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小姐，下車吧。”
通向圣壇的路太窄，馬車根本就過不去，他們只能用走的。
圍觀的百姓都被攔在街道兩旁，蘇沐歌抬頭遠遠看去，似乎能模糊看見圣壇所在。
圣壇下方有一塊大大的空地，所有官員極其家眷都按照官職等級站好，蘇沐歌他們自然是站在最后面的位置。
“皇上駕到……”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跪了下去。
蘇沐歌順勢蹲了下來，微微抬眼只看見一抹明黃色的身影從遠處走過。
夏侯睿頭戴金黃色的龍冠，身上的龍袍比平時更繁復幾分。
司天監躬身上前。“皇上，還有一刻鐘就到吉時了。”
夏侯睿點點頭，轉身踩到通向圣壇的石階上。
圣壇近三十米高，有近百層石階，在圣壇最上方，便是立于天地之間的神鐘，祭天儀式就是在上面舉行。
蘇沐歌他們依舊跪在地上，很多人臉上都帶著敬畏的神色，至于是真是假她就不知道了。
她抬頭看著夏侯睿走上石階的身影，忽而一陣寒風來，吹得她鼻子有些發僵。
冷風呼嘯，原本該破云而出的金光卻久久無法穿透云層，天依舊昏暗。
在夏侯睿走上圣壇后“嘭嘭嘭”的打鼓聲響起，震得地面一顫一顫的。
“吉時到，祭天大典開始……”
祭祀們從圣壇后方跑出，揮舞著手上的搖鈴和彩條，跳著讓人看不懂的祭舞。
夏侯睿神色鄭重的走到圣壇前，拿過司天監遞過的香跪在蒲團前。
“天宮神明將旨，保我楚國大地……”司天監大聲的頌唱，手中的黃符在冷風中飛舞。
蘇沐歌冷得哈了口氣，呼出的氣霧蒙蒙的一時間遮住了她眼前的視線。
“呼呼呼”
冷風越來越大，吹得人幾乎睜不開一眼。
“起！”
耳邊只隱約傳來一句高亢的聲音，下一瞬，便是重物墜落的巨響。
“嘭！”
這回地面真真的顫了！
“是，是神鐘，神鐘碎了，是神鐘碎了！”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高呼出這么一句，一下刺破寂靜的人群。
“什么？剛才那聲音是神鐘掉下來發出的？”
“是真的，真的是神鐘碎了！”
神鐘是直直掉落到他們跪拜的那塊空地前面，跪在前面的人都能夠真切的看到那有碩大的神鐘的碎片。
“是，是神明要降罪楚國了，是神明發怒要降罪給楚國了！”
不管是跟著祭祀的官員們，還是在外頭圍觀的百姓都震驚了，這神鐘在楚國可是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一直都屹立在風雨之中，可如今，它卻在皇上祭天問神旨的時候碎裂了！
夏侯睿斑白的胡子微微顫抖著，雙目赤紅的看著眼前只剩下一半的神鐘。
就在剛才，他將手上的焚香放到鼎爐內時，神鐘突然出現異動，就在他眼前“轟”的一下裂開，直直的掉落圣壇！
“皇，皇上，您，您沒，沒事吧？”司天監嚇得臉色煞白，連話都說不清楚。
夏侯睿怔怔的回過神來，身體僵硬的看著司天監。
“這自古以來祭天的都是真龍天子，那時可從來都沒出過問題，現在天神怒，神鐘碎，肯定是楚國的真龍天子出了問題。”
一道高亢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就連站在后面的蘇沐歌都聽得一清二楚。
真龍天子出勒問題……這樣的話說出來可是死多少次都不夠的！
這是在說，當今圣上根本就不是真龍天子了！
“什么？皇上不是真龍天子？這，這不可能吧？”
“是啊，這么多年了……”
“誰知道呢，這么多年他不也沒祭過天嘛，這次神鐘之所以會響，怕不是要降福澤到楚國來，而是惱怒楚國國君并非真龍，這才讓神鐘響起以警示楚國呢？”
周圍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質疑夏侯睿如今帝位的聲音也越來越響。
這些話若放在平時，就是給這些人一萬個膽子都不敢說的，可見親眼見到神鐘碎裂，給他們帶來的多大的沖擊。
“皇上，該怎么辦？”
現在神鐘裂成了兩半，有一半還在圣壇上掛著，另一半已經掉到了圣壇下，把地面都砸了一個坑出來。
這殘局若是收拾不好的話，后患無窮啊！
在雜亂的人群中，一抹黑色的身影慢慢出現，他看了眼圣壇高處，拿出一個銀制的短笛輕輕吹響。
“嗡嗡……”的聲音完全被淹沒在喧鬧的人群中。
夏侯睿剛想要走下圣壇，突然覺得胸口一窒，他雙目圓瞪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身體僵硬的往石階下栽去！
“皇，皇上！”
“啊！”
夏侯睿的身體快速的從石階下滾落，站在前面的夏侯坤皺眉飛身上前想要將他接住，他的動作看似很快，但等到他將夏侯睿接住的時候，夏侯睿至少滾完了一半的世界，額頭被磕破滿臉的血，看起來很是嚇人。
“太醫，太醫呢？太醫給我滾過來！”夏侯坤將夏侯睿抱到平臺上嘶喊出聲。
“讓禁軍開道，將皇上送回宮中！”
“是。”
夏侯睿這一摔，讓下面的人徹底沸騰了。
“剛才那個從圣壇上摔下來的人是誰？”
“是皇上，我看見了，穿著龍袍的，是皇上從圣壇上摔下來了！”
蘇沐歌看著眼前的混亂眉頭緊皺。
“娘，我們回蘇府。”
“什么？現在？”趙氏被蘇沐歌拉得有些懵。
“嗯，這里太亂了，梅花姐姐，你快去找到我們的馬車，我們從小路回蘇府。”
回蘇府的路跟去皇宮的路剛好是相對的，現在那條路上應該是沒什么人的。
“沐沐，你父親和祖母他們還……”
“娘放心，父親會保護好祖母的。”
蘇沐歌拉著趙氏就走，趙氏無法，只能快步跟著她離開。
“他不是真龍天子，他不是真龍天子！這是神明降罪在這個假的真龍天子身上了。”
“沒錯，真龍天子不會讓神鐘碎裂，真龍天子不會跌落圣壇。”
人群中的叫喊越來越大聲，蘇沐歌拉著趙氏離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
“殺了這個假龍，找出真龍！”
定西王眸光晦暗不明的看著被眾人圍在中間的夏侯睿。
“既然不是真龍，那留著又有何用？”
定西王緩緩從腰間拔出軟劍，一步一步朝夏侯睿靠近。
夏侯坤在定西王靠過來時就發現了，可他卻沒有動。
“快，太醫呢，趕快讓太醫過來！”
定西王冷冷的勾了勾唇角。“去死吧，夏侯睿！”
“啊！”
“有刺客，快保護皇上！”
禁衛軍一個個被定西王斬殺在劍下，慘叫聲驚動了護在外圍的禁衛軍。
可外面圍著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根本沒辦法脫身。
人群中，衣裙蒙著臉的人沖了出來，跟禁衛軍們纏斗到一處。
“啊，殺人了，殺人啦！”
“大家快跑啊……”
受驚的百姓慌亂的想要逃跑，這么一來，局面就變得更為混亂了。
蘇倫看著眼前一個個打在血泊中的人，嚇得不行，四下看了看轉身就跑，根本就不顧還在他身后的蘇老夫人。
“倫兒，你等等娘啊！”蘇老夫人可不是從小就生活在閨閣里的嬌嬌女，這會兒跑起來可一點都不比蘇倫慢，到是她身邊的海姨娘因為被驚嚇過度，一時間有些腿軟的走不動了。
定西王的劍將要刺到夏侯睿的身上時，夏侯坤一咬牙上前用自己的手臂將他那一劍擋下。
“皇叔，你這是想要做什么！？”
定西王看著他譏諷的笑了笑。“想要做什么？當然是做你一直以來都想要做的事。”
夏侯坤瞳孔微縮。“皇叔，我勸你還是把劍放下的好，京城那么多禁衛軍，你若是傷了父皇，你也逃不掉。”
定西王呵呵冷笑出聲。“我若是逃不掉，豈不便宜了你這小子，你皇叔我可不做為人做嫁衣的蠢事！”
“你！”
定西王手中的劍一揮，就朝夏侯坤的命門刺去。
“該死！”
夏侯坤因為手受傷收到桎梏，好幾次都差點被定西王刺中要害。
“快，快保護皇上！”
定西王一腳將夏侯坤踢開，再次將劍對準夏侯睿。
“夏侯睿，這么多年，我早就受夠了，現在你見閻羅王去吧！”
定西王手中的劍抬起朝夏侯睿的心口刺去。
然而，就在他的劍尖要刺入夏侯睿的心口時，定西王感覺到有一股強勁的內力向他襲來，他不得不閃身避開。
一抹玄色修長的身影上前，攔在夏侯睿身前。
定西王看著眼前的人，眸子危險的瞇了瞇。“夏侯墨，你回來的到是及時得很吶！”
夏侯墨手中的冷劍有鮮紅的血液滴落，他眸色無波的看著定西王。
“意圖行刺皇上者，殺無赦！”
“好，那本王就看看是你手上的劍厲害，還是本王的厲害了！”
定西王腳尖一點，手中的利劍朝夏侯墨的命門刺去。
夏侯墨一個旋身避開了他的攻擊，兩抹身影纏斗到一處，幾乎讓人看不清他們的身影。
夏侯坤看著兩人飛遠，他神色陰沉的看著依舊躺在地上的夏侯睿，染血的手漸漸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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