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迎雪走到那人身邊坐下,那人臉上臟兮兮的,只看得清那雙在黑暗中又大又亮的眼睛。“那你為什么還活著?”
那人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江迎雪會這么問他。
“每個人都有想活下去的權利。”
那人嗤笑一聲。“過了今晚,你再說這句話吧。”
江迎雪靠在冰冷的墻上,從身上拿了個包子吃了,之后又拿出一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江迎雪明顯看見他咽了咽口水。“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請你吃包子,肉的。”
一只小手快速的伸過來抓住她手上的包子塞進嘴里。
“好吃嗎?”
他狼吞虎咽的把包子咽進去之后才看向江迎雪。“魄。”
“破?”江迎雪抬眉。
“魂魄的魄。”
江迎雪往他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道:“小魄,這屋子里關著的都是姑娘,你一個男孩兒是怎么混進來的?”
魄聽她這么說猛地怔了怔,驚愕的看著她,像是沒想到一般。
“放心,我不會拆穿你的。”江迎雪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幕漸漸降臨時,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
江迎雪注意到,腳步聲剛一響起,屋子里的人就忍不住發抖。
不多會兒,屋門被人打開,一個長得粗壯的婆子把一個破碗放到地上。“吃飯了。”
那幾個蜷縮在角落里的人還不等門關上就沖上去搶碗里的饅頭,搶到之后又縮回自己的角落里狼吞虎咽起來。
江迎雪站起身走到用木頭圍起來的窗口往外看了看。
“別看了,除非你跟天上的鳥兒一樣有翅膀,不然你是逃不出去的,那個人,就是因為逃跑被人發現抓了回來,一個晚上就變成了那個樣子。”小魄聲音空洞道,他說的是那個被綁在架子上的女人。
“我可沒想著要逃,這寨子里少說都有一兩百人,就我這樣子,怎么逃?”
小魄聽她這么說,冷哼了聲,臉向著墻沒再說話。
暗夜中的月亮越來越亮,山上的夜格外的寂靜,江迎雪站在窗似乎能聽見不遠處那些響馬的高喝聲。
門外再次有腳步聲響起,江迎雪從門口的縫隙往外看,看見一個大漢朝這邊走了過來。
在他把門推開時,江迎雪快速的躲到了門后面。
大漢身上帶著濃濃的酒氣,他醉眼迷離的在屋子里掃了一圈,伸手就把江府的兩個丫鬟給抓了起來。
“啊,放開我,你做什么快,快放開我……”
“啪”大漢一個巴掌打在丫鬟兩人,這一巴掌,江迎雪都懷疑她耳膜有沒有被打破。
“臭娘們兒,不聽話老子就打死你!”
被打了,人也老實了。
“老九,這兩個可是新鮮的,先給老大嘗了,才到咱兄弟們。”
“放心,我就是給老大帶過去的。”
“誒,不是還有一個的?”
“那個一臉疹子的,老大說看著嚇人,先放著再說。”
“我也去弄一個來玩玩兒。”
緊接著,陸續來了兩三個大漢,把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拖了出去,就連地上那半死不活的都沒放過。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眼瞎還是怎么的,竟然一個個都無視了坐在角落里的魄,也無視了她這個爛臉的人,當然,也可能是她躲在門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江迎雪有些驚訝的看著敞開的大門,又看了看魄。“你為什么不逃跑?”
魄將頭轉到一邊,沒有回答她。
“你什么時候來的?”江迎雪也沒急著走,而是到魄身邊坐下閑聊了起來。“你應該是了解這山寨的地形的吧?”
“你不跑?”魄被她問得有些煩了,回頭給了她一個白眼。
“我剛到這里來,什么都不懂,我現在跑了,要是被人抓回來怎么辦?”
魄抿緊了雙唇沒有說話。
“我身上還有肉包子,肉干,你要不要吃?”
某人的視線默默的落到了她的身上。
江迎雪拿出一塊肉干吃了一口。
“唔,這肉干味道還不錯,比較新鮮要是能配上一碗雞湯,那就更好吃了。”
“我們在寨子的后段,從這里出去之后一直往后面走就可以看見山寨的后門,你可以從那里逃出去。”魄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江迎雪手中的肉干,說完就伸手去搶。
江迎雪手上的動作快速一收,避開了他的手。
魄黑臉一沉。“給我!”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就把我的肉包子都給你。”
魄木著臉看著她。“我說的都是真的。”
“真不真,你給我帶個路不就知道了?”
魄站起身看了她一眼,直直朝門外走去,江迎雪笑了笑,抬步跟在他身后。
在這間破屋兩邊還有兩間差不多的屋子,魄說里面關著的全部都是從外面搶回來的女子。
每天晚上到了跟現在差不多的時候,那些惡漢就會出現將那些女子帶出去行樂,要是有哪個身子弱的,或是想不開的死了,就直接把尸體丟進后山喂野獸。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響馬太過自信了,江迎雪一路跟魄走出了那個破敗的小院都沒看見一個人。
“別高興的太早,要真是這樣,那些人早就跑了。”
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直接出言打擊。
“快躲起來!”
就在兩人要走出一扇門時,魄突然轉身拉住她躲到了一旁的一口大缸后面。
“嗝”
“酒,寨子里的酒啊就是比外頭的好喝,大娘,你可得多釀一點,不然兄弟們可都不夠喝了。”
江迎雪朝聲源處看去,只看見一個醉醺醺的響馬站在他們剛才要走出去的門處,像是在對人說著什么。
可是她剛才要走進那個門時,明明看見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沒有的。
“那邊有酒,去拿吧。”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可卻看不清人在哪里。
“那是這個寨子里的酒婆子,負責給山寨里的人釀酒,剛才我們要進的那扇門就是山寨里的酒窖,從我們這邊看過去里面是黑乎乎的,可是里邊的人看出來,卻能清清楚楚的看明白門外頭是什么情況,想要逃跑的人必須得通過這個酒窖,不然根本就出不去。”魄慢悠悠的解釋道。
“那你剛才怎么沒說?”江迎雪壓低了聲音咬牙道。
魄涼涼的看了她一眼。“你剛才也沒說要給我肉包子。”
“……”
“那我們要怎么出酒窖?”
“不知道是吧,那成,我就硬闖,若是我被抓了,我就說是你給我指路的,出不去,咱兩誰都別想好過!”
“你!”
魄被她氣得臉頰一鼓一鼓的,真是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
他哼哧了好一會兒,才從懷里掏出一塊黑色的銀子扔到門前。
不多會兒,江迎雪就看見一抹碩大的身影從那扇門里頭走了出來,若不是那扇門足夠大,江迎雪都要懷疑她的大屁股會不會被門給卡主了!
她慢慢挪著步子,走到那塊碎銀子跟前然后想要試圖去將那塊碎銀子給撿起來。
“趁現在,走。”魄低聲道了句,帶著江迎雪走進了那扇黑乎乎的門!
“小心腳……”
“唔!”
魄還沒說完,江迎雪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還好她反應夠快!
她站穩身子回頭朝那扇門看去,我去,居然還有近半米高的臺階!
不過確實如魄所說,在里頭朝外面看去,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出了地窖之后是什么地方?”
“天井。”
“天井?”
這地窖不算太大,里頭陰陰濕濕的讓人很不舒服。
兩人還沒走到地窖的出口,江迎雪就能夠清楚的聽見外頭傳來的大笑聲,女子的尖叫聲還有斯喊的聲音。
“不要啊……啊,救,救啊……”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求求你們了……”
江迎雪每走一步,拳頭就攥緊了一分。
“怎么,覺得她們可憐想去救她們?”魄帶著譏諷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江迎雪站在門邊,朝天井望去。
門的那邊是一個大大的天井,里面橫七豎八的或坐或站或躺著好幾十個響馬,他們多數人在喝酒吃肉,但更多的是將那些搶奪來的女人壓在身下肆意的蹂躪!
“叫啊,爺爺就喜歡你們的叫聲,哈哈哈哈。”
江迎雪朝天井最前面看去,那個掀開她頭上紗帽的男人就坐在一只老虎凳上。
而看守她的兩個丫鬟一個杯他搶摁在自己身上,一個已經被他下面的人拉下去搓揉。
“這些畜生!”
“你現在還想逃跑嗎?”
“這些人什么時候才會散去?”
“他們吃飽喝足玩兒累了就在這里睡下。”
“除了這條路……”
“對,想要出山寨,這是必經之路。”
江迎雪轉身朝原路返回。“回去吧。”
魄冷冷的勾了勾唇角。“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是好的,茍活總比送死好。”
江迎雪腳步猛地頓住,回頭沉靜的看著他。“你錯了,我江迎雪絕不會茍活,但,我也不會死!”
她說著,順手拿了一罐子巴掌那大的酒快速的出了門,那酒婆子因為太胖,蹲下去之后就直接坐在了地上起不來了,兩人這么出去又回來,她也沒有發現。
“好啊,我到要看看你怎么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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