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欲救先殺

    遠遠地在后方坐鎮指揮的忽必烈，聽到轟隆隆的炮聲響起，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抖了一抖，就是這個如同催命符般的炮聲，把他消滅宋朝的計劃全部打亂。

    成吉思汗的西征路上蒙古大軍也用過多次大炮和火藥，那時候的火炮更加初級，炮管簡陋發射幾次就廢了，所用的火藥威力也小，不能和現在轟隆隆的爆炸相提并論。

    當時就是初級火藥那么小的威力，也嚇壞了沿途各國的色目人，從此火藥在海外貿易的過程中被傳播出去，真正把火藥和大炮結合到一起，并且把威力提升到實戰程度的，最早的還是歐洲諸國。

    當然這都是趙天佑記憶中的歷史，在今天這個版本中，香港島才是現代火器的發源地，那里才是世界上火藥應用的研發中心，當然不只是火藥還是現代冶金煉鋼的起源。

    “大汗，宋軍對著城外開炮轟擊，那些漢人肉盾死傷無數，混在其中的我軍士兵也損失慘重！”

    “哼！這幫宋狗，果然對著自己人下死手了，還整天滿口的仁義道德，看來都是虛妄之言！”忽必烈心中非常失望，好像這些漢人說了一個彌天大謊，欺騙了他很久一樣。

    宋軍的擔心不無道理，衣衫襤褸的人群中經常會竄出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飛身向回奔跑，一看就是喬裝打扮混入人群的元軍士兵。自由調整角度的幾門速射炮，立刻開始瞄準，用炮彈追逐那些混在普通人群的士兵，既然來了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受到炮火轟擊的這些百姓，惶恐的臉上已經麻木，即可而至的死亡也許是一種解脫，對于他們這些生命已經枯萎了多一半的人，恐怕是結束這場苦難旅程的最佳結局。

    當被刀劍威逼之下離開自己的家園，年老和幼小的親人被殘忍的殺死的時候，他們之中的一些人選擇了反抗，沒有刀劍沒有武器，他們選擇用自己的雙手、雙腳，甚至是自己的嘴巴和牙齒。

    面對兇惡的元兵他們沒有絲毫勝利的可能，只能夠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一點點甚至一點都換不到，可能對于元兵的傷害，不過他們并不在意結果如何，他們只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而這些選擇了沉默和服從的人們，只比那些因反抗而死去的人多活了兩天時間，而用放棄一切換來的這兩天時間里，充滿的只是屈辱的痛苦還有殘忍的折磨，這個選擇對嗎？

    對于生命的意義，對于為了生存而需要付出的代價，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沒有統一的標準沒有同樣的選擇。只有那些已經死去的人，用他們生命最后的力量，發出的那聲怒吼和吶喊，在這個無情而殘酷的世界里，留下屬于自己的聲音。

    炮彈一枚枚的落入人群之中，被繩索系成一串的人們不知道如何躲避，竭盡全力的想要掙扎躲避，但是一根繩索被拉扯到幾個不同方向，把這些人最后的力氣消耗一空。

    遠處的忽必烈焦躁的來回踱步，從十六歲開始就沒有害怕的概念，在今天肉盾戰術沒有奏效之后，從新在他的意識中騰起，反反復復的在自問。

    如果戰敗怎么辦？如果繼續戰敗怎么辦？退路在哪里？哪里是退路？

    歷經幾十年才一步步占領的遼宋領土，在今天才發現失去的那么容易，并且有一種悲哀讓他失落，就是他忽必烈、元朝、大蒙古帝國，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擁有這些土地。

    “四面同時出擊，苦役重盾在前開路，驅趕活著的肉盾到城下，騎兵主力下馬殿后攻城！”

    忽必烈停下腳步，發出了一道全軍出擊的命令，肉盾戰術的失敗他已經認可，那么就發揮這些人最后的作用，在步兵前邊填一下壕溝，也算沒有白白老遠趕他們過來。

    霸州城外的護城河因為水流不夠，只有不足一丈的水面，深度還不能沒過人頭頂，不如說叫做一條水溝來的貼切。

    元軍大軍中列隊而出了一排排端著盾牌的士兵，這些盾牌是以硬木為骨架，然后用堅韌的柳條一層層包裹而成，幾乎沒有弓箭能夠射穿它。

    這種盾牌防護的效果非常好，但也有其致命的缺點，造價高生產不易并不是關鍵之處，容易損壞不易保養才是重點，所以就是忽必烈的身邊部隊配備的也很少。

    這些身材魁梧的士兵排成一排，整齊有序的向前移動，從幾個方向向著霸州城緩緩移動，并且向前驅趕那些還沒有死掉的漢人。長長的繩索被刀斬斷，這些人的雙臂得到暫時的自由，但是因為被綁的太久了，一時半刻都無法伸直自己的胳膊。

    又是一片哭喊求饒聲，被刀槍威逼著，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辦，求生的欲望驅使下，竟然有人選擇跪伏在地，不停的磕頭求饒。

    “哈哈哈，這些宋狗，在這里生活了許久，也沒有學到一點點的勇氣，還是這么怕死！哈哈，吃我一刀吧，我送你上天！”

    一個拔出彎刀的盾牌兵，把兩個跪伏在地的人腦袋砍掉，在他們的尸體上又踩了兩腳，才獰笑著繼續前行，逐漸的靠近了霸州城。這時候還能夠行走，還有力氣跑向城墻方向的普通百姓不過幾千人，從霸州城四個方向看去，相同的慘景此起彼伏，不斷的有人跪下求饒，又不斷的被砍掉了頭顱。

    “他們為什么不逃到城下，只要跳進護城河，就有可能活命，他們難道看不見嗎？”

    曲六瞇著眼睛看著在城下苦苦掙扎的人群，這些人在遠方成群結隊的時候，里邊混有大批的元軍士兵，城頭的宋軍根本無法分辨，也不能夠冒險放進一個人。

    可是現在已經被大炮轟擊過多輪，其中隱藏的元軍士兵不能說都已經跑回去，但是數量肯定已經少了很多。稍一思索就能夠明白，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跑到城下的壕溝里藏身，等到元軍攻城戰的結束。

    可能這樣也不見得能夠活命，但總比跪下來讓元軍砍掉腦袋要好吧，讓曲六還弄不明白的一件事情，跪下來能活嗎？為什么要跪下去！

    “開炮！對準第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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