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了聲：“和氣生財，我看，是財都讓你發(fā)了，別人只剩下口氣還差不多。另外，我從你手里買過三款皮包，一款是跟曼谷機(jī)場免稅店同款，還有兩款香奈兒，你還記不記得？我現(xiàn)在就去這兩個品牌在北京的總代理鑒定，要是也有假，黃老板，看我不找人下降頭給你！”沒等黃誠信說話，我已經(jīng)掛斷電話。
羅麗看著手里這款皮包，問我還要不要鑒定，我說當(dāng)然要鑒定，就算便宜，他買的也絕對不是高仿貨的價，再次返回新光天地，找到這個牌子的專柜，問店員總代理的地址，店員給出一個在建國門外大街的辦公地址和電話。打電話過去，他們卻說不提供鑒定服務(wù)，除非先向工商局投訴，有公文下達(dá)，才能由行政執(zhí)法部門委托他們做這種鑒定行為。
沒了逛街的興致，我和羅麗悻悻地回到佛牌店，她仔細(xì)看著手里的包，勸我算了吧，這包看起來挺好的，手感和皮質(zhì)都不錯，做工特別精細(xì)，就算是高仿的也值。我知道羅麗是在安慰我，但就是覺得很不甘心。給高雄打電話訴苦，他嘿嘿地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早就說過黃誠信那家伙不可靠，你偏不信。”
“等我有機(jī)會把皮包的事鑒定好，再去泰國找他。”我回答。高雄又問我紅紙符的生意有沒有進(jìn)展，我說過兩天會聯(lián)系龐總，問問他們老總的意思。掛斷電話，我看著手腕上這塊勞力士，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好像整個人都因此矮了一頭似的。摘下來掂掂份量，挺沉的，卻沒想到是個西貝貨。我火往上撞，舉起就想砸在地板上，羅麗從柜臺里出來，看著我愣住。我猶豫幾秒鐘，還是把表戴上。
羅麗哼了聲：“你要是真砸壞，黃誠信非訛上你不可，打個五折，只賠七萬塊錢人民幣就行。”我心尖發(fā)顫，幸好剛才沒沖動。
沒多久，馬壯來到店里，滿面春風(fēng)地坐下，問我和羅麗最近生意怎么樣。看到我倆臉色都不太好，就問怎么回事。羅麗說沒什么，讓他說正事。馬壯從皮包里取出一個厚厚的日記本，打開給我倆看，上面用黑筆記得密密麻麻，都是人名、地址和電話，后面括號里還有簡單的敘述，如“無故頭暈數(shù)日”、“搬新家總覺得壓氣”、“兩歲小兒夜啼半年不止”、“倒霉事頻發(fā)，懷疑有人暗中使壞”、“性能力下降”等內(nèi)容。
我失笑道：“怎么性能力下降也懷疑中邪？請?zhí)﹪◣焷硎┓ǎ米屗饦尣坏梗俊绷_麗臉紅了，罵我沒個正形。馬壯連忙說他不是這個意思，泰國佛牌中不是也有那種能提高男女情愛方面的供奉物嗎，也能派上用場。我心想沒錯，看來是我理解錯了，不得不承認(rèn)馬壯這小子跑業(yè)務(wù)真用心，我只是上網(wǎng)發(fā)貼而已，他比我勤快得多。
馬壯指著某些條目后面用藍(lán)色筆劃重點的，稱這些已經(jīng)電話聯(lián)系過對方，表示有興趣，他正在努力跟進(jìn)，而用紅色筆劃重點的，就是客戶已經(jīng)同意面談，他會盡量安排時間和地點，到時候跟我確認(rèn)。現(xiàn)在就有個客戶挺急的，用手指給我看。
羅麗湊過來邊看邊念：“新搬家，懷疑晚上鬧鬼，家人不安寧。河北石家莊XX區(qū)XX街XX小區(qū)，任大爺，電話139XXXXXXXX。”記錄得還挺詳細(xì)，我問馬壯是不是得先打電話跟對方聊聊，馬壯說：“是啊是啊，那最好！”我問他從哪里找來的客戶，馬壯嘿嘿地笑，說渠道有很多，暫時保密。
“你放心，規(guī)矩我懂，不會向客戶打聽。”我也笑起來。反正也沒什么事，我當(dāng)場就給這個任大爺打電話，心想既然記錄成“任大爺”，應(yīng)該是個中年以上的男人，果然，聽對方的聲音怎么也得六十開外。
聽說我是北京佛牌店的田顧問，任大爺問：“聽那個馬經(jīng)理說你會捉鬼啊？”我連忙解釋說不是捉鬼，是驅(qū)邪，也可以消除陰穢之氣。任大爺說差不多，他家里現(xiàn)在就不安寧，不知道是不是沖撞了哪路鬼神。我讓他仔細(xì)說說，任大爺講，他兒子是做煤炭生意的，在邯鄲有自己的煤廠，幾個月前在市區(qū)新買的房子，全家三代人都搬進(jìn)去，本來是好事，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挺好個房子就是住不安生，家里人個個都神經(jīng)兮兮、顛三倒四，現(xiàn)在還發(fā)展到吵得不可開交，都快分家了。
我問：“大爺，您能不能具體講講，怎么個不安生法？”這時從聽筒里傳來很大的聲響，好像是什么沉重的東西往地上扔，任大爺說先掛了，你要是有空就來石家莊看看，反正離北京也不遠(yuǎn)，地址馬經(jīng)理知道。
掛斷電話，我心說什么呀就去石家莊看看，就算路費沒多貴，我這腿又不是不值錢。馬壯問我怎么樣，我說了情況，他說那咱還等什么啊，趕緊去唄，商機(jī)無處不在嘛！看到他這副精力充沛、躍躍欲試的模樣，我心想如果有馬壯的勁頭，說不定現(xiàn)在早就在沈陽買房了。羅麗讓我過去看看，我嘬著牙花，因為黃誠信假勞力士的事，我心情有些低落。
馬壯也勸我道：“姐夫啊，不就是塊假表嗎，反正你也沒掏錢買下來，大不了不給他，幾個月一千多塊錢，買塊這么像的高仿表也值。”我問羅麗有沒有水果刀，她問干什么，我生氣地說：“你不是說過嗎？馬壯再管我叫姐夫就把他給閹了！”馬壯連忙說是走嘴，不是故意的。
粗略算了算來回路費，從北京往返石家莊，要是不過夜的話大概四百塊，如果說就當(dāng)旅游，印象中石家莊似乎也沒什么可玩的。但正如馬壯所說，商機(jī)無處不在，看來這家伙也是著急賺錢，我就同意了。次日一早，我和馬壯出發(fā)到火車站，買票上車。在車廂里，馬壯居然掏出兩盒名片，從車廂頭走到車廂尾，挨個發(fā)名片。不光這節(jié)車廂，還走到別的車廂去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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