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挑釁

    趙天佑在城頭觀察入微，已經感覺到此戰的大局已定，只是等城下元兵戰損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喪失對基層士兵的控制，那時候就是伯顏拿把刀在下邊指揮，那些士兵也會掉頭不顧一切的逃命而去。

    在一場立見生死的戰爭中，如果一只作風硬朗士氣正旺的部隊，能夠堅持到戰損七成之時，才會喪失進攻的能力，當然這也是教材里講的平局概率，拼殺到最后一人的隊伍也不是沒有。

    而在宋軍以往的戰斗中，和元兵打兩兩相對的硬仗時，連三成的戰損都堅持不到，整個隊伍就會開始潰敗，剩下的就是被元兵追殺了。所以對于元兵重騎兵的沖刺戰術，宋軍一直是沒有好辦法，只要被沖破了陣型隊伍，基本上就只剩下逃跑了。

    阿里海牙指揮的這支精兵，是蒙古騎兵中精銳部隊，整個架構里邊一點水分都沒摻和的王牌，并且所有的士兵都是以在八大部族中的同族兄弟，小團隊作戰能力驚人，可以說是忽必烈征戰江山的基石。

    可是現在就像一群群的大頭蒼蠅，毫無目標毫無作用的亂撞，方向雖然沒有錯，但是只是被城頭一排排的箭矢覆蓋，立刻就會變成躺倒在地的殘尸。

    同樣的景象在不同的位置上演，一面倒的殺戮看的阿里海牙兩眼冒火，可是能夠把云梯架到城墻上的地方，寥寥無幾還幾乎是用尸體堆積起來的。

    在一堆堆破損的攻城器械后邊，自發性的組成一隊隊的長弓手，把臂力強能夠遠射的士兵集中到了一起，在掩護下開展對于城上宋軍大反擊。

    可是這種反擊的力量太過薄弱，無法壓制城頭的攻擊，只能對宋軍形成很小的威脅，一旦組織的人多力量變得強大，馬上就會招來炮彈的集中轟炸，變成躺倒一片的尸體和傷兵。

    慘烈的戰線延綿數里，第一批由阿術帶領進攻的幾萬士兵，大多變成了倒地的尸體，聰明一些的尋找一個藏身的地方裝死尸，可是有無法預料宋軍炮彈落下的方位，很多人都是在裝死尸的時候，被炮彈變成真正的死尸。

    阿里海牙的精銳部隊，戰損已經達到了兩成，加上初期的炮灰部隊，城外這半天的時間劇烈交戰，已經有五萬多人轉換了身份。從士兵到尸體的距離就是這么近，這么直接和殘忍，而宋軍的代價也不小，快速消耗的彈藥就像嘩嘩的往外倒銀子，花的都是錢啊。

    趙天佑心中對于東城還是有點不放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汀州的罪魁禍首，董文炳身上的血債已經討回，還有一個漏網的就是東城外帶兵的索多，趙天佑可不想錯過他。

    城外的索多還在猶豫，從北城戰場上不斷傳來的炮聲，一下一下的敲在他心頭，他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喜歡自己上陣一刀一刀的拼殺。嚴格的來說，他不適合當領軍的大將，最多是做個向前沖的先鋒官還差不多，要說對于戰術的理解和運用，他比董文炳差了很多。

    不過因為他的性格，再拿下漳州之后，董文炳的地位直線上升，已經躍居他的頭上，不過他沒有嫉恨反倒很輕松面對，那是很多動腦子的事情現在交給董文炳去辦了，他落得個輕松快活。

    今天是他第一次違抗伯顏的命令，他親眼看過董文炳領軍攻城之后，僥幸返回大營的那些士兵，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無邊的絕望。

    所以他猶豫了，從接到命令的時候，他就猶豫了，這并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愿意去面對宋軍的大炮，不愿意讓身邊的這些士兵，沖上去被大炮撕得粉碎。

    “趙將軍來啦，那邊打的那么過癮啊，給我講講唄，元兵有多少人攻城��！”

    凌震早就憋得難受，一看趙天佑從北城過來，那肯定就是大局已經定的意思，非常迫切的想知道具體的戰果。

    “你著什么急啊，真要打完好要很久呢，元兵還有好多人馬，不死到一定程度他們不會知道后退的，你這邊怎么回事？下邊的元兵一直沒有動手？”

    “是啊，你看那個索多的將旗，一直在兩里之外晃悠，他奶奶的，就是不往敢前邊來！我都快忍不住想要出去會一會他了�！�

    凌震說完有點臉紅，趙天佑一心幫他組建騎兵，從馬匹到武器裝備無不盡心籌備，可是到現在一直沒有大的作為，說起來可有點丟人了。

    “不能啊，咱們的騎兵是該真刀真槍的練一練了，不過現在和他出去硬拼那不是傻嗎？他為啥不過來，是因為咱們的大炮厲害，他很害怕才不敢上前，你要是出城去找他，豈不是比他還笨？”

    趙天佑笑著拍了一把凌震的肩膀，然后蹲在了一門火炮的后邊，對著有點緊張的炮長說道：“你這門炮能打多遠？朝著元兵人群中來一炮，讓他們見見血，給他們點勇氣。”

    “能夠三里多呢，劉營長一直告誡我們，讓我們盡量少暴露真實射程，要不然這些元兵都不敢露頭了！”

    “沒事，這次你是聽我的命令，回頭我給你們營長說去，他放心吧不能處罰你。來來，把炮口往上調一個刻度，對對，給我我來點火！”

    “咚！”

    一聲清脆的炮響，炮彈離膛而去，彈體上可能沾了些火藥，帶著一溜白煙劃出一道弧線，朝著索多的隊伍人群中落下。

    在城頭就看到遠方的騎兵隊伍中，忽然的亂了一下，然后火光和炮聲才傳了過來。

    “轟！”

    一團硝煙騰起，幾丈方圓內三匹戰馬倒下，五名騎手受了重傷血流如注，在這種情境下受傷基本就是判了死刑。先說炮彈的傷口不像刀劍，傷口整齊好上藥好處理，彈片所傷都是極深還不規則，堵住傷口靠金瘡藥止血，剩下的就只能看天了。

    索多咬了咬牙，一臉的怒色卻無處發作。

    他沒有萬斤大炮，也沒有攻城戰車，只有一些制作簡陋的云梯，還有木排訂好的掩體，用來在城下建立防御工事�？蛇@個抗不住宋軍的大炮，他心里清楚的很，董文炳用原木打造的都扛不住幾炮，他這個隨意釘在一起就更別提了。

    索多對于城頭的挑釁做了回應。

    “所有人聽令！向前行兩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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