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屋建在大樹約二十來米的地方,大小約十立方米,外墻被樹葉掩蓋,遮得掩飾,綠葉匆匆一片,從遠處看,很難無法發現其中玄妙。
景琛真元被禁錮,只留下那點微弱的符力,爬起來力不從心,另一方面還要注意控制符力輸出,讓自己不至于力竭掉下去,故而進度極為緩慢。
白錚只一個飛身就跳上了二十來米的樹木,輕松得讓景琛咬牙切齒,不帶這么欺負人。暗自磨牙后,卻又只能默默抹一把辛酸淚,繼續苦逼地爬樹。
樹屋架在大樹兩個枝杈之間,支撐屋子的底座是個木制平臺。
景琛一個挺身,坐在了平臺上,然后順勢一躺。
叢林里的樹木都異常高大,在當下這個位置,只能抬頭看到一小片藍天,周圍景色尚不能俯瞰,于是入目都是碧綠一片。
景琛躺在地上懶得動彈,瞇著眼向上看去,只見上方樹杈交錯,再上去也差不多二十來米的距離處,有一間樹屋掩映在茂密樹叢中。
鼻息中突然竄入一陣菜香,是香酥的烤雞味道,從未聞過的香料混合其中,摻雜成一種令人食欲大開的異香。
景琛肚子咕咕叫了三聲,猛地坐起來。
摸摸肚子,還好,四下沒人,不算太丟人。
景琛站起身,往樹屋的小門走去。
什么,這么好的機會為什么不跑?
開玩笑,真元都被封了,白錚又有如此悚人的實力,他可不想再像拎小雞一樣被捉回來。
何況,那位傀儡壯士還在樹下守著,他像是這么蠢送上去自投羅網的人嗎?
推開小門后,香味更濃了,空氣里還有魚頭湯的味道,光聞著就能想象出奶白色的湯汁,一定鮮嫩無比。
景琛用力嗅了嗅,更餓了。
說起來他原是回去讓凌奕做小黃魚吃的,沒成想落到這般田地,真是應該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菜馬上就好了,稍等。”鍋邊的小孩看年齡十一二歲,頭也不回地說道。
這時的白錚跟二大爺似的坐在桌邊,面前一整只香酥烤雞泛著誘人光澤,跟他氣質完全不搭。
景琛餓昏了,撐著最后一點理智才沒撲上去狂啃,小心瞥了白錚一眼,索性大膽上前坐下。
哼,就算是死,那也要做個飽死鬼!
“你們要吃白米還是黑米?”小孩回過頭,看見景琛也沒有詫異,像是一開始就知道多出一個人般。
“白米。”白錚想了一會兒說道,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好聽。
景琛愣了一下,看向小孩,小臉肉嘟嘟的,一臉認真樣子煞是可愛。
沒想到吃個飯還有講究,景琛弱弱問道,“白加黑可以嗎?”
小孩展顏一笑,眼眉都彎到了一起,開心道,“當然可以,我也喜歡吃白加黑。”
景琛,“……”如果你知道有種感冒藥就是這名字,一定不會這么說了。
菜上齊,有香酥烤雞,豆腐魚頭,素炒什錦,炒野菜,油燜茄子,四菜一湯,色香齊全。
同時,景琛也看到了所謂的白加黑的飯。
碗里的米確是一辦黑色一半白色,還頗涇渭分明。
景琛嘗了幾口,白色相對軟嫩,黑色的則比較有嚼勁,另外有一種奇特的稻谷清香。
白錚吃了兩碗飯,第一碗白的,第二碗是黑米。
景琛則是吃得淚流滿面,真是太好吃了有沒有,好想把這個小正太綁回去圈養有木有!
一頓飯吃完,小孩起身去收碗。
景琛白吃了一頓,有些不好意思,便去幫忙,當然不排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離白錚遠點。
白錚擦完手慢悠悠起身,一雙沒有瞳仁的眼睛也不知望向何處,面朝景琛道,“我在上面等你。”
這個上面大概就是指上一個樹屋了,要不是景琛提前發現,還真是不好理解。
白錚交代完就出了門,景琛心中一松,將視線從關閉的門上收回,才笑著看了看身旁小孩,問道,“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酒。”小孩脆生生道,“哥哥是先生的朋友嗎?”歪了歪頭,又道,“先生還從來沒把朋友帶到這里來過,哥哥是第一個。”
不,孩子,其實我是被綁架來的,說多了都是淚啊……景琛絕不承認自己此刻笑得像個怪叔叔。
兩人洗了會兒碗,小酒心情極好,哼著一種說不出名字的調子,輕快活潑,還怪好聽。
“哥哥晚上會住這里嗎?”小酒將洗好的碗擱到一旁壁櫥上,揚著小臉問道。
“額,大概。”如果晚飯前我還能活著吃飯的話,景琛嘆了口氣,看著小酒,忽然心里就踏實了。
誒,不管白錚是出于什么原因把他抓來,就目前看,情況還算好。
“小琛小琛小琛!”識海中突兀想起劍老的聲音。
景琛一愣,從來沒覺得老人如此可愛過。
“劍老,救命啊。”景琛開口嚎道。
劍老聲音沉寂了片刻,才說道,“據我估計,他的修為至少在靈符師九星巔峰,玄符師也不是沒可能,我不能出現太久,可能會被發現。”
“那我要怎么辦?萬一他把我做成人皮傀儡?”景琛腦補了一下,登時就是一個哆嗦。
劍老略微惋惜道,“那可真是浪費一頓午飯了。”
景琛嘴角一抽,“滾!”
“不行了,距離遠了點,傳訊支持不了太久,你保重……”
“劍老?劍老?”景琛,“……”
尼瑪,所以你就是來通知我一聲,綁架的人是個連你都招惹不起的人,最好乖乖束手就擒?!說了還不如不說啊摔!
“哥哥?”小酒扯了扯景琛衣角,“我們上去吧,小酒也要去睡午覺了。”
“……”景琛好想哭。
第一個樹屋通向第二個樹屋的路上有繩梯,只是梯階與梯階之間的間隙較小,似乎是專門為小酒準備的。
景琛厚著臉皮跟在小酒后面,從繩梯到了第二個樹屋。
這里位置接近古木二分之一高度,周圍一些樹木已然能看到頂冠,視野開闊了不少。
景琛向遠處看去,隱隱能看到建筑群的輪廓,不僅心中詫異,這是還在城內?
回想了下一路被拎過來的時候,似乎確實沒有出城來著。
“哥哥,先生在里面等你。”小酒這樣說著,走到一邊,找到了另一處繩梯,“我先上去了。”
景琛一驚,順著繩索往上看,頭仰到極致,以良好的視力發現了第三處樹屋,在更高的地方,將近五十米距離,接近樹的頂冠。
“一共有幾間樹屋?”景琛不由問道。
“就三間。”小酒俏皮笑了笑,嘴角能看到兩個深陷的酒窩,“上面是臥室,這里是先生的書房。”
小酒很快爬上了繩梯,景琛踟躕了一下,推開門進去。
一股茶香飄出來,沁人心脾,讓身心為之一振。
不過,等景琛抬頭看到四周后,又想哭了。他壓十條扎小黃魚,小酒絕對沒到里面看過!
這哪是什么書房,分明是一間鬼屋。
屋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木制傀儡人,沒有皮質包裹,露出里面最原始的木制紋理。
地上零散的部件遍地,乍一看像是殘肢斷骸,時不時能冒出一個真假難辨的頭骨,若再加上點血跡,整一個兇案現場。
中央,白錚坐在桌子前穩如泰山,面前兩杯泡好的清茶,顯然有一杯是為景琛準備的。
“坐。”白錚望向景琛,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看不出情緒。
景琛深吸口氣,走上前,在白錚面前坐下。
屋中茶香裊裊,芬芳怡人,要是忽略周遭極其詭異的擺設,還是挺享受的。
半晌,兩人都不說話,白錚端起茶一口口飲著,也沒有特別表示。
景琛視線都集中在冒著白煙的茶水上,琢磨起白錚的用意,隨后,將第一次得來的傀儡人和拍賣會上買來的傀儡人一起拿出來。
在這個以符陣為主導的世界,傀儡相人當稀缺,其價值更是鮮有人知,如今一間樹屋里有這么多傀儡人,不難聯想到。
白錚手一頓,終于有了放映,看著景琛,勉強開了金口,“還不算太笨。”
景琛,“……”臥槽,你想看就直說啊,泡杯茶裝深沉算個什么鳥事?!想了想,又問道,“那請問找我來是?”
白錚擱下茶杯,淡淡道,“我需要一個弟子,學成后替我去辦一件事,你是最佳人選。“
“別急著否認。”白錚隨后拿起桌上一物,那是一對木眼睛,是雷音大鉗蟹里那個傀儡人上的,“它告訴了我一切,你對傀儡人很感興趣,而且有一點造詣不是嗎?”
景琛語塞。乖乖,這對木眼珠還自帶錄像功能?這是什么逆天技術?不會是把他怎么拆傀儡人都錄進去了吧?
“所以選了我?”景琛頗無奈道,“這么說,拍賣會的玉簡,也是你刻意拿出來的?”
“不錯。”
景琛嘆口氣,苦笑道,“看來我還真沒有其他選擇了。”
且不說他確實對傀儡術感興趣,光是雙方實力差距懸殊,就沒有讓他回絕的余地了好嗎?
……
“不對不對。”凌奕沒走出幾步就被劍老叫停,“方向錯了,往東面走。”
凌奕步子一頓,遲疑道,“那是學院的后山腹地吧?”
門武學院位于極武城最東面,臨近紫云山脈,地域遼闊,起山脈外圍常用來做學生歷練之用。
但即使是外圍,紫云山脈里的符獸也是兇猛異常,非四星以上不敢入內,何況還是走里面的腹地。
“不錯,所以你最好有個心里準備,抓走你媳婦兒的人可不簡單。”劍老稍稍正色了一點,語氣還算不上沉重。
“老大怎么不走了?”霍之由跟在凌奕后面,見人停下,奇怪道。
凌奕搖搖頭,接而神色堅定道,“沒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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