏,眼神如電。
墨安晏卻渾然不覺,“老爺子說過,咱們墨家男人都是情種,真真說得一點兒不錯。”
他咧嘴嗤笑了一聲,“不然我們叔侄兩,為什么都會在女人的身上栽跟頭?”
“我沒有!”
墨君夜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沙啞的聲音惹得墨安晏又是一陣笑,“是,你沒有,我當初,也覺得我沒有。”
“我怎么可能這么蠢,因為一個女人魂不守舍?我是想要報復她,才會念念不忘。”
墨安晏抬頭去看墨君夜,“阿夜,你想報復她嗎?”
墨君夜的眼睛陡然睜大,里面的暗沉之色令人駭然。
他……要報復誰?那個女人嗎?
墨君夜的瞳孔緊縮,他現在才發現,他能記得起她每一個樣子,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看見墨君夜的眼中流露出傷痛,墨安晏感同身受,這種感覺,真的太熟悉了。
他荒廢了七年的時間,直到他自己迷茫了,直到他的父親生命垂危他才想明白過來,他不想再看到有人重蹈他的覆轍!
墨安晏的神色忽然間變得銳利,“你就打算用工作麻痹自己?熬壞了身體,然后呢?丟下墨氏企業?你對得起誰?爺爺?你兒子?”
“你已經給那個女人定了罪名?已經堅信你們兩人絕對沒有可能了?”
墨安晏嘴角嘲諷,“也不是不行,恐怕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人,大有人在!”
墨君夜猛然抬頭,“小叔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想知道,你自己去想。”
墨安晏放下交疊的長腿,慢慢地站起身,“我來這里,是為了嘲笑你的,謝謝你讓我知道,我從前有多可笑!”
門“砰”的一聲,再次關上。
辦公室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墨君夜仍舊坐在那里,眉頭緊皺,卻沒有再不管不顧地埋頭繁瑣的工作中。
他這副模樣,有人喜聞樂見……
仿佛一切,都是從爺爺中毒開始的,爺爺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查清楚,他真的已經,堅信他們兩人沒有可能了嗎?
他要好好想想……
……
顧明意又在海博酒店里忙了一整天,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天早已黑透了。
沒辦法,她現在接受的全都是全新的東西,從頭開始一點一點地學。
回到顧家,意外的是家里竟然還有人沒有休息。
“回來了?這么晚?”
顧正亭手里拿著紫砂茶杯,皺著眉看著顧明意。
顧明意點點頭,“嗯,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我先上去休息了。”
她朝著顧正亭點點頭,順著樓梯上樓。
顧正亭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轉身去了書房,那里,顧明殊已經在等著他了。
“酒店那里,小意處理得怎么樣?”
顧明殊雖然年紀略比顧明意小,可在顧正亭眼里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他的意見,顧正亭也從不會忽略。
顧明殊沉思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她……,很努力,也很聰明,雖然一切從頭開始,但進度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
“真的?”
顧正亭揚了揚嘴角,這倒是他沒想到的,原本只是想給她在家里立足,也想彌補一下從前,才將酒店給她。
然而顧正亭并不指望顧明意能做出成績來,反正酒店底子在那里,虧損應該也虧不了多少,沒想到……
顧明殊聽到人匯報的時候,也微微覺得驚奇,只不過是微微而已。
“爸爸的女兒,不會差到哪里去,說不定以后,會有意外的驚喜。”
顧明殊的話正戳在顧正亭的癢處,當即松緩了面容,笑呵呵地喝了一口茶。
顧明殊從書房里出去,要回房的時候,尹月琴忽然出現,將他拉到一旁,問的,竟然也是顧明意的事情。
“她在酒店做得怎么樣?”
“還不錯。”
尹月琴一愣,還不錯?那個看起來并沒有什么能耐的顧明意,居然能讓兒子說出“還不錯”三個字?
顧明殊察覺到尹月琴眼里的閃動,笑了一下,“媽,你在擔心什么?不過顧家的一個女兒而已。”
“我哪有擔心……”
尹月琴看到顧明殊眼里的淡然,忽然心里松了一下。
兒子說得對,她有什么好擔心的?他們這樣的人家里,明玥那樣的性子,才會更加被喜歡。
顧明意就是再有才華,難道還能將顧家的產業都繼承了去?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吧。”
尹月琴拍了拍顧明殊的肩膀,和顏悅色。
……
明意半夜醒來,忽然有些睡不著。
想著溫牛奶能助眠,她輕手輕腳地下樓,想去廚房給自己熱一杯牛奶。
這個時間,樓下安安靜靜,顧家的家規嚴謹,很少能看到喧鬧的景象。
至少明意來這里的一段時間里,感受到的情況是這樣,她還挺慶幸,這樣子的環境,會讓她更輕松一些。
手里捧著暖暖的牛奶杯,明意打算上樓,忽然樓廊里一陣響動,一個人影從暗處走了過來。
“你怎么在這里?”
顧明涵皺著眉,先聲奪人。
明意莫名其妙,眼睛在顧明涵的身上上下掃了一圈。
V領毛衣裙,腿部的開叉竟然到了大腿根,更重要的是,她里面完全沒有穿打底,走動間雪白的腿若隱若現。
“看什么看?”
顧明涵察覺到明意的目光惱羞成怒地提高了聲音。
“看你長得漂亮,怎么,不能看?”
明意挑了挑眉,一副疑惑的模樣。
顧明涵見狀心里更是惱火,她的這副樣子真是令人討厭。
顧明涵上前,將手里的手包放在桌上,嗤笑了一聲,“不錯啊,果然是抱住了顧家氣焰飛漲,二叔給了你一個酒店,就自以為了不起了?”
“外面提起顧家的女兒,只會有兩個人,沒有你的份!”
顧明涵惡意地得瑟著,想要看到顧明意失落憤然的模樣,還真以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做夢。
不過就是個私生女,怎么可能跟她相提并論?
誰知,顧明意捧著牛奶杯神態自若,聽見顧明涵的話之后,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樣嗎?那太好了。”
“什么?”
顧明涵以為自己沒聽清,表情一時有些僵硬,顧明意卻已經轉身要往樓上走,一邊走,一邊擺了擺手,“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你這個……”
顧明涵氣得不行,胸口劇烈起伏,想要破口大罵卻又不敢,要是讓其他人看到她這么晚歸就不好了。
“神精病!”
……
酒窖里,楚笑、秦凡、傅云飛三人再次相聚。
“阿夜真說了他會來?你到底聽清楚了沒有?”
傅云飛白眼猛翻,“我的姑奶奶,我聽清楚了,這一會兒功夫你都問了幾遍了?你要不相信,自己給阿夜打個電話啊。”
楚笑抿了抿嘴唇,“不要,阿夜現在心情肯定不好,不敢打。”
阿夜那家伙發起火來,就算是楚笑都有些怕怕的。
“他既然說了,就一定會來,我們等著就是。”
秦凡淡淡地開口,面前放了一瓶酒,小口輕啜著。
等了一會兒,酒窖的門被推開,里面的三人齊刷刷地轉過頭去。
“阿夜……”
傅云飛立刻迎上去,“來了?可就等你了,喝酒喝酒。”
傅云飛將墨君夜迎過來,親自給他倒酒,態度殷勤得不得了。
這次輪到楚笑翻白眼了,說了不要太刻意做作,這家伙簡直是……
墨君夜也沒多說,拿起杯子仰頭將酒喝掉,臉上的冰冷表情,讓酒窖里顯得更加森冷。
“那個……,阿夜啊,國外的事情你都已經處理好了?真不需要我們幫忙?”
“嗯,已經好了。”
“這樣啊,呵呵呵……”
傅云飛笑得干巴巴,不僅是楚笑,連秦凡都看不下去了。
“阿夜,國外的事情查處緣由了?要不要我讓人去追查?好好兒地忽然出了問題,應該不會那么簡單。”
“不用,我已經讓人查了。”
傅云飛立刻瞪了秦凡一眼,大家都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
氣氛變得更加凝重,楚笑重重地嘆了口氣,忽然抬頭,“阿夜,你跟小意的事情打算怎么辦?”
“笑笑!”
傅云飛臉色都變了,趕緊撲過去一把將她的嘴捂住,秦凡也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那個,國外還順利嗎?”
“……”
傅云飛簡直給跪了,這話題剛剛都過了好嗎?秦凡這個家伙真是一點兒不會調節氣氛。
“啊!……嘶。”
傅云飛的手驟然一痛,猛地松開手,“你丫屬狗的?”
楚笑用手背擦了擦嘴,“干嘛呢?你們這是干嘛呢?為什么不能提?攤開了說才能解決不是嗎?”
“笑笑……”
“笑笑說得對。”
墨君夜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傅云飛急切的勸說,他坐在那里,背影幾乎融入黑暗中。
俊然硬朗的側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
墨君夜聲音里有著不易察覺的茫然,然而這里的三人,都是他的至交,怎么會聽不出來?
楚笑的心揪得緊緊的,“阿夜,你真的打算,和小意完全不見面了?可是這件事,跟小意有什么關系?”
傅云飛和秦凡想的明顯要更深一些,“阿夜,這次聽說,你去你外婆家了?他們……也聽說這件事情了吧?”
墨君夜想起他在外婆面前說的話,忍不住一口再次將酒喝光。
辛辣的酒液暫時麻痹了他的思維,只不過,也只是暫時而已。
看到墨君夜的表情,幾人的心里已經有數了,楚笑頹然地靠在椅背上,“真的,要這樣嗎?”
“可是阿澤怎么辦?他還那么小,那么無辜……”
楚笑想到小意那么愛阿澤,心里難受得不行,忍不住吼了出來,“你們當初,為什么要生阿澤呢?”
小小的酒窖里,楚笑的聲音在回蕩,出現了片刻的空白。
忽然,三個臉色都不好看的男人齊刷刷地抬頭,三道銳利的視線絲絲地盯在楚笑的身上。
楚笑嚇了一跳,剛剛的氣勢蕩然無存,“怎、怎么了?”
墨君夜的表情近乎猙獰,“你剛剛……,說什么?”
“……”
楚笑被他的氣勢嚇到,身子都往后讓了一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
“剛剛!你說的什么,再說一遍?”
墨君夜的話像是從他嘴里咬出來的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
楚笑崩潰,阿夜不是會遷怒的人啊,怎么現在。
沒辦法,她也豁出去了,“我是問,你們當初為什么要生阿澤,怎么了?難道我問錯了?”
“不錯不錯,笑笑,沒想到你的腦子挺好使的。”
傅云飛夸贊著,順便在楚笑的頭上摸了一下,楚笑一把打開他的手,“說什么呢?”
“嘖,就知道你是蒙的。”
傅云飛摸了摸被打紅的手背,“阿夜和小意當初為什么要生孩子?誰讓阿夜這么做的?”
“墨爺爺啊,為這事兒咱們還……”
楚笑忽然愣住,眼前仿佛豁然開朗一眼,她怔怔地在那呆了幾秒鐘,一下子蹦起來,沖到墨君夜的面前。
“阿夜!這事不對勁!墨爺爺知道當年的事情,怎么還會讓你去找小意?怎么會讓你跟她生孩子?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楚笑激動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讓阿夜去將小意接回來。
然而她還沒開口,人已經被人攔腰抱開,楚笑轉頭一看,秦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
“阿夜,比你還著急。”
秦凡淡淡地開口,楚笑看過去,果然,阿夜的雙手交叉著,緊緊地相握在一起,甚至輕輕地發著抖。
傅云飛見狀,語氣恢復了冷靜,“阿夜,可是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證據,墨爺爺一天不醒過來,當年到底是什么樣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
現在墨家上下都知道,墨君夜的母親是小意的母親推下樓死掉的,就算他們發現了有疑點,又能如何?
阿夜再跟小意在一起,就是罔顧母親的死,根本不配做墨家的繼承者。
墨君夜正是想到了這點,才能繼續待在這里,而不是第一時間去找小意。
“這件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秦凡語氣深沉,十分令人信服,然而下一秒,他的腳就被狠狠地踩了一下,“還不放開?你要抱到什么時候?”
楚笑恨恨地將秦凡的手打開,走到一邊將一個抱枕摟住。
總算是,出現了一些疑點不是嗎?
會好的,一切,總會好的……
……
墨家的別墅,阿澤將陳遇支開,自己去了墨君夜的書房。
他就不相信了,爸爸真的沒有給媽媽帶禮物?怎么可能?
阿澤將墨君夜出去的行李箱翻了個遍,沒有任何發現。
“怎么可能?”
嘟著嘴,阿澤納悶地皺著眉,動作隨意地將書桌的抽屜拉開,看見抽屜的底層放著一封信。
“跟媽媽給我的一樣呢,是給爸爸的?”
阿澤頓時來了興致,媽媽出去有事給自己留了那么多的話,不知道給爸爸留的什么,不會比他的還多吧?
伸手將信拿出來拆開,從里面抽出的信紙上,卻空白一片,僅有兩個字。
那兩個字,阿澤碰巧認識,他看過一遍的東西,很難忘記。
“珍重。”
這不是,以后都沒辦法相見的人,才會用的詞嗎?
怎么會,媽媽留給爸爸的信上,會出現這兩個字?
阿澤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地盯著自己手里的信,腦子里一些零碎的東西慢慢地串了起來,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媽媽不是去有事了,媽媽是……離開了?
這個想法讓阿澤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臉上一片慘白,媽媽是,又要將他丟下了嗎?
“阿澤少爺!”
陳遇的聲音從書房門外傳來,他大步地走過來,在看到阿澤手里的信時,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阿澤少爺怎么在這里,畫室已經收拾好了,您不是要用嗎?”
“媽媽是不是走了?”
陳遇心里一緊,臉上的笑容都忍不住微微僵硬,“阿澤少爺,這是你爸爸的東西,我們放回去好不好?”
“我問你,我媽媽是不是離開了?你是不是知道?”
“我……”
“算了,我去問我爸!”
阿澤將信狠狠地丟下,轉身急匆匆地走出去。
“哎喲,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呀……”
陳遇急得團團轉,那邊,阿澤已經撥通了墨君夜的電話。
“爸,你在哪里?”
“怎么了?”
“我有事要問你,你現在就回來。”
墨君夜印象中,阿澤很少有如此蠻橫的口氣,仿佛積壓了怒氣一般。
“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墨君夜合上電話站起身,“我先回去了,阿澤找我,你們慢慢喝。”
秦凡點點頭,“阿夜,這件事情我會安排人調查,只是可能,時間會長一點……”
墨君夜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手在秦凡的肩膀上拍了拍,“謝了,兄弟。”
沒有多余的修飾,一聲兄弟已經涵蓋了一切。
小叔說得對,他怎么能麻痹荒廢自己?他有這些為他分憂的兄弟,他有什么資格消沉?
……
墨君夜回到別墅,所有人都不在,看得出來,應該是阿澤將人都給趕出去了。
客廳里明亮的光線下,阿澤小小的身影坐在沙發上,背對著墨君夜,卻能看得出他渾身的僵硬和恐慌。
墨君夜的心微微酸疼,然而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鎮定地走上前。
“找我,有事?”
墨君夜大刀闊斧地在阿澤的對面坐下,臉色嚴肅淡然。
阿澤直接將他找到的那封信放在墨君夜的面前,眼睛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
“這是怎么回事?媽媽她到底去了哪里?”
墨君夜眼睛微瞇,“你去了我的書房?誰準你亂翻我的東西的?”
“現在這是重點嗎?重點是,我媽媽到底在哪里?”
阿澤的氣勢也不弱,大有隨便他處置的架勢,卻死死地揪著重點不放。
真是,跟自己很像啊……
墨君夜心里微微嘆息,向后靠在椅背上。
“她是不是,離開了?”
阿澤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說出這句話來,眼睛卻固執地不肯挪開。
直到看到墨君夜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他一直撐著的堅強才轟然崩塌。
真的……離開了?
可是為什么?
阿澤根本不能理解,她不是說,最愛自己了嗎?為什么能狠得下心離開他?
難道那些話都是騙他的?
阿澤眼里溢出了絕望,小小的臉一片慘白,看得人不忍心。
墨君夜心里微痛,最殘酷的事情不是一直沒有,而是得到過之后,又失去這件事……
“為什么?”
阿澤呆呆地問,他不相信媽媽會再次拋棄他,他也知道,媽媽從一開始,就從沒有過不要他的想法,他不相信!
“為什么?媽媽不會無緣無故地離開,是不是……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阿澤的眼眶泛著紅色,眼底有隱忍的濕潤,卻死死地忍著,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會讓媽媽離開。
墨君夜沉默了兩秒,緩緩地看向阿澤,“這件事,你不應該知道,可是如果不跟你說,你是不會罷休的,是不是?”
阿澤沒有回答,只是目光依然。
墨君夜早知道的,對阿澤,不能夠用對待普通孩子的方法。
“這件事,是你的奶奶和外婆她們,她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阿澤,我只能說,我也沒有辦法,留住她。”
“為什么沒有辦法!”
阿澤怒吼了起來,“你不是答應過我,讓我相信你的嗎?你不是說,所有的事情你都能解決的?”
他就知道!就知道媽媽是不會丟下他的!
媽媽一定也舍不得他,才給他留下那封信,她一定,也很傷心!
面對兒子的質問,墨君夜無言以對,只是眼里的墨色更加深沉。
他還什么證據都沒有,云飛說得對,在什么證據都沒有之前,他跟小意有任何接觸,都會害了她,讓她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想起外婆言語里對她的恨意,墨君夜死死地攥著拳頭,一言不發。
阿澤猛地站起來,“爸爸,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蹭蹭蹭地跑掉,留下墨君夜一個人,獨子在空蕩的客廳里坐著。
“砰!”
阿澤將房門用力關上,一下子撲倒在床上。
剛剛在爸爸面前死死壓制住的眼淚,這會兒終于再也忍不住,傾瀉而下。
在看見爸爸點頭,確認了媽媽是離開的時候,阿澤就被巨大的悲傷緊緊地籠罩著。
仿佛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他又再次變成,沒有了媽媽的孩子!
可是他現在知道,媽媽不是想不要他的!媽媽有她的苦衷,她也是舍不得自己的!
“嗚嗚嗚嗚……”
阿澤用被子死死地壓制住哭聲,像是要將心底所有的恐慌全部宣泄出來。
門外,墨君夜靜靜地站著,站了許久,才轉身離去。
等阿澤哭夠了,他坐起來,一雙微腫的眼睛里,溢出了堅決的光澤。
他要去找媽媽!他要跟媽媽在一起!他不管什么外婆啊奶奶什么的,這些跟她的媽媽有什么關系?
死死地咬著嘴唇,阿澤的心里,慢慢地形成了一個計劃……
……
海博酒店,顧明意將所有的專注力都投入到工作當中。
只有這樣,她才能克制住心底的思念,才能逼迫自己不要給阿澤打電話。
而事實上,她的心都因為想念而疼了。
“顧總,到吃飯時間了。”
“幫我隨便叫一份。”
朱曉曉心里嘆了口氣,又是隨便?
她真心對這個接手酒店的女人刮目相看,一點兒沒有空降的懶散和悠閑,貨真價實地是想要將工作做好。
可真是特別。
朱曉曉想了想,并沒有按照她的意思離開,而是試探地開口,“顧總,不如您去餐廳里試試?酒店的餐廳是什么樣的水準,您不親自去嘗嘗怎么會知道?”
餐廳嗎?
顧明意停下了手中的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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