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刀石上附著的無序刀意,可遠比游離的多數十倍多。
可就在不久之前,他們分明看到青色刀意斬斷了刀鳥的羽翼,為何站在刀石上卻無事?
“你注意它爪子位置,是不是有一圈圈黑色?”何三其道,“這是刀海生物特有的刀紋,通過能量的螺旋回轉,讓無序刀意改變在刀石上的黏著方向。”
其實細看,就能覺察到一些端倪。
有股力量在排開無序刀意,刀鳥落下時,刀石上的圓刃自發將尖端向其他地方伸展,無法觸碰刀鳥柔軟的腹部。
以至于看上去,像是刀鳥爪下長了朵綻放的青蓮。
而當刀鳥飛離時,刀意又很快收攏,填補刀石上缺處的空白,才給人刀鳥不懼無序刀意的錯覺。
“只在腳爪上有?”景琛好奇。
“刀鳥是如此,其他生物則不然。”何三其轉頭往另一邊,下顎微抬示意道,“青刀猬,刀紋在外甲,巢穴多筑在大型刀石中。”
青刀猬是一種類似穿山甲的刀海生物,個頭雖小,背上亮青的鱗甲卻異常唬人。
它的爪子有五指,每根上面細長且有刀紋,時不時泛著冷光,讓人很難忽視它的鋒利。
“我們先前斬殺的生物中,似乎并沒有發現刀紋存在。”凌奕開啟回憶模式。
“那是因為刀海生物死后刀紋就會消失。”何三其解釋道,“所以說這是特征,倒不如算是血脈……開始成器了,你們跟好我,若魔刀不成刀靈,便會在周圍抓取天賦好的修者獻祭。”
臥槽!這是何等的兇殘!景琛一抖,趕忙吃了兩片云片糕壓壓驚。
何三其轉頭怒視,“喂,你吃得是我今天的靈食份額吧!”
凌奕,“……”難道你們沒覺得這都不是重點?啊,小琛開心就好。
兩頰鼓起,嘴巴動得飛快,景琛迅速咽下一口,警惕中不忘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活捉一只,刀鳥和青刀猬哪個比較容易?”
刀紋什么的,要是能研究出來復刻在符器上,以后遇到有刀意的刀客豈不是一大底牌。
“都不容易!”殊不知外面有多少煉器師懸賞刀海生物,進到里面來的人有多半也打著這個主意。
可是最后有多少人成功了?何三其道,“我勸你最好打消念頭,而且刀紋一旦出了刀海地界就會消失,意義不大。”
難怪在刀洲的打鐵鋪都沒看到類似的紋理,照理說應該近水樓臺先得月才是,景琛恍然。
若是只能在危機四伏的刀海中研究刀紋,還得保證捉到的是活的刀海生物,各種因素相加之下,確實不易。
“先不說這個,刀引現在指望哪個方向?”何三其問凌奕,“刀臺魔靈成器在即,要暴走了,你們既對魔刀無意,我們就不能久留。”
此時他們位置距離用于煉刀的巨大刀石相距幾百米,仍能清晰感受到從上面傳來的壓迫。
森森寒意逼人,似有魔物出世。
聽何三其說,這尊魔刀還僅是地級七品,再往高階走,光是聲勢就能覆蓋方圓百里。
若是天級魔刀出世,那可稱得上驚天動地,整個刀洲都為之震懾。
“我記得只有玄階以上的符器才能衍化出器靈吧?”且還不是必定,僅是有一定概率。景琛背著阿修羅跑路,不時抽空往后面看一眼。
圍繞刀石周遭的青色氣旋正在縮小,原是隱藏在它里面的風刃隨著脫離風旋飛射向四周,好些個躲避不及的修者都受了傷。
地下的血越發紅艷起來。
“嗡嗡。”魔刀震動與撕毀一切的割裂聲回響一起,摩擦著耳膜頭痛欲裂,離近些的低階修為者當即七孔流血。
何三其長刀頃刻出鞘,刀意迸發,一往無前的氣勢從刀鋒飛斬出,將三人罩在無形氣場中,聲波再無法入侵一分。
“不然你以為它為何被稱魔刀?”何三其抽空回答景琛的問題。
刀臺魔靈發威,有人承受不住退去,也總有心念寶物留下,待魔刀成器后,還會有一場廝殺。
“啪。”就在三人遁逃的路上,阿修羅毫無征兆伸出小手,在景琛后頸一拍。
痛痛痛!像是有什么東西鉆進骨髓又被生生□□。
景琛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怎么了?”凌奕眼疾手快將人扶住。
阿修羅手中,一縷灰色絮狀的青煙正在掙扎,細看能從里面瞧見不斷變化的小小人臉。
扭曲的,猙獰的,扭動著要從煙中破開出來。
“是魔靈用來標記的鬼面煙!”何三其大駭,神色似悲似怒,像是被這鬼面煙勾起了回憶。
景琛摸摸后頸,后知后覺回想到剛才有一段時間在愣神――在他們飛行出有至少千米的距離中,他的記憶是空白的!
望向鬼面煙,景琛心中一驚,那段空白,似乎就是從后頸極易被忽視的刺痛開始。
莫不就是這所謂的鬼面煙鉆進身體的緣故?
“標記?”凌奕撥開景琛肩頭碎發去看后頸,并未發現什么記號。
何三其看著被拽住的鬼面眼,又瞧瞧看似毫無殺傷力的阿修羅,“是,是用來標記將要成為刀靈的人。”
“被選中的人如不及時覺察并拔出鬼面煙,會在三炷香內魂魄離體,變成一具空殼。”何三其望向后方被眾人虎視眈眈的刀臺魔靈。
那里風旋散去后,青色刀意化霧,狀如人形,完完全全地籠罩魔刀,青色淺光層層堆疊,看起來真如有神靈在鎮守一般。
“三炷香后,就是魔刀的成器之時。”
凌奕抓住景琛肩膀的手一緊。
“沒事。”景琛卻不甚在意,“是我大意了,多虧阿修羅在。”
“呀。”阿修羅小手一捏,鬼面煙發出細碎的慘叫。
何三其感覺脖子有點涼,從儲物戒中拿出玉瓶遞上,“每次魔刀成器最多放出五縷鬼面煙,再選天賦最好的人成為刀靈,這玩意在黑市里有煉丹師高價收購。”
“不過真是防不慎防。”接過玉瓶遞給阿修羅,景琛心有余悸道,“有鬼面煙在,竟然還有這么多人來奪刀。”
要知道,直至阿修羅出手前他可都是毫無知覺,再晚點就栽了。
相信對其他人來說,鬼面煙同樣是索命煙。
“不是魔刀成器都會有,十次大約會有一次出現鬼面煙,。”何三其苦笑道,“總有人心存僥幸,我們之前不也是如此。”
就像他明知有鬼面煙存在,還是帶人過來看熱鬧,以為有所提防就不會中招。
此次刀臺魔靈成器一共放出三縷鬼面煙,除了飛往景琛的,其余兩縷落在兩個修為尚可的年輕人身上。
只是他們就沒有這么幸運,三炷香后,地上多了兩具尸體。
同時,磨刀鑄成。
“搶!”
“住手,刀是我的!”
場面一片混亂。
好在何三其早有預見,帶著兩人早早遁走,除去鬼面煙的小插曲,沒有發生其他意外。
“鬼面煙的標記沒有辦法提前知道嗎?”直至看不見新生魔刀,景琛緩下步子。
“是。”何三其鄭重道,“而且被標記后,要修為高于刀臺魔靈品階才能覺察和拔出鬼面煙。”
換句話就是說,如果沒有阿修羅出手,景琛地級五品的修為被地級七品刀臺魔靈放出的鬼面煙標記后,只能等著被奪取靈魂。
“就沒有其他辦法?”
何三其沉默片刻,嗓子喑啞道,“沒有。”他頓了頓道,“另外,被鬼面煙選中成為刀靈的人,就算保留肉身完好,至今也沒有復原的先例。”
……
有被鬼面煙選中的前車之鑒在,加之三人目的意在找人而非尋刀。
何三其在接下來行路中,刻意避開了一些能尋得好刀或是魔刀,但修士斗爭激烈的地方。
又是兩日后,與刀引上顯示的位置仍舊相距甚遠。
“那是刀海客棧。”走在最前方的何三其面容一喜,“終于遇上了,我們有地方痛痛快快洗澡,睡上一覺了!”
幾天趕路,這真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景琛精神一震,連同背上的阿修羅都睜開惺忪許久的眼。
“在哪?”景琛探頭。
視野中出現一幢小木屋,建造在方形木板上,褐色木紋材質為墻體,屋頂三角,是再簡單不過的構造。
“咦,看著有點眼熟。”可一時半伙兒景琛想不起來。
“異魔淵中的行走客棧。”凌奕提醒。
“對!”腦中靈光一閃,回路搭上了,景琛猛點頭,看向何三其,“里面空間是不是經過陣法擴容?”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何三其賣了個關子。
走到近處,才發現刀海客棧同樣不是固定的,作為根基的方形木板下排列著密密機械臂,緩慢而有序,如同螃蟹般移動著。
就在他們追上來的功夫,刀海客棧已“爬”出數米。
推門而入,喧囂與酒香撲面而來。
與異魔淵的行走客棧不同,這里空間更大,更具人氣。光是一層客人坐著的地方,就有千米見方。
自酒館大廳往上看,中部鏤空的房屋設計使室內看起來簡潔大氣,尤為空曠。
景琛掃視四下,沒有發現特別強烈的陣法波動,最后視線落在六層頂部的天花板上,繁復陣紋對稱且別具美感。
“三間,哦不,兩間空房。”何三其輕車熟路走到柜臺前。
掌柜是一笑瞇瞇中年人,看起來比名刀客棧的刀疤掌柜和藹的多,但報價一點不含糊,“都是老朋友,給你市場,兩百靈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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