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面被不遠(yuǎn)處的王春嬌看見,不嫌事大的冷笑下,伸手指了指春意跟著何諾。
“瞧瞧,多大本事,自家男人不在就勾引野男人啦。”
眾人并未理會王春嬌,正是緊要逃命關(guān)頭,誰還要心思停留腳步。
江堤處,眾人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休息,體力都恢復(fù)的差不多,江水未退,沒人的心思能安定下來。
宋閑光著膀子,滿頭大汗的靠坐在樹蔭下,正打算喝口水時,一滴碩大的雨滴落在臉上,緊急而來的又是一場傾盆大雨。
這場大雨來勢洶洶,烏云遮住陽光,漸黑的四周讓眾人的心緊緊揪在一塊,宋閑皺著眉頭擔(dān)憂的望向江堤。
風(fēng)也急促起來,將宋閑背靠的樹木吹的來回晃動,巨大的聲響讓不少人回過神來。
柳耀突然慘叫一聲:“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這句話讓更多人都哭喊起來,縣老爺緊握拳頭,只聽“轟蹋”一聲,縣老爺身體顫抖不止,柳河鎮(zhèn)完了!
好在聽了宋閑建議,妻女應(yīng)該是安全的,縣老爺看向最高的山頭,臉上露出了最后一絲笑意。
江堤中間破個大口子,如同豆腐般在所有人面前碎掉,洶涌的江水直接打在眾人的頭上。
決堤了!雨也終于停了!
在柳河鎮(zhèn)的人撤退差不多時,常江決堤,哀嚎求救聲響徹整座柳河鎮(zhèn)。
站在柳山山頭的人們看著洶涌的江水沖散家園,眼眶微紅,緊握著身邊人的手。
還沒來得及爬到半山腰的人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江水卷走。
昏黃的河水中甚至漂浮著幾具尸體,山頭的氣氛是陰郁的,只聽得見哭泣聲。
春意一只手緊緊的抓住巧妹手,另外一只手緊緊的抓著宋婆,綠竹早就被嚇臉色煞白。
這就是天災(zāi)!
“春意,是不是、是不是決堤了?”
宋婆看不見,可耳朵卻聽的清晰,不由顫抖的詢問道,春意鼻子酸脹著,輕輕的嗯了聲回應(yīng)宋婆,宋婆沒有哭,只是愣愣的聽著水聲以及哀嚎聲。
“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報應(yīng)!”
宋婆大笑起來,嘴里更是念叨這些話,等念叨完后宋婆緊閉著雙眼開始念經(jīng)。
春意不懂宋婆口中的報應(yīng)是何意思,可黃色的江水讓春意緊抿著唇,一眼望去,所有房屋都被江水淹的不見蹤影,上次相公沒事,這次肯定吉人天相,也能逃過一劫。
宋閑被迎面而來的江水打的生疼,在被江水吞沒后就努力的向上游去,在肺快要憋炸同時,終于游上的水面,可江水洶涌,宋閑在這江水中如同一條小魚,時不時被吞沒在里面。
也不知道多久,就當(dāng)宋閑覺得自己命喪此處時,忽見瞧見不遠(yuǎn)處有棵蒼天大樹居然沒被江水沖倒。
宋閑用著剩余力氣抱住蒼天大樹,三下兩下宋閑便爬上樹的最頂端。
透過樹葉見到江水中漂浮的尸體,宋閑整顆心都懸起來,也不知道春意跟著宋婆是否安全到達(dá)柳山山頂。
畢竟女子很少會水,就算會點(diǎn),在湍急的江水中只有死路一條。
決堤半天后,江水沒再那么湍急,爬上樹最上方的宋閑打量下周圍,水將所有的都淹沒,完全無法看柳河鎮(zhèn)的方向。
這時一塊木板飄過,見機(jī)會來的宋閑立即跳下水爬上那塊木板,隨后憑借著感覺向不遠(yuǎn)處劃去。
山頭位置多,上山消費(fèi)太多的體力,不少人擦了擦淚水開始找位置坐下。
這時吉瑞兩兄弟也找到春意,吉瑞兩兄弟是孤兒,兩人身后的包裹便是他們的家產(chǎn)。
“嫂子放心吧,老大那般厲害,肯定不會有什么事!
柳吉開口安慰道,柳瑞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視線還是飄向江堤方向。
若不是老大,恐怕自己跟兄長此時也不知被沖向何處。
春意收回?fù)?dān)憂的視線,沖著兩人勉強(qiáng)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牽著宋婆來到一塊空地,綠竹心細(xì),搬來一塊小石頭,用著身上的包裹墊在下方,這讓宋婆坐的也舒適些。
怕再次落雨,四個男人折了很多樹枝過來,輕松又簡單的搭起樹棚,這遮蔽之處算是有啦,。
為了不讓人說閑話,石頭何諾跟著吉瑞兩兄弟在一旁又搭座樹棚,在旁不少人見狀,也跑去折樹枝,半刻空地滿滿都立起了樹棚。
巧妹還小,估是上山累了就趴在春意懷里睡了過去,綠竹雖說在宋婆那呆的時間長,可在這種天災(zāi)面前始終還是女子,害怕的看向春意,春意伸手拍了拍綠竹肩膀,示意她沒事的。
春意盯著江水中漂浮的尸體,生怕在其中找到宋閑的身影,雖上山逃過一劫,但也不可掉以輕心,若不小心從山頭掉下去,不會水的自己只有死路一條。
從早到天黑,幾人除了喝幾口水外,也沒什么食欲吃些別的。
“春意!”
迷迷糊糊有人在叫自己,春意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向山下走去,昏黃的河水在月光下泛起漣漪,只是在不遠(yuǎn)處一具尸體后背漂浮著,沉沉浮浮讓春意的心涼的半截。
春意壯著膽子從一旁拿起樹枝向江水中探去,尸體在春意的推搡下翻身了,那是張春意無比熟悉的臉。
“相公!”
猛的從夢中驚醒過來,春意立即起身,慌張的望向那被月光照亮的江水,如同夢中所見,江水中漂浮好幾具尸體,甚至有一具尸體身上所穿布料跟相公的一模一樣的。
四周樹棚中時不時傳來抽泣聲,宋婆還未睡,坐在一旁低頭念著經(jīng)文
春意知曉婆婆在擔(dān)憂著相公,正想開口相勸,讓婆婆無論如何都要閉眼睡一會。
“若閑兒此次遇難,你便選個好人家再嫁過去!
宋婆已經(jīng)打著最壞的打算,春意身體一頓,手緊緊握成拳頭,又慢慢的松開。
清風(fēng)襲來,吹響了樹棚上還帶著綠意的葉子,簌簌的發(fā)出聲音,也讓春意緩緩回過神。
“婆婆,我不改嫁!
這段時間宋婆對自己如何,春意心中再清楚不過,宋婆給與自己那份情,更是讓春意感受到久違的暖意,春意厚著臉皮伸手挽住宋婆的手臂。
“婆婆,媳婦從小就沒了雙親,斂家那般你也知曉,可老天眷顧媳婦,陰差陽錯的嫁給相公。如今媳婦很知足,相公他吉人天相,肯定能平安無事歸來的!
春意的話讓宋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后輕聲在春意耳側(cè)道。
“既然這般,我也勉強(qiáng)你,只是給你的玉佩定要好好戴著。”
那枚玉佩一直被春意戴在頸脖上,好在上次沒被那些山匪發(fā)現(xiàn),只是見宋婆如此說道,那這枚玉佩一定有什么重大的意義。
想到這春意雙手放在胸前,感受到玉佩的存在,也感覺到宋婆對自己的重視。
之前那場噩夢困擾著春意,不遠(yuǎn)處那漂浮在水面的尸體更看的春意心發(fā)慌。
無論如何都要壯著膽子去看看,只有看到那人是不是相公,這心里才能安定。
打定了這個注意,春意便起身向山頭走去,似乎沒注意到在黑暗中有一雙狠毒的眼睛正緊緊盯著她。
從地上撿起一根長長的樹枝,春意單手抓住身側(cè)樹枝,忍著內(nèi)心的恐懼、驚慌等情緒,另一只手用著樹枝開始扒水中與宋閑十分相似的尸體。
眼看尸體要翻身時,身后被人狠狠用力一推,春意腳下一滑,猛的向江水中落去,好在環(huán)著樹枝的手未松,這才逃過一劫。
只是春意眼前的處境并不好,樹枝若是斷裂,春意肯定是要落入這混黃的江水中。
春意正想開口呼救,可又怕那推自己后背之人沒走遠(yuǎn),只能靜聽周圍的動靜,再想辦法來解決此時的困境。
推搡的肯定是斂家人,畢竟除了斂家,春意真的想不出,還有誰會要自己的命!
身后那具尸體此時也面朝天露出臉,在月色下那泡的發(fā)脹臉有些滲人,春意向后望去便見到這樣的場面,心雖然慌,可心又從嗓子眼落了下去。
她就知道自己的相公,福大命大,肯定會平安無事的的。
可眼下要解決的是爬上去,樹枝是經(jīng)不起折騰,最后的希望是在落入水中前找到個可以承載身體重量的東西。
泛著銀光的水中,坐在一塊木板上的人正在四處張望,始終在柳河鎮(zhèn)長大,雖柳河鎮(zhèn)被江水淹沒,可從大約的地形,宋閑的心中還是有底的,于是慢慢的向著柳山的方向劃去。
就在宋閑筋疲力盡的劃著木板時,隱隱約約中看見在水中的山頭,緊繃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只是笑意露出一半時,便僵在了宋閑的臉上。
宋閑的眼光極好,以至于不遠(yuǎn)處那快要落水水中的人兒,宋閑一眼望去,就看清那正是自己惦記的人兒斂春意。
此時斂春意的情況很危急,膝蓋以下都泡在水中,衣裙更是浮在水面上,春意緊緊的咬著唇,若開口大喊勢必引起別人注意,可身下全部濕透,這般被人救上來,還不如一死了之罷了。
春意猛然想起幼時的記憶,在漫天大火中,爹娘毫無生息的躺在地上,當(dāng)時兩人的身體下漫出血液刺痛了春意的眼。
最終結(jié)果,因蘇氏不滿老太太責(zé)罰,故縱火與斂家二子命喪祠堂。
緊接著自己就成為斂家最為低賤之人,春意一直隱忍都是為了爹娘的真相,可惜她現(xiàn)在沒機(jī)會尋找。
在春意放手的一剎那,不是想象中那冰冷的江水,而是帶些濕潤卻十分溫暖的懷抱。
睜眼對上的是那雙帶著怒意的雙眼,春意愣了一會,驚覺這不是夢時,這才猛的伸手死死抱住宋閑的頸脖,頭更是埋在宋閑的胸口,淚水肆無忌憚的流了出來,如同孩童般,春意將內(nèi)心所深藏的苦楚全部哭了出來。
溫?zé)岬臏I水落入宋閑頸脖時,宋閑身體微微一頓,更是懊惱自己沒在春意身體好好護(hù)著她,不然也不至于哭成這番模樣。
宋閑將春意摟住懷中,輕拍著春意的后背,低著嗓音在春意耳側(cè)道。
“沒事,相公在這!”
熱氣吹入春意耳內(nèi),一股說不出來的癢意從耳內(nèi)直入胸口處。
不知安慰多久,春意這才發(fā)現(xiàn)跟著宋閑貼的有多近,以至于很清楚的感覺到男人胸口處那跳動聲。
巧妹是被尿意憋醒的,剛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夫人不見蹤影,立即小跑到兄長那。
“哥哥,哥哥,夫人不見了!
聽到呼喊聲,不止何諾睜開眼,在旁的吉瑞兄弟也醒了過來,立即開始跟著巧妹沿著山頭找了一圈,終于在水上發(fā)現(xiàn)宋閑跟著春意。
見宋閑安然無事,何諾跟著吉瑞兩兄弟才松了一口氣,立即將兩人拉了上來,宋閑直接將濕了裙擺的春意抱了起來,在這么多人場合下,春意紅著臉,將頭深深的埋在宋閑的懷中。
夜深大多人都熟睡,不遠(yuǎn)處的樹棚中那雙眼睛正惡狠狠的看著那對人,只是在宋閑掃過來的時候,立即低垂下了腦袋。
宋閑將春意放在樹棚角落旁,巧妹伶俐的從包裹里拿出一塊干凈的布蓋在夫人的下半身處。
“可是困了?”
望著春意眼下那抹黑,宋閑伸手摩挲了會,識趣的巧妹小跑到綠竹姐那塊,抱著自己的小包裹睡了下去。
其實(shí)冷冰冰的老爺也是有溫柔的一面,比如對待夫人的時候。
宋閑靠坐在樹樁上,將春意摟在懷里。
“睡吧,有我在!”
這段時間都未睡好的春意這才閉上眼睛,趴在宋閑的腿上慢慢入睡,夜深人靜,只聽得江水聲,除此之外周圍顯的死氣沉沉。
也不知多久,原本熟睡的宋婆突然坐了起來,睜開自己那雙渾濁的眼睛。
“你都知曉了吧?”
宋閑此時正看向別處,冷峻的側(cè)臉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宋婆口中所問之事,宋閑早就知曉,可還是云淡風(fēng)輕的嗯了聲。
兩人沉默不語后,剛剛那一切仿佛都未發(fā)生過。
晚風(fēng)輕撫帶著一絲冷意,也不知宋閑心中的打算,宋婆只嘆了一口氣沒在說話,閉著眼睛繼續(xù)念著幾百遍的經(jīng)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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