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老夫人轉頭看向阿谷：“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嗎？”

    意思不說就繼續打，安陽侯府的奴才都是簽的死契，即便打死了也不會有人敢說什么，天王老子也管不著。

    阿谷聽見老夫人的話慢慢的睜開了眼，喘著粗氣道：“老夫人，是奴婢當時眼瘸了，求老夫人恕罪。”

    還是不承認有人指使，老夫人倒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骨頭這么硬，明明之前看起來自己一兩句話就嚇的她一臉驚慌。

    “看來你還是沒有想清楚。”老夫人的話一出，辛嬤嬤立刻喚人將阿谷重新帶了出去。許是又打了十板子，阿谷這次被人拖進來的時候已經一身都是紅色，一條腿明顯比另一條長了一截，且不自然的在地上拖著，想來是斷了。

    縱然知道老夫人不是善茬，謝晚晴也沒想到會這般狠辣，大庭廣眾之下將一個小丫頭動刑到這個份上。

    不過想想也是，老夫人自年輕時便掌管著偌大的安陽侯府內院，如果沒有一點手段，那些妾侍跟仆人怎么會聽話？而自己上一世不就是因為太過純善，最后才落得早早身死的下場？

    謝晚晴想起這些便覺得郁氣難舒，又想起阿谷是芳姨娘派來陷害自己的人，心中那一丁點的同情也消失不見，既然敢做害人的事，就要敢承擔后果。

    阿谷趴在地上已經是氣若游絲，辛嬤嬤走過去，問她，“到底是誰指使的你？”

    阿谷勉強睜開眼睛，嘴巴蠕動著，辛嬤嬤側耳過去聽，她說：“沒有人......指使，是奴婢看錯了。再也沒有下次了，求老夫人饒命......”

    辛嬤嬤緊緊的盯著阿谷，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已經模糊不清了，滿臉的汗水淚水交雜，原本畫的妝容也花了，紅一塊黃一塊的沾在臉上，整個人已經到了及其疲累的時候，照她這個模樣，若是扔在柴房里幾天很快就沒了，將死之人，沒有必要再說謊話。

    辛嬤嬤上前將阿谷的話復述給老夫人聽。

    老夫人聽完掃了地上的阿谷一眼，命人將她抬走。

    按照阿谷所言，原本被說是在謝晚晴屋子里的春宮圖，如今卻出現在謝晚蕓的床上。這事不得不讓人覺得蹊蹺。

    而且阿谷是謝晚晴院子里的人，也就是說謝晚晴是她的主子。她一開始急匆匆跑來說謝晚晴屋子里有春宮圖，而后謝晚晴提出要搜查就連帶著謝晚蕓的院子一起搜查。最后查出東西在謝晚蕓那里。

    這看起來像是一招劣質的陷害，謝晚晴用阿谷在陷害謝晚蕓，明著是說她屋子里藏了東西，真正的目的卻是讓人去查謝晚蕓。

    老夫人在后院這么多年，什么樣的手段沒見過。一開始阿谷出現的時候她以為是有人在陷害謝晚晴，而如今阿谷的嘴巴那么緊，固執的說是自己看錯了。那么按著這樣發展下去，被責罰的只有謝晚蕓。

    老夫人一直疑心重，便覺得是有人在故意害謝晚蕓。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謝晚晴才七歲，謝晚蕓是她的親姐姐，且與她無冤無仇，她實在想不到謝晚晴這樣做的理由。

    而事實上，的確是謝晚晴陷害了謝晚蕓。如果讓她知道老夫人放下對她懷疑的理由，怕是半夜都要笑醒，芳姨娘一次一次的害她，用母女吧關系來讓人放下對她的猜疑，而如今她謝晚晴害芳姨娘的女兒，卻也是因為這一層關系而被人撇清了嫌疑。

    這大概便是自作自受吧。

    阿谷被帶走，老夫人看向立在一旁的謝晚蕓，皺眉道：“這書是在你屋子里找到的。”

    謝晚蕓心中一悸，面上鎮定回道：“定是哪個下人陷害我，還望祖母明察。”

    “這真不是你的？”老夫人加重了語氣。謝晚蕓自八歲起便一個人住一個院子，如今已經十歲，略懂人事也不奇怪，興許是她院子里的哪個不聽話的下人教壞了她也不一定。

    謝晚蕓肯定的點頭：“絕對不是晚蕓的。”

    安陽侯府里的子孫不多，只有兩個孫子兩個孫女，兩個孫女又都是庶女，以后不過是給人做個妾侍或者填房，且都是以色侍人。

    因此老夫人對她們兩個并沒有那么嚴格，不過明面上的過場還是要的，“既然不是你的，那就是哪個下人的。你獨自住在院子里兩年，如今卻還連一個下人都管不住嗎？”她質問道。

    謝晚蕓連忙福身道：“祖母恕罪，晚蕓回去一定好好整頓院子里的下人。”

    “嗯，再過幾年你也要相看人家了，是時候該學著管管這些事了，別整天想著那些琴棋書畫，作為女子，把持內務才是正經。”孫女有沒有才華不是老夫人關注的重點，一個姑娘再有才又如何，嫁人后不還是要相夫教子，管理府內庶務。

    “晚蕓知道了。”謝晚蕓點頭，她哪里看不出來老夫人的想法，不過是把她當一個庶女來看，覺得學了其他的也沒用。但她偏偏不認輸，憑什么她謝晚蕓不能做嫡女，謝晚晴不過是才討好了老夫人一個月，這么快就把她撇下了？

    她其實是想多了，不止她，老夫人根本也沒把謝晚晴當成嫡女看，在老夫人眼里，嫡女庶女都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唯有男子才能繼承支撐安陽侯府。雖然謝晚晴最近的表現讓她覺得滿意，但于她來說，就像養著一只金絲雀，閑了無聊了會覺得看著開心，說到底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謝晚晴之前怎么也沒想到這件事會這么平靜無波的被壓下去，她以為至少會狠狠地訓斥一頓謝晚蕓，卻沒想到老夫人只是這么敷衍的便將事情揭過。

    其中緣由，她看的清楚明白，也有自知之明，老夫人壓根就沒把她跟謝晚蕓當回事。想到此謝晚晴不免的心里一陣悲涼，她陪了老夫人一個多月，孺慕之情還是有的，卻沒想到老夫人根本不領情。

    高門大戶里，像謝恒一家那般的，到底是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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