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望的生日趴辦的比我想象的大，本來我是不打算去的，但是我是楊故淵的秘書，他是楊望的小叔。
楊故淵要出席，我就得陪著。
楊望他爸直接給他包了個酒店，前來祝賀的人站滿了場，我在楊故淵身后跟著，走了兩步都人擠人。
我頭一次見楊望穿西裝的模樣，清秀中帶著幾絲禁欲，很是引人，酒席里的小姑娘見著他都走不動路了，我掃了兩天，視線忍不住往他身上瞟，趁著楊國雄注意到我之前先打住了。
楊望先看見的我，然后才注意到楊故淵。
他走到我面前，唇角是笑著的，手一伸，我昂頭不解的看他，楊望語氣夾雜著幾絲期待的問道：“禮物呢？”
我低頭，面無表情，不知道該怎么回他。
楊望窮追不舍，刻意強調道：“我可是成人禮。”
意思就是你那禮物得準備大點的。
我當然知道，但是……
我壓低了音量，沒表情的說道：“沒準備。”
楊望的笑頓時就是僵在了臉上，他朝著我伸來的手也因為我這句話尷尬的收回去，他的表情幾乎都快掛不住了，變幻莫測，最后露出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意。
“你是不是忘了，沒事兒，你要是忘了回頭給我補上也行。”
忘？
怎么可能會忘。
他昨天還在跟我說這事兒。
我沒準備的原因純粹是因為我沒錢，像楊望這種人我要是送他百八十塊的禮物，像是覺得我在侮辱他，但凡拿得出手的禮物都得上千，我現在還靠著花唄過活，所以我就想與其送他拿不出手的禮物，還不如直接不送，反正他也不少我這一個。
氣氛有些尷尬，楊國雄看見我之后，表情也不太好，但是無奈身邊有其他的客人，也顧不得那么多，掃了我一眼又把視線收了回去，只是那一眼仿佛在警告我些什么。
我跟楊望也沒什么好說的，楊故淵大概是看出了什么，輕笑著表明存在，把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到楊望手中，刻意轉移話題的說道：“卡地亞的最新款，我可是托了關系才拿到手，快看看喜歡不。”
楊望眼神定在我身上，伸手去接楊故淵的禮物，漫不經心的打開看了一眼，敷衍般的說道：“謝謝小叔。”
我也掃了一眼，雖然不是很確信，但也估了個大概的價位。
這個表大概能夠我在上海付個首付了。
差距頓時就顯現出來。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送楊望禮物，是個正確的選擇，更何況像他這種人，應該是什么都不缺才是。
只是不知為何，我卻莫名的煩躁，這個地方不應該來的。
趁著楊望去招呼別人的時候，我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楊故淵也在跟別人交談，會所里所有的人都忙著攀關系，只有我樂得清閑。
我本來想就這樣熬到結束算了，但是楊望在跟旁側的人說了些什么之后，發神經似的朝我走來，酒店里的聚光燈像是被事先安排好了的似的，一直追隨著楊望的身影，一路打到我跟前，大廳里突然安靜下來，人人都在翹首以望的等著看楊望打算做什么，我也是一臉懵，呆滯的看著楊望走到我面前，然后單膝跪地。
他從西服口袋里摸出一枚幾近十克拉的鉆進，舉到我面前，表情真誠而又神圣。
“雖然還要四年才能扯證，但是你愿意先接受我的求婚嗎？顏歡小姐。”
一瞬間，人群沸騰起來，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
誰都沒想到楊望準備了這么一出，我也不例外。
按道理來說，被楊望這種長相容貌家世樣樣出眾的人求婚，我應該是雀躍不已的，懷著激動和被上帝臨幸的心情接過他手中的戒指，但是當下讓我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屈辱。
我聽見身后有人在議論我的來歷，瞧見楊國雄迸發而來濃烈的敵意，還有同樣愕然的楊故淵。
楊望根本不知道自己整這么一出‘驚喜’，其實是在把我逼向絕境。
所有人都在等著我的回答，打出生起我頭一次享受到這種待遇，這種萬眾矚目的令人作嘔的視線。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嗎？”
我壓低了聲音，瞧都不瞧他手中的鉆戒，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你不開心？”
楊望很詫異我的反應，他惶惶的捏住戒指，有些費解。
“你覺得你這樣做我會很開心嗎？”
我咬牙，脊背僵直。
“為什么？”
他是真的不懂，茫然失措的看著我。
我已經待不下去了，懶得在照顧楊故淵的情緒，轉身就走，我走到太快，腳步又急，楊望想拉我已經晚了，只能跟在我身后出來，我走得遠了還能聽見楊國雄喊他的聲音，大廳里躁動不安，楊望這個壽星卻跟著我先跑出來了。
“你為什么生氣？！”
走廊里，他終究跟上來抓住我的手，猛地把我拽了回來，我高跟鞋沒踩穩，跌了一跤撞進他懷里，楊望拉著我的胳膊，算是質問。
“你放手！”
我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咬牙忍下腳踝的疼痛。
楊望皺眉，俯身朝我逼近，整潔的西服已經變皺，他也不在意，一心都撲在我身上，低聲說道：“你為什么那么抗拒我？要是我跟你求婚惹你不開心的話，你就告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想嫁給我。”
他在抖，我不知道楊望在害怕，但我明顯能感受到他的恐懼，他像是做錯事了似的，弓著腰額頭壓在我肩上，渾身顫抖。
“其實，你根本就不喜歡我是吧，一點也不喜歡……”
他絮絮叨叨，自問自答。
聽的我心里也怪難受的。
“你喜歡余朔那個渣男，又或者喜歡上次那個醫生，但是……你偏偏就是不喜歡我。”他說著，突然抬頭看我，茫然又無措的問道：“為什么呢？我哪點不好……”
我看到他眼中的淚，一下子被戳中心臟，像是看到受傷的貓似的，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去摸他，但楊望可不是貓，他是豺狼虎豹，會將我撕的粉碎。
我受傷的腳踝已經支撐不住，楊望的重量有大半都壓在了我的肩頭，我額頭開始冒虛汗，想要伸手把他推開，卻被楊望鎖住手腕，耳根是他卑微的求饒聲。
“顏歡，別推開我，今天可是我的生日……”
他說到后面變得很小聲，像是乞求似的，抓撓著我。
一下子，我就心軟了。
幸虧，楊故淵出現的及時，他走來打量的瞧了我一眼，伸手搭在楊望的肩上，不帶感情的說道：“回去吧，大家都還等著你切蛋糕呢。”
楊望這才慢騰騰的從我身上挪開，他比楊故淵還要高了半個頭，站在我面前，直接把我擋的嚴嚴實實，看不清楊故淵什么表情。
“都說切蛋糕的時候許的愿望很靈，那小叔你說我的愿望也會實現嗎？”
楊望出聲問楊故淵，眼神卻是在看我。
楊故淵很久沒說話，他也明白楊望終歸是長大了，像那種哄騙小孩的話有時候說多了反而會適得其反，所以他隔了很久才含糊不清的回了句：“可能是吧……”
楊望突然笑了，笑的很凄慘，看的我的心也剌了個口子似的，生疼生疼的。
他問我：“那我要許了愿，你會愛上我嗎？”
我不知該作何回答，索性沉默。
楊望等不到我的回答，表情顯得更難受了，他低頭看我，愣了很久，才苦笑著開口：“你連騙我都不愿意騙我。”
我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回了他一句。
“對不起。”
三個字，愣是讓我在楊望臉上看到絕望又悲傷的表情，他有些失控，無聲的落淚，就那樣死死的盯著我看，我后來連做夢都是夢見他那個時候看我的眼神，像是溺死大海的驚慌。
楊望狼狽的逃離，留下楊故淵。
楊故淵回去之前蹭到我身邊，見我低著頭，不帶情緒的說道：“他還小，感情的事兒可能有些沖動，這事兒你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
悶聲，不知為何，鼻頭泛酸。
楊故淵沒發現我情緒的不對勁，一個勁的說著：“你跟楊望之間差了七歲，許是他把那種對母親的渴望依賴錯寄在了你身上，這事兒過后我想他會明白很多，等到他想通了應該就不會纏著你了，你也不用為難。”
“嗯。”
我實在是沒心情應付楊故淵，他說什么我都敷衍的回是，不多會兒，楊故淵也自討沒趣，頓了會兒就回去了。
我的手機里不出意外收到了楊國雄的短信，簡短的幾個字看的我心力交瘁。
——自重。
這是他第二次提醒我。
難受的不止楊望一個，我是睡到后半夜的時候才發現拒絕楊望對我來說原來是件這么痛苦的事兒，從夢中驚慌的醒來，早已大汗淋漓，眼前還是揮之不去他望著我的眼神，仿佛要穿透我的心臟似的，在漆黑的夜里一邊又一邊的折磨著我，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還重復的在我耳邊播放，整整一夜，不能在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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