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終于肯出來見我了。”
季筱語氣略帶著嘲諷,也許,這些年,父親根本就不是無緣無故的失蹤,就是他自己。并不愿意見到他們。
季淮安站在季筱面前,有些無措,看著季筱除了對不起,居然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
“爸爸,這么久了,你沒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嗎?”
雖然季淮安在這里出現(xiàn),多少有些出乎季筱的意料,但是,她更想知道的是,為什么當(dāng)年父親會那么離開他們,母親也在一夜之間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殺人犯。
那時候,她還小,季家鎮(zhèn)的人。提到這個也是諱莫如深,她每次問爺爺奶奶的時候,總是會遭到爺爺?shù)囊活D謾罵。
“換個地方說好嗎?”
季淮安看著她,始終都帶著愧疚。
“那走吧。”
季筱吸了吸鼻子,先走出了這個院子。是季淮安帶著自己離開的,景宅居然還有一個很不顯眼的后門,爸爸居然比自己還要熟悉這里,不過下一秒。季筱便釋然了,依照爸爸跟景江嵐的關(guān)系,比自己熟悉景宅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季淮安喜歡喝茶,季筱特地找了一個地方清幽的茶館,裊裊茶香散發(fā)著時光的味道。季筱坐在季淮安對面。面無表情的問他:“爸爸,你當(dāng)年離開我和媽媽,是因?yàn)榫敖瓖箚幔俊?br />
雖然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她還是想親自聽到父親的回答。
“筱筱,當(dāng)年墨璃和芷淇還小,江嵐一個人...”
季淮安放下了端著的茶杯,滿臉的愧疚。
季筱心里一陣心酸,景墨璃和景芷淇還小,她那個時候就很大了嗎?景家有這么大一家子人。而自己呢?除了母親和爺爺奶奶,再也沒有別人了。
眼眶一陣酸澀,季筱站起了身:“爸爸,什么都不用說了,我先走了。”
也許,多年來她不放棄的尋找父親,只是為了得到這個答案,知道了,也就死心了。
“筱筱,你先別走...”
季淮安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在她為數(shù)不多對父親的記憶中,就是這雙手,曾經(jīng)那么疼愛的抱著她,可是現(xiàn)在,她卻覺得這一雙手,無比的刺目,甚至都灼痛了回憶里那點(diǎn)關(guān)于父親的僅剩的溫情。
季淮安下意識的放開了季筱的胳膊,他眼神懇切的看著她:“筱筱,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季筱抿了抿下唇,終究,還是沒有再坐回去,淡淡的丟下了一句:“我還要去上班,單,已經(jīng)買過了。”
她快步的走出了這個茶館,眼角的淚在打開門的一瞬間,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季筱擦了擦眼角的淚,小時候那樣的苦都忍過來了,現(xiàn)在也沒什么可哭的,季筱倔強(qiáng)的深吸了幾口氣,剛走了兩三步,季淮安還是追了出來,他看著季筱的眼睛里,始終帶著某種不可言喻的隱忍,“筱筱,一定不能嫁給景墨弦,知道嗎?”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說完,季筱沒有再給季淮安說話的機(jī)會,快步的離開了這里。
雖然,她并沒有打算跟景墨弦發(fā)生點(diǎn)什么,可是莫名的,她就是不想讓季淮安心里舒服了。
去了景氏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diǎn)多,季筱一進(jìn)設(shè)計(jì)部就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姜部長,我有點(diǎn)事來晚了。”
姜雨笑著搖頭:“沒事兒,最近咱們設(shè)計(jì)部沒什么特別大的事兒,他們來了也是悠閑的各自干各自的,不過,景總剛剛有來設(shè)計(jì)部找你。”
“嗯,我知道了。”
季筱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去了景墨弦的辦公室。
她剛想敲門,里面似乎有人在說話,也許景墨弦在忙,季筱剛想離開,卻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葉嘉楠的聲音,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景墨弦:“二哥,你說什么?你說當(dāng)年季筱根本就沒有流產(chǎn),是騙人的?”
當(dāng)年,他有事,去了美國,并不是太清楚個中緣由。
季筱心中一個咯噔,他是怎么知道的?季筱豎起了耳朵,景墨弦卻再也沒提這個,只是淡淡的跟葉嘉楠說:“這件事情,你知道了就知道了,不準(zhǔn)告訴別人,尤其是季筱,知道嗎?”
“為什么?”
“墨芯已經(jīng)走了,這些事情,再說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你先出去吧。”
“好吧。”
門里響起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季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裝作什么都沒有聽到的樣子,敲了敲門。
葉嘉楠正好走到了門口,他拉開門,見是季筱,下意識的就問:“二嫂,剛才我跟二哥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你們說了什么?”
季筱一臉茫然。
葉嘉楠松了口氣:“沒什么,沒什么。”
“景總,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季筱盡量保持著平靜。
景墨弦遞給了她一個文件夾,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個,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單子,你負(fù)責(zé)跟進(jìn)。”
“是。”
季筱拿了單子,看也沒看就先出去了。她心里很亂,尤其是聽到了剛才的話之后,一上午,她幾乎都是在呆坐著的,父親的事情加上景墨弦的事情,季筱的心里亂糟糟的,干什么都沒有心思。
到了中午,姜雨看她臉色不太好,關(guān)切的問:“筱筱,你沒事吧?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季筱搖了搖頭:“我沒事,就是有些頭暈。”
姜雨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在這兒休息一下吧,待會兒我把飯給你帶回來。”
“謝謝姜姐。”
季筱趴在了桌子上,景墨弦跟葉嘉楠的談話始終都縈繞在她的耳邊,為什么景墨弦知道自己當(dāng)初并沒有流產(chǎn)還要放自己走?依照著他的性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季筱的腦子里亂糟糟的,連有人走到了她身后都沒有察覺。
陸蘇堯小心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的喊了她一聲:“筱筱。”
季筱扭回頭,見身后的人居然是陸蘇堯,不免愣了一下,他胡子拉碴的,穿著十分破舊的牛仔衣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已經(jīng)收獲了的麥稈,搖搖晃晃的,好像被風(fēng)一吹就會倒。這么滄桑的樣子,季筱皺了下眉頭,問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筱筱,我爸爸生病住院了,你上次去了家里,也知道家里是什么情況,你看,能不能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面...”
陸蘇堯眼神里含著滿滿的乞求,跟以前那個書卷氣息濃厚的青年已經(jīng)完全不挨邊了。
他沒有說接下來的話,季筱卻已經(jīng)知道他下面要說什么。
他們過去的情分,季筱冷笑了一聲,他們過去有情分在嗎?
“我沒錢借你。”
“筱筱,當(dāng)初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爸爸對你一直那么好,他現(xiàn)在住院了,你怎么可以這樣冷漠?”
陸蘇堯不可思議的看著季筱,好像她才是世界上最冷漠無情的那個人。
“我沒錢借你,不如,你去求求景墨弦,或許還能有點(diǎn)希望。”
陸國山畢竟是自己的老師,在陸家的那段日子,她唯一感覺到的些許溫情也都來自于陸國山,現(xiàn)在他病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出點(diǎn)力氣,可是現(xiàn)在,她的吃穿用度還都是用的景墨弦的呢。
陸蘇堯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真沒想到,你會這么絕情。”
“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請你出去。”
季筱沒有心思再跟他斡旋。
“既然這樣,那你就別怪我了!”
陸蘇堯發(fā)了狠,猝不及防的拿出了一直在口袋里裝著的美工刀,狠戾的指著季筱:“你到底有沒有錢?”
“沒有!”
陸蘇堯的刀更近了一步,刀尖頂?shù)搅思倔愕牟弊樱鶝鰶龅模倔憧粗湫Γ骸瓣懱K堯,你真是長本事了啊,有本事,你殺了我。”
“別以為我不敢動手!”
陸蘇堯的眼睛里閃現(xiàn)著異乎尋常的光芒,他一只手扭住了季筱的胳膊,一只手將美工刀放在了桌子上,在她的辦公桌上一陣亂翻。
“啪!”
一個放在季筱辦公桌上的花瓶掉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正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人聽到,這邊發(fā)生的事情。
陸蘇堯像是一頭發(fā)狂的獅子,亂翻了一陣之后,沖著季筱怒吼:“錢呢?”
“我說過了,我沒有錢。”
“如果不是你,我家現(xiàn)在也不會弄到這幅樣子,都是因?yàn)槟氵@個賤人!”
他加重了力道,美工刀在季筱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口子,一絲鮮血順著美工刀流了出來,一點(diǎn)一滴的滴到了地上,發(fā)出“滴答”的聲響。
很奇怪的, 季筱居然沒有任何害怕,她只是鄙夷的看著他:“陸蘇堯,陸家現(xiàn)在弄成這個樣子,你敢說,跟我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嗎?”
她甚至都很慶幸,當(dāng)初很堅(jiān)決的跟陸蘇堯離了婚!
“我不管是誰的原因,今天,你不給我拿出錢來,我就一刀殺了你!”
他怒吼著,聲音帶著異乎尋常的嘶啞。
“你要?dú)⒘苏l?”
一道涼涼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季筱甚至都不用轉(zhuǎn)頭就知道門口站著的人,是景墨弦。
陸蘇堯紅了眼睛,看著進(jìn)來的人是景墨弦,眼睛里的火焰更盛:“哈哈,你來的正好,搶走了別人的老婆是需要付出點(diǎn)代價的,如果你肯出三十萬,我就放了她!”
“在你心里,季筱只有三十萬么?”
景墨弦漫不經(jīng)心的走了進(jìn)來,好像平時那樣,似乎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里。
“你什么意思?”
陸蘇堯的手很明顯的開始輕微的顫抖,季筱看著景墨弦出聲:“你別過來,這是我自己的事。”
她可不想因?yàn)檫@個再欠他一個人情,她就不信,陸蘇堯敢拿她怎么樣。
“是么?可我天生就愛管閑事。”亞肝盡亡。
景墨弦回答的十分欠抽。
“你們少廢話!給我把錢拿來!”
景墨弦輕蔑的看著他:“這里是景氏,你最好想想,你拿到錢之后,應(yīng)該怎么出去。”
他扔給了陸蘇堯一張卡。
“這里有多少錢?”
“超出你的要求。”
景墨弦態(tài)度始終云淡風(fēng)輕,好像此刻他面對的不是一個想要行兇的匪徒,而是正要給他沏茶的服務(wù)生。
“你給我站起來!”
陸蘇堯扭著季筱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將景墨弦扔在地上的卡撿了起來。
他把卡踹到了破了洞的牛仔褲里面,兇狠的問他:“密碼是多少?”
“826364.”
陸蘇堯默念了一遍,推著季筱往前:“不準(zhǔn)叫人,否則,我就殺了她。”
季筱被陸蘇堯推著往外,在她心里,這樣的陸蘇堯已經(jīng)跟任何劫匪都沒有什么區(qū)別了。她有些悲涼,卻是為陸國山,辛辛苦苦養(yǎng)了一輩子的兒子,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知道陸國山看到了會是什么感想?
快要走出設(shè)計(jì)部大門的時候,季筱冷冷的出聲:“陸蘇堯,你最好現(xiàn)在就放開我。”
“你做夢!”
這個時候放開她,無異等于自己將自己送進(jìn)了監(jiān)獄,他還沒有那么笨。
季筱冷笑著看著他:“你以為,就算你成功的從這里出去了,你可以拿到一分錢嗎?你當(dāng)真以為我在景墨弦心里分量那么重?他告訴了你密碼,就一定是真的?”
一無是處的人,干什么都一無是處。
季筱搖了搖頭。
陸蘇堯愣了一下,季筱便是在這個時候,抬起胳膊,重重的給了他一下。
她想要擺脫陸蘇堯的桎梏,卻在從他身邊抽離的時候,被他一把給拉了回去,陸蘇堯這下徹底的慌亂了,美工刀緊緊的逼著季筱的脖子,鮮血染紅了刀尖,陸蘇堯?qū)⑺サ木o緊的,狠狠的看著景墨弦:“如果你不想讓她死,最好不要騙我!”
“你知道嗎,從前也有人這樣威脅過我,你知道他后來的下場么?”
景墨弦神秘莫測的看著陸蘇堯,一步一步的朝著他逼近。
陸蘇堯逼緊了季筱的脖子:“你別過來,別過來!”
“后來他死了!”
景墨弦一個沉聲,沖過去,拉開了陸蘇堯?qū)倔愕蔫滂簦粗愣在一邊的季筱,說了一句:“你還愣著干什么?叫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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