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江左易說的‘看美女’,只是開了個輕浮的玩笑,哪曾想他真的是來帶我看美女去的!
等到他把車停在S市音樂藝術(shù)學(xué)院的大門口時,我即刻就不淡定了——
我說江左易你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輪到舒顏今天要返校,我再也不用在公司里隨時遇到她那張無辜的白蓮花臉——可你居然把我?guī)У剿膶W(xué)校里來了!
“你忘了?你被莫建林挾持的那天會議上,你妹妹的提議很不錯——”
江左易絲毫不理睬我的滿腹怨憤牢騷,直接下車把我請了出來。
我倒吸一口冷氣:“江左易你認真的么?”
他恩了一聲,眼里飄出一句‘君無戲言’的裝逼畫外音,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說就算舒顏的提議又簡單快捷又能節(jié)省成本,但選幾個禮儀小姐,排一下路演流程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有必要帶著我放下公司的會議缺席,偏偏跑到舒顏的地盤上看她怎么耍寶么?!
“舒嵐你知道自己為什么一直占不了上風(fēng)么?”
江左易直接將了我一軍。弄得我都沒想明白自己怎么死的,就已經(jīng)被他拖下去埋了。
“因為你太驕傲。”
一語中的,我點頭似雞啄米。江左易說的一點沒錯,因為我太驕傲,從源頭上來分析,我的這份驕傲讓我對舒顏始終懷了很深一層的不屑一顧。
我了解她可遠遠沒有她了解我,她揣摩我那么下功夫。
知己不知彼,我要怎么才能打敗她呢?
“所以你是想讓我大大方方地接近舒顏。越了解,就越容易掐住人家的弱點?”
“一方面吧!苯笠滓皇謸沃囬T,摸出墨鏡架在臉上:“主要還是過來看風(fēng)景的,這所藝?墒荢市特定人群的特定后宮呢!
說話間,一輛漆黑的奔馳飄移而過。門一開,一雙又白又長的美腿跟變魔術(shù)一樣伸出來!
我看到年輕貌美的姑娘跟車里的光頭男吻別,我想,恩,也許他們是父女呢,千萬可別用很污的眼光去看待你不了解的人生,保持著陽光正能量的內(nèi)心才是王道!
我擦,他掐她屁股了…….
江左易冷眼瞄了瞄我:“見怪不怪的,弄得我好像在帶你逛窯子似的!
我:“……”
“江先生!”遠遠地就看到一身青春活力淑女打扮的舒顏沖我們這兒招手。
她今天特別漂亮,穿一身雪白的一字領(lǐng)毛衣,下身淡紅色的疊群。
長長的黑靴正好遮住膝蓋,絕對領(lǐng)域令人移不開眼球。
而且不同于公司的裝扮,她把長發(fā)扎成一絲不茍的馬尾,臉上紅撲撲,神采奕奕。
“啊,姐你也在?呵呵,昨晚……你沒事吧。
真對不住,我本來是想要幫你擋著那個趙老板的。唉,沒想到越弄越糟,多虧有江先生及時趕到——”
我懶得跟她廢話打哈哈,這套高情商官腔客套話說給葉瑾涼聽聽就行了。
我故意上前一步,不想讓人家覺得我是‘跟著’江左易來的。
“舒顏,葉總既然把商展路演流程的事項交給你個運營部負責(zé),希望你不要辜負了公司的期望。
據(jù)說你幫忙招徠的臨時禮儀,都是低成本高素質(zhì)的佼佼者。若拿到外面的傳媒公司,時薪可比我還高。
所以今天我和江總正好有空,就過來看看!
“姐你放心吧。”舒顏熱情地拉住我的手:“咱們自家公司的宣傳展會,我怎么可能不盡心盡力?挑的都是最好的人,價錢好談,權(quán)當(dāng)幫個忙了。
對吧江先生。您既然過來投資,心里必然是有份成本收益比的清賬——”
江左易微笑著,墨鏡下看不出眼神是否詭異。反正是不失禮節(jié)地回答一句:“舒二小姐真是善解人意。那我們就別等了,進去看看?”
江左易……我特么怎么越看越覺得你就是來嫖娼的呢?
“我先來介紹一下,”舒顏把我們兩人帶到學(xué)校的多功能活動室,很快就叫來了兩個身材高挑,氣質(zhì)優(yōu)雅的小姑娘。
都是典型的東方美女,大眼睛黑長發(fā)。這要是穿上旗袍往兩邊迎賓口一站,實在太抓人眼球了啊!
雖然我打心眼里厭惡舒顏,卻又不得不嫉妒她真的把這事做的無可挑剔。
說實話,要讓我親自去跑這個活兒,都未必能有她這么專業(yè)這么出彩。
心里堵得像吃了蒼蠅似的,我瞅瞅身旁的江左易——終于弄明白他為啥要戴墨鏡了,敢情還真是一眼不吃虧地盯著看得很執(zhí)著。
舒顏腆著笑容沖我眨了眨眼:“姐,我看了一下我們的展臺布位草圖,位于整個商展東南一整條展位帶上。
到時候江景之都的沙盤模擬在正中央,微微和麗麗就站在進口和出口兩端。你看這樣安排行么?”
我嗯了一聲,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舒顏微微一笑,說還有呢。又叫了三個帥氣陽光的大男孩出來——
嘖嘖,一身的牛郎氣質(zhì)啊。
“這幾位是我的師兄,在我們學(xué)院里特別出名,他們自創(chuàng)的樂團名叫X-B。
姐,我看了一下秦經(jīng)理給我的流程安排。中間場歇的時候有一刻鐘,音響設(shè)備主辦方都能提供。
他們唱什么風(fēng)格的都行,流行的懷舊的信手拈來。只要能把會場潛在顧客群吸引到我們的席位上茶歇。到時候,整個營銷團隊的同事就有機會大展身手。”
我依舊目瞪口呆,再去看江左易——還是看不出他的表情,更無法弄明白他在想什么。
“最后,我把招聘信息都掛到學(xué)校論壇上了,我們還需要近二十個左右的引導(dǎo)禮儀。
舞蹈學(xué)院那邊的學(xué)生會長跟我關(guān)系不錯,答應(yīng)整個班全臺上——
姐,江景之都是歐系風(fēng)格,我建議大家可以在著裝上更奪人矚目。我們藝校跟很多影視劇組都有合作,在這方面——balabalabala!”
***
雙手拄著下巴,我坐在藝校食堂靠窗的角落,看著眼前的江左易端上來四菜一湯。
唉,大學(xué)的食堂,懷念了好久呢。能用三十塊錢打四個菜的時代,就像我那糊里糊涂的青春歲月一樣,流失得悄然又無奈。
“江左易,你今天是故意來給我添堵的吧?”
江左易表示,之前也不覺得我是個這么矯情這么難養(yǎng)的女人。
“食堂的菜怎么了?一樣是地里長出來的,你瞧不起它們?”
我一拍筷子:“我不是指這個!江左易,你就是想讓我看看舒顏有多有本事的是吧?
樣樣式式,滴水不漏。我的危機感,簡直就比……”我拿了筷子隨手一戳:“簡直就比這團油面筋還要爆棚!”
美貌是女人的終極武器,但有了美貌還有智商的女人簡直就是核武器。
“就這么一下下,信心就被打擊光光?”江左易把荷包蛋里的蛋黃照例挖出來,那勁道的手力就跟摳人家眼珠子似的。
我說是的,之前還以為舒顏完全就是靠自己的年輕美貌白蓮婊風(fēng)格才能俘獲我丈夫的心。
沒想到,論起得力的助手,分明就——
“舒嵐,我以為你基礎(chǔ)不好僅僅是因為處在婚變階段智商不怎么夠用!苯笠捉^望地嘆了口氣:“然而今天一見,你這種人,我覺得即便擁有了高高在上的權(quán)力,都找不到可以頤指氣使的裝逼興奮點。
舒顏不過是提出了幾個幼稚的想法。她唱的自嗨,你總不能聽得也跟著蒙圈吧?”
“啊,我覺得她……沒什么破綻,挺成熟的提議啊……”
“舒嵐你把四個億還給我!”江左易一甩筷子,我舔了舔嘴角上濺上去的一點醬汁。
“江景之都的售后群是哪些人?什么樣的人有相應(yīng)的購買力?你自己想,想不出來就不要吃飯了!
江左易把我面前的一盤爆炒黑木耳給拽走了,我覺得藝校的食堂有這樣一道菜還真是挺應(yīng)景的!
我一邊看著他,一邊自言自語碎碎念,就跟做不上來題目被老師懲罰的可憐學(xué)生似的。
江景之都位于S市沿江開發(fā)新區(qū),主要以商住兩用類地產(chǎn),新能源到戶的環(huán)保理念為核心競爭力。
市值估算,第一期售價不會低于六萬一平米。主要的客戶群將確立在中高收入群體,甚至是一些商界政界人員。
這樣一些人群,低調(diào)穿梭進我們這次規(guī)模史無前例的巨大商展之中。
搞三個帥得像牛郎一樣的樂隊去唱B-BOX?
到底是調(diào)節(jié)氣氛呢,還是把人轟走!
唉,我拄著下巴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的同時心情也爽了——突然覺得,咦,江左易今天怎么這么帥?
果然貓貓狗狗在吃飯的時候都專注得特萌特可愛,人類也一樣吧。
此時的他隨意地攪動著筷子,單手拄著下巴,睫毛微微下垂,偶爾停頓咀嚼,好像在思索著什么,仿佛一只——
“江左易你喜歡小動物么?”
“恩,挺喜歡!
我也覺得他應(yīng)該挺喜歡小動物的,就從他愿意領(lǐng)養(yǎng)小零也能判斷的出。有過殺戮的過去,有過悲慘的經(jīng)歷,反而更容易被純潔和萌系的事物吸引。
“有多喜歡?”
“恩…怎么說呢?頓頓都有吧!闭f著,他吐掉一根牛蛙骨頭……
我:“……”
我說咱們還是說正經(jīng)事吧,我覺得舒顏的想法的確有很大的漏洞,待我下午開會的時候去好好羞辱一下葉瑾涼他們!
“就這點出息吧!苯笠紫訔壍乜戳宋乙谎郏骸邦}設(shè)已經(jīng)分析到這個程度了,后面的步驟,我不會再幫你!
我說你放心,我有個大概的體系了。等我去車模展上拉一堆大胸妹妹,穿上中世紀的女仆裝,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跳啦啦操!
江左易扶了一下額,他說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在帶一個總經(jīng)理吧,不是一個幼兒園老師。
“可是江景之都的客戶群不就是一些有經(jīng)濟實力,上了點年紀的男人——”我很委屈,覺得自己又套錯解題公式了。
“就連趙秉義那種沒有任何素養(yǎng)的暴發(fā)戶,都懂得想要把自己的別墅怎么翻地高大上怎么來!
“交響樂!”我打了個響指,我說江左易這是我想到的,這一回合,算……算出師對吧?
“餐盤揀出去。”
我剛想說憑什么呀,我又沒吃!但仔細一想,聽君一席話,勝打十盤菜。端就端——
可就在我突然這么一起身的瞬間,視線不自覺地瞄到了窗外的一根抽象建筑柱下!
一男一女兩個學(xué)生,似乎在拉拉扯扯地不知道講些什么。
男的挺高,側(cè)臉有點小帥,反正我不認識。
女的,是舒顏。
她大概以為我和江左易已經(jīng)離開了,哪能想到我們高大上的江總竟然帶我來到大學(xué)食堂,準備享用完午餐再走!
我驚訝不已,放下托盤就趴到窗戶前去仔細看。結(jié)果立刻就被江左易給拽了下來。
“別那么激動,又不是捉自家老公!
我想說我捉自己老公的時候還真未必又現(xiàn)在這么震驚!
舒顏有男朋友?或者說…前男友?
視線里這一幕看得清楚,雖然聽不到他們說話,但明眼人也能瞧得出這男孩似乎在求著姑娘回心轉(zhuǎn)意,而舒顏半推半就的,誒?抱上了抱上了!
我戳了戳江左易,問他我是不是應(yīng)該用手機拍下來,然后給葉瑾涼看?
結(jié)果他鄙夷地瞪了我一眼,我的臉頓時紅了。
是啊,我給葉瑾涼看又能怎樣?只會讓人覺得我放不下手,還在背后盡使壞。分分鐘把自己華麗隱忍的背影給潑上墨汁了。
換言之,舒顏有沒有男朋友這件事,其實根本就不是能拿來對抗她要染指我生活的有力武器。
我看了看江左易,說算了,我覺得我們兩個這樣子做,品行和手段實在lo。
“是你lo,別扯上我!苯笠讖纳砗蟮淖詣迂溬u機踹出兩罐咖啡來。
“我最后提醒你一下,剛才這個男孩子呢,是我市規(guī)劃局辦公室副主任雷政天的獨生子,叫雷騰。
別看這父子倆名字起的挺霸氣的,業(yè)內(nèi)人人都知道,雷老兄可是個有名的妻管嚴。
那個婆娘對內(nèi)兇神惡煞,對外亦是個不怕死的母夜叉。
丈夫從政她從商,把持著家里絕對的財政生殺大權(quán)。無論老雷還是小雷,對何笑鳳是半個字都不敢違抗的。
哦,對了,聽說何老虎相中的兒媳婦,跟你們家舒顏可絕對不是一個氣質(zhì)水準的…”
我目瞪口呆,說你怎么那么了解?難不成跟那個雷夫人有一…
‘腿’字我沒敢說出口,怕江左易打斷我的腿。
“當(dāng)年為了一塊地皮,我曾叫手下五六個小弟去嚇唬嚇唬規(guī)劃署的雷老兄,結(jié)果被他老婆舉著正在剁魚的菜刀給攆了出來…
唉,此仇不報我寢食難安。”
江左易挑著眉峰,很虔誠的眼神看得我腰子疼。
我說江左易,我怎么好像一步一步地,正在上你的當(dāng)。
“是么,可我覺得我這一步一步的,好像正準備上你…”
我臉一紅,肩膀一抖。說江左易你別這么粗俗好不好,好歹這里是學(xué)校。老師沒教過你五好文明么!
“我又沒上過學(xué)!
江左易用咖啡罐擋著臉,輕描淡寫地說。
“誒?”
我吃驚不小,剛才經(jīng)過學(xué)生宿舍的時候,他竟然問我這種一般都是幾個人一房間,男女生能混住么?
我以為他沒話找話耍流氓呢,沒想到…
我聽過江左易打電話時一口流利的英文不帶半點踟躕。商務(wù)會面上的各項禮儀拿捏恰到好處,怎么看都像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高級…流氓。
不過,一個十二歲就入社團摸爬滾打的男人,自稱自己沒怎么接受過學(xué)校教育,也沒什么不好理解的吧。
“舒嵐,看到那雷小子身上背的東西了么?”
江左易側(cè)眼往窗邊這么一瞄,我瞅了瞅:“嗯,黑色的盒子?小提琴?還是…”
“他是西洋音樂系的高材生,吹得一手好簫…呃,好薩克斯…”
我收回本想砸到江左易頭上的咖啡罐,輕咳兩聲:“我好像知道該怎么做了。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幫我對付舒顏!
江左易笑著站起身:“我與你妹妹又無仇怨,為何對付她?我的目的,只要江景之都的前期宣傳達到應(yīng)有的效果。
能吸引人注意的,不管是唱歌跳舞還是露胸賣肉,甚至是殺人放火我都不在乎…”
他輕輕附身湊到我耳邊,呼吸里帶著淡淡的咖啡香:“舒嵐你只管放手去做,見了血,我會幫你擦的。”
我呵呵。
“江左易,可我覺得你還是只想看熱鬧…”
離開藝校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半了,江左易說先送我回公司,他下午還有事。
“你不跟我回去?”
“我有自己的公司和生意要打點。”他把反光鏡拉了下來:“幾天前火災(zāi)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guī)е×阍诙燃,全盤丟給了凌楠…”
提起這件事,我突然又想到了汪小飛。
“江左易你再幫個忙吧。別再難為那個叫汪小飛的記者了好么?他…嗯,算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了。”
其實朋不朋友我不敢說,但很重要是真的…我跟他約了明天晚上見面的,我相信這一次深談之后,那些困擾我的謎團應(yīng)該會很快有個交代了。
“我什么時候難為過什么飛的,他是誰啊?”江左易疑惑地看了看我,他很少露出茫然的表情。因為茫然代表著空白,代表著弱點。
但此時此刻,我覺得江左易不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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