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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憂傷成藍(lán) 正文 147 太陽不落山(終)

作者/君子貓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窗子的時候,我睜開眼睛。意識到脖子下面還枕著江左易真實的手臂,就像一場穿越大夢初醒后,難以分清虛幻和現(xiàn)實。

    ——真好,他還活著。我竊喜。

    我吻了吻他的面頰,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吻濕濕的。他也醒了,沖我微笑。

    真難想象,我的江左易也會有這么暖的那一天。我還以為自我愛上他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這輩子只能枕著他枕頭下冰冷的槍入睡呢。

    “起來么?我給你做早飯。”

    “再躺一會吧,天還沒亮呢。”江左易說。

    “白癡!太陽都曬屁——”我頓了一下,差點忘了,他看不見了。

    相處兩天下來,我怎么可能完全就適應(yīng)了他已經(jīng)失明的事實?

    所以我更無法想象,他是怎么用這兩個月來接受無情的黑暗。

    我以為我說錯了話會惹他難受,沒想到他竟毫不在意地翻了下身,用生澀的眼睛試圖對焦我睡意惺忪的臉龐。

    我心里一疼,湊過去貼上他的額頭,我說我在這兒。

    “昨晚,感覺舒服么?”他問。

    我:“……”

    唉,流氓就是流氓,瞎了也是流氓。

    “舒嵐說實話,當(dāng)你知道我還活著且有意逃避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是因為受了傷后……失去了某方面的……”

    我氣得大叫,說有啊!我以為你是不行了,所以才不敢來見我!

    我當(dāng)時就在想,你要是真不行了我就立刻卷鋪蓋回去!帶著葉子改嫁~

    江左易的表情很受傷,說難怪都講最毒婦人心。

    我說廢話,人不都是食色性的么!

    “那你說,我還行不行?”他伸手掐住我的下顎,我很難過。

    這招牌的動作配上犀利又邪惡的眼神是江左易對付我的絕技,每次都能讓我淪陷得很沒出息。

    可是現(xiàn)在,手還是那雙手,他還是那個他,可卻再也不能給我一個霸道的眼神了。

    我按住他的雙掌,緊貼在臉頰上。然后紅著臉說,很好……甚至比以前還要好……

    江左易按住我的唇,湊上去吻了一下:“那還要不要再吃個早點了?”

    我揉著有點酸的腰,笑鬧著掐他的手臂。我說你小聲點,小零還在隔壁睡呢!

    “可是昨晚,你叫起來的時候可一點沒顧忌孩子。”他不肯起來,拱著我的肩耍賴。

    我抱著他,把充滿陽光氣息的暖被抓上來。把兩人圍成一個溫馨又可愛的小巢。貪戀著美好的時光,我說其實我也舍不得起床來。

    “江左易,你要是喜歡這里的話,等你的眼睛治好,咱們一家三口,哦,不,還有小零呢。

    咱們一家四口就住在這兒好了。最好,我還能幫你再生一個兒子。

    然后我可以找一個小公司去給人家當(dāng)會計,你呢?你去干什么?”

    “我要做什么?不是你養(yǎng)我么!”

    我說好!那就說定了,我負(fù)責(zé)干活,你負(fù)責(zé)——

    “我負(fù)責(zé)干你。”江左易翻身就把我給按住了:“干到你生出兒子為止!”

    我:“!!!”

    反正對于江左易來說,白天晚上沒什么差別,拉不拉燈他都干勁十足…….

    筋疲力盡后,我從他身上爬過去找被扔下床的睡衣帶子。

    他突然輕輕說了一句:“可惜,再也看不到你意亂情迷的表情了。

    舒嵐,你知道么?

    以前從后面的時候,我最喜歡翻扳你的頭頸。你那個樣子的表情,就像一匹被壓抑被禁錮的雌性白狐。狡猾,高傲,不甘心俯首稱臣,卻忍不住迎合著自己的身體。

    那個畫面,常常呈現(xiàn)出一種很矛盾的美感。”

    我臉紅了,說你能不能別總把流氓的話說的就跟唱詩班似的。

    后來,江左易與我并肩躺在床上,窗外有閑來無事的鳥兒在嘰嘰喳喳。

    他說是一只燕子,還有一只是山麻雀。

    我側(cè)著手肘撐起頭,看著他敏感的耳廓上細(xì)細(xì)的容貌淡淡的血管,好像世間萬物的一切音符都能幻化成斑斕的色彩,代替他遺失的權(quán)利和美好。

    仍是忍不住再去凝視著男人那雙如靜水般沉寂的眸子。原來對于一對深愛的情侶來說,失去眼神交匯默契的那種遺憾,分明就無法想象。

    我湊過去吻他的眼睛,差點又掉下了眼淚。

    他卻把手指緊緊扣在我的掌上,抓著我的手按于胸口上:“舒嵐,你別多想,我已經(jīng)很安于這現(xiàn)在能擁有的一切了。”

    昨晚他就對我說過,剛剛得知自己失明的那一瞬間,他并沒有那么難受。

    而選擇‘死亡’是為了讓自己永遠(yuǎn)也不用執(zhí)念于再想見到自己愛人,斷了著無可能的希冀,才能在黑暗的世界里感受平淡。

    “所以,我不怕看不見,只是怕看不見你。舒嵐。”

    “江左易,我……”

    我說多余的話我不想再說了,從我們兩人重逢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十八個小時,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們哭夠了,傷感得也差不多了。余下的生命,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

    我趴在他的肩膀上,又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我去做早餐了,你叫小零起床吧。”

    江左易下樓梯倒是沒什么障礙,可能是因為樓梯狹窄且平緩,伸手就能掌握扶擋的位置和距離吧。

    反正安迪是很盡忠職守的,像個滾圓的肉墊,小心翼翼地在他腳下站崗。

    負(fù)責(zé)照顧江左易他們父子倆的女傭胖嫂說要去集市買菜了,我吩咐她一定要的買幾樣?xùn)|西都寫在小紙條上。

    我說葉子今晚要過來了,我得做幾樣她最愛吃的菜呢。

    江左易洗漱以后就拽了個排水管拖到院子里去了,他說要給安迪洗澡。

    “舒阿姨,葉子幾點到!”小零糾纏了我一個早上了,說昨晚一夜都沒睡好,就想到今天要能見到葉子了。

    “你看你看,我給葉子準(zhǔn)備了好多小禮物。每次上街,胖嫂給我買的零食,只要我覺得好吃,就都留一樣給葉子。”

    我看著那滿滿一口袋的包裝零食,心里又酸又暖的。想起五六歲時,拖著鼻涕的葉瑾涼把咬過一口的冰激凌放在杯子里留給我,最后化成一杯子(杯子你別叫了,你出現(xiàn)了)糖水。

    唉,昨晚我跟他通電話的時候,他二話不講就答應(yīng)了。說今天就把葉子送過來——

    算算時間,也快出發(fā)了。

    我去抓手機(jī),想要跟他再確認(rèn)一下,可是沒人聽。

    可能,正好有事沒看到吧。

    我有點愧疚,天底下有我和江左易這樣的父母么?把親生女兒扔在前夫那里,自己跟隱居了似的跑到小鎮(zhèn)上啪啪啪得high!

    這會兒黃澄澄的煎餅已經(jīng)烤好了,小零叼了一個就跑到外面玩輪滑車了。江左易說他在這里有了新的朋友,都是小鎮(zhèn)上的孩子。

    “明年就到了該上學(xué)的年紀(jì)了,我以為他總會忘記一些不開心的事。”江左易一邊咬煎餅,一邊皺眉說怎么一點都不甜呢?

    我說你不是已經(jīng)戒了甜食么?

    “連你都戒不掉,如何戒甜食?”

    我笑罵他一聲,轉(zhuǎn)身回到廚房給他拿了一罐蜂蜜,透明的黃色黏膩膩地灑在薄餅表面。濕漉漉的安迪湊上來,啊嗚一口就給咬去半個,然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跑開了。

    江左易說它一定以為是飛盤呢。

    “唉,好好的狗狗,被你一養(yǎng),整個就賤了起來。”

    我說你前面講小零,然后呢?

    “然后我以為他可能不會再在我面前提葉子了,直到幾天前,有個街坊的小姑娘過生日,他做了個手工小玩具送給人家。小姑娘高興地要撲上來親他,他給拒絕了。說自己有女朋友了,答應(yīng)過人家,以后長大了一定要娶人家的。”

    “這小鬼……”

    我靠著江左易的肩膀,一邊幫他刷另外的煎餅一邊嘆了口氣:“一定是老天可憐我們,終于給了我們有生之年的同一個屋檐下。

    江左易,我是不是太貪心了?已經(jīng)這么好了,我卻還希望,哪怕能讓我再付出一點代價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他能讓你的眼睛好起來。”

    “噓——”江左易按住我的唇,沒按準(zhǔn),被我咬了一口。

    “不許亂說,舒嵐。我真的已經(jīng)很滿足了,不要再有風(fēng)險和代價,只愿你和兩個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就最好了。”江左易說他本來就是個罪孽深重的人,至少在道德和法律的標(biāo)準(zhǔn)下,他遠(yuǎn)遠(yuǎn)不屬于那類可以善終的人群。

    “如果我今天所要承受的一切都只是因緣報應(yīng),那我真的希望,就此為止。”

    江左易重新打開了水閥,安迪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

    狗和貓一樣,都是不怎么愛洗澡的。

    這時,我隱約聽到放在屋子茶幾上的手機(jī)響了。

    “大概是葉瑾涼吧。”我站起身來,進(jìn)屋去聽電話。

    現(xiàn)在是早上八點半了,如果他已經(jīng)上了出S市國境道路的收費(fèi)口,那么最晚今晚七點鐘也就能來了。當(dāng)時他也說,盡量讓葉子趕上我們一家團(tuán)聚的晚飯。

    我還有點難受呢,說你別這么講啦,難不成還要一個人再灰溜溜回去么?安全第一,來日方長呢。

    可是電話那端的聲音并不是葉瑾涼——

    “林先生?是你?”

    我挺奇怪的,林語輕這個時候找我做什么?

    “看新聞了么?”他開口就是這么一句話。

    我挺納悶的,差點脫口說一句,沒看,我這幾天都忙著跟我死而復(fù)生的男人啪啪啪,哪有時間管那些國際民生大事!

    “taki被捕了。”

    “真的?!”我開心壞了,就感覺好像壓在心里最后的一塊大石頭突然之間——不是落地,落地還能砸腳呢!而是被我強(qiáng)大的消化功能,美好的胃酸胃液給腐蝕殆盡了。

    “江左易!”我蹬蹬跑回院子里,看到他正在試著去關(guān)水龍頭。

    動作有點懵逼,左右都抓不牢管子。

    原來他所有流暢的動作,不用人照顧的熟練,不過都是在我面前故意擺出來的姿態(tài)罷了。

    我留心看了他的手,拳頭附近的傷像是用力磕打而成的。

    他一定也曾懊惱,也曾絕望吧。

    我兩步跑上去,替他關(guān)了水龍頭后,緊緊抱住他的腰。

    我說有個好消息,taki落網(wǎng)了。

    “林語輕他們正在籌備怎么起訴,小飛的事只要能把證據(jù)坐實,至少給他蹲個故意殺人未遂。太好了江左易,我們終于可以不用再擔(dān)心了。”

    可是江左易明顯沒有我想的那么興奮,他說具體呢?林語輕是怎么說的?

    我一愣,才發(fā)現(xiàn)剛才光顧著高興,把手機(jī)一扔,這會兒林語輕還在電話那端煩躁的罵娘呢。

    “喂!喂,我……”

    “舒嵐你怎么回事,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連連說抱歉抱歉,具體是怎么回事?

    林語輕說他膽子也是挺大的,竟然主動去監(jiān)獄看望高山峰。我這邊剛剛跟警方溝通好,直接就把他給——

    我說這個好,我被虐了近八十萬字了,總算聽到了點正能量的好消息。

    憑什么壞人總是能把我們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就不能偶爾也干一些不太著調(diào)的蠢事,讓我們不費(fèi)吹灰之力么!

    “可是,我覺得有點奇怪。”林語輕說:“他去找高山峰做什么呢?你別忘了,想當(dāng)初高山峰為了把這八千萬的巨款避開陸林霜的耳目,專門投放到了一個海外虛擬賬戶,并掛在他最信任的助手taki的名下。

    畢竟,taki有國籍優(yōu)勢,無論怎樣都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而這筆錢在之前,是連江左易都不知道的。”

    我說我明白啊,后來高山峰入獄伏法了,交代了一切卻唯獨沒有提起這八千萬。于是taki就想,可不可能是高山峰給自己留了最后一條路,等萬一將來出獄了,還有一筆錢在手。

    所以這八千萬的存在,只有他自己和高山峰兩人知道。但他不確定高山峰到底有沒有告訴江左易——

    于是,動了邪念的男人只想要盡快把錢拿走,占為己有。

    卻沒想到,最后還是高老先生技高一籌。他不動聲色,也沒有告知任何第三人。單獨找了信得過的經(jīng)紀(jì)人辦理了信托借貸保險,把錢全部轉(zhuǎn)給葉子做成長基金了。

    那么對于taki來說,等于眼看著躺在自己鍋里的肉,被隱藏在下面的一根繩子,跐溜一聲拽到別人的口袋里了。

    錢還在那個虛擬賬戶,但使用權(quán)已經(jīng)不是他的了。

    “所以,”我說林先生,我想不通他還有什么打算?

    “我猜,taki的用心至少在現(xiàn)在為止,高山峰還是不清楚的。”林語輕說:“于是我懷疑,他去找高山峰可能是為了套出一些細(xì)節(jié)。

    他這種人,不會那么容易就死心地看著自己的熟鴨子被搗鼓飛——”

    “我說林先生,”揉了下太陽穴,我表示,事到如今我舒嵐可謂在‘廈大’念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有話就直說吧,嚇唬我有意思么?

    你剛才也講了,他人都被你們捕了。現(xiàn)在針對小飛的事,完全可以起訴一個大的。

    就算退一萬步講,證據(jù)不足,判得不夠,那又能怎么樣?

    你以為他走出警察局就能逍遙了,我保證江左易不會讓他活過兩條街的。”

    我對我男人很有自信,就算看不見了,氣場氣質(zhì)也都還在手呢。

    “舒嵐,你想過沒有。”林語輕嘆了口氣:“我不是因為跟你有多少交情才愿意幫你的,而是因為我覺得你的人生太悲催了。一直在算計從未有翻身。事情都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了,我也不想再看到悲劇。

    但是我得提醒你,taki被捕的時候自信滿滿地說了一句話,他說就算等他出來了,該是他的也還是他的。”

    “什么該是還是的。”我說首先,那些錢不怎么干凈,算不上是高山峰的還是陸林霜的,反正現(xiàn)在是我們?nèi)~子的了。我就三觀不正不要臉了成不?警方也沒備案,就當(dāng)是我們老爺爺送給小孫女的禮物了。

    其次,你給我看的那份信托基金委托單我后來也托人去問了,一簽十四年,等到葉子長到十八歲才能兌現(xiàn),現(xiàn)在就算我是她監(jiān)護(hù)人都不能動一分。我搞不懂你說他自信滿滿,滿在什么地方啊?

    “舒嵐,你想過沒有,如果葉子死了了?”

    林語輕說完這話我足足愣了十秒鐘,然后就像個失控的潑婦一樣,我說林語輕你放什么屁!你敢詛咒我女兒我——

    差不多罵了也有十秒鐘,我停住了。

    我說你什么意思,你……你別嚇我啊。

    “我被你罵了大半年也罵習(xí)慣了,這種時候有什么玩笑比救孩子更重要?

    舒嵐你給我聽清楚,我不管你現(xiàn)在跟江左易要不要隱居到古墓去。我他媽就沒見過你這么不靠譜的媽,懷一個流一個也就算了,唯一的女兒你現(xiàn)在給弄哪去了!”

    林語輕罵我也是正常的,天知道他有多希望有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可是聽蘇西航說他大姐是不能生育的,那一兒一女跟滿院子的貓狗一樣,都是領(lǐng)養(yǎng)的。

    我當(dāng)時就哭慘了,甩下電話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屋子。

    “舒嵐你怎么了!”

    江左易撲過去來抓我,卻被拖長的水管絆了一下。

    我從沒見過那么狼狽的他,就連安迪都沒忍心過來拱他。

    我終于相信,生活就是生活,總有這樣那樣的麻煩和危機(jī)在層出不窮。

    江左易失明了,并不代表厄運(yùn)來了一次就不會再來第二次。

    “舒嵐!告訴我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我一邊哭一邊給葉瑾涼打電話,缺怎么都無人聽。

    媽的葉瑾涼你倒是給我接電話啊!

    “江左易,葉子……葉子……”

    “葉子怎么了你快說啊!”他好不容易才抓住我的肩膀,不知該往何處聚焦的雙眼看得我心里又酸又疼的。

    我說江左易,我找不到葉瑾涼。他是不是出事了,葉子……葉子呢?

    林語輕說的沒錯,如果葉子死了呢?

    如果葉子死了,那么葉子名下的信貸基金會在第一時間解凍退回到原賬戶內(nèi)路,taki就有時間幾乎同時轉(zhuǎn)移掉。

    那么剛才他去監(jiān)獄看高山峰,可能就是為了在‘不知情’的老人面前最后一次確認(rèn)些細(xì)節(jié)。

    從始至終,他都以為自己是個隱藏在暗處的釣手。

    以為高山峰仍舊對自己信任有加,以為江左易已經(jīng)跟陸林霜同歸于盡了。

    他唯一要做的,就只是用一起意外,讓我的女兒永遠(yuǎn)無法占有這筆幾乎已經(jīng)‘被他放進(jìn)口袋’的巨額款項。

    江左易坐在地上怔了一會兒,然后對我說,舒嵐你把我手機(jī)拿過來。

    我說江左易,你還有辦法么?還有辦法能救救我們的女兒么!

    我知道高老先生是好心,可是沒想到他手下有這么狼子野心的混蛋!

    我們?nèi)~子,這是因福遭禍,我寧愿一分錢都不要,也要葉子平安啊。

    “舒嵐,我一定會找到我們的女兒,你不要哭,我們還有時間。”

    江左易的眼神變了,雖然依然沒有聚焦,但那專屬于他的兇狠決然跟他用眼看世界還是用心看世界是全然沒關(guān)系的。

    我不知道他的第一個電話打給了誰,總之我聽到他言辭激烈地命令,要對方立刻到警署找李署長。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先把taki保釋出來。”江左易說:“一個小時,我只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六分鐘問一次,他若是不肯回答葉子現(xiàn)在在哪,拒絕一次就剁一根指頭。”

    這時我的手機(jī)又響了,林語輕告訴我說他已經(jīng)派人去了葉瑾涼的家。

    “家里沒有人,但現(xiàn)場和車庫都沒有任何打斗掙扎的痕跡。門窗鎖的很好,葉子的東西也不在。”所以林語輕幫我判斷說:“如果按照你的說法,葉瑾涼是今天早上開車送葉子往X市去的,那么他至少在出門之前都是安全狀態(tài)的。”

    我說那然后呢,你們快點去追蹤他的車啊!

    林語輕說已經(jīng)在努力了,現(xiàn)在前三個關(guān)口的收費(fèi)卡錄像都調(diào)出來了。

    正在一個個排查車號,如果有效信息會立刻通知你的。

    “喂!等下——”

    我已經(jīng)哭得完全失控了,抱著江左易的肩膀像個發(fā)抖的篩子!

    “葉子到底在哪啊……江左易,那個畜生只是為了錢,他會不會已經(jīng)把葉子殺了?”

    “不會的舒嵐,絕對不會的!”我的男人抱著我,身上卻像我一樣發(fā)抖。

    我知道他同我一樣恐懼,甚至成倍的無助和緊張。可是我們現(xiàn)在必須要做點什么!

    就比如說,我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我說我他媽的是腦子被門擠了么!為什么不帶著葉子一起來找你!為什么要把她留在S市!

    江左易,我們這半年多的時間里經(jīng)歷了多少旁人幾乎無法想象的困難險阻生離死別?

    老天爺已經(jīng)奪走了我們兩個孩子了,難道連葉子都要帶走么!

    “是我不好……是我不該這樣拋下你,舒嵐。”江左易緊緊收住我的肩,牙齒錯碎的聲音在我耳邊一層層傳來。

    我說現(xiàn)在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我們的女兒,她絕對不能有事的。否則我真的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你先冷靜一點聽我說,taki走上這么絕的一條路并不是完全不經(jīng)過思考的。”江左易端正我的肩,一字一頓地對我說:“舒嵐你聽著,他傷害汪小飛的時候用了那么多手段來把自己埋得木乃伊還深,足以見得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孤注一擲。

    他是用腦子在干壞事的。所以這次也一樣,他不可能只是為了單純地泄憤就傷害葉子的。

    也許,我是說也許,他很可能是想要造成一些意外,再次把自己的嫌疑撇的干干凈凈。

    而意外的發(fā)生很可能真的會有意外。所以你先別急,也許葉子并不一定在最壞的狀況里。”

    我抱著他說江左易,我一直都在相信著你,無條件無責(zé)任的。只要你說的,我一直都相信一定會實現(xiàn)。

    所以我求你,葉子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

    “我以為的雙眼發(fā)誓,葉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此生不得再見光明。”

    就在這時,江左易和我的手機(jī)同時響了起來。

    我這邊是林語輕,說已經(jīng)查到了葉瑾涼的行車路線。今早八點整出了S市的高速國道收費(fèi)口,車?yán)锎_實只有他和女孩兩個人。

    “這么說,他分明就不在taki的手里?”

    “taki是今天上午十點去的監(jiān)獄,直接被警署的人扣住了。”林語輕說,就在一個小時前,他這里接到消息說taki被人保釋了?

    我說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是江左易的人。

    我緊懸著的心吊在半空中,回頭去看江左易那邊。我剛想告訴他說葉瑾涼已經(jīng)帶著葉子脫離了taki的范圍,這是不是說明,他們真的沒在那個畜生手里?

    也許葉瑾涼已經(jīng)帶著葉子過了一半的旅途,也許他已經(jīng)……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闖了進(jìn)來!

    葉瑾涼!!!

    “舒嵐,你找我?!”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要沸騰了。

    我說葉瑾涼你在哪,怎么都不接電話!我的葉子呢?

    “我在路上啊。”他的回答還伴著身邊簌簌的風(fēng),葉子咿咿呀呀的,貌似在后面唱兒歌。

    “媽媽!媽媽是你么!”

    我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我說你們到哪了,怎么都沒有聯(lián)系的啊。

    “過了周仙鎮(zhèn)了,剛才可能都是山洞信號不好,這會兒到了中途的汽修加油站了。”葉瑾涼說。

    我說謝天謝地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你們午飯吃了么?”我問。

    “我隨便吃了點,給葉子帶的事便利店的點心。她吃不慣這休息站的飯。

    現(xiàn)在正加油呢,馬上就上路。差不多,恩,今晚五點就能到。”葉瑾涼跟我最后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我又哭又笑地?fù)渖先ィё〗笠椎募绫常骸叭~子沒事!太好了!葉瑾涼這個神經(jīng)病,怎么一個電話都不回的。”

    我說他們都開到周仙鎮(zhèn)了呢,還有幾個小時就到了。

    “江左易……江左易?”

    我看到他把手機(jī)從耳邊漸漸拿下來,與其說是拿,不如說是落。

    “舒嵐,taki招供,說這事不是他一個人做。”

    我說啊?什么叫不是一個人做。

    “還有一個,是他同伙。”

    我說同伙啊,哦,也對啊!你想,當(dāng)時汪小飛拍到的是他在和別人打電話,說起這筆錢的事。

    如果沒有同伙,那他電話是打給誰的?

    同伙,同伙……

    我一下子捂住嘴巴,我說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他雖然落網(wǎng)了,但他的同伙有可能還要對葉子不利吧?

    就在這時,江左易的電話又響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煩躁,煩躁得就像個殺人如麻的座山雕:“你叫他一口氣招完,否則手腳不用一根根剁!全砧了!”

    然后我就看到江左易轉(zhuǎn)個身就把我的肩膀擰住了:“舒嵐!葉瑾涼在哪!快點給他電話——”

    我說我正在打!

    “讓他離開車子,帶著葉子就近報警!”

    我說我已經(jīng)在打了,你別吼了!

    三聲,五聲,十七聲,卻再也沒人接了!

    求求你葉瑾涼,快點接電話啊!

    “不行,他不接啊!”這短短半個小時里,我的心情就像過山車。

    我不敢從江左易那雙空洞的眼睛里去看最真實的恐懼,因為所有的恐懼都會像兩個人之間分別能感受到的幸福一樣,越來越放大。

    “葉瑾涼的車,可能被動了手腳……”

    江左易說,就在距離周仙鎮(zhèn)最近的那個國道休息站。

    我當(dāng)時心跳都要停止了,我說我…..我們要怎么辦!

    一個又一個的電話打出去,葉瑾涼卻一直都沒有再接。

    這條路我前天就在開,過了周仙鎮(zhèn)有兩個山洞,遇到雨天路滑的時候偏偏就是事故的高發(fā)期。

    那里我有印象,饒是那時我滿心裝的都是江左易,也是絲毫不敢在靠近山溝斷層的路段上走神的。

    葉瑾涼,你他媽的為什么又不接電話!

    我說完了完了,是不是被人家得手了!媽的為什么剛才不能再早個十分鐘?!

    “舒嵐,開上車,我們沿著路去接他們。”江左易說。

    我說我去就行,你在家看著小零等我!

    “不,我也去,小零也去。我們是一家人……”

    我從沒在我的男人臉上看到過這樣堅持的信任,如果此時他能看到我,我一定不會讓淚水沖刷出這么多不該出現(xiàn)的脆弱。可是他看不見了,所以我很慶幸,我可以哭得很難看。

    “好……我們一起走,我們……一家人,去找葉子。”

    小零帶著滑板車推開院門進(jìn)來,江左易一手拉住他,另一手牽好安迪:“走吧小零,爸爸沒騙你,今天一定會讓你見到葉子的。”

    就這樣,我們啟程了。

    四年多來,我這個做母親的都沒曾給我的女兒帶來一份最真實的安全感,那么今天,哪怕危機(jī)四伏,我也要站在距離她最近最近的地方,守護(hù)住她!

    車子剛剛出了X鎮(zhèn),我就接到了林語輕的電話。

    他告訴我說已經(jīng)確認(rèn)追蹤到了葉瑾涼的車牌號,但是在半個小時前,突然失聯(lián)。

    只周仙鎮(zhèn)以西的路上也有監(jiān)控錄像,但是再也沒有看到他通過。

    最后一個影像是下午一點四十八分,從周仙鎮(zhèn)休息站出來后向西轉(zhuǎn)高速道,再之后——

    一點四十八分,那就是我跟他唯一聯(lián)系上的一次之后不到十分鐘……

    我說林語輕,我們現(xiàn)在往道上開,想要從中途去迎他,如果你要幫忙就幫,不方便的話就去警署再審taki吧。看看已經(jīng)半殘廢的他,究竟愿不愿意說明白——他的同伙到底動了葉瑾涼車上的什么零件。

    “剎車管。”江左易握著車窗上方的扶手。

    我一個急轉(zhuǎn)彎差點跟迎面過來的一輛集卡撞上!

    “你說什么?!”

    “taki招的,說是他的同伙從一早就在跟蹤葉瑾涼,只要找到機(jī)會就會靠近他的車。事實上他從昨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伺機(jī)動手了,但是兩次都因意外而沒成功。”

    這么極速危險的山道,如果剎車管被人動了手腳——

    我不敢想象,再想下去我怕我整個人都要瘋了。直到車?yán)锏募磿r新聞廣播一點不客氣地丟進(jìn)來一條殘忍的新聞。

    【據(jù)悉,今天下午十四點零五分,一輛黑色牌照為SH2866的私家車輛在120國道靠近周仙鎮(zhèn)的西南拐坡上墜落,車體發(fā)生嚴(yán)重毀損并爆炸。但沒有發(fā)現(xiàn)車主,也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現(xiàn)在,警方已經(jīng)封鎖現(xiàn)場,正在想方設(shè)法聯(lián)系失事車主,目前案件還在進(jìn)一步追蹤,有新消息會第一時間播報。本臺特派記者***】

    我單手握住風(fēng)向盤,就只覺得另一只手已經(jīng)被江左易牢牢捏住了。

    我的手上有汗,他的也有。

    我們兩人什么話都沒有說。

    我專心開車,他專心‘聽’我開車。

    就這么一路的,用心跳敲擊著越來越緊張的節(jié)奏。

    那是葉瑾涼的車,但是什么都不用代表——因為新聞里說了不是?沒找到傷亡者!

    也許葉瑾涼發(fā)現(xiàn)了身后有不懷好意的壞分子?

    也許葉子急著要尿尿,葉瑾涼停下車后被別的車給撞懸崖里了?

    也許他們兩個都沒事,只是受了點輕傷爬出了損毀的車輛——

    也許,也許……也許一萬種可能,反正都是有希望的是不是!

    “舒嵐,”江左易的指甲用力地掐了掐我:“我真希望我能看見。”

    我:“……”

    他說,因為這個時候,他希望自己才是那個忍著心痛和不安還要淡定開著車的人,而我,應(yīng)該趴在他肩膀上哭才對。

    我說江左易,沒關(guān)系的,我能扛著。

    “好,葉子沒事的。我賭我的眼睛。”

    我說我跟你押一樣的寶,輸了的話,我就把自己的眼睛給你。

    “我也猜葉子沒事的!”小零從后座上露出個小腦袋,嘴里還叼著半塊餅干:“這包零食是我要帶給葉子的,可是我太餓了就忍不住吃了一片。

    我……我不吃了!等找到葉子,都給她吃!”

    我們趕到事發(fā)現(xiàn)場的時候,還不到下午五點。

    警車和負(fù)責(zé)道路清理的工作人員把現(xiàn)場圍得團(tuán)團(tuán),我牽著小零,安迪牽著江左易。

    擠進(jìn)去的時候,果然先被警官攔住了。

    這是,一只大手伸了過來,我才看到原來林語輕也過來了。

    他那邊開過來比我這里近個七八十里,所以可能到得早。

    “taki已經(jīng)被送回警署了,斷了三個手指頭。”林語輕看了一眼江左易,沒做其他的評價:“他的同伙正在返回S市,我們這里叫人接線了taki的手機(jī),很快就能把人一并誘捕歸案了。”

    我說我不關(guān)心這個,我要女兒……

    現(xiàn)在葉瑾涼的車被毀成這樣,兩個人卻不知所蹤了。

    活要見人,死也要……也要見尸的啊!

    “下雨了……”聽到有人在旁邊說了這么一句,我抬頭看看灰蒙蒙的天。一朵烏云壓似一朵烏云的。已經(jīng)有不太負(fù)責(zé)的工作人員在竊竊私語著說:“怕是沒什么希望了,說不定過兩天就能從河道漂上來了。”

    我當(dāng)時差點就要沖上去,然后就聽一聲犬吠,江左易松開手里的繩子。

    安迪脫開了狗帶,差點就把那個嘴賤的胖警官給弄‘狗帶’了!

    我說葉子不會有事的,我們就是把整片山都翻一遍,也要把他們兩人找到!

    就在這時,眼前無數(shù)的遠(yuǎn)光燈就跟外星人入侵似的,一排排整齊的黑車一下子就把整個現(xiàn)場給用堵住了。

    我粗略看了一下,能有七八十號人。

    為首的是詹毅,帶著一些我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面孔,恭恭敬敬過來。

    “江先生,請吩咐。”

    “找人,找不到,就移山。”江左易扶住我的肩膀,說:“舒嵐,我們也一起找。”

    雨越下越大,我叫小零回車?yán)锏龋豢稀Kf他一定要陪著我們一起找:“葉子是我老婆,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等著!”

    死小孩難得霸道總裁一把,我還來不及吐槽,就已經(jīng)哭出聲了。

    我扶著江左易的手臂,我說你當(dāng)心點,山路不好走的,天又這么黑。

    他說沒關(guān)系,黑夜對他來說反而像是一種優(yōu)勢呢。

    整個山間野道上,到處都是照明燈,呼喚此起彼伏。我突然覺得,我的葉子在這樣強(qiáng)大的親情力作用下,就算遭遇了意外都沒有上帝敢收了。

    或者,我更愿意相信葉瑾涼……他一定保護(hù)著我的女兒,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舒嵐,找到了葉子的一只鞋子!”林語輕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快不好了。

    葉子的鞋子?有……有血么……

    “舒嵐你像別急,這只鞋子是在距離車子墜毀外五公里的大道上發(fā)現(xiàn)的,就算有血也……”

    我哪里還管林語輕的解釋算是什么邏輯層面上的,聽到葉子的鞋子上有血,我就已經(jīng)快炸毛了。

    江左易替我把電話接過去,說他明白意思了。

    “舒嵐,這應(yīng)該不算個壞消息。”江左易說葉子的鞋子距離出事地點那么遠(yuǎn),說明至少她應(yīng)該是走過去的。她還有這么強(qiáng)的行動力,就算受了傷也不會很嚴(yán)重是不是?

    我說是是是,一定是葉瑾涼抱著她一路從事發(fā)地走到了大道上。

    他們在求救,是不是?

    我抱住江左易的肩膀,捶著他的胸口哭得難以自持。我說葉子一定會沒事的,葉瑾涼答應(yīng)過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后來所有的搜尋目標(biāo)都移動到了大道附近,林語輕告訴我說跟車的醫(yī)生檢查了葉子鞋子上的血跡——不是孩子的血型。

    不是孩子的,就是葉瑾涼的咯?

    我安慰自己說遭受了那么大的事故,不受傷是不可能的吧。

    他還能動,還能帶著葉子走。一定不要緊的是不是?

    小零已經(jīng)累得筋疲力盡了,我把他抱起來,掛在江左易的背上。

    山路泥濘,雨開始漸漸轉(zhuǎn)停。我不愿放棄,江左易也一樣。

    已經(jīng)八點多了,最后的進(jìn)展就只是停留在葉子的一只鞋子上。

    后來我們都太累了,就坐在馬路邊上稍微歇了一會。

    我說江左易,你帶小零回去吧。說實在的你也幫不上什么忙,再累垮了身子……

    “葉子是我女兒,我就是用聽的,也要聽清楚她的心臟在什么地方跳動著。舒嵐,我陪著你。”

    我撲在他懷里肆意地流淚,我說如果這個世上再也沒有葉子了,我寧愿像你一樣永遠(yuǎn)也看不見世間的一切殘忍。

    然而就在這時候,江左易的手機(jī)又響了。

    我本能地?fù)溥^去抓,還以為是他的某個手下巡山的時候又發(fā)現(xiàn)了線索呢。

    沒想到竟然是個女聲。

    “先生,你們……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啊?”

    是家里的女傭胖嫂?!

    “媽媽!!!媽媽我是葉子!”

    女兒清脆的一聲呼喊,嚇得我差點就把手機(jī)給扔出去了!

    是葉子?!

    “媽媽我來找你了!胖嫂說你們出去了,你又騙我,嗚嗚嗚——”

    “葉子!葉子到家了?!”

    我驚喜得語無倫次,我說你叫爸爸接電話。

    “爸爸累了,靠在沙發(fā)上睡一會。他說等媽媽回來了讓我再叫醒他。”

    葉子放低了聲音,乖乖的對我說:“媽媽告訴你,我和爸爸的車出事了,爆炸可嚇人了。還好爸爸是超人,抱著我從車窗里跳出來了。

    我們像猴子一樣抓住樹干,爸爸還說要帶我像滑滑梯一樣滾下去呢!

    媽媽媽媽,可好玩了!”

    我捂著嘴,淚如雨下,我說葉子,你們受傷了沒?有沒有哪里疼!

    “沒有,恩,葉子腦袋上有塊皮破了,可是爸爸說沒關(guān)系,不會留疤的。笑笑也說沒事,可以留劉海。媽媽,你們什么時候回來,葉子都餓了……”

    我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好,好,叫胖嫂給你做好吃的,媽媽馬上就回來!

    掛了電話,我還沒等歡呼著往江左易身上撲呢,林語輕就過來拽住我:“找到了,有位貨運(yùn)司機(jī)幫忙報的警,說下午四點左右在同路段遇到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抱著個小女孩,攔車求救。他把他們送去了X鎮(zhèn)——”

    我說廢話我知道了你這個馬后炮!葉瑾涼已經(jīng)帶著孩子到家了!

    我一遍罵,一邊哭著撲上去,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把林語輕給抱住了。

    我說這么長時間以來,我跟你一直不對付。你幫了我這么多忙,我連一句好好的謝謝都沒說過,真抱歉,林先生,你是個很優(yōu)秀的偵探。我回去就給你做一面錦旗,讓你天天掛在咖啡館里。

    林語輕說你媽的智障啊,我一個偵探,依靠咖啡館打探各種暗線消息的,你掛個錦旗給我是想讓我沒生意么!

    我說我不跟你廢話了!我要回家了!帶著我丈夫,我家大兒子,去找我小女兒了——

    啟動發(fā)動機(jī)的瞬間,我看到林語輕站在我身后的大道上,似乎還想跟我說些什么。因為他的表情猶豫了很久,才漸漸轉(zhuǎn)身,消失在那個好像永遠(yuǎn)也不用跟我有交集的世界一樣……

    ***

    “葉子!!!”

    推開房門,我的女兒就像個小橡皮人一樣從餐桌上彈了起來。

    胖嫂真給力,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葉子嘴里還叼著個南瓜餅?zāi)兀湍伳伒男∈謸е业募绨颉?br />
    “媽媽……嗚嗚嗚,車禍好可怕,葉子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我說葉子不會的,媽媽和葉子都有好多好多人在保佑著。

    來,讓媽媽看看葉子的小臉蛋。

    “哎呦,額頭碰破了啊!沒事,咱們以后擦粉,還是漂亮的小公舉。

    來,葉子看看這個是誰!”

    我把江左易拽過來,可愛的安迪拽著狗帶,一步步把男人往正確的方向上拖。

    “江叔叔?!”

    “葉子……過來……”我看到江左易的眼睛里有最難屏住的大滴淚水,就像剛剛無情的夜雨。

    “江叔叔……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不在了……”葉子張開小手撲過去,臉蛋貼在他沾濕的襯衫上:“爸爸告訴我說,以后,讓我跟你叫爸爸。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但是爸爸說,因為媽媽很愛你。

    江叔叔,你不要再離開我媽媽了好么?”

    “不離開了,永遠(yuǎn)……都不離開你們了。”

    “葉子!!!”小零從江左易的肩膀上爬出來,腳底下踩著安迪的背。

    “小零!!哇!媽媽你沒騙我,我真的見到小零了!”葉子從江左易的正面往上爬,小零從背面往上爬,兩個人就跟牛郎織女見面似的,全都掛在江左易的身上!

    一時間,整個房間里所有的絕望都蛻變成了幸福和美滿。我想,我要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就要來臨了。

    站起身,我揉了揉山路走算的腳踝。看著沙發(fā)上的葉瑾涼,我走過去,輕輕抱了抱他。

    我說謝謝,謝謝你把我的人生還給我了。

    他沒醒,雙眼閉著,袖口和領(lǐng)口都是血跡。胖嫂走過來,有點擔(dān)心地對我說:“葉先生進(jìn)門就坐在那,也不吃東西也不喝水,我問他,他就說累了。”

    這么吵都不醒?也睡得太熟了吧。

    我伸手去推推他:“葉瑾涼?你醒醒啊?”

    “舒嵐……”他的臉色慘白,唇色淡淡的。睜開疲憊的眼睛,笑容竟是讓我心疼不已。

    我已經(jīng)忘了我有多久沒有心疼過他了。

    突然之間,我絕對自己好殘忍。明明說好了要比一比,誰先不再愛對方,我竟然可以贏得這么無恥!

    說好了要給對手充分的尊重呢?

    我抱著他的肩,試著將他扶起來。我摸了摸他冰冷的臉頰,又探探他的額頭。

    我說你要不要緊?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是怎么扛過來的啊!

    “我答應(yīng)過你,舒嵐,一定會把葉子帶回你身邊了……”葉瑾涼按住我的手,輕輕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其實我很想吻他一下的,不為別的,只為了這個挽救了我和我家人的承諾。

    “舒嵐,我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守護(hù)你了,所以我很珍惜,我還能有……守護(hù)葉子的機(jī)會,所以我不可能讓她有事的。”

    “瑾涼……”我的淚水滴在他的眼睛里,一顆兩顆,就像海水一樣刺激了他的敏感和脆弱。

    看著他的淚水一并奪出眼眶,我心想不管了,反正江左易跟孩子玩的嗨呢,況且也什么都看不見。

    我捧起葉瑾涼的臉頰,跪在沙發(fā)上剛想去吻他的額頭。只見他突然就偏過臉,咳出大口的鮮血。

    “瑾涼!”

    我駭然尖叫,忘乎所以地扯開他的衣衫。一塊不知道能有多長的玻璃片,半個巴掌粗,直挺挺地插在他的胸腹上!

    襯衫里面已經(jīng)染得近乎褐色,只是壓著黑色的外套,始終沒有被發(fā)現(xiàn)!!!

    “葉瑾涼!!!”我捧著他的臉,無力地看著他從我的雙臂里慢慢滑到。

    四個小時的山路,兩三百里的車程,他是怎么撐著把葉子給我送到家里的!

    聽到我這里的呼喊,江左易才帶著孩子和狗撲過來!

    “怎么回事!”

    我哭得泣不成聲,葉子和小零也嚇哭了。安迪光叫,也說不明白個所以然。

    江左易只伸手摸了一把濕漉漉的鮮血也就明白了:“胖嫂!快點叫救護(hù)車!”

    “舒嵐……”葉瑾涼拽住我的手,微微搖了下頭:“我之前……等你的時候就在想,如果來世還能再見到你,我不要那么早就認(rèn)識你……

    這樣,我才有機(jī)會更珍惜得來不易的你。

    你這樣的女人,適合追求,不適合……占有。”

    我說葉瑾涼你別說話了好么!救護(hù)車快到了,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我們之間的承諾有那么多,違背了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我拉開他的衣服,對著那駭人的傷口卻是無從下手!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你不要葉子了么!”葉子用兩只小手像拔蘿卜一樣攥著葉瑾涼的一根指頭:“爸爸,你騙葉子么?你說就算葉子有了新的家,新的生活,你也喜歡葉子的,也會給葉子講故事的。爸爸,我不要你走……你會好的是不是?等醫(yī)生來了,就能把你治好了是不是——”

    葉子哭得太心碎了,哭著哭著就不哭了。

    我知道她不再是葉子了。

    葉瑾涼抬手掐了一下女兒的小臉蛋:“笑笑,謝謝你……替葉子送爸爸走。

    她太弱小了,還是……不要讓她來告別了……”

    “葉瑾涼你閉嘴啊!”我一手握著雪白的毛巾壓住他血如泉涌的傷口,一邊求他:“我也弱小,我也不要再看到任何死亡了!葉瑾涼你要是想讓我原諒你,你就不許死!

    我不能……我騙你的,我從來沒有真的希望過你死去,我騙你的……對不起…….”

    我說過么?我說過那種混蛋的話么?

    我記得很清楚,就在得知江左易還活著的那天下午,站在辦公室的門口我親口對他說,這一次你洗不白了,要我原諒你,除非你去死吧。

    我以為葉瑾涼已經(jīng)出局了,再也沒有需要付出生命的機(jī)會了。

    可是……

    “舒嵐,別怪自己……”葉瑾涼的臉上血淚交織:“你想象不到我的痛……沒有你,我每天都活得很難過……

    明知道該屬于自己的,卻永遠(yuǎn)也不能屬于自己了,那種感覺……我不忍心告訴你有多疼。

    笑笑……”他艱難地轉(zhuǎn)了下頭,目光落在冷血的少女臉上:“你……”

    “我會保護(hù)葉子的,你安心走吧。”女孩說。

    “我不要你保護(hù)葉子了,她應(yīng)該學(xué)會面對這世上所有無奈的痛苦和失落……笑笑,你是因為我……而來到這個世上的,就從今天開始,跟我一起走吧。

    葉子該長大了,她有溫柔的媽媽,有強(qiáng)大的爸爸,還有疼愛她的小男朋友。

    請讓她……學(xué)會面對自己該有的人生,好么?”

    “好吧,你都不要命了……算了我也不要了。”女孩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后漸漸趨于平靜,安和。

    我握著葉瑾涼的手,說你為什么要這樣,你還嫌我的心不夠碎么!

    “舒嵐,多余的東西我都帶走。還有些……要留下的。”

    他說:“把我的眼睛,給江左易吧…..”

    ***

    “你怎么還在辦公室?”我敲了兩下門就進(jìn)去了,很霸道地,上手就把男人的筆記本給扣住了:“醫(yī)生說了,兩年之內(nèi)都要注意用眼負(fù)荷。每天盯著電腦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小時——”

    “醫(yī)生還說你從第一個月就要在家保胎呢,你怎么還出來溜達(dá)?”江左易把我輕輕按到椅子上:“公司有我在你還不放心?”

    我說呵呵,我還真有點不太放心,你早晚把我賣得毛不剩一根呢。

    “有點信心好不好。”男人表示很委屈:“江景之都下個月竣工,這幾天忙的厲害,你乖點先回家去。”

    我抱著五個月的肚子,很無奈得說,你忘了今天是小零的生日了啊?

    “男孩子,任他摸爬滾打的,過什么生日。”江左易掀開電腦,噼里啪啦打了一行郵件。

    我卻從包里拿出一份快遞,我說這是今早送過來的。上面寫的是給小零的生日禮物,沒有寄件人。

    “不是炸彈就行。”江左易說,是什么拆開看看吧。

    “我已經(jīng)拆了,是四張銀河戰(zhàn)隊舞臺劇的票。”

    我說可不可能是學(xué)校的老師或者同學(xué)送的,這個舞臺劇據(jù)說很火,場場爆滿。小零之前就說過自己很喜歡,幾年前來S市巡演的時候你和凌楠都在忙,壓根沒人陪他去……

    “但是,這次我也沒聽他嚷嚷著要去啊。”我表示,我現(xiàn)在做事也很警惕了:“專門還去東方藝術(shù)中心查了一下,今晚八點的2號廳也沒聽說有演出。江左易,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啊?”

    江左易怔了一下,抬起頭。

    “你說這快遞是誰送的?”

    我搖頭,說我不知道。

    “今天晚上八點的是么?”江左易翻開裝票的信封,看了看后面的簽字祝福語。突然唇角挑上了一絲有些詭異的笑容,我問他怎么了,他什么都沒說。

    “今晚我早點處理好事情,咱們一起去吃晚餐,然后帶孩子去看演出。”

    我聽到江左易都這么說了,也就沒有再懷疑什么了。

    步入正軌的生活讓我一只很安心,以至于這兩年來,愈發(fā)懂得信任和珍惜的可貴。

    去幼兒園接孩子之前,我到醫(yī)院找李冬夜。她的小女兒已經(jīng)快一歲半了,顏值高得逆天。都說女兒像爸爸嘛,說不定將來再繼承了杜辰風(fēng)那樣的大長腿,都能當(dāng)模特了。

    “五個半月,男孩,很健康。但是考慮到你之前的流產(chǎn)病史,還是要多注意一下。盡量臥床。”大夫這樣跟我說。

    “嵐嵐,我就說你不用太緊張嘛。小孩子這種,緣分來了的話,長得牢牢的呢。”李冬夜突然又問我,說你最近跟汪小飛聯(lián)系過了么?

    “恩,他不是在加拿大么?”

    “已經(jīng)回來了,我跟你說,他還帶回來個金發(fā)碧眼的小妹妹呢。長得像洋娃娃一樣可愛!”

    我說真的假的啊?我以為就算他要撩外國妞,那也得是個胸大屁股圓的姐姐類型吧。

    “對上眼了連性別都不是問題好不好。”

    插科打諢了幾句廢話,李冬夜問我江左易的眼睛現(xiàn)在怎么樣。

    “還好,”我說當(dāng)時手術(shù)就算是挺成功的了,但是需要恢復(fù)適應(yīng)很長一段時間。開始的時候一小時就要滴一次眼藥水,搞得他好像整天都在哭一樣:“現(xiàn)在漸漸的好多了,只不過——”

    我不愿意多提江左易的眼睛,就如同我不愿多提葉瑾涼一樣。

    我想,他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在我那么脆弱無助的狀態(tài)下,不分青紅皂白地背叛了我。而我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在他孑然一身只想傾盡保護(hù)的狀態(tài)下,對他說我希望他去死。

    最后,他的代價是永遠(yuǎn)失去了我,而我的代價是永遠(yuǎn)失去了他。

    可我覺得我還是輸了,因為他愛我愛到奉獻(xiàn)了整個生命,而我,卻連直視他的眼睛都沒有勇氣了。

    我還會經(jīng)常夢到葉瑾涼,無一例外的,都是小時候的事。

    葬禮過后,我把他的遺物和遺產(chǎn)清算了一下,如數(shù)交給了他的姨媽。

    那天我哭腫了眼睛,抱著人家說,我就是死也沒臉去見媽了。

    我對不起沈心珮,我的一個女兒,拖進(jìn)去了人家母子兩個的兩條命。

    可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誰叫……他們都是那么真心地愛著葉子的呢?

    有時候我會偷偷去墓園看葉瑾涼,為什么偷偷呢?因為我不愿意讓江左易陪著我去。

    兩年來,葉瑾涼就像我們兩人之間禁忌的話題。

    我從沒提過讓他陪我去吊唁,他也不會主動問我。

    有時候我會看到他對著鏡子發(fā)呆,跟自戀似的。那次我忍不住了,吼了他一聲說你在看什么呢!

    他說,他覺得這雙眼睛看起來好娘炮,一點不兇。

    當(dāng)時我就哭了,他就抱著我,抱了很久,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好像也流淚了。

    話說笑笑好像很久沒出來了。葉子變得越來越懂事,尤其是我懷孕了以后。

    她叫江左易爸爸,但是有時候還會偷偷問我,說如果自己跟小零一樣叫江左易爸爸,那不就成兄妹了么?

    電視里說,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我哭笑不得。

    后來葉子還問我,說以后我要改名跟爸爸姓么。

    我說不用,江左易也說不用。后來這個話題,也就沒有人再提了。

    總之,生活就是生活,沒有生離死別危機(jī)四伏的生活,已經(jīng)足夠我僥幸了。

    晚上我如約上了江左易的司機(jī)開過來的車,到學(xué)校把兩個孩子接上了。小零上一年級了,葉子還在學(xué)前班。跟蘇西航醫(yī)生的那兩個小魔鬼在同一所學(xué)校,不過人家兩個姑娘明年可就要上初中了。

    當(dāng)時我還挺奇怪的,兩個姑娘才十一歲吧?后來林語輕告訴我說,智商太爆表了,跳了兩級,現(xiàn)在準(zhǔn)備禍害初中部學(xué)生去了。

    我不求我的葉子和肚子里的孩子將來能有多聰明,平安就好……

    江左易的眼睛手術(shù)之后,安迪就徹底成了寵物狗了。

    但是后來,我和江左易還是忍痛把它送去了培訓(xùn)基地。

    因為導(dǎo)盲犬有其使命和職責(zé),培養(yǎng)一條像樣的,并不容易。這世上還有千千萬萬個失明患者暫時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前夫給你換眼睛,導(dǎo)盲犬還是非常稀缺的。

    “媽媽,我們晚上去哪給小零過生日啊。”葉子問我。

    “媽媽,簡單點就好了,你肚子里還有小寶寶,爸爸也很忙。”小零真是懂事得讓人感動,我說沒事,你爸爸都安排好了。

    晚餐倒是不復(fù)雜,只在商場里的兒童主題餐廳里點了一桌子漢堡薯條什么的,也買了生日蛋糕。

    卡通蠟燭歸小零,扎花的飄帶歸葉子,蛋糕——特么都?xì)w江左易!

    我買單……嚶嚶嚶。

    捏著手里的四張戲票,我還是有點懵逼。我說江左易,你確定今晚有演出么?我上網(wǎng)去查,怎么查都沒查到有巡演啊。

    江左易一臉神秘,手里拖著小零,肩上扛著葉子。

    說你別管了,肯定有的。

    小零其實也有跟我一樣的疑惑,他說他四歲多的時候就想看這個演出,當(dāng)時你們都沒帶他去。

    “我下午那會兒跟同學(xué)說我今晚來看,人家還說我在夢游呢。”

    所以,當(dāng)我們四個走進(jìn)空無一人的觀眾席時,我差點就以為這是要演歌劇院的幽靈了呢。

    我回憶了一下,貌似我已經(jīng)跟江左易結(jié)過婚了好么,他不會是故弄玄虛地又要來求婚求一次吧?

    可就在這時,華麗的大屏幕雙向拉開。銀河戰(zhàn)隊的演員們齊齊到位。

    整個劇不過四十五分鐘,葉子和小零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在我眼里,就是一幫機(jī)器人打來打去而已,完全木有任何名堂。

    等到快要謝幕的時候江左易才告訴我,這是因為有人花了大價錢雇了這支團(tuán)隊,專門就在這一天為小零一個人演出。

    我說行了我知道了,除了你還有誰能做這么霸道總裁的事。

    江左易搖頭,說這次還真不是他。

    就在這時,舞臺上的旁白說,下面由銀河系什么鬼斯卡德林納的什么反正我沒聽懂,的最高院長為我們最英勇的戰(zhàn)士江零頒發(fā)又是什么鬼的一級戰(zhàn)斗英雄證書。

    小零頓時興奮地跳了起來,拉著葉子說,我能帶她一起領(lǐng)獎么!

    “當(dāng)然可以。”白發(fā)蒼蒼的老校長,當(dāng)然這樁畫的就跟哈利波特里的鄧布利多校長似的,穿著抹布一樣的斗篷,眼鏡啊胡須啊惟妙惟肖的。

    他推著輪椅,緩緩出現(xiàn)在舞臺正中央。

    小零打了個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禮,有點像進(jìn)擊巨人里面,獻(xiàn)出我的心臟那樣的。

    反正我只知道現(xiàn)在的孩子都不看喜洋洋了,誰知道都什么漫畫風(fēng)格。

    ‘老校長’把證書頒發(fā)給男孩,用很具有舞臺效果的變聲器說了好多我聽也聽不懂的宣誓語。

    后來,我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戳了戳江左易。我說,你其實……是不是猜到了這個人是誰。

    “是。”

    我說那就對了,狡猾的狐貍哪里那么容易就死啊!

    “那你們,有再見過么?”

    “沒有。”江左易站起身來,輕輕拉住我的手臂。看著漸漸謝幕的舞臺,輕嘆了一聲:“人生本如戲啊,有些人該謝幕了,相見便不如不見了。”

    江零站在舞臺中央,手里抱著個鬼證書。一張小臉在燈光下顯得又嚴(yán)肅又認(rèn)真。

    江左易沖他喊了一聲:“臭小子,現(xiàn)在該說什么了!”

    江零愣了一下,抓起我家葉子的手,單膝就給我點地了!

    “葉子,我以銀河戰(zhàn)隊新晉一級戰(zhàn)斗英雄的榮譽(yù),向你求婚。我會永遠(yuǎn)照顧你,守護(hù)你,疼愛你直到宇宙的盡頭。”

    我直接就笑噴了,抬頭看看江左易,他的眼角竟然有淚。

    我說你干嘛?現(xiàn)在怎么總那么容易哭?娘炮一樣!

    “我才沒有,只是這眼睛……太不爭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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