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庹櫛風生氣不是張央姳的本意,但是如果就此少了他的“好心”,那倒是讓她少了很多麻煩。
從那天之后,庹櫛風果然沒有來找過她。央姳知道他的驕傲讓他做不來一次次在她面前低下頭。
然而新的煩惱就是,張央姳發現自己座位里經常多出一些信。那些信有時候只有一句話,有時候長編大論,有時候跟她討論今天的天氣不錯,有時候說一兩個笑話給她。
她懷疑過庹櫛風,但是那信里表現出來的耐心和溫柔卻又跟他挨不上邊。
她每次偷偷看完信之后就會把它壓在課桌的最底層,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去讀課本。因為不知道是誰,所以即使她有時候想回他一封信也不行。
但是因為有那個人存在,又讓她覺得在這樣枯燥乏味的生活里多了一絲期待。
打架事件之后,王勛和程鵬被調去了離他們遠遠的。楊易生被調去了后一排,重新安排過來一個女生活潑可愛,和央姳同桌。
她叫麻婷婷,一頭方便面一樣的卷發扎在兩邊,臉上有些小雀斑,笑起來很好看。
她被安排在后面好像反而很開心,她一坐下就給了央姳一個大大的擁抱:“太好了太好了新同桌,我真的超想和你做朋友的,因為你太有義氣了。”
麻婷婷說,央姳剛開始來的時候,她是不喜歡她的。因為她太安靜,太乖巧,又太疏離。直到前天她勇敢地站起來為楊易生說話,她才覺得她很重義氣,這個朋友她麻婷婷交定了。
“謝謝。”央姳被她的熱情感染,也很愿意把她當做朋友。這是除了劉邐之后第二個人說,她這個人值得交朋友。
但這之后,央姳的煩惱就來了。
她終于知道麻婷婷為什么那么喜歡坐在后面了。她上課不是偷偷看課外書就是抄歌詞,還喜歡一邊看一邊又哭又笑,或者找央姳說說劇情。
有時還要偷偷吃零食,特別是等老師轉身去黑板上寫字時,她就迅速的抓一把放在嘴里,然后把書立起來作掩護,一臉得意的邊笑邊嚼。
央姳一般都是無奈的笑笑不說話,但是麻婷婷嫌自己的字太難看會要求央姳給她抄歌詞,還要她也看那些風花雪月的愛情故事,不然沒人和她討論劇情。
央姳一開始會拒絕,但是被她央求多了,便也偶爾看看那些小說。這一看,沒想到她自己也看上了癮。
在這之前,她不曾考慮過愛情這回事。她們現在正處于情竇初開期,對于愛情都是羞于談及的,處于排斥異性期。不過對于楊易生她沒有。
她坐在他后桌后,她不能經常跟他聊天,有時就會傳傳紙條。并且上課之后她會故意坐的很端正,那樣可以幫他擋住老師的目光,讓他安心的睡。
她問過他為什么晚上總要跑出去上網打游戲,他說晚上總失眠,睡不著是件很麻煩的事。他說這件事的時候無論他笑的怎么開心,都掩飾不了他眼里的落寞。
央姳說,那你以后怎么辦?
他笑笑用下巴抵在手背上回答:能找到一件事值得自己去浪費生命就很不錯了,以后總會來的,想多了也沒用。
他有他的邏輯,央姳說服不了他。有時甚至覺得他說的是對的,但是她自己做不到那么瀟灑而已。
他答應過央姳會送她一個更好的防身武器。三天之后,他終于把一把雕刻精致的木頭短劍送給了她。
央姳拿著那把短劍時,無比崇拜:“哇!沒想到你的刀工這么好,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當然了,我爺爺年輕時可是我們那有名的木匠。”他說起自己的爺爺時,臉上也是無比的自豪:“你等著吧,等春天來臨的時候,我可以用竹筍幫你做一個城堡出來。”
“城堡?是童話故事里公主居住的那種城堡嗎?”央姳曾經最喜歡看的書就是安徒生童話和格林童話了。那里面的公主王子和城堡也是她心里最美好的一個夢。
“大概,應該是吧。”他摸摸后腦勺說。
“那一言為定。”央姳無比高興得到了他的承諾,好像他能給她的不僅僅是一個“城堡”,更是一場甜美的幻想。
從那天之后,她每一天每一天都盼望著春天能早一點兒到來。
麻婷婷看見他們關系這么好,便趴在央姳耳朵邊說:他,會不會是喜歡你啊?
央姳唰的一下紅了臉,然后故意去打麻婷婷:你別亂說,我們只是好朋友啦。你再亂說我就打死你。
“好啦,好啦!你下手真的很中唉。”麻婷婷雙手舉起投降:“我知道你是好學生啦,不會把心思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對吧?”
央姳愣了一下,默默的點點頭,但是她心里剛剛的狂喜怎么會騙人呢?
那種有些酸酸甜甜的感覺,和小說里面描寫女主角愛上男主角時一模一樣,但是她選擇對這種感覺視而不見,因為她不知道除了視而不見她還能有什么辦法。
十月過去就進入了冬天,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學校在冬天來臨之前,突然辦了一個小圖書館。聽說那些書都是別的愛心人士捐贈的,學校必須讓學生借閱,據說會有記者來拍照。
因為平時很少有機會看課外書,學生們去借閱圖書已經不能用積極來形容了,簡直就跟饑荒年代爭搶救濟糧一樣慌亂。
這種機會麻婷婷當然不會放過,她早早就拉著張央姳去圖書館門外排隊,連晚飯都沒得及吃。
由于人太多場面幾度失控,央姳第一次發現這個學校原來有這么多人喜歡看書。雖然是課外書。
她挑了一本《安徒生童話》,以前都是在鄰居孩子家看過連環畫,并沒有看過完整的,現在終于可以好好看看了。
麻婷婷看見她借了一本童話書后,無比的失望:“你怎么還看童話書啊?怎么不借些愛情小說啊,好不容易借到的,本來還想和你交換看的。”
因為書少人多,學校規定,每個人一個星期只能借一本,但麻婷婷看書快,所以才不滿足。
“誰說童話故事里沒有愛情的?白雪公主和王子不是嗎?人玉公主和王子不是嗎?”央姳反駁道。
“你那也太幼稚了,而且也不現實。”麻婷婷斜著眼睛一臉鄙視。
“沒關系,我相信就行了。”央姳將書按在自己的胸口,就像相信他一定會給她做一個城堡一樣。
“你借了什么書?”央姳湊過頭去看,然后忍不住嗤笑了起來:“《龍日一,你死定了》原來你也沒比我成熟到哪里去嘛,哈哈哈哈······”
“你,你有本事別看!”麻婷婷故意將書收到身后:我跟你說這里面的男主可帥了。
別人都風風火火的去借書,楊易生依然對這些沒有興趣。但是央姳借的童話書,他卻會在無聊的時候借來看。
有時候央姳轉過身,發現他還在寫些什么東西,然后央姳想要去看,他就會收起來:“不許看,這是我的秘密。”
“你還有秘密?”央姳撇撇嘴:“不會又是關于打游戲的吧?”
“怎么?就允許你們小女生有秘密?我們就不能有秘密了嗎?”他說著順勢把自己的筆記本收進了課桌,然后轉移話題:“這本安徒生童話還不錯。”
“原來你也喜歡看童話故事啊,那你最喜歡那篇故事?”央姳和他討論起來,她其實更喜歡格林童話里面的故事,里面的公主總是能和王子幸福美好的生活在一起。
“賣火柴的小女孩吧。”他說:“以前學這篇課文時,我就為那個女孩兒心痛過。”
“是呀,看這些故事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有人比我們活的還要艱難。”央姳點點頭附和:“但是這里面的故事太悲傷了,我下次應該借格林童話給你看的。”
“不用,那些王子公主一起幸福生活的故事都是騙人的,只要他們結婚了就會慢慢厭倦對方,然后變成互相憎恨的仇人。”他說這些時,語氣無比冷漠。然后他合上書:我累了,先睡一會兒。
他突然冷漠的態度,讓央姳不知所措,她呆呆的“哦”了一聲,就轉過身等著上課。他總是會突然想起某些事就會變得很冷淡,然后又繼續睡覺去。
可是無論他怎么冷漠,她也總相信他有一顆溫暖的心。
麻婷婷看完自己借的書之后很是不滿足,到處打聽著還有沒有人借到好書,或者還有什么辦法再去借書。
打聽來打聽去,竟然發現庹櫛風有一張可以無限借書的卡。因為他每年都被評上“優秀學生”,所以獲得了這個特別待遇。
得知這個消息后,麻婷婷天天纏著央姳要她幫忙去借。
“好央姳,你之前不是4班的嗎?你就幫我去借借嘛,我保證只要你幫我這一次,以后我什么都聽你的。”
“不行!”央姳堅決的拒絕道,無論欠誰的,她都不想再欠庹櫛風的。
“為什么?你們之前不是朋友嗎?我問過劉邐了,她說除了你,其他人都沒希望。”因為央姳的關系,麻婷婷跟劉邐也漸漸熟了起來,所以她先是問了劉邐,劉邐聳聳肩告訴了她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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