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扎克斯是和南宮五月一起回來的,他們一個每天準點去附近的街頭鬧市賣唱,一個每天準點去人才市場嚇唬人,雖然目的地不一樣,但回來的時候都是坐一趟公交車,正好今天時間趕得巧兩個人就一起到了家。還沒進門他們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烏泱泱一大群五花八門的狗從房子后面竄出來,聲勢陣仗跟行軍一樣,部分狗還排成了單兵縱列前進這能不嚇人么?
等回到家,他們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獵魔人又來了?”伊扎克斯皺著眉,他只見過一次獵魔人,但就那一次,他就對那些頑固僵化而且“不愿意做好人”的極端分子產生了很嚴重的壞印象,“果然上次沒有教育到位啊”
“這次肯定是另一批了,”郝仁擺著手,“上一批應該還讓渡鴉1345矯正著三觀呢。”
南宮五月有些走神,她看著桌子上攤放開的一大堆符文卡片,愣神半天才露出糾結的表情:“那接下來要怎么做呢?打一架還是撤?”
“為什么要撤,這里是咱們地界,哪能讓他們瞎鬧,”郝仁哼了一聲,“薇薇安和莉莉已經做好安排了,獵魔人要是在附近露面咱們就先抓幾個落單的,要是實在點子太硬打不過,那時候咱們再跑去搬救兵。話說我怎么感覺你有點心不在焉的?”
“海妖不喜歡爭斗嘛,”南宮五月干笑了兩聲把這個話題轉移開,正好這時候豆豆又從鍋里蹦出來揮舞著胳膊招呼人。她便跑去照顧小家伙,“我去給豆豆換水。你們繼續商量。”
“果然打架的時候指望不上,”薇薇安對此毫無意外。她的視線轉移到伊扎克斯身上,“這次要打起來的話估計還要大個子幫忙,你的正面戰斗力最強,而且根據上次的情況,獵魔人的很多力量對來自異世界的你是無效的。”
“好說,”伊扎克斯咧嘴一笑,“不過點到為止,我還是希望能教育他們重新向善”
郝仁干笑起來:就伊扎克斯那個教育方法,還真不如給人個痛快呢。
“現在就有一個enti。這里是居民區,雖然已經沒多少人了吧但還是有居民的,”伊扎克斯想了想,覺得有些事情要注意,“打起來傷及無辜怎么辦?尤其是咱們這條街,老頭老太太很多。”
“咱們顧慮這個,獵魔人可不一定顧慮,”薇薇安攤開手,“他們的邏輯就是這樣。為了‘鏟除邪惡’,isheng幾個普通人那是理所應當的,他們管這個叫‘崇高的奉獻’。”
伊扎克斯聽到這個頓時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就更得教育了!這屁話連惡魔都說不出來!房東。這桌子等我找到工作了賠給你啊。”
郝仁擦著冷汗:“好說,好說”
關于獵魔人的應對就這么安排下去,郝仁等眾人商量妥當之后當然也想到了渡鴉那邊。不過他讓數據終端接通“天堂熱線”之后卻只收到一陣自動回復:你所呼叫的上帝不在服務區看樣子是她上次提到的出門辦事去了,這家伙撂挑子的時機怎么每一次都這么恰到好處?總是正逢大事找不到人。
接下來的半天。沒有任何線索。
薇薇安的蝙蝠全都平安返回,它們僅僅在附近發現了一些使用過符文或者獵魔人藥劑的殘留痕跡。但最近的痕跡也在一天前,而且附近再未發現獵魔人的氣息,這完全稱不上線索。莉莉的狗仔隊倒是戰功卓著:它們又從犄角旮旯里找到一百多張符文卡片,現在這些東西已經在郝仁家堆滿一張桌子,基本上每隔幾分鐘就會有一兩聲犬吠在門外響起,然后郝仁出去從綠豆或者萊因哈特親王嘴里拿到新的卡片,這么跑了好幾趟之后他覺得實在麻煩,連莉莉也感覺效率不高,于是她又把狗群召集起來一次,給這些狗狗分區塊安排了巡邏區,并將其編制行伍,每個巡邏區有一只負責狗從其他哨兵那里收集情報和卡片,最后轉交給幾個最高長官再送到莉莉大王這邊,這樣總算是讓下午稍微清靜了一點。
但清靜之余,郝仁和薇薇安是越來越沒辦法直視莉莉的狗仔軍團現在這個軍團經過半天的運營規劃已經有了明確的組織樹狀圖和軍規軍紀,綠豆和萊因哈特親王甚至還被封了個上尉軍銜,原本的南郊第一猛犬“豆包”雖然如今也在莉莉手下,但因為屬于“前朝降將”所以目前處于觀察期,暫在南郊三街擔當巡邏大隊長一職
郝仁和莉莉爭論了半天豆包到底算“前朝降將”還是“前朝降帝”,顯而易見從邏輯上豆包應該屬于后者,但爭論了一會之后郝仁發現他跟一哈士奇較這個真簡直腦子有病,所以豆包還是被莉莉獨斷專行地劃歸為“降將”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莉莉這個南郊狗王如今玩的很嗨皮,她那顆屬于哈士奇的心正在熱血澎湃,澎湃的讓人無法直視,薇薇安已經三次發誓今后再也不跟莉莉打架了丟不起那人。
不過就和薇薇安的蝙蝠一樣,除了越來越多的符卡被狗仔隊們收集起來之外,后者并未發現獵魔人的實際蹤影,直到黃昏降臨,萊因哈特上尉前來匯報了最后一次情況,莉莉才一臉嚴肅地認定一件事:“獵魔人應該是來逗咱們玩的”
哈士奇的結論當然不足為信,薇薇安讓莉莉繼續保持警惕,安排幾個生物鐘有毛病的流浪狗負責夜間巡邏,她則安排更多蝙蝠趁著夜色提供空中支援,反正對獵魔人保持最高警惕準沒錯,這是一幫“鏟奸除惡”強迫癥已經發展到晚期全身擴散的極端分子,還從沒聽說過他們有不戰而退的時候,他們隱匿的越深,就只能說明這是一群更謹慎的家伙,必須加倍小心。
謹慎的獵手比冒失的勇者要難對付多了。
晚上吃完飯郝仁習慣性地在外面溜達了一圈,消化之余順便查探查探附近情況,當然,他也知道現在這情況孤身出門有點危險,所以隨身揣著數據終端,真有獵魔人伏擊的話他可以第一時間傳送跑路,如果情況允許的話他還能以終端為磚護得自身周全,總之就是一切準備妥當。
但這一圈溜達下來他什么都沒發現,兩三條街的范圍內都安靜的跟往日一樣,唯一的變化就是街頭巷尾的陰暗處時不時可以看到一些矯健的身影一閃而過那是莉莉安排下去的狗群,它們今天晚上的出現頻率可比往日高了很多,連路口那個遛彎歸來的趙老太太見到郝仁第一句話都是:“今兒晚上咋這么多狗到處亂跑呢?怕不是要地震吧”
老太太就愛傳這個。
郝仁在外面轉悠一會,發現情況如常,便晃著膀子回了家,一進門就看到南宮五月正在那抱著小人魚喂她吃東西,但這次貌似不是在吃筷子。
郝仁走到跟前一看,赫然發現小家伙嘴里叼著一張符文卡片,嘎吱嘎吱跟吃餅干一樣興高采烈地啃著
小家伙感覺到有人靠近,抬頭一看是自己“老爸”頓時興奮地用尾巴拍打著南宮五月的胳膊,然后使勁掙脫出來直接蹦到郝仁懷里,后者還在愕然狀態:“她怎么連這都吃?!吃這個不會有enti吧?”
南宮五月點點頭:“剛才我走開一會,回來就看到她在吃這些紙片,薇薇安說符卡的材料就是普通紙張和一種植物染料,吃下去沒enti。”
小人魚:“嘎吱嘎吱”
郝仁:“”
獵魔人能不能抓到先不說,反正目前看來小家伙很長一段時間里的飯菜是有著落了原本他還想著明天出門去買兩包筷子給豆豆當飯呢!
小人魚豆豆的食譜再一次得到擴展,現在郝仁基本上已經能猜出這個規律了:一切竹木纖維。
在發現小家伙吃硬紙板和吃筷子一樣興高采烈之后,郝仁立刻跑到地下室找了幾根木條回來,把它們鋸成小塊并清理干凈試著喂給豆豆,結果就是小家伙現在撐的跟個球一樣在水里肚皮朝天地泡著,打著幸福的小飽嗝一邊劃水一邊自己跟自己說話。她對一切竹木纖維以及包含這些纖維的東西都嗜之如命,筷子,木條,紙片,書本,什么都吃,說實話如果不是嘴巴太小沒辦法下口,恐怕她連電視柜都要啃上兩口。事實上豆豆已經對家里那些散發出“食物香氣”的家具感興趣了,目前郝仁就在嚴防她咬桌子:小家伙可以從桌子腿的棱線開始咬,那里她下的去嘴
薇薇安正在桌子旁和一只剛剛巡邏完畢回來報信的小蝙蝠進行特殊的“交流”,她將小蝙蝠用一團血霧包裹起來,將之浮在面前慢慢分析,那只蝙蝠就如水墨一般在血霧里緩緩消融,現在已經淡的只剩下一個影子,南宮五月驚奇地看著這奇妙的魔法,忍不住問了一句:“我聽說你是和自己的蝙蝠直接感官共享的啊,怎么還需要它們回來匯報情況?”
“很多情報不能直接依靠感官共享來傳達,而且共享過程中我能分出去的精力有限,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很容易被忽略過去,”薇薇安將一只小蝙蝠分解完畢,重新將之化為暗影回收到自己的影子里,“像這樣拆分小蝙蝠的記憶來一遍遍回溯它們探查過的場景,有時候就會發現一些小細節。”
“那你發現什么了?”郝仁問道。
“這只蝙蝠飛的最遠,我讓它去了一趟北郊。就上次咱們和那兩個艾本狼人開打的地方,那里不是被藍大個用閃電風暴燒成廢墟了么?我在那附近發現了使用過巫術的痕跡。”
郝仁一愣:“巫術?獵魔人還用巫術?”
“他們什么都會的,”薇薇安點點頭。“或者換種說法,現在地球上大部分原始傳承的迷信形式。比如驅邪、巫術、圖騰崇拜、祈福治病,這些活動的源頭多多少少都跟獵魔人有關,在很早的時候獵魔人把這些簡單技術教給了普通人類,讓普通人面對較為弱小的異類時也能勉強一戰,這些技巧不需要魔力和精神力,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自然界就有的素材,這樣哪怕是沒有魔力天賦的普通人也能掌握,所以在上古時代大受歡迎。數千年前的部落巫師通過服用慢性毒藥和燃燒熏香的方式在黑夜中保護自己的族人。那時候他們的儀式都是確有成效的。只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大部分異類已經被獵魔人追殺到亡族滅種,剩下的異類要么已經退化,要么干脆失去力量變成普通人類或者異獸,曾經人類賴以自保的各種巫術也就沒了用武之地。這些技巧隨著一代代傳承而不斷扭曲,現在干脆就變成了可笑的鬧劇但在真正的獵魔人圈子里,巫術還是實打實存在的,和他們的各種破邪法術一起傳承至今。”
伊扎克斯在旁邊聽著,隨口評價一句:“這些叫做獵魔人的家伙,似乎也做好事。”
“哪有那么單純的好人壞人。”薇薇安聳聳肩,“從大局看,他們對人類而言是‘好人’。但對異類而言他們不管什么時候都是惡棍。”
“可能是因為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吧,我對這個世界的各個種族都沒什么成見,”伊扎克斯撓著自己寸草不生的頭皮,“對我而言都是異族,只不過那些獵魔人的頑固讓我感覺很麻煩。”
“這么說獵魔人已經發現當日的戰斗痕跡了啊,”郝仁撓著下巴咂咂嘴,“不是說已經把現場痕跡清理干凈了么,一點超自然力量都沒留下,這怎么還是被發現了?”
“超自然力量確實可以被清除掉。但那么大一塊地方平白無故被閃電風暴燒成渣,這本身就不自然好吧。”薇薇安扯扯嘴角,“稍微用點正常人邏輯就能猜到那里發生過什么事。現在我只是奇怪他們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南郊和北郊在城市的兩端,咱們當日打完之后也很小心地沒有留下可以被追蹤的痕跡,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
眾人這邊正討論著正事,趴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莉莉不干了:“好煩好煩好煩,大晚上的不要說這些讓人心煩的事情好不好,我還看電視呢。”
薇薇安甩過去一個白眼:“你不能回自己屋看?這都遇上多大事了,你怎么還沒心沒肺的。”
“自己屋里冷清,這里熱鬧,”莉莉趴在沙發上嘟嘟囔囔,然后一邊撲騰一邊繼續嚷嚷,“哎呀好煩好煩好煩”
“別鬧,”郝仁在莉莉頭上敲了敲,“這邊說正事呢。”
這要是以前,郝仁肯定不能讓租房子的這么在客廳鬧騰,但現在他知道自己養的是一只哈士奇,自然就以對待哈士奇的寬和標準來對待莉莉了,每逢后者鬧騰他也只是批評兩句了事,莉莉一點都沒意識到這番寬容對待是為什么,還一直夸郝仁是個心胸寬廣的真好人,整天一個人傻乎乎地漲好感度。
“嘩啦”一聲,豆豆從自己的鍋里蹦了出來,拽著郝仁的胳膊比比劃劃做出要睡覺的姿勢,郝仁正好也有點犯困,抬頭一看現在都已經十點多鐘,他打了個哈欠:“那我先回去睡覺,今天晚上獵魔人興許不會有動靜了。”
“嗯,”薇薇安微笑著看過來,“你養足精神就好,晚上我來警戒。”
郝仁點點頭,抱著小魚寶寶向屋里走去,不過剛走了一半豆豆就大叫起來,一邊叫喚一邊使勁伸手指著茶幾方向,郝仁剛一發愣,就看到南宮五月捧著口鍋追上來:“把孩子她媽帶上。”
郝仁:“咱別提孩子她媽成么?!”
南宮五月臉上帶著促狹的笑,絲毫不顧郝仁臉上已經快黑出水的表情:“給鍋里接半鍋水,晚上讓豆豆睡在鍋里就行,這樣她就不纏著你了。你不會還想跟昨天晚上一樣穿著衣服躺一宿吧?”
郝仁聽到這個才總算眉頭舒展開,這算是個僅有的好消息幸虧小人魚只要能睡在鍋里就心滿意足,要是小家伙非要讓郝仁左手抱著她右手抱著鍋,那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郝仁端著自己閨女回屋睡覺,他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小家伙放在距離床鋪較遠的寫字臺上而非床頭柜上:他可不希望睡到半夜的時候豆豆突然翻個身然后濺他一臉水。把鍋子放下之后郝仁還是感覺這事頗為滑稽,自己單身了二十五年,這突然之間竟然就多出個閨女來還是人魚閨女!你說命運這玩意兒多奇妙。
“今天晚上老老實實睡覺啊,不準跟昨天一樣纏人了,”郝仁趴在寫字臺前,跟同樣趴在鍋沿上的豆豆大眼瞪小眼,也不管小家伙能不能聽懂人話就這么交待起來,“不準隨便亂跑,有情況就叫人。另外千萬別往地上亂蹦,防止有人踩著你。”
“唔哈,”小家伙伸出手摸著郝仁的鼻子,發出長長的一聲,然后靈活地盤旋一圈游到鍋底蜷起身子睡覺去了,倒好像真聽懂了郝仁剛才交待她的事情似的。
郝仁看著靜靜趴在鍋底的小家伙,猶豫了半天要不要把鍋蓋蓋上他生怕小東西三更半夜蹦出來遛彎被人給踩到。但想了半天,他聯想起自己要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黑咕隆咚的鐵鍋里是個什么感覺,也就沒扣鍋蓋。
他把數據終端放在鍋邊上了:反正這玩意兒不睡覺,讓它看孩子吧。
屋外,夜色漸深。
月亮慢慢升上中天,又慢慢向一側沉去,街道上早已空無一人,深秋時節的夜路上冷冷清清,蕭瑟死寂,只有偶爾響起的犬吠遠方傳來,那是未眠的流浪狗們正在遠遠地傳遞著情報。
急促的三聲狗叫突然打破了夜色的平靜
犬吠相聞,烽火傳號雖然這事兒聽上去有點怪怪的但莉莉的狗仔隊真的很給力,整條街上每個角落都有它們的哨點,這些晚上從不安生的流浪狗是讓獵魔人都全無防備的最強偵察兵,當最初的信號在三四條街區外發出后,短短十幾秒鐘便通過犬吠傳遍了整個南郊,沒有人會認為晚上突然響起一陣狗叫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因為這片人煙稀少的老城郊幾乎每天晚上都有成群的野狗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鬧騰個天翻地覆,除了某個“狗大王”之外,誰也聽不懂這陣突然想起的犬吠中蘊含著什么意義。
莉莉這時候還趴在沙發上看無聊的言情劇,尾巴跟個小刷子一樣在沙發靠背上刷來刷去,那一聲聲不斷迫近的犬吠響起時她瞬間就反應過來,唰地蹦出去兩米多:“各單位注意,發現”“砰!”
薇薇安伸手把這個笨蛋從桌子下面拽出來:“你就給房東留幾件完整家居吧找到了?”
“四條街外,一片待拆區,我的狗崽子們正在追蹤,只有一個人,”莉莉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比手畫腳地說著情況,“應該是出來檢查符文情況的,看樣子獵魔人已經發現符卡不見了,所以派了個人出來調查,落單的誒!這就是落單的誒!”
“好機會!”薇薇安嘩啦一聲張開一對巨大的蝙蝠翼,雙眼瞬間變為血紅,與此同時旁邊的伊扎克斯也霍然起身。咔吧咔吧地活動著指骨他的原型太過駭人,這里也沒有讓他變身的地方。所以大惡魔決定用人類形態搞定一切,反正這個猛人的人類形態戰斗力也高的嚇人。
這時候郝仁回屋也就過了不到十分鐘。在薇薇安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把他叫出來的時候,這家伙已經穿戴整齊地推門出現在眾人眼前:“來啦來啦?”看那模樣倒好像挺期待。
也確實是有點期待,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反正獵魔人已經盯上這里,遲早要打上一架,郝仁寧可讓局勢早點明朗化也不愿意就這么干耗著,這事兒讓他在屋里輾轉反側壓根睡不著覺,剛才聽到外面的動靜他就直接穿起床穿衣準備出發了。
“你沒睡呢?”薇薇安有點意外,“剛才不是困了么?”
“嗨。躺下就睡不著了,真羨慕那條魚,吐了兩個泡泡就睡的跟小豬一樣,”郝仁擺擺手,“我都聽見了,咱們這就走?”
“狀態萬全,”薇薇安巨大的蝠翼嘩啦一聲張開,咧嘴露出一個血腥女王般的微笑,“反殺的時候到了!我感覺自己今天優勢很大!”
莉莉從地上爬起來:“說話就好好說話。擺個毛線造型,把我呼一跟頭。”
一行人確認戰斗狀態都不賴,便風風火火地準備出門,這時候南宮五月突然在旁邊輕聲叫了一聲:“等一下。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薇薇安詫異地看著這個平常很低調的海妖姑娘:“你們這個種族不是從不打架的么?”
“是不喜歡打架,不是不能打架,”南宮五月笑嘻嘻地跟上隊伍。“放心吧,雖然戰斗力可能弱了點。但我是最不怕獵魔人的,反正除了自殺。沒人能殺掉我,就當跟你們去見見世面。”
薇薇安略有些疑惑地看了南宮五月一眼,她這輩子也接觸過一些海妖,眼前這樣聽說要戰斗還主動往前湊的還真是她第一次見,不過看南宮五月動力十足的樣子她也就沒多說什么,只是點點頭:“知道你不怕死,所以等會可能沒人照顧你,遇見情況不對就用天賦能力自保吧。”
一行人就這么風風火火地出了門,郝仁走在隊伍最后仔仔細細地把門鎖好,等他扭頭跟上其他人的時候莉莉還忍不住嘟囔起來:“怎么我看電視上那些大英雄出門決斗的時候都是甩門而去特瀟灑,咱們出門的時候又是系錯鞋帶又是忘帶手機的,而且隊長還扭頭鎖門,最后不放心還拽兩下看看鎖沒鎖好感覺好無力”
“系錯鞋帶忘帶手機的不都你一個人么,”薇薇安哼了一聲,“都說不要整天看那些無聊的電視劇了,剛才出門的時候你竟然還想在身上披個窗簾當戰袍”
“這是主動跑去抓獵魔人誒!我激動不行么!”
郝仁則嘿嘿干笑著:“電視上那些甩門而去的不鎖門是因為他們基本上回不來,所以我從不看電視劇,光看臺詞我都能猜著誰在第幾集死。”
南宮五月哆嗦了一下:“還是別說這個了,太不吉利。”
一行人閑話不斷,但速度是絲毫不慢,這寂靜無人的深夜街道也不怕有人看見,所以幾人都爆發出了在普通人看來匪夷所思的速度在趕路。只不過薇薇安出門之后還是把蝠翼收了起來:她想到獵魔人的感知能力雖然弱于異類,但也遠超常人,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她就沒跟往常一樣飛過去。
郝仁今天晚上很遺憾地沒能繼續被妹子帶著飛。
深夜的南郊,冷清寂靜,這里本來就人煙稀少,現在這個點鐘更是到處都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上了年頭的水泥路兩旁只有相隔很遠的幾個路燈以昏黃的光線指示著前路。如今已經是深秋時節,最后幾只還未被凍死的小飛蟲在路燈的燈泡附近有氣無力地盤旋著,如果不是知道內情的人,恐怕真的想不到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地方潛藏著什么樣的離奇秘密。
在幾個超級生物的腳程下,幾條街的距離轉瞬及至,很快郝仁他們幾個就來到一條看上去比白石路還要破舊、冷清的街道上,這是南郊的另一個邊界,就和郝仁那座大房子一樣,這條街的盡頭走出去也是荒地。
而且這條街上的人似乎留下的更少,或許它昔日的居民都已經搬遷到市里的新小區了。
街道兩旁只有四盞不甚明亮的路燈還在散發出昏黃的光,大部分電線桿上只能看到已經破損的燈罩,借著路燈的光芒,郝仁在附近的幾座房子外墻上看到了用白油漆刷上去的“拆”字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這些拆字已經畫上去快有一年了,但至今未曾見有誰來此動工,聽說是負責承建這地方的開發商已經破產倒閉,南郊唯一的翻新改建工程還沒開工就直接在圖紙上爛了尾。
也是,來南郊這種地方搞高新樓盤,就這生意眼光要是不破產那才有鬼了呢。
“就在這一帶,注意隱蔽,不要離開我身邊五十米外。”薇薇安低聲說道,她的長發在夜風中微微擺動,其身邊五十米范圍內有一片極其稀薄的黑色霧氣,這霧氣并不影響圈內人的視線,但從百米外向霧氣里看去的話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眩暈感并被強制轉移開視線,這是夜之眷族們天賦的力量,黑夜了他們操縱暗影的力量,薇薇安用這力量來與獵魔人對抗以及餓瘋的時候去狼人領地上偷雞,最后這點咱知道就行。
“這里可真夠破敗的,”伊扎克斯皺著眉,他盡量壓低聲音,“我想起老家那邊的福克雷城遺跡了,據說是從人類世界跌落到惡魔位面夾縫里的一座鬼城,里面的居民被困百年化為亡魂,那座城看著跟這里的氣氛是一樣一樣的”
郝仁對伊扎克斯這直腸子特別無奈:“這至少是我老家,你別這么形容行么。”
“別說話,我找找這一片的巡邏隊長,”莉莉擺擺手示意其他人安靜下來,然后吸了口氣,對自己某個隱藏在角落的手下發出暗號,“汪!”
果然是汪
莉莉的一聲“汪”并沒有壓低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分外清晰,但郝仁并不擔心這會暴露行蹤:哈士奇姑娘這汪的也太專業了點,要不是親眼看著畫面誰能想到這是出自妹子之口吶。
一只黑乎乎的土狗從不遠處的街道拐角處跑了出來,它應該就是莉莉布置在這里的“偵察兵”,但這只其貌不揚的流浪狗只是疑惑地看著莉莉的方向,隨后視線開始在四周到處亂找:薇薇安的暗影薄霧干擾了這只狗的感官,它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老大就在眼前不遠處站著。
薇薇安見狀在薄霧中稍微打開一條裂口,正好對著那只中華田園犬的方向,后者頓時驚奇地看著這邊,顯然先是被嚇了一跳,但看到莉莉之后它還是很快跑了過來,搖頭擺尾點頭哈腰,一副狗腿子標準姿態。郝仁發現這條狗的后腿似乎有毛病,跑起來略有點失衡,這才認出來眼前這正是莉莉的座下重臣之一:綠豆,當然我們現在應該叫它綠豆長官。話說這只狗看著好像比前兩天更臟了它這喜歡去煤堆里打滾的毛病還真是改不過來,丫的后腿就是多年前在煤堆里打滾掉下來摔的,簡直毫無記性。
莉莉蹲下身小聲跟綠豆交流著,片刻后站起身來:“那個獵魔人現在還是孤身一人,剛才一直在這邊轉悠,附近好像沒有同伙。他這時候應該到前面胡同里了,咱們小心點跟過去。”
說著,莉莉讓綠豆在頭前帶路。一行人便盡量不發出聲音地朝街道盡頭的一條窄胡同跑去。
郝仁有些擔心這么多人會不會驚動對方,倒不是他對薇薇安的暗影力量有所懷疑。主要是之前跟獵魔人的交手讓他心有余悸,那些極端分子的能力實在詭異。而且有些地方簡直跟開掛一樣:武器自帶無限彈藥,本身自帶全屏瞬移,身體強韌,極難殺死,而且連高階狼人和吸血鬼的詛咒以及毒素都有抗性,可以說簡直是披著人皮的迷之生物。不過薇薇安好像并不怎么擔心這點,她跟獵魔人打了多年交道,知道那些獵手的短板在哪:感知力稍弱于異類,這是他們唯一能稍稍體現出“人類性”的地方。
吸血鬼是夜之眷族。如今正好是薇薇安的主場,在漆黑的夜幕下,她有iin可以用自己嫻熟的暗影技巧伏擊絕大部分獵魔人只要別跟當年那個燉掉芬里爾的變態家伙一樣強就行。
這條老街兩側有很多條逼仄的胡同,如今多半已經沒多少人住,綠豆帶著眾人來到了其中一個胡同口,它用爪子使勁刨著土,從一顆大石頭下面刨出一張符文卡片,顯然是剛埋下去的。
莉莉滿意地拍拍綠豆的腦袋,讓它離開這里:接下來的事已經不是一只流浪狗可以參與的了。
在暗影薄霧的掩護下。郝仁和薇薇安打頭陣,其他人在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溜進了胡同里,沒走多久便看到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前方不遠處。那裝束赫然就是獵魔人。
對方背對著胡同口,正蹲在地上用個小鏟子刨坑,挖坑挖的全神貫注。郝仁看到這一幕就有點感覺微妙:獵魔人這個職業從裝備到戰斗風格都時髦值高的飛起,隨便哪個把臉擋上就能直接印在電影海報上。這般蹲在地上挖坑刨土的姿態真跟他們的形象不符,看樣子一天能帥二十四小時的人果然不存在。誰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啊。
畢竟哪怕當年的西楚霸王上廁所的時候應該也是蹲姿,他不可能擺個馬踏飛燕的造型進去
薇薇安小心翼翼地收縮了暗影薄霧的范圍,提高隱蔽程度的同時也防止對方感應到空氣中微弱的魔力波動,郝仁則伸手摸兜尋找兵刃,結果這一摸才發現自己忘了帶數據終端之前把那貨安排在小人魚旁邊看孩子,出門的時候忘了把它帶上!
但除了郝仁之外現場還有一人擅使暗器,莉莉打從剛進胡同口的時候就從地上找了半截磚捏著,這時候趁那個獵魔人挖完坑即將站起來、警惕心最差的一剎那,她邁步擰腰右手一揮,半塊磚頭便帶著凄厲的空氣尖嘯聲朝對方腦袋飛過去!
當然,莉莉注意了力道,因為出發前薇薇安就強調過要盡可能抓活的,所以她這一磚是朝著把對方打蒙去的,否則以這姑娘蠻橫的怪力,一磚過去恐怕就是猛犸象都得被從頭到尾穿個窟窿。
但一個讓人始料不及的意外發生了:就在莉莉飛磚脫手的一剎那,對面的獵魔人突然打了個噴嚏,腦袋一低磚頭就擦著他頭皮飛了出去,“砰”的一聲砸在遠方的電線桿子上。
獵魔人頓時大驚,立刻閃身就跑,薇薇安見到偷襲失敗也不再維持暗影薄霧,她把法術一撤,巨翼一揮,登時沖上半空向對方發起俯沖,同時還不忘大喊:“抓活的!”
莉莉嗷一聲就跟著竄了上去,雙手光芒一閃召喚出自己的冰火拳刃,身形極快如同一道白色閃電,聲勢比剛才掄胳膊扔磚的時候要威猛數倍,伊扎克斯則原地踏出一步,隨后直接出現在胡同另一頭,封住了對方逃跑的路線,郝仁這時也頂著護盾沖上去,對著敵人發出嘲諷:“孫賊!”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夜幕下的寂靜剎那間就被打破,薇薇安、莉莉、伊扎克斯、郝仁,四道身影從天空到地面分為各個方向朝著獵魔人沖去,完全沒有給對方留下退路。郝仁的一聲嘲諷是夜色中最突兀的聲音,獵魔人明顯楞了一下,就這么一愣神間莉莉的雙爪已經向他后背抓去,后者感覺到背后凌冽的風聲,千鈞一發之際向旁邊跳開,結果正好迎上薇薇安俯沖的路線,吸血鬼姑娘一腳踹出去把他踢了有十米遠,伊扎克斯正在那等著呢,兩米多的巨漢張開手輕輕松松一接,然后順勢一按,就把對方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全程無縫配合,郝仁都驚嘆自己家里這幫子怎么只有陰人打悶棍的時候有這么高的默契。
獵魔人跟個小雞仔一樣被伊扎克斯摁在地上,忍不住發出痛呼:“疼疼疼輕點不行?!”
薇薇安正從空中落下,聞言一愣:“誒,我怎么聽著有點耳熟?”
郝仁這時候也愣住了,因為剛才那個獵魔人被摁下去的一瞬間他瞥到了對方的臉,那容貌依稀好像在哪見過,他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讓伊扎克斯把對方拎起來一看,登時驚呼:“是你?!”
對方看到郝仁他們幾個的面容也是大驚:“是你們?!”
被伊扎克斯捏著衣領拎在半空的不是別人,正是在英國有過一面之緣,甚至還說得上并肩作戰過的那個半吊子獵魔人南宮!
怪不得被薇薇安那么輕松就一腳踹飛,直到被抓住都沒用出獵魔人招牌式的瞬移技能來,原來是這個半吊子
“怎么是你呀?”莉莉也從后面跟了上來,大驚小怪地咋呼著,“這兩天在我們家附近搗亂的就是你?”
“你們家?”南宮眨眨眼,“原來你們住這兒?”
看樣子他竟然不知道郝仁這一屋子異類的情況,而且那表情完全不是在作假。
這時候南宮也從一開始的慌亂中冷靜下來,他這才注意到薇薇安背后的蝠翼以及莉莉的狼人形態,還有郝仁身上那波光粼粼的護盾,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但還是明白過來,于是垂頭喪氣地一低頭:“原來你們竟然是異類啊,我果然功夫不到家看在當日還并肩作戰的份上給個痛快行不?”
薇薇安有些為難地看了郝仁一眼,她也沒想到情況竟然會發展成這樣,這要是個普通獵魔人那要殺要剮都好下決定,但是這個南宮面對這個逗比青年就連薇薇安都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了。
不過就在他們糾結著的時候,南宮五月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僵局,海妖姑娘氣勢洶洶地在后面喊了一句:“哥,果然又是你!”
南宮五月一聲喊,讓現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郝仁看看南宮五月,又扭頭看看獵魔人南宮,這時候才注意到兩個人名字之間的聯系,他驚疑不定地讓開中間一條路,看著海妖妹子怒氣沖沖地走向獵魔人南宮:“這是你哥?”
“是我哥啊!我那個神經病老哥!”南宮五月上前一拳砸在獵魔人南宮胸口,“哥,你怎么又這樣!?好好讓我生活不行么?”
“我這不是盡可能不打擾你了么”獵魔人南宮被這一拳砸的生疼,呲牙咧嘴地辯解,“而且我也是擔心你嘛話說你怎么和這群人認識的?”
郝仁一看這個情況,知道今天是打不起來了,于是朝伊扎克斯一揮手,大惡魔便松手把南宮放了下來,薇薇安哭笑不得地看看現場每個人臉上的精彩表情,最后轉向南宮:“那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人類還是獵魔人?你來這里是不是來找我們麻煩的?”
“我算是獵魔人吧,”南宮表情怪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圈非人生物,他設想過自己哪天一個失足被異類抓到會怎樣,但從沒想過會是眼前這種情況下,“但我之前還真不知道你們在這邊我是找我妹來的。”
“這幾條街上的符卡都是你設置的?”莉莉咋呼著蹦了出來,“那好幾百張符卡啊!”
“就是我,”南宮哭喪著臉,“我畫了將近倆星期。然后又用了兩天兩夜才布置完,結果今天傍晚過來一看就都沒了都是你們弄沒的啊?”
郝仁突然有點可憐眼前這位了。你說他下了多大心血,如此嚴密的設置竟然被南郊狗仔隊給無傷破解掉。真不知道該不該把真相告訴這個倒霉蛋。薇薇安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想到竟然真的是一個人我還奇怪怎么蝙蝠在外面搜索了那么久都一點線索沒找到呢,原來只有你一個。”
“不一個還能怎樣,我一向獨來獨往,”南宮一攤手,隨后腆著臉看向南宮五月,“呵呵妹妹啊,那看樣子這些都是自己人了哈?”
南宮五月扭過頭去不搭理他,薇薇安則不氣反笑地嘿了一聲:“獵魔人面對一群異類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真好奇你是怎么樣個怪胎先跟我們走一趟吧。回家把情況說清楚,哪怕你是五月的哥哥我也不放心就這么放你走。”
“不走,不走,”南宮五月趕緊點頭,“我好不容易見著自己妹妹”
郝仁一巴掌拍在腦門上:這都什么事兒啊!你看這一晚上折騰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殺氣騰騰地出來,最后尷尬無言地回去,連伊扎克斯臉上的表情都別扭了一路。回去的路上只有莉莉這個缺心少肺的還挺高興,在她看來只要自己沒被獵魔人燉掉那就算今晚上行動大成功了。哈士奇姑娘走在隊伍最前面,一會高興地繞著郝仁轉一圈。一會跑出去跟路口遇見的流浪狗汪汪半天,一會不知道竄到哪個犄角旮旯里撿塊石頭回來玩半天,最后等她拎著個木棒非要讓郝仁扔出去的時候薇薇安實在忍不住了:“你就不能長點臉?!平常多少還能有點形象,怎么今天非要在獵魔人面前這么神經兮兮的?”
郝仁嘆著氣。把前兩天在網上看到的資料背出來:“哈士奇,夜間出行的時候偶爾會非常亢奮,因為周圍安靜。所以它們會努力制造出響動來‘娛樂自己’,在有陌生人在場的時候尤甚。可能是表現欲在作祟。莉莉,把木棒放下。你要實在想玩等過兩天我給你買個飛盤”
莉莉這才悻悻地把路上撿到的小石頭和木棍扔到一旁,努力安靜下來假裝自己是個文靜少女,一邊跟在郝仁旁邊一邊低聲嘟噥:“還說我,蝙蝠你每天晚上都飛出去好幾圈以為我不知道,晚上還有比你更興奮的么我怎么說也是個文藝工作者好吧”
郝仁:“”他知道薇薇安有晚上出去兜風的習慣,但真沒想到她能如此熱衷于夜游。
薇薇安尷尬地別過臉去:“鍛煉一下,防止生活太安逸把飛行功夫荒廢掉。”
“那你也不至于去騷擾候鳥吧,跟一幫燕子比試你贏了也不露臉好么?”
薇薇安:“”郝仁:“”
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習慣,還是不要深究的好,誰讓人家會飛呢?就當是吸血鬼里的長跑愛好者吧。
南宮跟他妹妹倆人就在后面跟著,一路上南宮都在找機會想跟海妖妹子解釋自己來此的前因后果,但南宮五月始終愛答不理的樣子。這兄妹兩人似乎有些積怨已久的矛盾,郝仁很好奇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最后還是沒好意思問。
一行人到家之后已經快到后半夜,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讓所有人都毫無睡意,眾人把南宮五月和獵魔人南宮圍在正中間,顯然今天這兄妹倆不把情況說清楚是不行了。
“就跟我剛才說的一樣,這是我哥,”南宮五月指著獵魔人南宮,“親哥。”
“大家好,”獵魔人南宮尷尬地點著頭,再也不復當初在英國碰面時那種瀟灑自信的裝逼范兒,他一邊擦冷汗一邊從兜里掏出盒煙來,“多有打擾哈,多有打擾來抽根煙,哦不抽啊,那這位猛男也不抽啊?這兩位小姐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說情況吧。我跟我妹的情況如你們所見,我是獵魔人,她是海妖,我們兩個都貨真價實這是爸媽遺傳的結果,我爸是獵魔人,但我媽是海妖。我知道這事比較難以置信,從有歷史記載以來,獵魔人和異類結合的應該都只有我們家二老這一例。”
“還真是這樣,”薇薇安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五月,“你確實只提了你母親是個海妖,卻沒正面提過自己父親的事他是獵魔人?!”
南宮五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抱歉,我知道這個話題太敏感,怕你們介意就一直沒說。”
“竟然會有這種事?!”薇薇安終于無法保持淡定,“獵魔人會和異類在一起?哪怕海妖這種族特殊一點,獵魔人也不至于跟她們結婚啊!”
南宮五月一聲長嘆:“母親大人釣凱子技術高超唄。”
眾人:“”
“沒錯,當年上岸后留在人類世界的海妖確實有大部分是被人類給泡了,但我母親是唯一一個例外:她把一個年輕的獵魔人給泡了,”南宮五月以手掩面,“我母親還在的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跟我們講述當年的故事哥,我說不下去了,你來說。”
南宮干咳兩聲,為難地看著南宮五月,但看到周圍人那好奇不已的眼神,他只能言簡意賅地一句話總結:“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媽喝多了,而我爸年少無知這就是全部過程。”
整個客廳一片安靜,郝仁終于明白過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異類應該是南宮五月那位傳奇老媽:在那個大部分異類被獵魔人追殺殆盡,大部分海妖被人類泡個殆盡的風雨飄搖年代里,她老人家愣是毅然決然地把一個獵魔人給泡了
南宮兄妹似乎不太想討論這個信息量超高的話題,他們只是大概講了一下自己父母的情況便不再說下去了,郝仁攢了一肚子問題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最后還是薇薇安打破僵局,她看著獵魔人南宮:“既然都到這個局面了,那你也不必藏著掖著你全名叫什么?想體現誠意,先從這步開始吧。”
沒想到南宮這時候還不愿意吐露真名,猶猶豫豫地不肯多說,最后南宮五月擰了他一把他才嘆著氣一攤手:“我叫南宮三八。
南宮五月和南宮三八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對面坐著郝仁等其他四人,場景宛若庭審現場,氣氛多少是有點尷尬的。。。
不過郝仁覺得尷尬的最大來源還是南宮三八那拉風的名字
“想笑就笑吧,”南宮三八嘆了口氣,對面幾人臉上的表情怎樣他當然能看出來,除了伊扎克斯這個異世界來客不明所以之外就連薇薇安都是一臉微妙,“我想改這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這是真名啊?”郝仁委婉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意外之情,“呃,其實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你上網搜一下多少叫王大錘李狗蛋的不都活得好好的么雖然我沒想到一個獵魔人會叫這名字。”
其實他沒把話說全:就這兄妹倆,你聽聽人家南宮五月的名字,要文藝有文藝要飄逸有飄逸,這怎么輪到哥哥的時候起了個名字叫南宮三八呢?他還是個獵魔人本來這個職業在郝仁眼里已經屬于黑惡勢力波ss團伙了,而眾所周知每個反派群體都必然有一大堆逼格極高的名字,但現在眼前這位竟然叫三八,這就足以證明他不是一個好的獵魔人就如一個起名叫王大全的魔王肯定也當不好魔王。
考慮到這番話說出來不但對南宮三八刺激極大,還有可能導致伊扎克斯回憶起他那貌似不怎么美好的故鄉往事,郝仁也就憋著沒說。
“名字是母親給起的,”南宮五月看了她哥一眼,滿臉無奈。“她對地上人的事情不太了解,所以就干脆按出生月份給我們兄妹倆起名。我哥哥三月八號出生,就起名叫南宮三八。我第二年五月中旬出生,叫南宮五月十五不太順口,所以就簡稱南宮五月呃,就這么簡單。”
郝仁看了南宮三八一眼:“其實吧三八也不是什么貶義詞,但安在大老爺們頭上真的有點奇怪,現在改名也不是什么難事,你也可以去改嘛。”
南宮三八頓時臉色一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身家姓名傳宗承祖,怎么能隨便改?我想改名只是一個念頭。但從沒當真過!”
郝仁愕然地看著這位一下子嚴肅起來的獵魔人,真想拍著大腿跟他較個真:身為一個獵魔人你就不能有點符合身份的言辭?這時候你蹦起來掄著戰錘來一句“圣光啊這個敵人值得一戰”都比拽這幾句文言文要貼合人設好伐?
“我哥就這樣,脾氣特別倔,”南宮五月嘆了口氣,“薇薇安姐,你別戒備了,我哥跟其他獵魔人不一樣的,他肯定不給你們找麻煩,而且他也肯定打不過你們任何一個哦。應該能打過‘滾’,話說‘滾’這時候還沒睡覺呢?”
黑白小貓正從客廳當中溜達過去,聽見有人叫自己便停下腳步喵了一聲,它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南宮三八。似乎在確認這個是不是新房客。薇薇安招招手把小貓招呼過來抱在懷里慢慢撫著,一邊抬頭看了南宮五月一眼:“你哥是因為混血的原因才沒有完整的獵魔人力量么?”
南宮三八是個半吊子,這一點從當初在英國初見就已經被證實。薇薇安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個偶然得到獵魔人知識的普通人,現在看來他確實有著獵魔人的血統。只不過是混血而已。
“血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從我父親那一輩我們家的獵魔人傳承就不完整。”南宮五月不再隱瞞自己的家世,干脆打開了話匣子,“你們應該知道吧,獵魔人和人類其實并不是一個種族,他們只是部分相似而已。獵魔人的壽命幾乎和很多異類一樣長,所以正常的獵魔人都是在族群內部通婚的,年輕一代的獵魔人從一出生就接受父母的力量激發和灌注,在成長到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接受父母的訓練并嘗試獨立和弱小一些的邪靈或者其他邪魔作戰,十六歲的時候離開父母,被送到獵魔人中的資深者身邊接受三到五年的指導并被介紹著和其他獵魔人接觸,這時候他們才算真正融入這個群體,并在同族中被認可、接納,這些是正常情況下,直到我爺爺奶奶那一輩還是這樣。
“但在我父親那一輩出了問題:我的爺爺奶奶在他十三歲那年意外身亡,而且同年亞洲區發生了異類有組織的反撲,當地的獵魔人組織內一片混亂,我父親那時候還只是個孩子,還沒來得及被引見給其他資深者就直接跟獵魔人族群斷了聯系。”
薇薇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十三歲剛開始做戰斗訓練,還沒變成一個老頑固,或許對異類的固執偏見也不那么嚴重,畢竟獵魔人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是受制于情感的。”
南宮五月攤開手:“就是這么個情況,從我父親那一代起我們家就已經和正統獵魔人沒了聯絡,我父親流浪數年之后就認識了我母親,然后發生‘一些事’,他們就在一起了。”
南宮五月這妹子一打開話匣子就把自己家的往事一股腦都倒了出來,用說的不用說的反正是說了一大堆,這大概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坦承以抵消之前她對其他人隱瞞情況的事,雖然這件事郝仁并不在意,但南宮五月似乎還挺在意的。
而通過南宮五月的講述,薇薇安也終于搞明白那對堪稱空前絕后的伴侶是怎么走到的一起,同時搞明白了南宮三八這個半吊子獵魔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但是混血,而且連本事都沒學全!
“從我爸那一代傳承就斷了,”南宮三八尷尬地笑著,“他和我媽結婚之后當然更不能去找其他獵魔人,事實上那之后他們二老一直隱居在山里,就是怕被獵魔人或者異類發現。我從我爸那里學了些半桶水的技術,唯一學的比較完整的也就是符文還有這些”
南宮三八說著,把那身寬大的黑風衣撩開,露出下面的銀色小弩和一些奇奇怪怪的飛刀、藥瓶、木棒等小玩意兒:“驅魔道具,我爸唯一學全了的東西,我會制作這些玩意兒,不過用法不太熟悉,很多驅魔道具是要配合特定的精神驅動的,我沒學過,我爸也不知道怎么教。”p> “你對異類的態度是怎樣的?”南宮五月感覺這個問題必須正面問一次。
“我要說自己是個和平愛好者希望世界各族大團結那肯定顯得太假,”南宮三八一攤手,“我只能說我對大部分異類沒什么敵意,除非他們主動來找我麻煩。”
郝仁對這個特立獨行的獵魔人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和其他獵魔人有聯系么?始終獨來獨往?他們不知道有你這么個特殊的家伙?”
“當然是獨來獨往,說實話,我對那些正統獵魔人其實也不怎么感冒,我知道自己這情況一旦暴露肯定會被他們找麻煩,”南宮三八點點頭,“獵魔人結構相對松散,雖然比異類們要聯系密切一些,但也只是為了方便聯合絞殺‘邪惡’才維持著最低限度的組織形式,在沒有聯合行動的時候獵魔人是經常獨自活動的,就像獨行的獵人一樣,所以我這樣落單的家伙并不會引起他們注意,即便偶爾遇上,忽悠兩句也就過去了,我就說我是另外一個地區巡邏的,趕著去執行任務。”說著,南宮三八微微一笑:“他們從不懷疑‘自己人’。”
郝仁點點頭,他沒什么疑問了,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總覺得南宮兄妹好像還有什么事沒說清。
薇薇安似乎想到了:“那你們兩個到處跑著看樣子不只是喜歡旅游吧?
“你們兩個到處跑著應該不只是喜歡旅游吧?”薇薇安看著南宮兄妹,眼神中充滿質詢。
南宮三八和自己妹妹對視一眼,只能點頭承認:“確實,一般情況下像我們這樣的最聰明就是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不過我妹妹跑出來了我只能跟著出來。”
“我想找到母親的下落,”南宮五月直截了當地說道,“她應該還在這顆星球上。”
薇薇安恍然地想起這件事,“你不說我都忘了!你說過你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獵魔人且不說,海妖種族是不可能真正死掉的,這到底怎么回事?”
薇薇安這么一問,郝仁也跟著反應過來,他之前聽說“海妖不死”的時候并沒有聯想太多,結果一直忽略了南宮五月曾提起她母親已經去世的情況,現在這么一想才發現這不對勁!
南宮五月慢慢說出另外一段往事:“我十六歲那年家里出了事我們隱居的地方出現了怒靈。父親讓我和哥哥逃了出去,他說他和母親能對付那個怪物,但等第二天我和哥哥返回的時候卻發現整個家都已經不翼而飛,父母也不見了蹤影”
薇薇安驚訝不已:“怒靈?這年頭還有怒靈跑出來?”
“怒靈是什么玩意兒?”郝仁好奇地問道。
“一種畸形的不好形容的負面怪物,”薇薇安皺著眉,“據說是來自異度空間的亡靈,也有人說是世間負面情緒在異世界的投影被拉到了這個世界。它們看上去像一團不定型的云霧,能在虛實之間變幻。沒有邏輯也沒有理智,不可交流。會攻擊一切活著的東西。怒靈不但沒有固定形態,就連戰斗力也強弱不一,有的就連普通人都能靠符紙什么的解決掉,有的需要獵魔人組成團隊才能對付,因為它們互相之間的差距這么大,才有人認為怒靈壓根不算一個種族而是一種自然現象。在上古的時候怒靈還很常見,那時候一些強大的異類喜歡建造一些危險的能量裝置,這些裝置很容易把怒靈招來,不過從蒸汽時代往后我就很少看見那些東西了它們好像只能在空曠、人跡罕至的地方生成。而且生成的時候周圍必然要有超自然力量形成的‘餌’,現在很難找到滿足這種條件的環境。”
郝仁點點頭,南宮五月則繼續說了下去:“我還記著那天看到的情景,整座房子就跟憑空消失一般什么都沒留下,原地只有一個整齊的大坑,好像是怒靈把整片地區給炸飛了一樣。父親應該是沒能活下來,但母親是海妖,她應該在某處復活了才對,可是我和我哥在原地等了三年母親都沒回來然后我就離家出走開始尋找母親的下落。我哥就一直到處追著我跑”
南宮三八嘿嘿一笑:“我怕她出事。”
“那你也不能成天給我找麻煩啊!”南宮五月一拳砸在南宮三八背上,“就是因為你那么神經質,我才不愿意跟你一塊走!”
眾人頓時很好奇這兄妹倆的相處模式,南宮五月指著桌子上沒收拾走的幾張符文紙片氣鼓鼓地解釋:“看見這個了吧?他一旦找到我的下落就會到處安置這玩意兒。然后我住的地方附近要么火災要么爆炸總之麻煩事不斷,有一次我在外邊租房子,結果旁邊的小教堂一晚上讓雷劈了四十多次。就因為他把雷文符卡埋在人家避雷針接地線附近!”
“我這不是保護你嘛,”南宮三八喃喃地辯解著。“爸還在的時候就成天教育咱倆,外面的世界很危險。我多少還知道怎么打架,你連打架都沒學過,真被壞人盯上了怎么辦?”
說著,南宮三八還笑著跟郝仁他們解釋:“另外埋下這些符卡還有個好處,那就是如果有巡視的獵魔人經過,他們會主動忽視這一地區,因為這些符卡表示當地已經有一個獵魔人在負責警戒了,我用的符卡都是有意義的,表達出來的意思就是‘本地有人負責,戰斗力充足不需支援’。”
“誰說我不會打架了!”南宮五月氣勢洶洶地一叉腰,“你信不信你連我都打不過?我只是不忍心跟人打架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海妖的能力多那啥。”
“這不一樣么,你下不了手所以我替你下手啊,你只管安安心心到處跑就行,我負責警戒。”
“你警戒的方法能不能正常點?而且至少發神經之前出來跟我見一面說一聲!成天跟個跟蹤狂似的偷偷摸摸在后面放陷阱,我都怕一扭頭掉到你挖的坑里。”
“我這個身份特殊,比你醒目”南宮三八一邊躲閃自己妹妹的雷霆之怒一邊分辨,“我做個藥品符卡什么的需要到處收集特殊材料,容易為這事跟其他獵魔人碰面,我一個人還好忽悠過去,但萬一你正好在旁邊就容易出事了,咱倆分開行動比較安全。”
聽著兄妹倆的爭論郝仁總算把來龍去脈捋清楚,其實一切都很簡單:
一百多年前,一個海妖和一個獵魔人產生了一段曠世奇戀,因為在異類和獵魔人中都沒有容身之處,所以他們隱居起來,并且不久后生下了南宮兄妹。之后這個家庭突遭飛來橫禍,兩個孩子幸免于難,但南宮兄妹的父母在戰斗后失去了蹤影。南宮五月堅信自己母親身為海妖一定已經在某個地方復活,所以在家中苦等未果的情況下就跑出來尋找親人的下落,而南宮三八一開始大概不怎么同意這件事,只是拗不過自己妹妹的脾氣所以只能默許,并且隨后也跟了出來。
南宮三八的獵魔人身份注定了他偶爾會和其他獵魔人碰面,至少偶爾會被其他獵魔人注意到,所以為了防止給自己妹妹帶來危險,也因為不放心后者,他就只好用自己的方法來守護南宮五月現在看來他采取的方法不能說笨,只能說有點神經質了。
“行了,你們二位以后有機會再吵,”薇薇安看南宮兄妹一時半會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好主動出聲,“我就問一下,你這么多年都沒找到自己母親的下落?”
“全世界都找過了,甚至包括南北極,”南宮五月嘆了口氣,“只要有水的地方我都去,現在除了深海之外已經沒有遺漏的地方,說實話我已經有點放棄了。”
郝仁想了想,突然明白過來:“這么說你在我這兒落腳是想有機會找我們幫忙?”
“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還有個原因就是到處跑著還要躲避獵魔人的視線確實讓人身心俱疲,我想找個能落腳休息的地方,”南宮五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其實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們這些的,只是唉,我這個家庭成分確實尷尬了點,薇薇安姐好像對獵魔人積怨還很深。”
“能不深么,”薇薇安哼了一聲,“當年拼死拼活攢了點錢總算在萊茵河上游蓋了個小房子,結果剛住了沒倆月就被他們一把火燒了,從那天起我就決定這輩子跟獵魔人勢不兩立!”
南宮三八頓時表情一僵。
“當然,你哥可以除外,”薇薇安看了南宮三八一眼,“我都沒拿他當獵魔人。”
南宮三八小聲嘀咕起來:“其實我也算當然現在還是不算比較好。”
“你為什么沒去深海看看?”郝仁問南宮五月,“全球你都找遍了,怎么就沒去過深海?我覺得你媽要是還在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回老家了吧。”
“這也是最遺憾的地方事實上我去不了地球上的深海,”南宮五月困惑地皺著眉,“其實我試過幾次的,向太平洋底和大西洋底兩個傳說中的海妖城市下潛,但總會莫名其妙地被送到其他地方,游著游著就失去方向感了,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方向感真的有enti,但前幾天跟你們去了一趟外星球,我才發現enti應該不在自己身上,而是這顆星球的海洋本身有enti。某些地方好像被禁制著。”
深海存在某種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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