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聽到景琛喊聲，阿修羅才注意到自己腳上多了點東西，低頭，“呀？”微微上揚的童聲萌翻了。
可此時顯然沒人有心情欣賞這無意識的賣萌――人都要被捉走了，賣萌有用？！
離最近的王正心一個箭步沖過來，卻在半道被早一步過來的楊麟攔住，“你等等，先看清情況，不要莽撞。”
“那個娃娃。”王正心往阿修羅看，兩眼當下瞪圓，“這？”
一簇火環繞阿修羅周身，暗黑帶著不知名的晦澀氣息，一點點如同煙霧從小孩身體里氤氳出來，冰層下傳來一聲慘叫，有什么被燒著，連同所在的海域“軟土”融化，下陷出一個坑。
景琛飛撲上去，一把將阿修羅抱在懷里，摸摸小孩的頭，“冷靜，乖，將火收起來。”
“呀？”阿修羅癟癟嘴，帶著不滿往景琛懷里拱了拱，“咿呀呀。”明明是它先動手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景琛安慰著，腳下一點，從坑中跳出來，“等下給你牛頭大哥送的糖棒。”
“呀。”阿修羅嘟著小嘴，勉為其難接受“賄賂”。
抓阿修羅的毒蜇早被燒了干凈，其余人見小孩沒事，齊齊松出口氣。
王心拍著胸口，“可嚇死我了。”說完他想到阿修羅方才作為，心有余悸道，“說起來那是什么火焰，好厲害……”接著便被楊麟拍了后腦勺。
“問這么多做什么，快去生火。”楊麟支走王正心，看著景琛意味聲長道，“你的弟弟很厲害嘛。”
景琛唯有干笑，“呵呵，天賦異稟，所以我要專程來給他們尋藥，唔。”腳又被朱雀踩了一下。
一下午時間足夠將營地拾兜好。
很快，雪原進入黑夜。
還好晚上沒有風雪，層云散開露出難得清朗的夜空，其上繁星點點，分外靜謐。
巨大黑影快速游過冰層，一閃而過，似乎從未出現，“軟土”的顏色卻深了幾分。
營帳中，楊麟還未入睡，鼻下聞到一股幾不可查的異香，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對旁邊人道，“來了。”
“夢引毒蜇？”
楊麟點頭，走到帳外，耳邊傳來極為嘹亮的鳳鳴。
景琛刷睜開眼，方才是難得的一覺好眠，然事極反而妖，望向枕邊，朱雀已消失不見，僅剩下阿修羅一人。
鳳鳴嘹亮清澈，天邊忽燃起一團烈火，將雪地照得彤紅，帳篷內清醒的人只見重疊虛影落在布簾上，光透進來將賬內照得透亮。
景琛掀開帳簾走到外面，楊麟就站在不遠的融海邊。
天空有一只巨大火鳳，全身燃燒著火焰，與之對立的，是一個同樣巨型無比的黑影，它上半部分鯨魚摸樣，下面有十六只觸須，形似水母，通體灰黑。
“這也是毒蜇？”景琛想到下午王正心跟自己介紹過的，驚嘆道，“都長那么大？”
“此乃夢引毒蜇。”楊麟道，“是毒蜇中的王者，能在人入眠時用音波將人悄無聲息地殺死，五年前我見過一次，就差點死在它手上。”聲音中帶著感嘆。
空中，兩只巨型妖獸對立，從遠處往，就看到雪原上多了一團明亮的火焰，以及，一片更黑的“夜色”。
“你的另一個弟弟呢？”楊麟望向火鳳，話語意有所指。
“……”如果我沒猜錯，就是你面前那只了，景琛輕咳一聲道，“睡得比較熟。”
楊麟沒有追問，倒是讓人一松。
“又是你這只鼻涕蟲。”火鳳之上，包裹在火焰中的朱雀探出腦袋，只是焰芒的光耀太過強烈，無人發覺他，“幾年不見有所長進嘛。”
“是五年零兩個月八天！”夢引毒蜇聲音低沉，似有許多聲響交織一起，形成重重疊疊的回響。
“你記得還蠻清楚的嘛。”
“哼，別以為你變了個樣子我就認不出來。”十六只觸角齊動，夢引毒蜇的龐大身體懸空于融海之上，落下一片黑影，“你們人族就是狡詐。”
“彼此彼此啊。”朱雀坐在火鳳頭頂，鳳行虛像在他身后顯現，“現在知道收起尾巴了，要不是有一瞬間泄露出殺氣，我還真發現不了你，有進步。”
“這些年我可不是白過的，只要一想到當年你斷我十五足的仇……”
“打住。”朱雀道，“不是還給你留了一只，看，現在不都又長出來了嘛。”
“獸可殺不可辱！”夢引毒蜇，“我要呲了你！”
“呀。”朱雀兩眼微張，掩嘴笑起來，“你的大陸通用語可不標準，哪里學的方言……哎呦我去，你還搞偷襲！”
夢引毒蜇的十六只觸須瞬間拉長，猛地向兩邊擴散開，猶如群魔亂舞，黑影遮罩下來，頃刻將融海周圍盡數覆蓋。
“走。”楊麟轉頭對景琛道，“它的影子同樣有入夢效果，是天極的領域，當心被拖進去。”
后方營地中，沉睡中的人早已被叫醒，在楊麟出聲之前就已有序得飛速后退。
長達百米高的兩頭巨獸空中交戰，同是天極，近乎匹敵的力量讓人在其面前生出一股無力感。
一路后退至千米開外，空氣中靈符力的波動影響才稍稍減緩。
“好強。”景琛沒有看朱雀真正動手過，就在剛剛，那種令人心悸，幾乎壓喘不過氣的力量讓他前所未有的意識到之間的差距。
“融海被燒化了。”王正心瞠目咋舌。
朱雀火焰中的能量，實在是讓人心驚。
“蠢貨，離開融海你的力量至少削減三成，我再將這方海水燒化，你以為還有幾分把握。”朱雀站起身，兩手背于身后，從火鳳頭頂向下望，頗有居高臨下的意思，“五年前我斷你十七足，還是沒有學乖啊。”
居然還提此事！夢引毒蜇勃然大怒，比之軀體更深的黑色在頭頂聚集，逐漸匯成一個人形，下半身卻如同一灘泥水，“今時不同往日，你且看！”
夢引毒蜇人形變做蒼白青年，與其聲音極為不符，手中出現一個圓環摸樣的東西。
朱雀一看大驚，“天級馭獸環，你從何得來？！”
天級馭獸環，顧名思義可以禁錮天級妖獸，極為稀有，哪怕蠻荒馭獸宗也僅有三只而已。
有了它，在面對任何妖獸，夢引毒蜇都可以說有翻盤的機會。
“能看到那邊發生什么事嗎？”景琛踮起腳遠目，目之所及只有空中熊熊燃燒的火焰。
嘖嘖，果然禁空什么在絕對實力面前就是個渣，你看這兩人不是飛得挺開心。
楊麟自然不知景琛心中吐槽，搖頭道，“那種境界，遠非我們所能窺探的。”因為雙方交戰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場，修為不夠的人肆意窺探會迷失其中。
景琛不信邪，放出神識向天空中那團光亮探去。
不消片刻，果然如楊麟所說腦海中傳來陣陣眩暈感，好似被什么東西攪成漿糊，感覺在那么一瞬間，自己走過了很久的歲月。
再睜開眼時，景琛眼睛的光華一閃而沒。
“呀呀？”阿修羅揚起頭，好奇地盯著景琛看了兩眼，拱進他懷里。
“我們還得等多久？”平復片刻后，景琛問道。
“依照往日經驗判斷，不會太久。”
“往日？五年前？”
“嗯。”
景琛適時止住話題，不再問下去。
由于是在半夜，大部分人都是被從營帳中被迫拉起，好在以往露宿中這種事也常見，大家適應良好。
更有幾人從容得從儲物戒中拿出睡袋，就地補覺起來。
“告訴我，馭獸環從何得來？！”朱雀神色嚴肅。
雖說人族與妖獸和符獸之間的關系，不如同異魔般非要來個魚死網破，但也說不上好。
故而人族煉制的符器，很少有到妖獸和符獸手中，更別說這種頂級的，若有人擅自贈送或販賣與他族，可以當叛族論罪。
“怎么樣？怕了吧！”青年男子臉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只要將火鳳囚下，等于斷去你一臂，還要如何與我斗？”
不說廢話，夢引毒蜇拋出馭獸環，乳白色的圓環光芒大盛，在空中不斷變大，直直朝著火鳳飛去。
一聲嘹亮鳳鳴響徹雪原，馭獸環結實地套住火焰組成的脖子，火鳳扇著翅膀劇烈掙扎起來。
“哈哈哈……”白臉青年放肆大笑。
火鳳不停拍打翅膀，在笑聲中動作漸漸僵硬，最后維持在一個展翅高飛的姿態，身子從尾端開始化為點點碎芒。
夢引毒蜇笑聲戛然而止，伴隨青年后退的動作，十六只觸須齊齊一縮，“你。”
消散的光點之中，朱雀于虛空緩緩踏步走來，手上套著的，正是方才囚住火鳳的馭獸環。
“拿馭獸宗的東西來對付我，該夸獎你一下嗎？”朱雀惋惜地搖頭，“既然你都送上門來，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怎么會？”青年不信，“我花三年的時間祭煉，將它收為己用，契約妖獸應該……不對，那只火鳳不是妖獸，是你的靈印化形？！”
“現在明白，遲嘍，你比我那個笨徒弟還蠢。”
“哈欠。”景琛不適地打了個噴嚏，旋即就覺背后一寒。
“我讓正心生了火，要去那邊坐一下嗎？”楊麟對景琛身上只穿著單薄衣衫滿臉不贊同。
景琛摸摸鼻子，擺手，“不用了，多謝楊大哥。”
正想著會不會還是離兩人交戰的地方太近受到影響，琢磨著再退遠幾步，面朝融海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股巨大吸力，讓他整個人前傾。
景琛，“……”這種似曾相識的不好預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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