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家長們的刻意為之,還是學(xué)生們自己心里誤會了,總之絕大部分已經(jīng)走進考場的同學(xué)們,心里多少都會有些擔(dān)心。
擔(dān)心自己父母的身體會不會因為炎熱的天氣而吃不消。
可能是因為受到了各種影視作品的影響,考生的腦海里總會浮現(xiàn)出這樣的畫面。
炎炎夏日,太陽高懸,大地似乎被天上那一顆無情的火球燒成了個巨大的火爐,陣陣熱浪來襲,叫人痛苦不堪。
可就是在這種艱難的環(huán)境下,一位位望子成龍的家長都沒有離開,他們?nèi)紙远ǖ恼驹谠兀抗獬錆M期盼的望著考場里面,即便他們的視線無法真的觸及到自己的孩子,可哪怕只是這樣望著,心里多少也能有些安慰。
然后,隨著時間的推移,就能看到汗珠從家長們的臉上滑落,而他們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的濕透。
…………
然而,現(xiàn)實的情況卻是。
無數(shù)家長看著自己的孩子走進了考場以后,拿出手機看了看,隨便找了一家餐廳或者冷飲店之類的,轉(zhuǎn)身就走了。
還有一些在附近找了旅店或租了房子的,更是回去倒頭就睡。
至于說影視劇里,家長翹首以盼的橋段…………說的好聽點,叫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卻高于生活。
陸平凡就一點也不擔(dān)心,他可是很清楚,自己那個妹妹聰明著呢。誰都有可能傻傻的站在太陽底下,等著自己的親人從考場歸來,唯獨李小桐不會。
那群不知道怎么被她忽悠來,給哥哥拉橫幅壯行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都還堅守在自己的陣地上,她自己卻一點都沒留戀的找了個有空調(diào)的水吧,隨便點了一杯冷飲,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的蕓蕓眾生。
這一刻,從她的眼神里,分明能夠看到一種叫做睥睨天下的氣勢。
“唉,一群可憐的凡人,信心十足的來參加高考,卻注定不是我哥哥的對手。哪怕有家長在外面站著給你們加BUFF,也是沒用的啊…………”
李小桐腦袋里就是這樣想的。
緊接著,她的眼神里又突然多了一些擔(dān)憂。
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有條件在學(xué)校附近租房子,也不是所有家長都舍得花錢在學(xué)校附近找一家旅店,就算他們舍得,旅店的房間也是有限的,總不可能裝下所有的家長。
因此,當(dāng)絕大部分家長都離開以后,學(xué)校外面還是留下了一些人。
這些人穿著樸素,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能看到他們粗糙的雙手,和上面的老繭。
好像影視劇里的橋段也沒有騙人,這些穿著樸素的家長,真的無時不刻不在翹首以盼,哪怕會被太陽暴曬,哪怕已經(jīng)汗流浹背。
他們好像感覺不到天氣的酷熱,滿心裝的都是對自己孩子的擔(dān)憂。
可能對于這樣的家庭來說,高考真的是改變?nèi)颐\的唯一出路吧。
考試開始過去了十分鐘,有一位皮膚黝黑的大叔,望著廣告商搭起來免費給家長們水喝的小棚子,抹了一把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想過去,又不敢過去。
他怕自己的一身臟衣服被人嫌棄,給別人添麻煩。
坐在小棚子里乘涼的家長,穿的衣服都比他好不少。那里雖然一樣熱,但起碼可以乘涼,有水喝,還能聊聊天,消磨時間,所以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輕松。
類似黝黑大叔這樣的家長還有很多,出身更加樸素的他們,甚至都不敢靠近那個小棚子,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看著小棚子里家長的愜意,和他們臉上時不時閃過的嫌棄。
小棚子里家長們臉上的表情,就好像在對那黝黑大叔說:“你可千萬別過來,你身上一定很臭。”
所以黝黑大叔,還有跟黝黑大叔一樣的人,都選擇了繼續(xù)在太陽底下站著,他們甚至連人多的陰涼地都沒敢過去。
“可是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吧。要是中暑了,就太可憐了。”
看著蕓蕓眾生的李小桐,心里這樣想著,然后將視線挪到給哥哥拉橫幅的學(xué)弟學(xué)妹身上。
她肯定是不會虧待這些學(xué)弟學(xué)妹的,像冰貼,冷飲之類的物資,她早早就準(zhǔn)備充分了。
那些廣告商搭起的小棚子,其實看起來很寒酸。一張桌子,上面掛著廣告和宣傳單,邊上放著一個飲水機,飲水機邊上是許多一次性的紙杯。而能夠用來遮陽的工具,也只有一兩個遮陽傘了。
再看十中的學(xué)弟學(xué)妹這邊,已經(jīng)身為小富婆的李小桐,干脆把一家冷飲店前面的場地全都租了下來,搭起了一個類似大排檔的棚子,里面還有兩架風(fēng)扇。要是同學(xué)們渴了,直接到冷飲店里面隨便點就行了。
這兩邊一對比,那些學(xué)弟學(xué)妹們看起來簡直像是在渡假。
黝黑大叔羨慕著小棚子里的人,小棚子里的人又何嘗不羨慕陸平凡的這些學(xué)弟學(xué)妹?
李小桐突然一大口,把杯子里的飲料全都喝光,然后起身走了出去,來到學(xué)弟學(xué)妹們的面前。
是哥哥的學(xué)弟學(xué)妹,對她來說,這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她的同班同學(xué)。
她剛一出現(xiàn),就有女生問道:“小桐,你剛才去哪了?一直沒找到你,都急死我了。”
李小桐淡定的瞥了一眼那女生手里的撲克牌,指著自己剛走出來的那家冷飲店,說道:“我剛才去那邊了。”
那女生哦了一聲,就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跟同學(xué)打牌了。
急死個大頭鬼啊,塑料閨蜜!
李小桐心里一陣哼哼,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她拍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認(rèn)真的說道:“我想請大家?guī)蛡忙。”
“是給陸平凡學(xué)長幫忙么?”塑料閨蜜率先問道。
“給你幫忙也行!”魏建緊隨其后的開口。
跟著,其他同學(xué)也都附和起來。有的說幫學(xué)長忙的,有的說給李小桐幫忙的。反正這些人一共就分成兩伙,一伙是李小桐黨,一伙是陸平凡黨。
其實這些人也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么和諧…………
“咳咳!”李小桐稍微措辭,把自己的想法和擔(dān)心都說了一遍,最后總結(jié)道:“就是這樣,我害怕再這樣下去,那些家長的身體會吃不消。所以我想請大家?guī)兔Γ灰o那些家長送一些冰貼和冷飲就行了。”
“…………”
短暫的沉默過后,塑料閨蜜便來到李小桐的身旁,一手搭在李小桐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小桐啊,說實話,其實我不贊成你這么做,所以我毫不猶豫的告訴你,我拒絕。”
“你還真是塑料閨蜜啊。”李小桐脫口而出。
塑料閨蜜先是一愣,而后大聲道:“塑料你個大頭鬼!我這是為你考慮好不好!”
“為我考慮?”李小桐指著自己,一臉茫然。
塑料閨蜜輕哼一聲,說:“不然呢?你以為你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你可是明星!我們都是你的同學(xué),對你明星的身份不是太敏感,可外面那些人不一樣!
我雖然不懂什么公關(guān),但我可以肯定,只要你真的帶我們?nèi)ソo那些家長送水送冰貼,第二天你肯定上新聞。然后就會有人罵你,說你作秀。”
“可我是真的擔(dān)心他們啊。”李小桐認(rèn)真的說道。
塑料閨蜜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你這么說,關(guān)鍵得有人信啊。那些鍵盤俠的腦回路你又不是沒領(lǐng)教過,他們總是喜歡把事情往黑暗了想,而且特別固執(zhí)己見。
一旦他們認(rèn)定了一件事,不管你拿出多硬的證據(jù),他們都說你證據(jù)是假的,然后繼續(xù)堅持自己那些YY出來的觀點。
所以啊,咱們還是什么也別做了,我可不想你再被人罵。”
說最后一句的時候,塑料閨蜜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但李小桐還是聽出了一些氣憤。
原來,這位塑料閨蜜一直在為李小桐之前被罵的事情抱不平。
原來,這位塑料閨蜜,不是真的塑料。
不過呢,假的塑料閨蜜一番話,并沒能讓李小桐改變想法。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害怕流言蜚語的人,所以她選擇堅持。
然后,她就又聽到了一個勸阻的聲音。
“我想,如果你哥在這,應(yīng)該也會建議你什么都別做。”聲音的主人接著說道:“的確,那些家長看起來很可憐,很讓人擔(dān)心。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生活,他們過的怎樣,都是自己選擇的結(jié)果。
如果他們渴了,廣告商搭的小棚子里有免費的水,如果他們熱了,可以到遮陽傘下面乘涼,那里也不是一點位置都沒有。可你看他們做了什么?別人給他們提供了更好的選擇,他們卻選擇留在原地。
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們繼續(xù)忍受好了。”
“不是這樣的!”李小桐倔強的看著來人,看了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突然又迷茫了起來,問道:“王博?你不是應(yīng)該在考試么?”
王博頓時一臉尷尬,“那個……我昨天通宵來著。本來贏了最后一句正好上王者,沒想到這一局打了兩個小時,然后我就遲到了。”
“所以遲到了就不讓你進去了?”假塑料閨蜜一臉好奇的問道。
王博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接著,假塑料閨蜜便一臉崇拜的看著王博,雙手抱拳道:“這位壯士!在下周婷婷!剛剛聽聞壯士的經(jīng)歷,便心向往之。不知壯士可否賞臉,與我尋一素雅房間,促膝長談。”
王博愣了一下,小聲問李小桐:“這貨在說什么?”
李小桐驟然紅了臉,罵了王博一句流氓,嫌不夠,又罵了周婷婷一句女流氓。
周婷婷笑嘻嘻的說:“就是咱們倆開個房間慢慢聊。”
“…………”王博沉默了三秒,最后決定無視周婷婷,轉(zhuǎn)頭對李小桐說:“咱倆還是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吧。”
李小桐用力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然后她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道:“王博,你說的不對。你看小棚子里那些人一臉嫌棄的表情,那位皮膚很黑的大叔就是害怕自己給人添麻煩才不敢過去的,其他人也一樣。”
“那我問你,如果硬要給他們分個好壞的話,誰是壞人?”王博反問道。
“霸占了小棚子的人才是壞人。”李小桐毫不猶豫的說道。
“所以呢,你說的那位皮膚很黑的大叔,為了不給壞人添麻煩,選擇委屈自己,這樣的人,值得同情么?”不等李小桐回答,王博繼續(xù)說道:“另外,你能給他們送去一杯冷飲,然后呢?你能給他們提供一處陰涼地方么?就算能給他們提供陰涼,你能給他們找到休息的地方么?
就算找到了休息的地方,你能給他們提供一個住處么?你能改變他們的性格么?你幫助他們又能幫到什么程度?能改變他們的生活么?
如果不能,那僅僅給他們送去一杯冷飲,就沒有任何意義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相信陸平凡在這里,也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
李小桐猶豫了片刻,依舊堅定的說:“不對,你說的不對,就算哥哥在這,我也會對他說他錯了。
幫助一個人不一定要徹底幫他改變命運,只要他渴了,我遞過去一杯水,這樣的幫助就足夠了。
我經(jīng)歷過流言蜚語,經(jīng)歷過異樣的眼光,所以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承受。那位皮膚很黑的大叔,他一定很自卑,所以不敢過去。他害怕給人添麻煩,那是他善良。
他光是站在遠(yuǎn)處,就要忍受周圍各種各樣嫌棄的眼光,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選著留在原地,看著考場,所以我尊敬他!”
說到這里,李小桐話語突然一頓,有一句話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很羨慕大叔的孩子。
周婷婷似乎察覺到了李小桐的異樣,立刻擔(dān)憂的握住了李小桐的手,故意大大咧咧的說道:“好了好了,不就送個水么,多大事啊,我跟你一塊去。你可別再跟我們演講了啊,肉麻死了。”
李小桐愣了愣,旋即嘻嘻的笑了起來。
王博見自己勸不動,也沒再多說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的是,有一點他說錯了。
如果陸平凡在這里,一定會無條件支持妹妹的各種想法,誰讓他是個死妹控呢?
說到底,王博可能還是不太理解妹控這兩個字的含義。
…………
周婷婷在語言上宣布了支持李小桐以后,馬上有了行動。太多了她拿不住,就一手拎著一瓶被冰過的礦泉水,一溜小跑到外面,把水遞給那些正在經(jīng)受酷熱的家長。
李小桐只是愣了片刻,就緊隨其后,也是一手拿著一瓶,快步跑到那位黝黑大叔的面前,一臉笑意的遞過去:“大叔,我們是十中派的志愿者,專門給家長送水喝的。”
黝黑大叔顯然不是那種能了解明星的人,他沒有認(rèn)出李小桐。他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女生的笑臉很好看,還很耀眼,晃的他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大叔,這水是免費的,不喝白不喝。”李小桐故意湊近,小聲說了一句。
黝黑的大叔又急忙的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但他也沒有繼續(xù)僵著,手用力的在褲子上蹭了蹭,哪怕越蹭越臟,卻還是這么做了。
他只是覺得,如果自己不做點什么,就沒資格收下那瓶水。
雖然那僅僅是一瓶冰過的水而已。
其實他知道,像志愿者,免費的這種話都是騙人的,畢竟那一群學(xué)生拉起的橫幅實在太顯眼了,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不是志愿者。
所以黝黑大叔明白,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姑娘說的話,只是為了不讓他有被施舍的感覺而已,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
往往越是內(nèi)心自卑的人,越是心思細(xì)膩,能感受到哪怕最渺小的善意。
“謝謝。”黝黑大叔接過水,聲音十分沙啞的說道。
“嘿嘿。”李小桐笑了笑,也沒說不客氣之類的話,很干脆的轉(zhuǎn)身走開,跑向了下一個人。
十中的同學(xué)們看到了,也紛紛學(xué)著李小桐的樣子一塊行動起來。他們有的人腦筋轉(zhuǎn)的比較快,會跟李小桐一樣,說自己是志愿者。有的喜歡出風(fēng)頭一點,就說是自己請客,還有的是李小桐跟陸平凡的忠實粉,就不斷的跟人提起兄妹倆個的名字。
總之,不管大家的方式如何,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
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在這個大家都熱的不行,恨不得縮在陰涼里一輩子都不出來的時候,有這樣一群天真的少年們不斷的四處奔跑,倒也成了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有人有行動,自然就有人去關(guān)注。
本來考試開始之后,記者們都不會逗留太久,因為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什么新聞可以發(fā)掘了。但這個考場不同,這里可是有陸平凡這么個風(fēng)云人物在的,新聞什么的,只要繼續(xù)蹲守在這里,不怕搜集不到。
所以剛好,留在這里的記者們還沒從陸平凡身上發(fā)掘出新聞,就看到了他正在活躍的妹妹。
一位當(dāng)紅明星的新聞,可比陸平凡的新聞值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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