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達很難相信這些事。什么地獄，靈魂，墨菲斯托，死而復生，這些事兒聽著就不像是正常人會掛在嘴邊的事兒。開什么玩笑，這要是真的，整個世界不就全都亂了套？

    但她似乎忘記了，她自己本身是個增強能力者，她的存在本身就超出了大部分她口中的正常人的認知范圍了。

    為了提示她這一點，貝兒的左手輕輕點了一下咖啡杯，里面的咖啡立時如同活過來一般，從杯中緩緩飄出，化成一股細流，圍繞著她的手流轉紛飛。她故意把手在旺達眼前晃了晃，然后說：“嘿，我們的存在就不是正常事。”

    旺達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說：“不管你怎么說，從地獄帶回皮特羅的靈魂這種事，太危險了。我想救他，但是萬一又引來別的東西怎么辦？你完全不會對未知心生畏懼嗎？”

    “畏懼，但更好奇。”貝兒說著，讓咖啡重新落回到杯子里，“我對自己可能擾亂了時間線這件事也非常畏懼，剛發現的時候嚇得我好長時間都睡不著覺。可是又能怎么樣呢？現在我更好奇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這件事。如果我真的有干涉時間的能力，我希望能讓這能力處于可控的狀態。”

    “如果這個能力可控，倒是個復活皮特羅的好主意。但是地獄什么的，不行。”

    旺達的態度非常堅決。她實在沒法忘記，毀滅了索科維亞的，不是奧創和復仇者聯盟的戰爭，而是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失去了理智的判斷，貿然進入了完全未知的領域。他雖然在人工智能方面取得了很多成就。但是，讓人工智能產生情感和思維，本身就是一件瘋狂的事。托尼·斯塔克犯了個錯，導致了一場幾乎毀滅了全人類的災難，皮特羅也在危機中不幸身亡。往事歷歷在目，旺達無論如何無法接受任何危險的舉動，哪怕這么做可以復活她唯一的親人。

    “所以，我們的交易算是失敗了嗎？”貝兒問到。

    “你真的挺適合神盾局，那個獨眼光頭就天天念叨著交易，妥協，原則之類的瘋話。”旺達看上去有點兒煩躁，“你們是不是都理解不了朋友和感情之類的事情？”

    “我們這才第二次見，能算得上是朋友么？”

    “最開始我覺得可以試試的，現在看來似乎沒什么必要了。”

    貝兒衷心覺得自己的腦子最近很不靈光。居然想用交易的方式來籠絡緋紅女巫，簡直蠢爆了。旺達是個重感情的人，是個腦子非常清醒的重感情的人。

    “對不起，這是我的錯。”貝兒趕緊道歉，并且攔下了起身要走的旺達，“但是除了交易，我也沒什么別的辦法找一個來被派來監視我的人幫忙，是不是？”

    看到貝兒攔在她身前，旺達有一些緊張。

    “嘿嘿嘿，別緊張。”貝兒雙手攤開，示意對方自己完全沒耍任何花樣，同時提醒對方自己發現了旺達背在身后的右手在暗暗積蓄力量，“我可不想和你動手，你應該也不想砸了這間可憐的小店吧？店主的銀行貸款可能還沒還清呢。能不能坐下來談？”

    旺達想了想，還是重新坐了下來。貝兒不禁長出一口氣，剛剛就差一點點，自己用來遮掩兩人聲音和動作的能力就被旺達的能量沖垮了。

    “我絕對沒有惡意，說到讓皮特羅復活的事情，也不是完全出于交易。”貝兒也坐了下來，“我只是覺得這很不公平。他本可以活下來，卻為了救人犧牲了自己。可他活著，或許能救更多的人。再說，他救下的那個人，又真的值得他付出生命嗎？”

    旺達沒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們就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中。”貝兒繼續說，音調不自覺地高了半個八度，“你，我，鋼鐵俠，美國隊長，我們都有自己的能力，解決問題的能力。但是，我們沒有承擔責任的能力。那些把能力賦予我們的人，那些發現了我們有能力然后教導我們去承擔責任的人，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解決問題的能力，和承擔責任的能力，完全不是一回事。皮特羅，是被他的責任壓垮了。”

    “可為了復活他，卻引來了更大的災難，我和你就是罪魁禍首，也得承擔下我們根本承擔不了的責任。”旺達說，情緒有些激動，眼圈兒有些紅。

    “我相信你說的對，絕對不能輕率地去地獄找回一個人的靈魂，以免惹來我們都沒法解決的麻煩。同樣的道理，我想了解自己的力量，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要不然，我自己就可能成為麻煩。”

    “如果你能跟我去見……”

    旺達還沒說完，貝兒就打斷了她，“我不需要導師，不需要監視我的人，而是像你說的，我需要朋友。”

    “你和你的小蜘蛛朋友似乎相處的不錯。”旺達說。

    “有興趣的話，可以介紹給你認識。”貝兒回答到。

    “聽說你們最近在處理一些小麻煩，或許你們需要新朋友幫忙呢？”

    “我以為復仇者們都太忙了，沒空管這些事。”

    旺達笑了笑，說：“復仇者里也有經驗不足，需要訓練的菜鳥。”

    ……

    雖然開始有些波折，但是貝兒和旺達的第二次見面總的來說還是在親切和友好的氣氛中進行的。她們并沒談論太多關于貝兒能力的事情，畢竟她本人也不知道，她能力的本質到底是什么。

    不過她們約定了一起去調查外星武器的事情。這事兒其實純粹是出于貝兒的私心，因為她害怕。

    就像她對旺達說的，地獄是真實存在的。能被稱為地獄的，并不只有那個因為到處都是地獄烈焰而完全不用擔心能源問題的魔鬼橫行的地方。還有很多我們完全不曾想過的，甚至連小說和電影也無力描繪的恐怖地帶，就真實地存在于這個世界的陰影里，最近還有向陽光下逐步蔓延的趨勢。

    擠地鐵坐公交穿梭于出租房和寫字樓的我們，從沒見過戰火紛飛硝煙彌漫，那里就是地獄。豐衣足食，還能經常腦補一些不可描述之事的我們，無法想象為了生存而殺戮，為了愉悅而殺戮，為了正義而殺戮，甚至單純為了殺戮而殺戮，這些對我們來說，就是地獄。

    對于曾經是個宅男，如今穿越成了白富美的貝兒來說，一個遍布崗哨和陷阱，每個敵人都持有外星高科技武器的犯罪集團交易現場，就是十足的地獄。無論平時多么光鮮，無論她是不是有超能力，她終究是個貪生怕死的普通人。一旦出現意外，她不得不和彼得分開，需要獨自在黑暗中面對一心要置她于死地的敵人時，她一定會陷入無法控制的恐懼。恐懼會驅散理智，會引起混亂，而一個能力不明的超能力者的混亂，必然會導致災難。

    所以，和旺達結伴而行，是最明智的的選擇。

    剛好下午沒什么事，貝兒直接把旺達帶到了學校，去和彼得碰個面。

    校園生活對旺達來說，是個比復仇者總部大樓還要新鮮的玩意兒。沒有高科技，特工，超級英雄和無數秘密，反而有只在酒后胡吹的階段才顯得高端大氣的日常生活，和年輕人自以為獨一無二，然而事實上和廣場舞大媽沒什么區別的喜怒哀樂。

    旺達超喜歡這些。她和貝兒在等彼得的過程中旁聽了一節歐洲藝術史的課程，還在學校商店里買了一個印著哥倫比亞大學logo的馬克杯。這個杯子后來被托尼·斯塔克“不小心”打碎了，作為補償，他送了一個麻省理工的杯子給旺達。用托尼的話說，質量比哥倫比亞大學的杯子好一萬倍。

    不出意料的，彼得見到旺達之后，把她當成了鋼鐵俠派來的救兵。他先是非常激動地表達了他有多么想加入復仇者，然后又信誓旦旦地沖著他能想到的所有神明發了個誓，說他一定能搞定外星武器事件，絕對不會讓史塔克先生失望。

    旺達對貝兒悄悄地說了一句，“這家伙似乎還是個寶寶。”然后兩人一起咯咯地笑了一會兒，弄的彼得一頭霧水，沒看懂這是演的哪一出。

    不得不說，旺達和貝兒的能力搭配在一起可以說是相輔相成，兩個人的心靈感應足夠搭建一個小型的局域網，讓這三人不用說話，只用思想就可以隨意溝通。三個人一邊閑逛一邊就把昨晚彼得去倉庫偵查到的結果分析評估了一番。只是這個過程有些痛苦，彼得的思想比他的身手更靈活，用腦子說話的速度比用嘴至少快了四倍。一時間三個人的腦子里都被他嗡嗡嗡的聲音填滿了，直到旺達忍無可忍，把他從神經連接中踢了出去。

    三個人出發去倉庫前的最后一站是一家美甲店。貝兒提議想試試黑色的指甲油涂在自己手上會是什么效果。鑒于這項活動不是很適合彼得，他又被踢出了神經連接，無法參與討論（這種事兒不好當著別人的面亂說），他找了個借口，說晚飯沒吃飽，自己先離開了，說會在倉庫附近跟她們倆匯合。

    彼得最愛的三明治離他家只有六個街區。算算時間好像還夠，他轉身鉆進了旁邊一條小巷子，脫了外衣，露出一直穿在里面的蜘蛛俠戰衣，開始飛檐走壁地往皇后區去了。

    你想的沒錯，正常的思路應該是去坐地鐵。然而他可是蜘蛛俠，不坐地鐵，一方面是他覺得這身兒衣服太酷了，不秀一秀不夠本，另一方面可能是為了想省點兒車錢也說不定呢。

    不過他運氣倒是真好，就在他落在某個建筑物樓頂的時候，敏銳的感覺幫他察覺到了異樣，幾個人正在不遠處另一個樓頂試驗著某種裝置，看起來和那堆外星武器像極了！

    彼得趕緊悄悄地湊了過去，距離近的足夠他聽見他們的對話，卻又能保證自己不被發現。

    “咱們難道不是該找個人少的地方兒試這玩意兒么？”一個人說，還沖一個安裝好的天線一樣的裝置踢兩腳，生怕他的同伙不知道他說的是他們帶來的唯一一個需要試驗的東西。

    另一個人可能是比較懂行，很可能還是幾個人里領頭的，他罵罵咧咧地吐了口唾沫，教訓到：“你是不是傻，這東西要測試能不能連接衛星，不找個高的地方，難道去你家廁所試啊？”

    他又罵了幾句，然后一伙兒人七手八腳地忙活了一番。那臺機器亮了幾下，迸出一大片火花兒，然后居然燒了起來。搞得幾個人趕緊滅火，收拾了殘骸，下樓上車。

    彼得就扒在車底，聽見剛才帶頭罵人的聲音說了一句“趕緊回去跟老大匯報”。

    “今天走了大運了。”彼得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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