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離開天師神宗時,是在第二日午時,和來時那般,一身紅衣,一把紅傘。
歲煙將她送到了山門口,塞了一個納物袋給她,棠棣打開看了一眼,里面全部都是靈丹妙藥,以及珍奇的法寶。
棠棣笑吟吟的看著他,歲煙則說道“這些東西只是暫時交給你保管,希望你回來的時候,它們都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在里面。”
棠棣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想她受傷,但故意裝作只理解了字面意思,她道“堂堂天師神宗歲煙師尊,怎么這般的小氣!”
歲煙知道她已經(jīng)明白了他說的話,也不再和她廢話,轉(zhuǎn)身就走。
盡管他不說,但棠棣知道他還在生氣。
“歲煙師尊,你的棠兒馬上就要離開了,你難道不想抱抱你的棠兒嗎?”
歲煙身形一滯,回頭無奈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看著她,張開了雙臂。
棠棣咧嘴笑了笑,跑過去撲進了他懷里“我會盡快回來的!等我!”
“好!我等你回來!”
兩人分開之際,那把紅傘飛了過來,懸在棠棣頭頂,將那照的人心煩的烈日,遮擋在了外面。
同時轉(zhuǎn)身,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棠棣真的以為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回來了,但沒想到下了山,回了妖界,萬事都不由己,這一走便再也沒有了回頭之日。
果真如行云料想的那般,棠棣在第三日回來了,一回到妖界,就張羅著妖兵,開始往妖界邊緣地帶出發(fā)。
臨走前,棠棣來找過一次他。
“這次回來后,我不想再待在妖界了,我想離開。”
行云躺在寢宮外面的妖藤上,閉眼聽著她說話。
棠棣抓了他旁邊的一根妖藤,一躍而起,在他所躺的妖藤上站好,拉著頭頂?shù)难伲瑩u晃了起來。
“行云,之前你騙了我一次,難道不準備補償我嗎?”
行云被晃的已經(jīng)快要翻轉(zhuǎn)過來,但他依舊面不改色的躺在那里,睜開了眼看著她“棠棣,我為什么要補償你啊?”
棠棣皺著眉頭,盯著他沒有說話。
“好好好!等你勝戰(zhàn)回來,我就讓你離開妖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行云見她生氣了,忙坐起了身。
“什么條件?”棠棣問道。
魔界大軍已經(jīng)到了妖界邊緣,為首的是魔界左將梁赫。
梁赫其人,原本只是魔界一個不知名的小嘍啰,百年前才在魔界傳出了威名。
百年前裴連天剛剛繼位,因為年齡的緣故,并不能服眾,魔界之首魔尊代青舉兵來犯,裴連天親自帶兵前去鎮(zhèn)壓。
三日的時間,裴連天將魔族趕回了魔界,并想著將其一網(wǎng)打盡。
代青因為身受重傷,不能再帶兵,便將手下大將一一派出,奈何先前他們都受過傷,根本經(jīng)不住裴連天的打,沒多久就敗下陣來了。
梁赫便在那個時候,以一己之力,和裴連天大戰(zhàn)了一天一夜,最后裴連天因為體力消耗過大,撤了兵,至此梁赫的威名才在魔界傳了起來。
從那以后,代青將他封為了魔界左將,或者可以稱他為魔界大將軍,畢竟魔界右將,已經(jīng)數(shù)萬年不曾出現(xiàn)了。
棠棣帶兵敢去時,梁赫正在擦拭彎月刀,他這人有一個奇怪,便是在打“狗”時,必須“主人”到場。
相比于梁赫的威名,棠棣在妖界待的時間并不久,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戰(zhàn),自然是沒有名氣的,所以當(dāng)梁赫看到她時,毫不客氣的嗤笑了起來。
“我看你們妖界之主就是和窩囊廢吧!妖界是不是沒有人了?居然讓一個娘們兒來應(yīng)戰(zhàn)?”
棠棣沒有理會他的話,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妖兵“站在對面的想必你們都很熟悉,魔界左將梁赫!平日里你們倒是吹噓的厲害,現(xiàn)在到了見真本事的時候了,莫要讓他們將你們笑話去了!”
她只帶了五百妖兵,這些妖兵都是她以前訓(xùn)練出來了,和她默契的很,雖少但精,此時聽到她說的話,都舉起了兵器,皆是勝券在握的模樣。
梁赫好笑的看著他們,回頭看了眼自己身后烏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魔兵,笑的更為大聲“小丫頭,我看你長的倒是不錯,雖然我并不是什么憐香惜玉之人,但我們魔尊是,不如你跟我回去見見我們魔尊吧!”
棠棣冷眼相待“要打就打,廢什么話!”
伸手取下發(fā)間的簪子,一把長劍頓時出現(xiàn)在她手里。
梁赫見狀也不在啰嗦,抬起了手,在放下時,唇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棠棣的妖兵,下手快!狠!準!沒過多久,梁赫身后的一半魔兵就化作虛無了。
棠棣看見他的笑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怒氣沖沖的模樣。
他啐了一口“臭娘們兒!沒想到啊!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棠棣笑道“梁大將軍,打就打,你怎么總是這么愛說廢話!難不成你還希望我會回你一句,這就是你小看人的下場嗎?”
梁赫聞言非但沒有再怒,反而笑了起來“倒是伶牙俐齒的很!怎么辦?我更想將你送給魔尊大人了!”
棠棣出劍劃過他的眼角“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梁赫這才不再廢話,彎月刀高舉,朝著棠棣砍下。
棠棣側(cè)身躲了過去,手腕翻轉(zhuǎn),劍尖朝內(nèi),刺中了梁赫的胳膊。
下一秒兵器碰撞的聲音頓時響起,彎月刀挑起長劍,朝棠棣脖子抹去。
“臭娘們兒,不給你點兒顏色瞧瞧,你真當(dāng)我梁赫吃素的嗎?!”
棠棣往后仰去,刀刃緊貼她的右臉而過,借著術(shù)法退后幾步,伸手摸了下被劃過的地方。
“梁將軍,你是不是缺心眼啊!不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臉蛋嗎?”
指尖沾上了血跡,棠棣伸出舌尖舔了下“我看還是別比了吧!現(xiàn)在妖界可不是老妖王當(dāng)家時的那樣,已經(jīng)沒有廢物了!”
梁赫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他皺了下眉頭,吼道“誰在和你比試啊!我要的是滅了你們妖界!管你是新妖王還是老妖王,就算是天帝來了,都沒什么作用!”
棠棣頗為好笑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梁赫被她看的渾身不舒服“臭娘們兒!你看我做甚?!”
棠棣臉上的傷痕已經(jīng)愈合,她笑道“方才將軍是以術(shù)法為輔,才在我這臉上留下了一道細淺的傷口,而我絲毫為動用術(shù)法,便刺穿了將軍的手臂,你說,是誰更勝一籌啊?”
梁赫卻是根本不聽她說的,提刀就砍了過來。
棠棣至始至終都沒有動用術(shù)法,她將歲煙教給她的劍法在梁赫身上都使了一遍,雖然被擋了三分,躲過去了三分,卻還有四分都傷到了他。
今日這一戰(zhàn)下來,盡管棠棣身上多了十來處傷口,但梁赫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臭娘們兒,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個能在我手下活了這么久的!”
棠棣看了眼還在交戰(zhàn)的雙方兵士,輕咳一聲,便將妖兵都喚了回來。
妖界自古以來便有太陽落山之后不動手的規(guī)矩,盡管行云現(xiàn)在是妖王,但他始終都沒有改了這一條。
五百個妖兵,損了近百個,卻是將魔兵滅掉了一大半。
梁赫看了眼身后的魔兵,冷哼道“今日算是你贏了!待三日后,我魂魄齊全,再來與你一決高下!”
梁赫前些日子受過傷,一魂一魄被魔尊鎮(zhèn)壓了起來,此番派他出兵,也沒有將他的魂魄還來,只在抽走他魂魄時留了個期限,說是半月之后,還他的魂魄,現(xiàn)在離那半月,只剩下三日了!
梁赫往后退兵百里,在那里安營扎寨,休整了起來。
棠棣查看了受傷的妖兵傷勢,帶著身亡的妖兵回了妖界兵營。
和人界一樣,妖界的兵營是給妖界修煉妖兵的,棠棣帶出來的五百妖兵,便是在那里帶出來的。
此番再帶回去,算是讓他們有始有終了!
蕭如安再次出現(xiàn)在天師神宗的山門口時,已經(jīng)感受不到棠棣的氣息了。
他本就是仙身,將仙氣放出,便是一副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
盡管如此蕭如安是道家,天師神宗的仙家,他若是貿(mào)然進去,怕是會被趕出來。
想了許久,他隱去了修為,只將仙氣散開,往宗里而去。
歲煙很快便感受到了濃郁的仙氣,待他查看了一番之后,出門去了余火閣。
俞冰自從上次從仙緲閣回來后,就一直在搗鼓玄冰劍,魏西滿惱他成日眼里只有玄冰劍,一氣之下便閉了關(guān)。
歲煙進來時,俞冰坐在院里,聽見聲響,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開口問道“師兄,今日怎么得了空,來了我這余火閣?”
歲煙走過去將他的劍奪了過來,差點惹的他惱羞成怒。
“師弟,西滿已經(jīng)生你的氣了,你卻還在這兒盯著這把劍看!你說我應(yīng)不應(yīng)該將它奪過來啊?”
俞冰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看了眼房間,回過頭來時,眉心一道黑氣一閃而過。
“師兄,若沒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西滿那里,我自是會去哄的!”
歲煙在聽到他的話時,楞了一下,隨即問道“棠兒今日不知去了哪里!師弟,你可曾知曉?”
俞冰面色變了一變“棠……棠姑娘嗎?我不曾知道啊!師……”
歲煙走過去,伸手捏在他的后頸“我有想過玄冰劍有靈性,但沒想到竟然已經(jīng)有了魂魄!”
俞冰面目猙獰起來,他看起來極其痛苦“師……師兄,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啊?”
歲煙不再和他廢話,掌心一道術(shù)法打出,放在了俞冰眉心。
“啊啊啊啊!!!”
俞冰的喊聲響徹整個余火閣,正在閉關(guān)的魏西滿聽見聲響,絲毫不顧忌自己,直接開門跑了出來。
一掌過后,俞冰的眉心一道黑氣被引出,歲煙以術(shù)法將它壓在了掌心“居然還想著主了主人的意識,你想的倒美!我偏偏就是不讓你得逞!”
沒了這一道黑氣,俞冰的神識重新恢復(fù)了過來,他看到魏西滿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忙起身迎了過去。
“阿滿,怎么跑的這般快?可是發(fā)生何時了?”
魏西滿皺著眉頭,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問道“師父,你沒事吧!?我剛才聽見你……”
俞冰茫然的看著她“我沒事啊!就是頭有些昏昏沉沉的!”
這邊歲煙施法環(huán)繞在那道黑氣周圍,瞬間讓它變的白了起來。
半刻鐘之后,歲煙走到他們面前,將那團氣體放進了玄冰劍中。
“師尊,這是怎么一回事啊?師父方才那是怎么了?”
“玄冰劍生了魂魄,玄冰的身體被那魂魄控制了。”
蕭如安隱去了身形,過了山門jinru了天師神宗。
他的修為怎么說也要比這些人修要好上些許,所以他并不擔(dān)心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從余火閣出來之后,歲煙敏銳的感覺到了大殿附近,有生人的氣息。
待他趕過去時,蕭如安已經(jīng)現(xiàn)了身形,坐在大殿門口的臺階上,直勾勾的看著他。
“閣下是在等我嗎?”
蕭如安點頭。
“那不知可是有什么事?”
“阿棠呢?”
歲煙反問道“你是誰?找她何事?”
“阿棠呢?”
既然他不回答,那歲煙便不再理會他,轉(zhuǎn)身就要回仙緲閣去。
“……朋友!我是阿棠的朋友!”
歲煙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他“棠兒已經(jīng)離開了,她回了妖界,若是有事等她回來后,再來找她吧!”
蕭如安在聽到他對棠棣的稱呼時,皺起了眉頭,想必眼前這人,就是棠棣說的心上人了吧!
從天師神宗離開后,蕭如安去買了好多吃食,還帶了幾壇青梅酒,以及桂花釀,回了山中的小院。
回來時,此生并沒有在小院中,他在山中找了一圈,都未曾見他的身影,也沒有見到棠棣的身影。
行云自從做了妖王之后,就再也沒有回過以前他和年央住的院子,他對于年央的記憶并不深刻,現(xiàn)在回想起來,除了記得她的一身紅衣外,就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他去了棠棣住的地方,在門口坐了許久,終于在天快亮?xí)r,看見了她的身影。
棠棣受了傷,傷口雖然已經(jīng)愈合了,但衣服上沾染的血跡卻沒有消失。
按理說大戰(zhàn)時,都應(yīng)該穿鎧甲的,但棠棣卻是并不喜歡,她從天師神宗離開后,脫下了那身紅色薄衫,挑了件紫色衣衫,便去了邊緣地帶。
看見行云坐在她門前,棠棣愣了下,問道“找我有事?”
行云點頭“我說的你考慮的如何了?”
棠棣回想起日前行云說的話,陷入了沉思。
“放你離開可以,但在我身亡之時,你要繼承這妖王之位!”
棠棣絲毫沒有想當(dāng)妖王的想法,但她若想離開妖界,就必須要答應(yīng)他這個要求!
“昨日見識過了梁赫的能力,作何感想?”
行云沒有等她回答,將話題轉(zhuǎn)移到了梁赫身上。
“他的修為倒是厲害的很,不過刀法就不是很理想了。”
行云笑道“你可別小看了他的刀法,他是看你一個姑娘家,故意讓著你的,當(dāng)年他可是全屏一身刀法,將天帝磨的沒了精疲力盡,迫不得已撤了兵。”
棠棣雖然聽說過梁赫的成名史,但對于這個她卻是不知道的“這么說來昨日一戰(zhàn),全是他在逗我玩了?”
行云搖頭“這個倒是沒有。他半月前被代青抽了一魂一魄,這殘缺的魂魄,支撐不了他將刀法使到最完美,他還使了術(shù)法做輔,若是覺得輕而易舉就能打得過你,他就不會使術(shù)法了!”
梁赫昨日結(jié)束后,說了三日之后再戰(zhàn),想必到了那時候,他的魂魄就能齊全了。
棠棣對付起來魂魄不全的梁赫尚且不費力,但也不省力,說起來可以算的上打了個平手,若是他的魂魄齊全了,可能就要讓她和昨日的梁赫一樣,以長劍為主,以術(shù)法為輔了!
行云一直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看棠棣思索了起來,也不說話,就那樣坐著。
棠棣想要離開妖界,但他卻并不想讓她離開,歲煙在查她過往時,曾算過她的命,棠棣是天生屬于妖界的妖,也是注定要坐妖王的妖,所以他不一樣棠棣離開妖界。
行云的身體表面上看著雖然完好無損,強壯的很,但實際上自從他去天師神宗的那次開始,他的身體就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衰竭的情況了。
過不了多久,他會死去,妖界不會一日無主,但他還是私心的想要將妖界交到棠棣手里。
棠棣卻是絲毫不知道行云的想法,她想了會兒,便回過神來,看向了行云。
行云也正看著她“我命人用天蠶絲做了一件衣衫,你什么時候去取一下吧!”
棠棣點頭應(yīng)下,隨即笑道“妖王大人難道想一直在這里坐下去嗎?這天已經(jīng)亮了,新的一日開始了,沒什么要忙的嗎?”
“要忙的事自然是有的,但我前來就是為了聽聽你的回答。”行云起身走到她面前,“棠棣,你考慮好了嗎?是要做妖王?還是留在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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