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故事，各位大人聽了，應(yīng)該會覺得很熟悉，因為在市井當(dāng)中，茶館、酒肆、戲園子里，那些說書先生的書、戲臺的戲文，幾乎都是這么寫的。”

    “哦？很俗套的故事？救人一命，以身相許的戲碼？”

    “那還真的不是，家里并沒有什么待嫁的女孩，且那位師爺?shù)臍q數(shù)也不小了，早就已經(jīng)過了嫁娶的年紀(jì)。”善強(qiáng)苦笑了一聲，“這以身相許的戲碼是其一，還有另外一個令人津津樂道的戲碼，就是落魄書生為了感念主家搭救，身又無一文錢可回報，便自薦西席，留在主家開館教書。”

    “確實是，市井中流傳的故事，有那么二三個是這個路數(shù)的。”

    “沒錯，發(fā)生在我身的，就是這么一個故事。家里救了師爺，師爺堅持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而恰好當(dāng)年的我也到了應(yīng)該啟蒙的時候，善家的長輩們正發(fā)愁沒有合適的先生來教我，正好有這么一位落魄的文人送門來，算是讓他們了卻了一樁心事。當(dāng)然他們也不是毫無顧忌的就把人給收下了，在師爺養(yǎng)病的那段日子里面，他們對師爺進(jìn)行了考察，覺得他雖然不算學(xué)富五車，但教我還是綽綽有余的。而且在他們看來，這個人的品行端正，不會是那種心懷不軌的大奸大惡之輩。”

    “呵，這善家的人，眼光……”阿飄輕輕搖搖頭，“還真是不怎么樣啊！”

    “確實是這樣的。”黑祿兒點點頭，“不過，這一家子的大小狐貍就從來沒有疑心過，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他們想要找一位教書先生，馬就會有一位落魄書生門了？”

    “還真的沒有。”善強(qiáng)輕輕搖搖頭，“主要那一年的年景其實并不好，吃不飽飯的人、家道中落的人就有很多，善家的長輩也曾經(jīng)開了幾次粥棚，雖然救濟(jì)不了多少人，但多多少少能盡自己的那一點心意。”

    “原來是這樣。”阿飄喝了一口茶，茶盞輕輕放在旁邊的石桌，“不過，送你回來的那位仁兄雖然已經(jīng)離開村子、離開善家，小半年之后才有接替他的人出現(xiàn)，那么這小半年的時間里，他是不是依然留了人手在村子附近盯著吧？你們在他走之后，多少也會有所往來，是不是？”

    “什么都瞞不過大人的眼睛，確實是這樣，但并不是在村子周圍盯著。那個村子雖然沒有明樁，但一直是有暗哨的，如果有人盯著，必然會露了行蹤，會讓人疑心的。所以，他們只是每旬打扮成商客來那么一次，他們也不接近我，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我。”

    “原來是這樣，是送你回來的那位仁兄走了之后，他們就來了嗎？”

    “是的。”善強(qiáng)點點頭，“起初，我還不知道，后來還是家父領(lǐng)著我街，去湊個趕集的熱鬧，才發(fā)現(xiàn)那幾個客商多少有些眼熟，眼熟歸眼熟，但不知道在哪里見過。后來多去了幾次，他們往我的手里塞了一些小玩意兒，那些小玩意兒乍一看沒什么問題，但熟悉它們的人還是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的，所以，我就知道，他們是老王八蛋派來的人。”

    “后來呢？”

    “沒有什么后來。”善強(qiáng)聳聳肩，“最后一次給我塞完東西，下一次的集市他們就沒有來，但第二天還是第三天，師爺就出現(xiàn)在了村口，而且還在村口暈倒了。”

    “好無縫隙的銜接，安排得非常的周密！”

    黑祿兒在心里暗暗的給伸了一個大拇指，也難怪他們尋了這些年，都尋不到這些人的蹤跡，不得不承認(rèn)，這河下家的家主確實是算無遺漏。要不是這次選擇錯了合作對象，踏錯了一步，否則，以他們的本事，怕是還會眼睜睜的看著這河下家從自己的手溜走而不自知。他微微側(cè)頭看向阿飄，看到她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樣，輕輕的笑了一下，他可以不用擔(dān)心沈國公和沈?qū)④姳幻稍诠睦锪恕?br />
    “怎么不說了？”黑祿兒看向善強(qiáng)，“繼續(xù)往下說，那個師爺來了之后，主要任務(wù)不單是要教你念書識字的吧？應(yīng)該還要干點別的什么，是不是？”

    “是的，師爺擔(dān)了一個教書先生的名義，所以住在家里的時間就比較長，前前后后大概有五六年的樣子。最開始的時候，學(xué)生只有我一個，就在我的院子里面課，他也住在我院子的西廂房。后來，陸陸續(xù)續(xù)的，來了很多跟我年紀(jì)相仿的同伴，因著知道家里的先生教的好，便求了家里的長輩，得到了同意之后，便送到家里來課，不過……”

    “不過？”黑祿兒一皺眉，“你們……不會是把他們都一一替換了？”

    “那倒沒有，那樣做太危險了，太容易被戳穿了，那個老王八蛋才不會那么傻。這種費(fèi)心費(fèi)力又不討好的事兒，他才懶得干呢！”善強(qiáng)輕輕搖搖頭，“對于自己的私塾加了很多皮猴子這件事，師爺只是表面不開心，覺得很麻煩，但實際他比任何人都高興的。”

    “既然不會一一替換，這個高興又在何處？”阿飄一挑眉，“想要慢慢的了解他們、跟他們交心，繼而了解他們家里的情況？表面為他們排憂解難，幫他們化解與父母、兄弟姐妹之間的”

    只是慢慢的了解他們，跟他們交心，把他們家里的事情都了解了個一清二楚。”

    “是了！”黑祿兒點點頭，“村子里面的那些大小狐貍是不好糊弄的，但大小狐貍家里的小崽子卻是單純可愛的，可以用來套話的，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的。”

    “就是這么回事。”善強(qiáng)又在護(hù)衛(wèi)們的幫助下喝了兩口茶，繼續(xù)說道，“雖然只有五六年的時間，但師爺把整個村子的情況都打聽的非常清楚，甚至誰家跟誰家有什么隱秘的梁子都知道的。”他看看黑祿兒，又看看阿飄，“就連二叔……哦，就是我弟弟的親生父親，跟我父親……不是，是真正善強(qiáng)的父親之間面和心不和，都清楚得很，要不然，他也不會把主意打在二叔身。村子里面知道二叔和我父親之間恩怨的人，幾乎都是站在二叔這一邊的。”

    “為什么？是因為什么讓親哥倆反目成仇？”

    “因為二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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