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這樣嚴密的搜查中,蘇昂等人的臉色,卻不斷的陰沉下來……
“山林沒有。”山鬼莜回復。
“河道也沒有。”柳玉環跟著道。
“荒野要是有的話,孩兒們會把他給撕了。”
狼丫頭蹦跳了兩下,把個大斧頭掄得跟車輪一般。
聞言,蘇昂和季然對視了一眼,全都蹙緊了眉頭。
令簡上已經寫了,這個赫孩兒擅長隱匿幻化,但不管怎么幻化,也不該躲過他們的搜查。
居住區都用戶籍仔細的清點過了,并交叉詢問,赫孩兒就算變成別人的樣子,也不能躲過這樣的盤查,而在荒野山林里,區區幻化,更不可能躲過三女的精怪手下。
要知道很多精怪的鼻子,可比人靈敏了許多。
忽的院門被人推開,兇狼大笑進來,在門檻上一坐,呲牙沖著蘇昂笑:“找不到?你蘇昂不是無所不能嗎?今個我倒要看看,名聲一下衰落的你,還拿什么加快修行。”
“原來是你在搗鬼。”
蘇昂忍不住笑了,這不出乎他的預料。
在笑過之后,蘇昂和季然、山鬼莜、柳居士,還有旁邊的胡紫寒交換眼神。
用不著蘇昂多說,實力最強的胡紫寒就去關閉院門,把兇狼也給請了進來。
“老亭父,飯食準備好了嗎?今個有客到。”蘇昂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這就端上來了。”老亭父顫巍巍的走出來。
臉上皺紋密布,顯然經歷過風霜雨雪。
然而剛出庖廚,亭父茂鑊就看見一臉詫異的兇狼,更看見連著蘇昂在內,很多人把他團團圍攏。
“赫孩兒,你是小看了我等,還是高看了你自己?”
蘇昂對著一身油煙味的茂鑊道:“我之所以生氣,不是因為找不到你,而是怕你傷了老亭父的性命,我只告訴你一句——他活你活;他死,你千刀萬剮!”
在場沒一個傻的,既然不在荒野,不在山林,不在河道湖泊,也不在百姓的居住區,那肯定在一個沒有人搜查過的地方了。
只有亭部沒有搜查,而亭部能夠抓人幻化,并且躲過狼丫頭鼻子的,就只有亭父茂鑊。
看著圍攏來的蘇昂等人,亭父茂鑊一臉無奈。
是,他也很無奈啊,要不是蘇昂爆發出這么大的能量,他犯得著躲進東山亭部?
這里可不比軒水鄉碼頭,那邊不在鎮碑的保護范圍內,這邊,可是實打實的鎮碑內部。
“我認栽。”
亭父茂鑊變成個一米六左右的少年人,指了指庖廚,翻著白眼道:“老家伙在里面,私斗傷人而已,犯得著這么大的陣仗?”
“不只是傷人,你還殺了什長碧。”兇狼詭笑提醒。
“哦?你栽贓我?想我逃走?拜托,我在鎮碑內可打不過這幾位……”赫孩兒指了指狼丫頭、百里戈和胡紫寒,撇嘴道:“我不玩了,累死了,大不了姐夫救我。”
“廢物!”兇狼的臉皮子抽抽。
“干你娘咧。”赫孩兒的回答特別簡單。
聽到老亭父沒事,蘇昂等人的心里輕松,忍不住笑了起來。
兇狼則是狠狠咬牙,滿臉猙獰的他最后還是沒有動手,轉身離開了亭部。
該死的赫孩兒,竟然在他的面前被抓,這面子丟大了。
可為什么,廣騰大人就是看重蘇昂!
他回頭對蘇昂呲牙冷笑。
目送兇狼遠去,蘇昂也沒有嘲諷一句的意思,檢查過老亭父沒事,也就放下心來。
赫孩兒還一直嘟囔:“看什么看?他人老,肉咯牙,我沒吃他。”
“你吃過人?”蘇昂冷聲問。
“吃過又怎么樣?你有證據?告訴你,小爺我不只是吃過人,吃的還是三歲的小孩,那肉,鮮嫩,可你沒證據,有證據也沒用,姐夫會救我的。”
“洞圖湖副湖主知道你吃過人?”蘇昂再問。
洞圖湖可是和瑤國交好的精怪勢力。
“他當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
赫孩兒臉上出現懼怕,又嘿嘿怪笑起來:“可是你沒證據不是?我確實吃過人,可姐夫會相信我,不會相信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樣?敢把我怎么樣?嘿嘿,干你娘咧。”
蘇昂的臉色越來越冷,這赫孩兒就是個小毛孩,仗著洞圖湖的勢,心里沒有對錯,只有好惡。
“百里戈!”
蘇昂對著赫孩兒一指:“今天,我要聽著他的慘叫讀書。”
……
九藤鞭笞能打死人,但是最疼的,卻是三藤鞭笞。
赫孩兒是獄掾商鏡下令捉拿的精怪,蘇昂沒有擅專之權,但不妨礙因為別的罪名鞭笞個幾百次。
蘇昂給赫孩兒扣了擾民、偷竊和調戲民女三項罪名,加起來夠打到天黑。
虱子多了不癢,對待吃過人的惡娃娃,蘇昂從不手軟。
而赫孩兒的慘叫,讓東山亭會想到了當時的恐怖。
“不會和麻腩一樣打死吧?”
“打死才好!打得好!聽說這只精怪吃過人!”
“我以為亭長大人偏袒精怪,沒想到連赫孩兒都敢打,我錯了,去給亭長大人賠罪!”
有任俠手扶利劍,端正神色往亭部里去,卻被人攔住了,連聲詢問赫孩兒是誰。
那任俠是個見多識廣的,當下把赫孩兒的身份說了。
聽到洞圖湖的名聲,不少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來,洞圖湖在陳安縣只是名聲不錯,據說有三個和有狐婆婆實力相當的大妖,僅此而已,但是在中都城趕來的任俠口中,洞圖湖還有更厲害的背景。
洞圖湖以泰河與南海相連,當今湖主旎旎,可是海龍震的遠親!
這樣拐上一下,赫孩兒也算是海龍震的親戚,那海龍震,可是和瑤國大王地位相等的妖王!
“事大了,事情太大了!就算為了臉面,洞圖湖也會救人。”
“東山亭長看不住赫孩兒的,說不定還要被打、被殺,不成,咱們做任俠的,能眼睜睜的這樣看著?”
“走走走,同去,給亭長大人幫忙!”
天色微黑,三十幾個任俠就聚集在亭部的外面,蘇昂親自招呼,他們只是笑,盤膝坐在門檻的附近,刀劍橫于身前。
幾個文杰也來了,靠著柳樹閉目養神。
就算在高家借宿的兩個方士,也穿著一身連頭黑袍來到此地。
對于方士來講,精怪只是他們手里的材料,洞圖湖要是對瑤國的主吏員發難,他們不可能當作沒看見。
然而這一切,都在一拳中被徹底顛覆!
午夜時分,遠處走來一人,身形高大、健碩,但比例協調。
他腰上系著蛟龍三爪扣帶,下身著黑色錦絲長褲,上身卻是光著,只在胳膊上錮了兩個銀環,倒三角型的結實有力的肌肉,讓他看起來就好像天神下凡一般。
見到這人,任俠全都站起,然而迎面就是一拳。
這人的拳頭震破空氣,把附近的人都炸到一邊,卻沒傷人,徑直走進了東山亭部。
“有朋自遠方來,可飲一杯醇酒。”
蘇昂坐在院中,輕輕的笑。
在蘇昂的身邊,是渾身鞭笞痕跡的赫孩兒,看見這人就是拗哭,告狀道:“冥雷大叔,救我!冥雷救我!給我殺了蘇家子,他竟然鞭笞于我,干他娘咧!”
聽到赫孩兒的哭訴,冥雷堅毅的臉抽了一下,看向蘇昂。
這是怎么樣的一雙眼睛啊,仿佛充滿了智慧,又好像燃燒著烈火。
神色里卻沒有喜怒,看蘇昂宛如看一塊木頭。
“大妖冥雷,傳言擁有掾級實力,但胡紫寒告訴本吏,說你有著相當于一縣縣公的可怕威能。怎么?要給這個吃人的赫孩兒出頭?洞圖湖,不想繼續安穩了?”
蘇昂絲毫不懼,季然等人也跟著輕笑。
就好像冥雷必須救人一樣,作為本地的主吏員,蘇昂也必須維護瑤國的臉面。
瑤國和精怪之間,關系復雜得很呢。
“這次的事情,我都清楚。”冥雷平靜道。
“我也清楚,可事情發生了,就必須解決。”
蘇昂跟著道。
讓季然等人完全沒法預料的是,這兩句話過后,冥雷竟然在蘇昂的對面坐下。
眼前的大妖仿佛沒聽見赫孩兒的慘叫,端起美酒,和蘇昂談起了詩詞歌賦,甚至還頗有建樹。
其后又說瑤國大勢,三言兩語間,冥雷的眼睛越來越亮。
他靈思泉涌,后悔沒有早點和蘇昂結交。
后起之秀蘇子昂的思考方式謹慎嚴密,果然不愧于陳安縣第一后起文杰的名聲。
不,簡直比他見過的所有文杰,想得都要通透!
“賢弟一席話,比得上我洞圖湖百年謀算。”
冥雷忍不住感嘆,一邊改掉稱呼拉近關系,一邊起身拉住蘇昂:“走,我洞圖湖有龍宮美酒,咱們回去再聊。”
蘇昂愣了一愣:“事情還沒解決。”
“倒是愚兄太高興了。”
冥雷搖搖頭,有點可惜的再看一眼蘇昂,隨隨便便的伸手扯住赫孩兒,朝著亭部的外面走去。
蘇昂就看著他們,不阻攔,也不相送。
“蘇昂兄,您這是?”季然有些迷糊了。
別說季然,就算山鬼莜也忍不住蹙眉思考,只有柳玉環和胡紫寒摸摸臉頰,忽的有些發笑。
“干爹,洞圖湖的面子給足了呢。”柳玉環輕聲道。
“沒錯,給足了,咱們也不丟臉。”
蘇昂笑著回話,也確實如此,有冥雷前來,他們肯定留不下人。
可是緊接著,蘇昂長身站起,大笑道:“走吧,去洞圖湖。他們的面子給足了,接下來,該咱們去找瑤國吏員的面子了!”
聞言,山鬼莜和季然似有所悟,但百里戈和小亭卒,眼睛都好像冒起了星星,完全搞不懂蘇昂到底想做些什么。
明明讓人走了,可為什么,現在又要去洞圖湖?
不懂,完全搞不懂。
蘇昂帶著季然和百里戈離開亭部,什么都沒收拾,就跟在冥雷和赫孩兒的身后。
赫孩兒還在怒罵,不時往后看,眼底都是怒火。
“冥雷,為什么不殺了他?我要你殺了他啊!干你娘咧,你不怕我回去和姐夫告狀?”
“希望你還有機會吧。”冥雷不以為然。
他聽過赫孩兒吃人的事情,但有人給赫孩兒擦屁股,他也就不理。
可如今的事態,小案牽扯大案,赫孩兒的生死,只在副湖主的一念之間了。
而在他們的身后,蘇昂一邊行走,一邊把事情給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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