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顧明殊聽見騷動，緩緩抬頭，目光落在明意身上的時候陡然一頓，眼里有點點亮光浮動。
怪不得，爸爸要將他的這個女兒接回來，她稍作打磨就能散發出如此燦爛的光芒，如果再經過細致的雕琢……
顧明殊嘴角無人察覺地勾起，顧明玥是不用說了，媽媽對她期望很大，決不可能讓顧明涵比過去。
現在看來，就連顧明意，都遠遠要勝過顧明涵，顧家兩房之間的高低差距，說不定很快就要變得不可挽回了……
顧明玥挽著明意嘰嘰喳喳，猜想著今日請的客人究竟是誰。
“連大伯都回來了，一定很厲害，可是爸爸都不告訴我們。”
顧明玥不滿意地嘟著小嘴，表情嬌俏可愛。
明意對這些沒有任何發言權，倒是顧明涵跟著顧明玥猜測著，會是哪個名聲顯赫的人家。
顧正亭和顧正言兩人總算出現，這還是明意第一次見到顧正言，顧家的大伯。
跟顧正亭的儒雅風度不同，顧正言顯得不拘言笑，一張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大爺，二爺，常家少爺已經來了。”
管家進來通知，顧正亭和顧正言點點頭，往玄關的方向走過去。
“什么？常家少爺？”
顧明涵聽見之后反應尤其劇烈，也顧不得別的，提著裙子跟著往玄關的方向走。
明意心里微微有些詫異，常家？她最近，似乎就認識一個姓常的人。
不過，世界這么大，怎么可能會這么巧？
明意輕輕地搖搖頭，一旁的顧明玥撇了撇嘴，轉頭看向明意悄悄地說，“明涵可要高興壞了，她可是盼著品希哥哥來我們家做客呢。”
明意的腦袋輕輕地“嗡”了一下，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
“你說的這個人，叫什么？”
“常品希，姐姐還不認識吧？他是跨國集團常家的孩子，跟我們家有一些淵源，姐姐不用擔心，品希哥哥人很好的。”
明意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玄關的入口，那里，一個身影慢慢地出現，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與她交匯……
常品希要先去給顧爺爺問好，只是他去找顧爺爺的時候，目光忍不住在顧明意的身上稍作流連。
果然，她是顧家的女兒。
這么說，前段時間顧家說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女兒，說得就是顧明意？
常品希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慢慢地邁著腳步往里走……
……
海博酒店，頂層最為尊貴的海明閣。
墨君夜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姿態舒展悠閑，充滿了讓人沉醉的魅力。
展恕恕坐在他的對面，捧著一只茶杯喝茶，想用茶杯來掩飾她此刻怦然心動的表情。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墨君夜。
她從養父母的口中，不止一次聽說過墨君夜，聽說他多么多么厲害值得人驕傲。
然而展恕恕也是個心氣高傲的女孩，她可不會光憑別人的描述，就對一個從未見過的男子產生出好感。
因此這次養父讓她獨自先回國，她是并不情愿的，她知道養父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一點兒都不愿意。
所以在登記入住的時候，她才會任性地發了脾氣。
可是當她打開門，看到墨君夜手里拿著她最喜歡的花，出現在她的面前時。
展恕恕一顆心迅速淪陷，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爸爸他……，手里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很快也會回國的。”
“嗯，我知道。”
墨君夜聲音低沉，這是他舅舅的養女，他不想怠慢了。
然而他的此刻的腦子里，總會克制不住地想起那個女人來。
她淺笑的樣子，她和常品希的關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心里某處灼燒得他難受。
“我……，能喊你阿夜嗎？總覺得墨先生這個稱呼太生疏了。”
展恕恕輕輕撩了一下頭發，姿態柔美動人。
墨君夜的目光卻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回避，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怎么換房間了？”
“這個啊，我不喜歡那個房間，說起來，這家酒店的負責人還挺不錯的，將這個房間給我了。”
展恕恕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這間房間聽說是她私人的房間，看起來還不錯。”
墨君夜的眼睛微微一動。
這間海博酒店是被顧家給收購了的，因此負責人肯定是顧家的人。
他在這里，遇見了顧明意，難道是巧合？還是說……
墨君夜輕輕點了點頭，“你喜歡就好，酒店的負責人也很有心。”
“是吧？”
展恕恕笑起來，“還是個美女呢，名字叫顧明意。”
墨君夜的手放在沙發扶手上，無人察覺地用力緊握了一下。
果然是她！
顧家竟然將海博酒店交給她來管理？她回去了顧家，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只是這個房間，是顧明意私人的房間……
墨君夜下意識地站起來，慢慢地在房間里走動。
房間的每一處，仿佛都能夠看到一個身影，纖細，瘦弱，卻又出奇地堅韌挺拔。
展恕恕好奇墨君夜的舉動，不過他真的實在太有魅力了，就是這樣漫無目的地隨處走動，也令人完全挪不開眼睛。
墨君夜慢慢地來到一張桌子的面前，上面收拾得很干凈。
一個記事的便簽本合著，旁邊放了一支鋼筆。
不知道為什么，墨君夜沒有任何理由地掀開了記事便簽本，卻突然看見上面寫了不少字跡。
那是讓他熟悉的字跡，是跟他收到的那封，上面寫著“珍重”兩個字一模一樣的字跡！
墨君夜的瞳孔微微收縮，看清楚了上面寫的字之后，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隨后，他不動聲色地將那張便簽撕下來，動作隱秘地收入自己的口袋里。
……
顧家，為了常品希舉辦的晚宴正式開始。
“品希啊，你如今回國，一定要多多來咱們家走動走動。”
“顧伯伯放心，去一定會的。”
常品希的話讓顧正言難得地揚起笑容，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你來了，明涵那丫頭笑容都多了許多。”
此話一出，顧正亭和尹月琴的面色微微有一絲僵硬，只是轉瞬即逝，一臉和善地看向常品希。
“是啊，家里幾個孩子跟你年紀相仿，見到你會高興也是正常的，光讓你陪著我們沒勁吧？也去跟他們聊些你們年輕人喜歡的東西。”
顧正亭笑著看向常品希，常品希聞言站起身，點了點頭才往顧明意他們幾人周圍去。
顧正言的手在下巴上輕輕摸了摸，“常品希是常家的孩子，品性也不錯，我覺得跟明涵倒是挺般配的，二弟你說呢？”
顧正亭面不改色，仍舊笑容溫和，“常家對品希極為縱容，也放了話，會讓他婚姻自由，這還要看品希的意思。”
“怎么？難道我家明涵配不上常家少爺？”
“大哥誤會了，明涵這么好，品希自然也看得到，順其自然讓他們兩情相悅不是正好？”
顧正亭從頭到尾聲音都儒雅和氣，沒有一絲情緒夾雜在其中一樣。
顧正言臉色有些僵硬，卻也不好多說什么，顧家的家規，兄弟之間要和睦，他們沒人會挑戰老爺子的權威。
顧明意在沙發上坐著，聽著顧明涵大談常品希讓人驚嘆的方面，然而她看似聽得專心，心思早已經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海明閣里，他們此刻在做什么呢？
孤男寡女，又都是人中龍鳳，那束花，應該是代表了墨君夜的心意吧……
明意眼底浮現出晦暗，她似乎，從沒有看見過墨君夜給女人送過花，一次，也沒有。
那位叫展恕恕的女孩子，對他來說，一定是很特別的存在？
這個念頭浮現出來，讓明意心底酸澀不已，她告誡過自己不能有這樣的情緒，可她完全控制不住。
仿佛自己的這顆心，已經不再屬于她了一樣……
“品希哥哥。”
顧明涵驚喜的聲音讓明意回過神，一抬頭，常品希已經站在她們的面前了。
“品希哥哥，你坐這兒。”
顧明涵拍了拍她的身邊，那里她早就留好了位置。
然而常品希卻繞過了她，直接坐在顧明玥和顧明意的中間，語氣帶著淡淡的笑意，“明玥好像變得更漂亮了。”
“真的嗎？品希哥哥你真有眼光。”
顧明玥天真地笑起來，看向常品希的眼睛里不帶一點點復雜。
明意清楚地看到顧明涵眼里一閃而逝的怒火，身子忍不住往旁邊讓了讓，這個人，是故意的吧？
……
常品希眼角的余光斜過，嘴角微微泛起笑，“明涵也很漂亮，幾年不見，似乎比從更加的明艷照人。”
顧明涵心中一蕩，害羞的低下頭，嗔笑道：“品希哥哥，你的嘴真甜，太會說話了。”
“我的甜是有原則的，違背心意的話，我可不屑說。”常品希目光溫柔。
顧明涵心里激蕩難安，得意的朝顧明意挑了挑眉，有種示威的意思。
顧明意只是淡笑著站起來，“你們慢慢聊，我去廚房看看要不要幫忙。”
“姐姐，這種事情哪里需要你做？”
“沒事，反正我也閑著。”
就算她去廚房和傭人呆在一起，也好過三個女人圍著一個男人，像是在爭寵似的。
又不是在拍穿越劇。
需要這樣嗎？
顧明意笑著離去，走出客廳的瞬間，她長長的松出口氣。
看得出來，顧家對常品希很有好感，連大伯的眼中都帶著濃濃的欣賞。
她這個連孩子都生過的女人，就不要再去淌這個混水了，離得越遠越好。
省得麻煩。
然而，她的這口氣只松出一半，常品希的聲音就在背后響起。
“明意！”
陰魂不散啊！
顧明意笑著回頭，“常先生，有什么吩咐嗎？”
常先生？
常品希眉頭緊皺，笑道：“明意，和我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嗎？”
“沒有啊！”顧明意很吃驚他為什么這樣說。
“既然沒有，你需要叫我常先生嗎？搞得我好像犯了什么錯一樣的，心里很不安啊？”
顧明意笑了笑，道：“你的確犯了錯，錯拿了我的手機。“
“哈哈哈！”
常品希朗聲大笑。
這個女人，越來越有意思了，要么沉默不言，要么妙語連珠，笑的時候臉上很燦爛，悲傷的時候連一根頭發都散著悲傷……
到底，她有多少面？
“你們在聊什么？”
顧明涵聲音突兀的橫了進來，“姐姐，你不是去廚房的嗎，怎么又到了陽臺？”
不會在故意勾引男人吧？
顧明意看著顧明涵臉上的冷意，坦然一笑，朝常品希點點頭，“失陪。”
顧明涵看到顧明意踩都不踩她就走，暗暗咬了咬牙。
這個外面來的私生女，真是越來越沒有禮貌了，她算是個什么東西？
還真當自己是麻雀變成了鳳凰嗎？
“品希哥哥，我這位妹妹是不是很有個性？”
常品希正想多了解一下，眼中閃過光芒，笑道：“確實……還蠻有個性的。”
“也只有有個性的人，才會未婚生子……”
“未婚生子？”常品希神情一變。
顧明涵立刻捂嘴，滿臉歉意道：“對不起，我不該在外人面前亂說的，品希哥哥你就當沒聽見。”
說罷，她拎起裙角迅速的飛奔進房間，只留下一抹濃濃的香郁。
常品希皺眉，眼中的深邃讓人琢磨不透。
顧明涵走到拐角處，看著陽臺外的那一抹身影淡笑。這個男人還是那么的優秀，連背影都讓人怦然心動。
顧家早就有和常家聯姻的意思，顧家三個女兒，她是長女，怎么樣也得她嫁過去。
他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
就在這時，顧明意從廚房出來，臉上帶著淡然的笑。
顧明涵上前一步，伸手攔住。
顧明意抬起眼睛，“堂姐找我有事嗎？”
顧明涵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有些人，不是你進了顧家就可以幻想的，明意，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顧明意懶得多說一句，越過她離開。
“什么東西？”顧明涵恨得牙咬咬。
……
晚宴開始。
常品希是這次晚宴的主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品希，你這次回國打算做些什么？”顧正亭優雅的舉了舉杯子。
常品希優雅的放下餐具，笑道：“顧叔叔，這次家父家母讓我回來，是為了擴展Z國的市場，想在Z國十個最發達的城市，再投資十個酒店。”
“十個酒店，這個規模不小啊，預算多少？”顧正言開口。
“預算在200億美元。”
常品希的聲音淡淡，仿佛200億美元對他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顧明意卻心里驚了一下。
她接手海博后才知道，顧家用來收購海博的資金，僅用了兩個億人民幣。
那么200億美元的規模，那是怎樣的一個浩大工程。由此可見常家的實力，不同凡響啊。
也難怪今天的晚宴這么隆重。
常品希看察覺到有人在看他，順著視線看過去，發現是顧明意，微微一驚。
再看到她眼中的空洞，驚訝又變成了探究。
她真的生過孩子了嗎，為什么看上去還是少女的模樣？
真是個迷一樣的女人。
“品希有女朋友了嗎？”汪海燕笑瞇瞇的問道。
常品希收回目光，“伯母，還沒有。”
這話一出口，顧家眾人心中微微一喜，汪海燕笑意深了幾分，“一定是你這孩子眼光太高了，不然就憑你的長相，家世，多少姑娘就撲上來。”
“也不是，家父家母的意思是要在Z國找個合適的，他們雖然定居在海外，但骨子里還是希望黃皮膚，黑眼睛的姑娘！”
常品希頓了頓，很自然道：“回頭有好的，伯母幫我留意著。”
“一定，一定！”
汪海燕光顧著笑，沒有看到顧家的幾個男人臉上，都帶著怡然的笑。
……
夜深。
顧老爺子房間里，顧正言，顧正亭垂手立在床邊。
“人，你們都看到了，話也都聽到了，常家人不會隨便亂說話，這話放過來，也是有想和我們聯姻的意思。”
顧正言點頭道：“常家想在國內投資酒店，相關的批文和政府的支持，都離不開我們顧家。”
顧正亭道：“我們顧家也需要利用常家在海外的關系，開拓海外的市場。”
“互惠互利啊，這是件好事。”顧老爺子摸了摸下巴。
顧正言笑道：“爸爸，我們顧家的女兒模樣，家世都是配得上的。就讓他們多接觸接觸吧。”
顧老爺子看著兩個兒子，渾濁的眼中迸出銳光，“也是該多接觸。這事情，你們不用多操心，就在邊上冷眼看著，年輕人的事情，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作主。”
顧正言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卻沒有再開口說話。
爸爸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顧家三個姑娘，不管他看中哪個，都由他們說了算，長輩不能插手，也不許插手。
這樣，才能保證聯姻的公平性。
只是，二房兩個姑娘，勝算是不是會大些？
……
明意看著兩家有聯姻的意思，卻根本沒想到，顧老爺子將她也算了進去。
此刻，她洗完澡出來，來不及將頭吹干，便打開了電腦。
再過幾天就是圣誕節，她想挑個禮物給阿澤，雖然不在他身邊，但這是他們母子相認的第一個圣誕節，意義不同一般。
送什么好呢？
打開網頁，明意習慣性的掛上QQ，然后隨意瀏覽。
就在這時，有QQ對話框彈出來，是房憶雪和安全部三劍客的圣誕節電子卡片。
顧明意微吸一口氣，一個個回過去。
發完電子卡片，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一個灰色的頭像上。
頭像是一個京劇青衣的臉譜，當初是她幫他選的，因為他從前的頭像，難看到不忍直視。
顧明意點開聊天記錄，時間還停留在她離開盛氏集團的前一天。
他說晚上要約會，會先在車上等她，讓她小些心，別被別人看到了。
顧明意鼻尖一酸，緊緊的閉著眼，不讓水霧從眼眶彌漫出來。
一切，都恍如昨日，歷歷在目。
那天，他們根本沒有在餐廳停留多久，而是把阿離趕出去后，在車里耳鬢斯磨了半天，差一點點……
呼吸變得沉重起來，顧明意深吸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黑白分明的眸中，水霧越積越多。
那個時候，她還叫陶意，活得沒心沒肺；而現在，她是顧明意。
一切，都再不到過去了。
明意想著酒店里，那個美艷動人的女人時，捂著嘴，潸然淚下。
……
此刻的墨家。
墨君夜從車上下來，走進客廳脫下外套交給陳遇。
“阿澤呢？”
陳遇抬了抬眼睛，“小少爺早早就上床睡了。”
墨君夜心里微微一悶。
他今天回來的并不晚，如果是平常，阿澤一定會等他回來，而現在僅僅八點多鐘……
“晚飯吃得好嗎？”
“不是很多。”
“我去看看他！”墨君夜眸光暗了暗，走上了樓梯。
輕輕推開門，小小的人兒蜷縮在被子里，一動不動，墨君夜的心揪一揪，走上前擰開了床頭燈。
燈光暈暗。
阿澤小小的胳膊露在外面，已經睡得香甜。
墨君夜凝目看了許久，暗暗嘆出一口氣，輕輕拿起他的手，塞進被窩里。
忽然，一只IPAD從阿澤的小手滑落下來，墨君夜心里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這只IPAD是阿澤過生日時，她送給他的，雖然被摔壞了，他又找人修好了，阿澤拿到手后，喜歡的跟什么似的，常常捧在手里玩。
墨君夜劃開屏幕，心如刀絞。
屏保上，是他們一家三口穿衣著同樣的運動服，在幼兒園的領獎臺上。
他得意洋洋。
她笑顏如花。
而阿澤，則是一臉的滿足。
墨君夜不想再看，把IPAD關上，便順手擰滅了燈，隨即走了出去。
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能動心，也能很快死心。只是為什么，這心里還是覺得痛。
墨君夜捏了捏拳，穿過長廊，推開了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陳遇悄無聲息的從拐角處走出來，重重嘆了一口氣。
少爺剛剛經過陶小姐房間時，腳步都沒有停一下。
他是真的放下了嗎？
……
翌日。
墨君夜沒有早去公司，而是出現在餐桌上。
墨天澤看到他在，目光微微一動后，叫了聲“爸爸”后，很乖順的坐下。
墨君夜看著他默默的喝著一杯牛奶，沉聲道：“今天爸爸有空，送你去學校。”
阿澤的眼神亮了亮，又暗了暗，“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兒子這樣聽話，墨君夜心里微酸，“那爸爸晚上早點回來陪你吃飯。”
偌大的餐廳，只有孩子一個人吃飯，也確實冷清。
墨天澤抬起頭，深深看了爸爸一眼，正要說話，餐桌上的手機響起來。
墨君夜拿起來接聽。
“阿夜，今天晚上有空嗎，我想嘗一嘗Z國的火鍋，你可以陪我嗎？”展恕恕的聲音輕快而響亮。
阿澤聽得很清楚，烏溜溜的大眼睛揪著那手機，心里微微泛起怒意。
墨君夜沉吟片刻，道：“恕恕，我今天晚上想陪孩子，你看可不可以改成中午。”
“可以，你來酒店接我！”
“好，我會準時到。”
男人的話，一下子就像刺到了阿澤一樣，他重重放下手里的牛奶杯，站起來走出餐廳，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恕恕，恕恕叫得這么親熱，真的討厭死了。
他一點也不想聽到。
墨君夜神色一冷，迅速關上了電話，目光看著阿澤走出客廳的背影，久久不語。
阿離看著這父子兩人，握了握拳頭，道：“少爺，今天凜少會到公司來，公司會召開董事事會，您不能遲到。”
墨君夜站起來，從嘴里冷冷吐出兩個字：“出發！”
……
十點鐘。
墨氏集團的寬敞的會議室里，氣氛凝重。
墨君夜一身黑色西服，坐在中央的位置，出眾的氣質和強大的氣場，讓所有人都不敢多言一句。
趕出去的凜少又回來了，想必墨少此刻的心情很差，所有人都少說一句，免得被連累啊。
墨凜看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墨君夜的身上，放在桌下的手，用力的握成了拳頭。
他慢慢站起來，神情很嚴肅道：“墨總，各位董事會成員，今天我墨凜再一次能回到墨氏，心里非常感謝，也非常激動，但更多的是愧疚。”
“從前，我做錯了很多的事情，讓公司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我做錯了，錯得離譜。”
“這一次，你們再給我機會，讓我回到墨氏，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在墨氏好好干，絕不會再做出對不起墨氏集團的事情。請你們看我的表現！”
說完，他垂下頭，深深鞠躬，態度十分的謙卑。
墨君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幾秒鐘后，才揚聲道：“希望你以后的所作所為，對得起公司董事會的厚愛。但如果再有什么，那么……”
墨君夜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
凜少上回被趕出墨氏，是因為出賣墨氏，這種罪名在公司根本就只有一個死字，別說回來了當副總，就是踏進墨氏一步，都會被保安趕出去。
要不是因為董事會知道那件事情后，覺得愧對于他和他的母親，又怎會把人請回來。
只是凜少只要再敢背判墨氏一次，那么以墨少的性子，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可能再讓凜少回來。
墨凜神色一悲，很痛心疾首的再次低下頭，掩住了眼中的一抹狠厲。
“墨總，后果我很清楚，請再相信我一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墨君夜放在桌上的手輕輕點了幾下桌面，隨即，他微微頷首。
“我拭目以待！”
……
會議散開。
人群簇擁著墨君夜走出來，阿離上前，繃著人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墨君夜眉頭緊皺，朝他點了點頭，徑直走進電梯里。
墨凜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泛起一抹嘲諷。
聰明又怎樣？
長子長孫又怎樣？
還不是一樣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
哼，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
墨君夜走進電梯，阿離隨之跟入，按下頂樓的按鍵。
幾秒鐘后，兩人走出來。
墨氏的頂樓，是一大片巨大的網球場，球場的中心，站著一個男人。
黑色大衣，米色西褲，修長而挺拔。
聽到聲音，他緩緩轉過身，正是極少來墨氏集團的墨安晏。
墨君夜走過去，“小叔，你怎么來了？”
墨安晏插在大衣里的手動了動，“聽到一個消息，不是讓我很愉快，所以過來看看。”
墨君夜淡然一笑，“能讓小叔不愉快的事情，一定不是件好事情。”
“阿夜，別打啞謎，我很忙，沒空聽你開玩笑。”一向吊爾朗當的墨安晏，竟然板著臉說話。
墨君夜拿出香煙，朝身后的阿離揮揮手。
阿離立刻轉身，走到頂層唯一的入口處，守著。
墨君夜點燃香煙，用力的吸了一口，“是我故意讓他回來的。”
突然其來的一句話，讓墨安晏怔愣，“為什么？”
墨君夜轉身，目光落在遠處的高樓上，“不為什么，狐貍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容易露出馬腳。”
“所以，那幾個董事會那邊，是你煽動的。”墨安晏的聲音突然不再嚴肅。
“是！”
墨君夜點頭，“爺爺的事情，雖然沒有證據，但你我心里明白，多半是他做的。這樣喪心病狂的人，我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狐貍放在身邊，很有可能會咬你一口，你自己要小心。要知道，狐貍是沒有人性的。”
墨君夜扔下煙頭，用鞋捻了幾下，一字一句道：“放心。”
墨安晏點點頭，忽然換了個話題道：“聽說，阿澤離家出走了？”
“小叔的消息，真是靈通啊！”墨君夜眼神微暗。
墨安晏不可置否的聳聳肩后，“我只有這樣一個重侄兒，當然要小心啊。回見！”
墨君夜見他要走，不由提高了聲音，“老宅的事情查得怎樣？”
“地毯式掃過一遍，疑點落在那個人身上。我也會盯著的，再聰明的狐貍，也斗不過好獵手。”
墨安晏的聲音，夾著寒吹，凌凌落落的飄過來，墨君夜揚起俊眉，嘴角泛起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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