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撫上紅紅的唇,楚笑輕輕婆娑了兩下,心湖里有什么東西慢慢漾開來,
輕輕的,柔柔的……
漾的她的心泛起無數的漣漪。
完蛋了,完蛋了!
楚笑想著這句話,像是中了魔障一般,突然從床上坐起來。
就在這時,手機嗡嗡響起。
楚笑從口袋里掏出來一看,神色一愣,立刻把手機扔得遠遠的。
是他!
可她現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要怎么辦?
手機嗡嗡響了無數聲,突然停了下來,楚筆長松一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沒有松完,那嗡嗡聲又響了起來。
啊啊啊……
楚笑拿起枕頭砸向手機,咬牙切齒。
能不能不要響啊,她真的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啊。
楚笑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那嗡嗡聲就是不讓她冷靜,一直在那里響著。
她真的要被逼瘋了。
他和她認識很久,久到多少年,連她自己都記不得了。
他們斗嘴,吵鬧,互損……什么事情都可以發生,獨獨感情的事情不可能啊。
可偏偏……
嗡嗡聲終于停止,楚笑漂亮的眼睛彎成一條縫。
總算啊,耳朵清靜了。
然而,緊接著一聲“叮”的聲音,劃破了安靜的房間。
楚笑深吸一口氣,從枕頭里掏出手機,有條新進的微信,她劃開,驚得目瞪口呆。
“女人,中午一起吃飯,我在你的餐廳等你,直到你來!”
霸道的口氣,如同那個男人一樣,容不得她有半點的拒絕。
楚笑有種想把手機砸了的沖動。
沒看見,她沒有看見。反正,總之,而且……她是不會去的,讓他等去吧。
楚笑拿過被子,一下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她楚大醫生在情感上的經歷,完全是空白啊,誰能告訴她,她要怎樣的回應?
接受or拒絕?
……
餐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隱隱地注意到某一個方向。
那里坐了一個極品的男人。
光是他身上凌厲的氣勢,遠遠地看著都有些怦然心動,一張臉雖然冷冽,但冷得不僅讓人心寒,卻也心動。
只是這個男人此刻渾身都散發著寒意,他已經獨自在那里坐了有一個小時了,臉越坐越黑,難道是被人放鴿子了?
秦凡瞇著眼睛,嘴角繃得緊緊的,如同一條線。
這個女人,電話不接短信不回,她是打算做縮頭烏龜嗎?
忽然,秦凡的嘴角微微彎了彎,很好,不過他向來沒有辦不到的事情。
他秦凡的認定的女人,會讓她跑掉嗎?
笑話!
……
“你是說,你打算開始追求那個姑奶奶?”
“是。”
“哦買噶,你確定?”
“……”電話那頭的秦凡以沉默作回答,
“好吧,作為兄弟,我送你一句話:祝你平安!”
傅云飛掛上電話,臉色微變后,長長嘆出一口氣。
一個是開竅了,另一個不知道有沒有開竅,如果沒有,那么這兩人之間的過招,應該是十分的精彩。
再說,笑笑那邊還有個商修然,那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博士的學歷,出眾的長相,清白的家世,統統是楚奶奶為笑笑“量身定做”。
秦凡這家伙雖然處處都好,可一條涉黑的身世,就會被楚奶奶無情的關在門外。
再加上笑笑對感情少一根筋……
傅云飛一拍額頭,后悔送出“祝你平安”四個字,明明應該是“珍愛生命,遠離楚笑”八個字。
“少爺,墓園到了。”
“在這里等我。”
傅云飛臉上的笑意一掃而光,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打開車門。
冰冷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郊外的溫度比著市區,似乎要低上幾度。
傅云飛打了個寒顫,將手插進褲兜里,向墓園深處走去。
今天是沈凌下葬的日子,不知道他們兄妹倆會不會把他打出去。
“你來干什么?”
果不其然,一身黑衣的沈欣釋彤瞪著紅腫的眼睛,看到他來,口氣很不好。
聲音嘶啞,眼睛凹陷,整個人像迅速枯萎的花,沒有一點生機。
傅云飛聳聳肩,正色道:“過來送最后一程。欣彤,你瘦了,節哀啊!”
一句“你瘦了”,讓沈欣彤眼眶浮淚,身子有些撐不住的晃了幾晃。
這幾天她,她根本沒有一分鐘是能閉上眼睛的,一閉上眼睛,爸爸生前的樣子就浮現在眼前。
“來人,扶小姐回去。”沈韓的臉上,沒有半分情緒,一雙深邃眼眸,如暗夜一樣,深不見底。
“哥,讓我再陪爸爸一會。”沈欣彤不肯走。
沈韓微微皺眉,聲音卻放得極柔,“乖,這幾天你已經到了極限,回去好好睡一覺,以后,我們常來。”
沈欣彤抬起淚眼看著哥哥,對視良久后點點頭,任由傭人將她扶走。
墓前,只剩下兩人。
沈韓偏過頭看傅云飛,目光一沉,“這一趟,你來的多余。”
傅云飛摸摸鼻子,從口袋里拿出香煙,扔了一支過去,點燃,嘆了一口氣,“多余也要來。”
沈韓吐出一口煙圈,彎下腰,將煙放在墓前,修長的手指撫上石碑,沉默不語。
傅云飛苦笑。
這一趟還真特么的來的多余,他寧可這家伙也出拳打他一下,不想看到他悲傷至極至的一個背影。
操蛋的。
他是來找虐的。
傅云飛也沒說什么,將只吸了一口的香煙,直接捻滅,轉身便要離開。
“傅云飛,其實,我很羨慕你。”
黯啞的聲音,讓傅云飛邁開的腳,又縮了回來。他輕挑了眉峰,“我有什么好羨慕的。”
“父母雙全,兄弟好友,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傅云飛啞然,笑笑,“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自己挺幸福的,不過,人總不能看表面。”
表面,那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沈韓站起來,視線凝定在他的臉上,湛黑的眸子乍似無波無瀾,卻有點諱莫如深的意味。
“怎么了,這樣看著我?”傅云飛不禁困惑,看了看身上,沒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啊。
沈韓沉默兩秒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
“如果有一天,我和墨君夜真刀實槍的干上了,你會幫誰。”
那還用問嗎,必須特么的是阿夜啊,他們兩個穿開擋褲的時候,就在一起混了。
傅云飛唇際一挑,正要回答,卻見沈韓擺了擺手,狀似感嘆道:“不用答了,我其實早應該知道答案。”只是心里不甘心罷了。
傅云飛眼睛一睜,靜靜地看了他幾秒,淡淡道:“勸你不要和阿夜對上。沈韓,你是個聰明人,沈叔叔的去世說到底和阿夜扯不上關系。”
扯不上關系嗎?
如果不是他設下那個局,將沈家置于風口浪尖上,爸爸又怎么會一病不起。沈韓的眸中透著凌冽。
傅云飛見他不說話,上前一步,直視上他的眼睛,“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的命運,如果你們硬要把沈叔叔的去世,按在阿夜的頭上,那么,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沈韓劍眉高高挑起。
“共贏好過兩敗俱傷!”傅云飛一字一句咬出,隨即揮揮手,“先走了。”
剎那間,沈韓只覺得胸口一重,一股難以言狀的滋味在心里泛起。
沈,墨兩家還有共贏的機會嗎?
沒有了。
因為,爸爸在天上看著他。
所以,他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傅云飛,我看來是注定要讓你失望了。
沈韓蹲下,將那只燃了一半的煙,捻滅,轉身,離開。
背影在寒風中,如青松般挺拔。
……
墨家別墅。
阿澤早上起來,來到樓下餐廳的時候,余光忽然瞥見廚房里有人影閃動。
他的心頓時一緊,以為是媽媽回來了,趕緊快步地跑過去。
然而當他看清楚廚房里的人影是,興奮的表情當然無存。
展恕恕轉頭看到是阿澤,臉上揚起親和的笑容,“阿澤起床了?我做了早餐你想吃什么?有我拿手的牛奶粥哦。”
阿澤抿著嘴唇,他看到展恕恕身上穿的圍裙,那是他媽媽專屬的,現在卻穿在這個女人的身上。
見阿澤不答話,展恕恕笑著蹲下身,剛想再跟他說幾句話,阿澤忽然笑了笑,“不用麻煩展阿姨了,家里的傭人會做早餐的,我已經吃習慣了。”
說著,阿澤朝她微微點頭,沒有任何失禮的舉動,卻透著疏離客氣的態度。
展恕恕站直了身子,看著阿澤慢慢離開的身影,有些無奈地撇撇嘴,要討一個孩子的喜歡可真不容易呢。
加油,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展恕恕將身上的圍裙脫下來,嘴里哼著輕快的歌,將她做好的早餐端了出去。
“早安爹地,早安阿夜。”
展恕恕笑著走過去,“我做了些早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胃口。”
展和看著恕恕微微泛紅的臉頰,哈哈哈地笑起來,“這早餐不是做給我吃的吧?我都吃了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會有和不合胃口這么一說?”
被展和拆穿,展恕恕也沒有什么窘迫的表情,一雙含笑的眼睛看向墨君夜,沒有絲毫的閃躲。
墨君夜坦然自若,態度溫和有禮,“家中有廚師,這些事情你不用親自動手。”
“可是我想做給你吃而已。”
展恕恕很快地接話,仍舊笑吟吟的,展和在一旁看了忍不住又笑起來,“阿夜你別介意,恕恕就是這個性子,喜歡什么也不知道遮掩,這孩子。”
展和都這么說了,墨君夜自然也不會說什么,輕輕地點了點頭,“恕恕天真爛漫,我又怎么會介意?”
然而他沒有正面回應展恕恕喜歡他的事情,讓展和眼中微微一動。
看樣子,要讓阿夜接受恕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展和的目光瞥向一旁的阿澤。
阿澤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輕輕抬眼,目光與展和對視。
展和心中下意識地點頭,不管他的母親是誰,這孩子的天分和定性都極高。
怪不得,阿夜會如此重視他。
阿澤這會兒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展和身上,他眼睛的余光全數落在自己爸爸和那個展阿姨那里。
“阿夜,你嘗嘗這個,在國外的時候,奶奶最喜歡吃我做的小蝦餃了,你試試看。”
展恕恕將一只晶瑩剔透的蝦餃夾到墨君夜的碗中,臉上笑容可掬地看著他。
墨君夜低頭,看到那只蝦餃一陣恍惚。
那個女人也做過蝦餃給他吃,他起初并不吃這些,只是禁不住她軟磨硬泡,還用阿澤跟他比,說阿澤都不挑食,要他做個好榜樣……
“阿夜,你……不喜歡嗎?”
展恕恕看不懂墨君夜眼里的情緒,輕輕地開口問了一句,墨君夜抬頭,習慣性地朝著她揚了揚嘴角。
“我沒有不喜歡。”
說完,他將那只蝦餃放入口中,吃完,微微點了點頭,“味道很好。”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
展恕恕又高興了起來,果然這個男人,怎么看都是她想要的。
她的眼睛彎成了月亮,跟墨君夜說話的時候越發親密,小女兒的嬌憨氣息,很熱情,卻也不讓人討厭。
阿澤捏著勺子的小手微微握緊,低下頭不想去看。
然而他的心里此刻卻十分氣憤,這個展阿姨的態度未免也太明顯了!連他都能看得出來,她在倒追自己的爸爸!
討厭!
阿澤的眼睛被頭發微微遮住,里面閃動著隱隱的亮光,明明,那天爬山的時候,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爸爸是愛媽媽的!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不要爸爸身邊多出這樣一個女人,他不要任何人代替媽媽的位置!
阿澤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他得想個辦法才行!
“對了阿夜,我能去你公司上班嗎?我的專業和爹地的公司不對口,就是想去幫他都不行。”
展恕恕忽然開口,展和也點點頭,“恕恕的能力不錯,去你的公司,你也好多教教她。”
舅舅既然都開口了,墨君夜自然是不好拒絕的,于是展恕恕立刻高興起來,連早餐也顧不上吃,上樓換了衣服下來,就要跟墨君夜去公司。
“這丫頭……”
展和笑著搖搖頭,墨君夜卻略略沉吟,“今天恐怕不行,最近公司里事情比較多,我讓人安排好了再讓恕恕去吧。”
展恕恕立刻有些失望,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只笑了笑,點點頭。
反正在家里能見到墨君夜的時間也不少,何必急在一時讓他有不好的感覺呢?
展恕恕笑容甜美端莊。
……
顧明意再見到常品希的時候,心里暗自慶幸。
“還好,你沒有再送一束花來。”
常品希看見她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忍不住笑起來,“你不喜歡花?”
“喜歡,可是偶爾是驚喜,天天送,會審美疲勞的。”
常品希聞言,手摸了摸下巴點點頭,“嗯……,有道理,我應該換著送比較好,你覺得我把我自己送給你怎么樣?”
“……”
顧明意一時竟分不出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他的表情太認真嚴肅了,一本正經地在詢問自己的意見。
她愣了好一會兒,壓根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就聽見常品希噗嗤笑了起來,笑容越來越大。
“你真是……太可愛了,小意,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常品希毫不掩飾的情緒讓顧明意有些窘迫,這人的情緒太外放,喜歡就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跟那個人……
顧明意忽然一愣,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減淡了一些。
怎么,又想起他來了?
為什么她總會下意識地去和墨君夜相比?
為什么他總陰魂不散地在自己心里,不經意間就冒了出來?
常品希的眼睛盯著顧明意的表情,見到她眼中浮現出痛意,心里也能夠猜到她可能想到了什么。
這樣一個女人,如果深情的對象是自己的話,那該多好?
常品希忽然揚了揚嘴角,手臂前伸按住墻,將顧明意鎖在他和墻之間,無法動彈。
顧明意抬眼,不明所以。
“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好地方?”
“嗯?”
顧明意反應有些遲鈍,然而看在常品希的眼里,她還帶著一些迷蒙的眼睛看起來是那么的可愛誘人。
于是,他又說了一遍,“整天忙工作,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怎么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什么地方?”
常品希無奈地笑起來,“這個時候你應該直接點頭跟我走就好了,我還想給你一個驚喜來著,說出來還有什么意思?”
顧明意卻不為所動,仍舊問著,“什么地方?”
常品希被她打敗了,又好氣又好笑,不過為了讓她相信自己不是要拐騙良家婦女,只能細細地解釋給她聽……
“滑雪?”
顧明意詫異地睜大了眼睛,這個時候?
“怎么樣?你不會沒關系,我可以教你,你別小看我,我可是有滑雪教練證書的。”
常品希挑了挑眉,語氣里有些得意。
顧明意沒作聲,心里卻有些心動。
她一直想去滑雪的,還在墨氏安全部工作的時候,有一次她在看滑雪視頻,墨君夜從她身后抱住她,然后說,等有時間了,他會帶她一起去,手把手地教她怎么滑……
然而現在,已經不會有那個機會了……
“怎么樣?我保證,不會對你做什么,在你同意之前。”
常品希正人君子立下保證,顧明意想起自己的打算,想起她想要放過自己也放過墨君夜的意念,終于咬咬嘴唇,點了點頭。
……
隔天,墨家的別墅里傳來一陣陣干澀的咳嗽聲。
聲音稚嫩卻沙啞,一連串的咳嗽撕心裂肺,聽得人喉嚨都發癢。
楚笑給阿澤檢查完,皺著眉看向墨君夜,“怎么回事?扁桃體都化膿了。”
墨君夜冷著臉,看著床上小臉燒得紅撲撲的阿澤,阿澤的目光跟他對視了一眼,慢慢地挪開,不去看他。
阿澤在鬧脾氣,墨君夜心里十分明白。
哪怕他一點兒沒有表現在臉上,在展和和展恕恕面前是乖巧聽話的樣子,墨君夜就是知道,他很不爽。
父子連心,墨君夜甚至知道阿澤為什么不高興,展恕恕越是靠近自己,阿澤就越是對他冷淡。
墨君夜握了握拳頭,“笑笑,阿澤就交給你了。”
說完,墨君夜轉身離開了房間,沒有過多的關心和擔憂,仿佛很尋常一樣,讓墨天澤臉上的表情更加冰寒難看。
楚笑嘆了口氣,這兩父子,沒有了小意做潤滑劑,又變成從前那個樣子?
“阿澤,我給你開點消炎的藥,你別擔心,很快會好的。”
阿澤卻仿佛沒有聽到楚笑的話一樣,時不時地咳一陣,咳得小小的身子都蜷縮了起來,看的楚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小意那么愛阿澤,如果讓她知道了,她一定要心疼死了。
掛了水,阿澤閉上眼睛,看似已經熟睡了,楚笑這才離開房間,想讓他好好休息。
只是房間門剛關上,休息中的阿澤忽然又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
這次生病,他是故意的。
他想讓媽媽回來,媽媽如果知道他病了,一定會回來看他的,只要媽媽回來了,爸爸就不會被那個展阿姨纏著了。
阿澤覺得這個方法可行,只要有一點點機會,他都不會放棄。
晚上的時候,阿澤的病情加重了。
躺在床上,臉蛋燒得通紅,胡言亂語。
墨君夜的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眼睛忍不住睜大,“怎么會這么燙?”
楚笑倒是還算鎮定,“正常的,藥物在起效果,很快燒會退掉。”
“阿夜,你別著急,阿澤會沒事的。”
楚笑抬頭看過去,這個女人就是阿夜舅舅的養女?看她一臉緊張的樣子,像是真的很擔心阿澤。
楚笑的眉頭隱隱皺了皺,這個墨君夜,難道真的要開始“另尋新歡”?
“媽……媽……”
床上的阿澤忽然發出好似小貓般虛弱的聲音,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到了他的身上。
“媽……媽。”
阿澤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像是十分難過,不安地動著頭,嘴里念念有詞,細細去聽,只有兩個字,媽媽。
展恕恕的臉色微變,第一時間抬頭去看墨君夜,卻看到他一臉的冰寒。
展恕恕嚇了一跳,墨君夜在她面前從來是溫和有禮,極少會有這樣可怕的表情。
不過,這種表情自己似乎也見過,是在哪里見過……
楚笑心疼阿澤,忍不住開口叫了他一聲,“阿夜……”
墨君夜卻置若罔聞,只靜靜地盯著阿澤。
他最難過的時候,下意識想要見的,還是她嗎?那個女人已經在他們父子的心里占據了不可替代的地位,可是阿澤,他該怎么讓他知道,她回不來了?
“媽媽……”
阿澤又再次陷入了沉睡,只是他的眼角卻有一滴晶瑩的水光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墨君夜的心上。
楚笑只覺得一身涼風,轉頭去看,墨君夜已經轉身離開了。
門關上,墨君夜看了一眼阿離,“給顧家打電話。”
“是,少爺。”
阿離并沒有離開,立刻一個電話打到了顧家。
接電話的是尹月琴,聽見對方問顧明意的事情,她微微皺了皺眉,“你們找小意有什么事情嗎?”
“顧小姐現在人在家里嗎?”
“小意出去了,你是?”
阿離報了身份,尹月琴聽見是墨家,立刻多了一個心眼。
顧明意和常品希結婚對他們二房來說有利無弊,因此這樁婚事她會全力促成。
這種節骨眼上,怎么能讓墨家攪合了?
于是尹月琴又補充了一句,“小意和她男朋友出去玩了,今天晚上是不回來的,要在外面住一個晚上,你們找她有急事嗎?”
阿離倒抽一口冷氣,忍不住看向墨君夜。
剛剛電話里的聲音,少爺是能夠聽得見的!
墨君夜此刻的心里,只能用冰冷心寒來形容,無盡的怒氣幾乎要將他理智給燒掉!
男朋友?
夜不歸宿?!
墨君夜的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響,駭人之極,連阿離都只能迅速將電話掛了,不敢再去看他的臉色。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開始新的戀情嗎?跟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夜不歸宿,什么時候,她居然變得那么隨便了!
一想到那個女人會依偎在常品希的懷里,會將面對他的表情都讓另一個男人看到,墨君夜心底溢出恨不得想殺人的沖動!
“電話給我。”
墨君夜聲音森冷,如同來自地獄。
阿離趕緊硬著頭皮將電話送上,無聲無息地站在一旁。
按下早已爛熟于心的號碼,墨君夜將手機放到耳邊,臉上是讓阿離心驚肉跳的平靜。
少爺越是表現得平靜,就說明他越生氣,這一回……有好戲看了!
……
顧明意是第一次來滑雪場,滿眼的白色讓她有種莫名的悸動,之前壓抑到幾乎崩潰的情緒,也真的稍稍緩解了一些。
常品希如他所說,確實是個非常合格的老師,將一個完全零基礎的顧明意教的已經像模像樣了。
兩人在滑雪場很放松地玩了一整天,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我送你回房,換洗一下出去吃飯。”
顧明意笑著剛想點頭,忽然手機響了。
她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
“怎么了?”
常品希奇怪她的反應,伸頭看過去,眼睛里也冷了下來。
“這人到底想要怎么樣?自己已經又女朋友了為什么還來找你?”
常品希有些心疼顧明意眼里的痛楚,她才剛剛稍微開朗一些,才剛剛愿意真心地笑一下,墨君夜就陰魂不散地跟著。
他抿了抿嘴,一把從顧明意的手里拿過手機,直接接了起來,“喂,小意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說。”
“你干嘛呀,手機還給我!”
顧明意嚇了一跳,魂不附體地想要去搶手機,然而常品希高大的個子對她來說太艱難,伸手怎么也搶不到。
墨君夜聽見電話里常品希挑釁的聲音,和顧明意隱隱的動靜,額上的青筋全數爆出,語氣卻出乎意料地更加平靜。
“讓她接電話。”
“墨君夜,我的女朋友為什么要接你的電話?你現在跟她是什么關系?”
常品希絲毫不在意對方冰冷的口氣,他實在看不慣墨君夜,更看不慣顧明意輕而易舉地因為他牽動情緒!
“常品希!你立刻,把電話還給我!”
顧明意動怒了,一雙眼睛被怒氣暈染得異常明亮,“我什么時候允許你擅自接我的電話?”
常品希看著她帶著怒意的模樣,纖弱的身體像是潛藏著巨大的能量,忍不住嘆了口氣,將電話還給了她。
顧明意一把從他手中拿過來,放到耳邊輕輕“喂”了一聲。
墨君夜帶著冰渣似的聲音硬邦邦地傳過來,“抱歉打擾你的好事了。”
“不是的,我們不是……”
“是不是,我沒興趣知道。”
墨君夜冷冰冰地打斷顧明意想要解釋的話,語氣里的冷然讓明意的話一滯,一種難以承受的疼痛,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
“我只是通知你,阿澤生病了,要不要來看他,你自己決定。”
“你說什么?阿澤怎么了?喂?”
顧明意被墨君夜的話嚇得魂不附體,然而他一句話說完直截了當地將電話掛掉,多一個字都不肯聽她說。
“阿澤……,阿澤……”
顧明意哆嗦著手將電話撥回去,卻始終沒有人接聽,她臉色煞白,渾然無助的模樣,讓常品希皺眉。
“怎么了?他說了什么?你先別著急。”
“阿澤……,我兒子生病了!”
顧明意六神無主,轉身就要往外跑,她要趕緊回去,她要回到阿澤的身邊!
常品希從她身后一把拉住她,顧明意剛要甩開,就聽見他說,“這里很難叫到車,我送你回去。”
明意的動作停住,好半天,才說出一聲,“謝謝。”
……
知道顧明意擔心孩子,常品希動作很快地將車開出來。
回去的路上,顧明意的頭埋在掌心,聽不見她有哭的聲音,常品希卻就是知道,她在哭。
顧明意心亂如麻,她恨自己這種時候為什么她不在阿澤的身邊,為什么要來滑雪?
她恨不得能長出翅膀飛回去才好!
沉默中,一只手伸過來,靜靜地握住了她了手,顧明意抬頭,兩只眼眶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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